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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南山太空寂,周钊远的声音带了些悠远的冷清。
待到终于松了手,周钊远才瞥见她指尖的血丝,手指微动,到底没再上前,只眼见着她忽而笑得惨烈,从他手中抽了酒壶,一仰头便就灌了下去。
本便是烈酒,如今烈酒浇喉,免不得呛出眼泪来。
他没劝,她亦无言。
她笑着将冷风下了酒,他便就立在风口替她扫了肩头雪。
顾允笙听着声响回身的时候立时愣住,待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抱着于行初往马车去。
“殿下!”
“多此一举。”
顾允笙哑然,他当真不知道,周钊远会在山上,更是不明白,于行初缘何会这般。
“郡主她……”
“回府。”
只是这个回府,回的却不是顾府。
马车一路往安亲王府驶去,顾允笙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最后只能巴巴跟了上去。
于行初混沌得很,只觉得苦酒入肠,却又舍不下丢不开。
久长以来的过往历历在目,头痛欲裂。
“我为何没有杀了他。”
“我为何要救他的天哇哦下。”
“周钊远,我究竟是为何!”
她揪住男人的衣袖,渴盼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天哇哦下,天哇哦下,天哇哦下。
“周钊远,你原是没有错的,这般冠冕堂皇的话,终究说来何用?我对不起死去的父兄,对不起母亲,对不起魏氏,我凭什么来见他们?我又有何颜面?”
“我总以为自己能救这天哇哦下,可我魏氏呢?我要那狗皇帝承认魏氏又有何用?他配吗?”
“我该杀了他的,我该杀了他的啊!”
后颈钝痛,她终究是倒了下去。
大雪后的夜,总是分外严寒。
外头枝头簌簌,周钊远垂首凝视着那昏睡中的面容,手指几番挣扎,终于轻轻替她抚平了眉间。
“对不起。”对不起,原来你一直这般痛苦。
她终究是个人,她可以板起一张脸来,替他去挣那皇位,可以为了叫这大盛不再无畏战乱而选择与他比肩而战,可以忍下举家之仇,护下大盛杀她父兄的皇帝,扫清贼寇,可她原来也是一个人。
活生生的人。
她不仅仅是夫子,不仅仅是钟灵山谋士,她还是魏氏幺女。
她总是大义凛然地与他说教,不叫他行差踏错,而她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她在自责,她自责自己,无颜去见下泉下之人。
不过都是凡人,他却从未瞧见她心中苦楚。
床上人眼睫一颤,周钊远手指一抖,抬高了些,不叫她受扰。
许是酒气上了头,她睡得不踏实,似是难受得紧。眉心将将抚平便又蹙起,周钊远俯下身去,只听她喃喃絮着不要。
“好,不要。”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殿下。”
男人一怔,却发现她并没有醒来。
“我在。”
“不要让行初失望……行初输不起……”
周钊远伸手往她额上探去,还好,没有起热。
覆手再去探她脉搏,她手腕纤细,被他捏在指尖,须臾,男人的目光重又凝重起来。
于行初只觉得头还有些痛,朦胧中似是有人与她说对不起。
谁又对不起她?
房中有熟悉的药香,下一瞬,她便清明过来。
这是她在安亲王府的房间。
房中已无一人,唯有桌上烛火孤独地跳跃了一下,噼啪响了一声。
她起身下了床,却也丝毫不觉得冷,四下静寂,外头应是因为落过雪,映得通白,倒不显黑夜。
大氅搭在衣架上,她随意披在了身上,将房门打开。
周钊远一回身,便就瞧见那散着青丝的女子,雪色都没有她面上莹白,四目相对,竟是同时撤回了目光。
于行初不及踏下,便听他道:“天哇哦冷,莫要受凉。”
“殿下,我该回去了。”于行初矮身行礼,“倘若叫人瞧见,于殿下德行有亏。”
“你倒是会替本王谋算。”
“国丧,殿下不该将我带回安亲王府。”
周钊远立在庭中,抬了眼瞧见她已然恢复了原本形容,丝毫不见白日里的痛楚悲怆,心中揪绊,竟不忍再看。
“本王的护卫想自己的亲姐,本王不过是全了他心愿,接其姐入府一叙,哪里来得不该。”
于行初噎住,半晌没有说话。
接着,就见那人慢慢拾阶而上,玄色的衣角落入眼帘,周钊远停在了她面前。
“本王改变主意了,司吏监呈上的报表中,女子甚少,郡主毕竟身份不同,倘若是入朝为官,所处皆为男子,恐怕不甚方便。”
于行初猛地偏头看去:“殿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