第145页
胡太医一本正经的说:“突然咳了这么多血,后面还会不会咳,都是未知数。”他摇摇头,最后道了一句,“不大好。”
一句不大好,小姑娘的心似被万箭穿刺一般,呼啸而过,只剩下千疮百孔。
“胡太医,陛下的病,可是与为我割血有关?”
她咬唇,到底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她有感受到抚摸在她头发上的大掌,有一瞬的微顿。
胡太医想说,这事其实并无太大关系,是泠寒天生血凝,流速缓慢,如此体内会积压淤血,这毛病从陛下十岁起,每隔个三五年就会吐一回,自我疏通疏通。
所以方才那生离死别的场景……
胡太医抽了抽嘴角,昧着连心说:“是。”
这下小姑娘更是心痛了,抓着泠寒的手,默默抹着泪水,强忍着不哭出声。
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着实叫一旁男子满满负罪感,他只是想要这小姑娘记挂他一点点,今儿走了,明儿再来。
他真的念极了她,想要日日都能见到她,只是他没想到,胡太医说话没深浅,吓坏了她。
“傻瓜,朕这不是没事了吗。”他看着她,向来清冷的眸子,蓄着一汪温柔。
宋仁的一个谎话,泠寒需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他已是骑虎难下。
纵胡太医说得太甚,他也不能反对,只能用他的口吻来安慰那小姑娘,但效果甚微。
孙倾婉对胡太医的话深信不疑,泠寒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在强撑着安慰她,只是不想叫她担心。
“乖,天色不早,朕叫余生送你回家吧。”
他一下一下摩挲着小姑娘的头,安抚着,直到她心情平复些。
“可是……”泠寒的病,孙倾婉还没听出个结果,心里空落落的,她怎能放心就这样回家了呢。
“姑娘,再不走,宫门就下钥了。”
余生没看出来,泠寒不想叫她再担心,是真的想要把孙倾婉送走,叫她回家好好休息。
结果余生这么一追,小姑娘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孙倾婉咬着唇瓣,瞧了眼病榻上面色明显桑白男子。
她道:“劳烦余公公派人,替我向母亲传话,陛下身体不适,我留下照顾,今晚便就不会去了。”
余生一听,心里大喜,他想陛下心里定也是欢喜的吧。
可泠寒却说:“婉儿,朕真的没事。”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回去吧,别惹你母亲记挂。”
孙倾婉摇头说,她在宫里,母亲不会记挂的。
她自苏醒这大半月,和母亲相处间,发觉母亲对泠寒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
原先提起泠寒,母亲就是只听名字都觉讨厌,当真是不喜极了。
可她醒来后,却发现提起泠寒,母亲竟频频流露赞赏之意。
当时孙倾婉还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可如今瞧着男子掌心上,为救她而留下的伤,她便也是了然了。
所以,她留在宫中,虽于礼不合,有不妥之处,但所有不妥当中,断没有母亲不放心这一因素就是了,方才也不过是她随口一说的借口。
小姑娘说,她留下来,母亲不会担心她,可若是她回去了,必会心中记挂泠寒,辗转反侧。
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走就是了。
女子并非无情无感之人,眼下泠寒生了这么重的病,若她此时离开,于心何忍?
孙倾婉都这样说了,泠寒便也不好再叫她回去。
两个主子各自心事重重模样,并未因留下来而生出欢喜几分,反到是乐坏了一旁的胡太医和余生。
胡太医像模像样的给陛下开了个方子,告诉一日三次,又嘱咐孙倾婉,万不要忘服。
女子不知真相,自然认真的一一都应下,心里还盘算着,事关重大,万不能有任何疏忽。
瞧着小姑娘拧着一双黛眉,可爱又紧张他的模样,男子垂眸,偷偷勾出一抹浅笑。
…
两个碍眼的人默默离开勤政殿。
余生接过药单,下意识扫了眼药单子上的药。
“人参,鹿茸,当归,枸杞”,这到也就算了,后面这“海狗鞭,老虎鞭,鹿鞭,牛宝,马宝,淫羊藿,壮阳草,锁阳。”这些都是个什么东西?
心里顿时惊呼一声,我滴个乖乖,这是要吃出人命来吗?
他瞧了眼一旁随即出来的胡太医,“这么多补肾壮阳的药,你是打算让陛下三天三夜不下床吗?”
“这样不好吗?”胡太医一句反问,竟问哽了余生。
若陛下和孙姑娘在屋子里那样个三天三夜,这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他还有担忧,“这药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再说陛下也没说要咱们给他用这种药,若陛下知道……”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咱俩都玩完。”
胡太医瞥了眼余生,笑他没胆。
“我是太医还是你是太医?”他反问余生,“陛下体质,犹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连个火种都燃不起,我之所以加大药量,自然有我自己的考虑。”
泠寒极寒体质,原就是不容易被点燃的体质,寻常人许一钱便够,胡太医决定给他用两钱。
再说怕陛下知道震怒这事,他这半年来,游走在陛下和孙小姐之间,穿梭于皇宫和孙府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