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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事躬身在旁,“老奴派去的人,在沅江里划了十来日,据说还未行到沅江的上游。若想要顺利地逆流而上,还是需要熟悉水性的勇武王派人来接更为妥当。更何况他愿意亲自来沅江渡口接郡王,也是重视郡王的表现。”
“呵。”晏景兮皮笑肉不笑,阴冷地说,“他想亲自看看本王带来了多少金银珠宝,说不定在水路上埋伏着,夺财杀人。”
他沉下心来想了想,又说:“不过,还是先等等,一是等你派去的人到了西南边陲城镇传回消息,二是等勇武王来了,询问他身边本王派去的人,探查勇武王是否有了其他心思。”这一路逆流而上,水路难行,他担心闹出翻船的事,他的身子骨若是沉进江中,被湍急的水流冲走,那绝没有活命的机会。
但他也担心勇武王是否真的忠心于他,害怕勇武王打着接人的名义,趁机劫走他的钱财。所以他打算先在这里等候,派去的人去实地考察一番,沅江上游是否真的有勇武王所说的平壤富饶之地,否则他被骗去了山穷水险之地,叫天天不应。
说完他站起来,打算推门走出去。这会儿没听到隔壁的声音,他心里又有些着急,小珠儿在做什么,为什么没再说话了?他知道她逃不掉,但一刻看不到她,心中便慌乱不已。
刘管事突然快步走到郡王身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郡王,老奴还有一事要向君王禀告。”
晏景兮一只手放在门上,挑了挑眉。
刘管事担心郡王不愿,睁着眼睛半晌不眨,瘪得自己老泪纵横,“老奴是为李彦之事叨扰郡王。李彦是老奴妹妹留给老奴的唯一血脉。当年,刘氏一家老小都追随怡亲王,怡亲王毒发身亡之后,皇上派来部下处理了大部分忠心亲王府的奴仆,老奴的父母兄妹都在那次屠杀中去世了。唯独老奴带着侄子李彦回老家祭祖逃过一劫。”
听着往事,晏景兮感叹刘家的悲惨,点了点头,“你想替李彦求什么?”
“老奴能跟随郡王去西南丛山峻岭后的城镇生活,老奴欣喜万分。但老奴请求郡王将李彦也带上。他如今在西北的田庄里收租,郡王假死之后,郡王爵位无人继承,西北郡王府的田庄宅院都会被朝廷收缴。李彦失去了郡王的庇护,他没有赚钱营生的本事,难以生存。老奴随郡王一同去了西南偏远之地,李彦独自在西北生活,他定会借酒消愁,他对郡王这些年做的事知道少许,醉酒之后,也许会管不住自己,对人胡言乱语。”
刘管事私心想着,以李彦的本事,没了他的相助,估计说不上亲事,那他们李家的血脉就断了,他对不起妹妹、妹夫的在天之灵,所以他才想让李彦跟着自己一同去西南生活,他也能趁着自己在郡王身边还中用,替李彦说一门亲事。
刘管事又担心自己说李彦可能会胡言乱语,郡王动了杀心,他偷偷瞟了一眼郡王的神色,发现郡王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于是又说:“郡王宽厚仁慈,老奴乞求郡王同意老奴的请求。”
晏景兮“啧”了两声,拉开了房门,“他在西北,不吃不喝星夜兼程赶到源雨镇也要至少二十日。如果派去西南边陲的探子一路顺利的话,十日后勇武王来沅江渡口的时候,我们就启程了,李彦如何能赶过来?”
刘管事听郡王的意思是同意了,他忍住欣喜之色,连忙说:“老奴现在就让人给他捎一封信去,老奴派去探查的两人回来之后,我让其中一人留在源雨镇等他,郡王意下如何?”说完刘管事的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晏景兮想了一下,点头说:“你自己掂量着安排吧,别留下蛛丝马迹。”
刘管事接连称好,他深知郡王苛刻,所以总是私下做阳奉阴违之事,其实他在一个月以前,离开京都的那日,就写信将他们要去往西南的事告诉了李彦,并让他收拾东西,随时准备出发。
他做好了准备,如果郡王不同意让李彦跟随他同行,那他就在出发之前,再给李彦传信,让他把郡王府剩下的金银细软,能贪则贪,一并私藏起来。等过几年刘管事在西南安定了,再派人去接李彦。
繁星璀璨,明月高悬,微风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水汽拂面而来。
晏景兮走到门口,两位婢女恰好端着木桶退出房间。他想到方才听到茶珠与婢女私语,一把抓住婢女的手臂,紧张地问:“方才她与你说了什么?”
婢女放下木桶,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禀:“茶姑娘问奴婢,这是在哪里?”
他沉着声音问:“你告诉她了吗?”
婢女立刻摇头,“奴婢没有多言,茶姑娘又说身上不适,奴婢们便烧了一桶热水让茶姑娘沐浴,但茶姑娘不要奴婢们服侍,她自行擦拭了一番,便躺下安寝了。”
他挥手让她们离去,心里难免自嘲,小珠儿知道这里是哪里又如何?她难以逃脱他的掌控,但他就是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以免她做出让他伤心的举动。
晏景兮走进房间里,茶珠背对着他,她纤细的肩膀微微起伏,呼吸放得很平缓,似乎已经睡着。
他走到床边,缓慢地褪去了自己的衣裳,脱掉鞋袜,然后坐在床边拉过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盖在自己的身上,他躺在她身边,与她隔着一掌的距离。
茶珠双手放在胸前,随着他躺下,床往下沉了少许,她的耳畔又听到他缓而轻的呼吸声,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