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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放进湖里,水温柔的包裹着手指,清凉爽心,“十多年了。”
船老板热心:“你亲戚姓什么嘛,我可能认得。”
周语也不隐瞒,说:“姓顾。”
船老板稍作思虑,说:“顾?雀儿沟好像就一家人姓顾哟,”他拎着眉,“叫个啥子……一下想不起来!”
周语替他:“顾来。”
船老板一拍大腿:“对头!顾二娃嘛!”
周语心里一荡,热切的看着他:“老板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九曲水库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船老板忘形的摇头晃脑,“顾二娃现在阔气得很!”看周语一眼,洋洋自得,仿佛阔气的是自己,“那几年不是流行去挖矿吗,他娃儿走狗屎运,进的是国企。矿山垮了,光赔偿每人都是上百万!”
周语大骇:“人受伤了?”
“受点伤算什么嘛,因祸得福嘛,得了那么多钱,这辈子都花不完!成了暴发户,村里头好多人眼红,哪个不去巴结他!”
周语只是重复:“人受伤了?”
船老板看她一眼:“肯定会受点伤嘛,开玩笑哦!井底下嘛!不过没什么大碍,两年前人家还结婚了,盖了新房子,现在小两口洋气得很哦!”
周语突然问:“他右腿还跛不跛?”
“他以前跛的,没注意啊。现在倒是不跛了,”船老板疑道,“你是他哪门子亲戚哦?”
周语回过神来,一颗悬着的心落到实处。良久,“哦”一声,这才反应起对方的问话,随口道:“远房的,表亲。”
船老板:“哦,这样啊。”
乡下人话多,吱吱喳喳。
到岸,周语付钱。
码头堡坎仍在,青苔面上,当年的油漆大字已随着国.家政策,换了新的口号。
大山莽莽,小路被人高的荒草淹没,十分难走。她凭着模糊的记忆,艰难前行。
狗吠起伏,青麦如浪,艳阳下,她汗湿双鬓。
周语时不时停下来擦汗,望着眼前似成相识的山水田间,往事浮现,她因激动而产生失重感,不能自持。
三座旧屋,排列出一个品字。门上挂一把生锈的铁锁。木窗腐朽,苔藓斑斑。院落细缝里,杂草丛生。
人去楼空已多年罢。整座屋,像被时间上了一层怀旧色的妆。
他已成家,老婆富足,举家搬迁是必然。倒谈不上失望,她原本没抱几分期翼。
牛棚上青瓦漏空,二楼阳台欲垮。
她像一个千年之前的幽魂,前来凭吊生前的故居。
闭上眼,仿佛那黑壮高大的男人,长着一双能储春雨的大双眼皮,依旧坐在院落里折纸,阳台上还挂着亮闪闪滴水的内衣。
周语走累了,在门前台阶上歇脚,点了支烟,不急不慢的抽。
心里想着待会晚了,怕赶不上回去的船。
牧人歌声悠扬,牵着水牛款款走来。将牛栓柱上,不住打量周语。
最后忍不出,腼腆问一句:“这里许久没人住了,你坐这里做什么?”
周语冲他笑:“歇脚。”
小少年十多岁,已懂得羞赧,面上一红。见周语满头大汗,又问:“你是不是渴了,我带着水,你喝不喝?”
周语说:“谢谢你,我不渴。”
老头在前面喊:“白小坤,去把你哑巴妈找回来!”
牧人道:“好!”
跑远了。
周语恍惚一阵,仿佛当年那个眉目清秀的腼腆少年没有死,就在刚才,他轻快的从自己眼前跑去了。
女人的声音:“你找哪个?”
周语“啊”一声,掐了烟站起来:“走亲戚的,走渴了,想找口水喝。”
那村妇三十来岁,丑陋粗蛮,眯缝眼,满脸横肉,吨位大,个头却矮。
周语站起来,她不到周语肩。
挽着个菜篮子,秉着乡下人特有的热情,声如洪钟:“噢,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
周语笑。
村妇诚心的赞美:“其实你比那些电视明星还好看!”
乡下人好客,村妇也不例外,热情的相邀:“我家离这儿不远,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家里喝嘛,”她不好意思的挠头,“就是没得好茶叶咯!”
周语走上去:“那谢谢你了。”
村妇的家不远,步行十来分钟。两人有句没句,很快便到了。
房是新起的,两层小楼,和这里大多数房屋构造并无二致,正面贴着白色瓷砖。
只是阳台更宽大,阳台上摆了把躺椅。
平整干净的院落,一个黑壮的男人坐那儿编竹篾。村妇老远便开始吆喝:“全儿老汉,来客人了!”
那男人穿黑背心,打赤膀,手臂肌肉贲张。对妻子的叫唤充耳不闻,只一心编着手上的草帽。
手指粗粝,却是巧妙,老茧之下,竹篾翻飞。
周语远远看着,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