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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谢汶心里很清楚,他的潜意识在抵触,并且还不能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
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姜知野的时候,是在某个寂静的夜晚。
从训练室走出来,天上下着雨,他遵循着身体的自然反应,向大门口望去,雨雾中没有那辆奢华低调的黑色轿车,没有男人撑着伞在那里等他。
自然也不会有人帮他打点好所有细节,甚至连衬衫的扣子都要帮他扣好,那些用来暖手的咖啡,带着冷淡气息的围巾,温热的怀抱以及亲昵的耳语,全都消失不见了。
谢汶承认姜知野在日常生活中对他的照顾可谓关怀备至,有姜知野在,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甚至连浴室里的热水温度都是男人帮他调好。
然而在这样的夜晚,他要独自一人回家,独自一人解决晚饭,独自一人洗漱过后再独自一人睡去。
可是怎么睡得着呢?谢汶难过地闭上眼睛。
他的身体和心理,已经全部交付给了姜知野,在许多不经意的细枝末节,他心底隐隐期待着姜知野的出现,就连身体的愉悦与快/感,也只能依赖姜知野。
这种病状无法治愈,谢汶清醒地度过黑夜,到了第二天,又像往常一样忙着练琴。
在他的想法中,这段感情断了就是断了,没什么好后悔的。姜知野迟早要和别人结婚生子,这种后果他早已预料。可是感情向来由不得人的理智左右,它根本不受控制。
在跨年夜那晚,谢汶痛苦地问母亲,要怎么才能把他忘掉?
谢妈妈反问道:为什么要把他忘掉呢?忘掉他,是对你的不尊重。
谢汶没有接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学会和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和解。爱很重要,但它不会是一个人的全部,他要向前看,把这部分压在心里某个角落,久而久之,他会忘了自己爱过姜知野。
于是他接受自己爱上了姜知野这个事实,然后一点点用生活的其他部分把它化解,掩埋。
生命的轨迹是向上的,谢汶相信自己会慢慢快乐起来。
与温暖湿润的南欧不同,春节过后正是唐家市最寒冷的季节。
姜知野难捱地度过那两个月,假期结束便迫使自己的日子重回正轨。他叫来阿姨把整座别墅打扫了一遍,将谢汶的所有东西收纳到房间里,落了锁。
强大的自制力重新占据了他的身体,只要没有人主动提起,他不会想起两个人甜蜜的过去。
有时眼前的一切也会让他迷茫,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向更高的地方爬,站在最顶端吗?
可是为什么获得以后,又好像全部失去了一样。
工作安排不满的时候,姜知野会开车在何日君再来的门口抽一支烟,他觉得很遗憾,很多话还没来得及和谢汶说,他想说他喜欢他,很爱他,不过现在没机会了。
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想听吧。
姜知野自嘲一笑,继续过着这种没有盼头可言的日子,姜氏和宋氏即将联姻,在生意上也多有往来,宋氏集团内部僵硬固化,连带着财团业务都是一些迂腐顽固的烂账,清理起来异常麻烦。
时间闲暇下来,他开始查起有关蓝锡的事情。譬如那天父母为什么怒意盎然地将他叫回老宅,极力施压将两家联姻的事提上日常,譬如那天在十色,蓝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譬如为什么徐骆辰总会在某些情况下忽然想起蓝锡……一切的事都有了结果。
一个四处谄媚只为获得利益的家伙,本来不值得姜知野上心,可谁叫他偏要在与谢汶有关的事上作恶?
处理完蓝锡,姜知野告诉自己,接受现实,谢汶不会再回来了。
他要继续沿着这条路走,走到黑,娶一位合约妻子,过着没半点企望的余生,这种混乱的人生本不该把谢汶这样的人牵扯进来,该给他一个一尘不染、清清白白、与自己毫无瓜葛的未来。
当时被恋爱中甜蜜的依恋冲昏了头脑,姜知野还没意识到,自己没资格给那个人承诺后半生,他是想和那个人有未来的,可是那个人未必愿意。买了房子又是何必呢?要真是让谢汶没办法坐上那个光明正大的位置,没名没份的跟着他……他也舍不得。
那样需要娇养的玫瑰花,本不该在他这里受委屈。
想清楚这件事之后,姜知野的心突然空了一下,他的眼中只有一片漆黑,像他的未来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立春前后,新年的喜气还没散去,豪门圈里的贵妇互相走动,讨论着各家的要紧事。
姜母欣喜地迎接从国外回来的侄女,看着十一二岁的侄孙灵动地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姨母你也别着急,知野不是快要订婚了吗,等到来年开了春,没准能给你添一个孙子呢。”
“我哪能指望他,”姜母嘴上这么说,脸上的欣喜却是怎么都挡不住的,“三十多了,总算是把亲事敲定了,看他一门心思扑在姜氏上面,估计结婚了也没计划和盈清要孩子。”
“别着急,要孩子这种事就是得有人在旁边催,要是找几个可爱的小孩儿每天去知野眼前晃悠,他自己就想通了,想要了。”
侄女耐心的开导让姜母心里分外熨帖。
“要不这样,我们带着孩子去看看知野,也让他感觉一下做父母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