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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杜母的病情比现在严重多了,见到杜浮亭就恨不能咒她死,叫她赔杜月满命,嘴里时刻念叨喊月满回家,大夫们都束手无策,叫杜浮亭假扮杜月满试试,或许哄住犯病的杜母,让杜母认为她惦记的二女儿没有死,病情能有所好转,哪怕给她编织个美梦都行。但别看杜母行事疯疯癫癫,但杜浮亭假扮杜月满几回,还是让她看出两者不同,以至于她认为杜浮亭骗她是想取代杜月满在她心中地位,后面才越发不待见杜浮亭。
杜月满走上前解释道:“阿娘,我不是姐姐,我是月满。”她是杜月满,真正的杜月满,往后也无需扮做谁的杜月满。
杜母审视打量眼前的姑娘,拨动她手臂让她转个圈,确认下她是杜月满,而不是杜浮亭,方才抱着人激动大喊:“月满、月满……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杜母时不时情绪激动,失控伤人可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杜泽怕杜母会伤害到杜月满,下意识想阻拦她靠近。证明杜泽想多了,杜母此刻十分有分寸,紧紧抱着杜月满,又不至于让她难受,就是一遍遍喊着:“月满、月满,你总算回来了。”
“嗯嗯,我在的。”听着杜母一声声呼唤诉苦,杜月满不禁眼眶通红,她太久没能见到他们,“我也想阿娘。”杜月满眨着眨着眼睛,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让她憋了回去,她并没有落泪,只是不断应和杜母。
杜母自见到杜月满,眼里心里便只有她,拉着杜月满的手不肯松开,生怕她会消失,连旁边的杜泽都成为陪衬,杜月满好不容易杜母哄睡着,才有喘息时间。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被谁所救,又为什么要进宫,还有和阿浮之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泽见到杜月满出房间,就将她拉到一边,想问清楚事情缘由。
“哥哥不要逼我了,我不想说。”杜月满低眸抗拒回答杜泽的提问,她心里清楚如果杜泽知道她犯的蠢事,肯定不会轻易原谅她,所以她不想告诉杜泽,借口逃避这个问题:“我去看看给阿娘熬的药好了没,她说她还想吃蜜饯,哥哥让人去准备吧。”
杜泽挡住杜月满去路,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这也让他明白里面的事肯定不小,眼里不由得含了几分厉色:“月满你想逃避到几时?他放你出宫不是大发善心,不过是知道你能安抚母亲情绪,让母亲病情好转,往后莫再记恨阿浮,也让阿浮背负得少些。”
“纵使你伤害了阿浮,至少让我知道缘由,你我兄妹一场换不来一句真心话?”
第8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罪不至死(已修)……
杜月满最需要的就是隐忍, 但面对哥哥轮番质问,她缓慢阖上眼睛,一直强撑着不敢泄露过多情绪, 如今眉间终是不可抵抗的疲倦。
她这辈子最昏暗的四年,也是最让她成长的四年。
让人挖取心头血恍神坠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 那时她感念上天眷顾留她一命,与救她的好心人日夜相处, 忍不住真心相付, 谁知道听闻父亲因她而死, 杜家人走的走、散的散, 被仇恨蒙蔽双眼, 差点亲手毁了自己姐姐,也差点把自己交待在吃人深宫……
看透了局面后, 这些事无时无刻不压在她心头,使她喘不过气。情深似海、关怀备至, 救命之恩、为父报仇,不过是一场围绕杜家精心布置的骗局, 将杜家他们三兄妹逼入绝境、自相残杀。
“给我些许时间可以吗?”杜月满祈求般看着杜泽, 嗓音藏着几分隐忍,她从未用这般脆弱神色看过谁。在杜家她是受尽宠爱、无忧无虑的二姑娘, 有姐姐病痛缠身的前提,家里只要她平安康健, 府中上下谁都纵容她。
她想要的自有人奉上,下人弄不来就向父母兄长撒娇,或是耍赖求姐姐,借着姐姐生病的借口达到目地, 可以说她从不需要卑微的求谁。
杜泽见她经过一番磨砺,终究是学会低头,如小时候般摸了摸她脸颊,安抚她道:“有事哥哥扛着,不怕。”
还拿当不懂事的小月满哄着,杜月满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让杜泽这番动作弄得掉了下来。
那时她三天两头闯祸,害怕受父亲责罚,就总是拿着哥哥当挡箭牌,让哥哥背黑锅,偶尔几回让姐姐在她前面挡着。
“现在回想起来,凶巴巴的不过是掩盖自己懦弱,不敢让人知道我露怯。”所以宁可装作爱闯祸胡闹的性子,结果犯了错都是旁人替她承担,是时候她自己担起那份责任了。
“将家里害得如此境地的人里,绝对少不了沈家人。”杜月满低头把眼底露出的怨恨藏好,她轻轻推开杜泽,无所畏惧地对上他目光,“沈家从中得利不少,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家里最蠢笨的人应该要属她,才会将豺狼虎豹当成可以信任之人。
“哥哥可知沈七爷?”
杜泽听过这人名号,只是从未有过交集,“沈家有段时间以慈善扬名,他家最年轻一辈有九个儿子,其中五个是沈家收养的孤儿,四个是沈家亲生,沈家不分彼此的放做一块养大,沈七是沈家收养的孩子。”
沈家和杜家都是江南大户,做着商行买卖。不同的是沈家传承百年,盘踞在江南地区,而杜家才短短二十年不到,靠从杜父手里做南北往来的生意发家,南方瓷器丝绸茶叶倒腾到北方,北方皮草山货拉到南方卖。
结果谁知道越做越大,竟然打通了路子,商队能到周边几国以物换物,长此以往开通了条商路,那条边境要属如今大周最繁荣的边境,也是凭此机会杜家在先帝手上得了皇商名号,两家生意上其实没有可以抢夺的地方,毕竟做的不是同类人买卖,此前一直都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