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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儿牵着平安和娄语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平安戴着小虎头帽,一路上没少被婆婆婶婶捏脸。
他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娄语,走路的姿势像个小螃蟹,好几次都差点将枝儿绊倒。而娄语羞红着脸,直往枝儿身后躲。
许桃桃看着俩小孩的互动,轻笑出声,伸手将平安牵过来,道:“平安,不好这么盯着姑娘家看的。”
平安鼓起嘴:“小姐姐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能看?”
娄语听见这话,小脸更红了,直往枝儿怀里钻。
许桃桃捏捏平安的脸蛋,将他抱到怀里:“你啊你,这样不礼貌,姑娘家要讨厌你的。”
话音未落,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便冒了出来:“我不讨厌平安……”
平安从许桃桃身上一下子蹦下,乐呵呵地捉住娄语的小手晃荡:“你不讨厌我,你不讨厌我。”平安自来熟的笑脸直往面前钻,弄得娄语刚刚鼓起的勇气又瘪了进去,将脸埋在枝儿怀里。
许桃桃和枝儿都不禁笑了出来。
几人打打闹闹,进了茶铺,才发现除了外头还是和之前一样,里头焕然一新。
刚进去,入眼便是几条条凳和几张木桌,整齐地摆放着。每张桌上还分别放有几个黑陶茶碗。一旁,温热的炭火在炉子里温着铜茶壶里的茶,角落竖着一张柜台,已经擦净,上摆着算盘笔墨。柜台正对着大门,这样一下子便能看见进门的客人。
蒋叔就站在这正对面的柜台里,一见到许桃桃他们来了,便迎了出来,笑容将脸上的沟壑挤得更深了。
“许小姐觉得如何呀?昨日二牛陪小姐遛弯去了,我一个老身板,只把这大堂粗略收拾了。”
昨日上山闯寨一事,许桃桃瞒了蒋叔,只说是带二牛遛弯去了。听见这话笑道:“很好很好,今日动动工,便可开张了。”
蒋叔摇摇头,道:“许小姐,今日怕是开不了。”
许桃桃有些不解,问道:“可昨儿个枝儿传话说,已可以开了呀?”
难道是作坊还不能运作?她伸头往里看了看,见到起得早的大牛已经在茶坊里头忙了,风扇呼呼地抽动,火炉烧得正旺。
许桃桃迷惑了。
这时蒋叔才道:“姑娘,你没开过店不知道,做金银交易都是要去地保那儿交税捐,拿了红纸才能正儿八经开门的,在这之前,咱们门头得挂红布,意思是还没正经开店,便不会遭查封了。”
许桃桃恍然大悟。
——原来在古代开一家店铺,竟然是需要办理营业执照的。
第11章 破产第十一天
许桃桃来到这个时代的前几年,都生活在巨富之家。
说是家,实际上则更像一个小朝廷,家中上上下下事无巨细都是有专人照管。许家老爷夫妇生前,家里生意都是由他们二人亲自照拂,而在他们死后,许桃桃年幼,家中资产便全由下人代办了。
因此,虽说许桃桃姐弟是个古代坐拥亿万家产的富二代,但对于金银珠宝以外的古代商业运作机制,竟是毫无了解的。
家中势力盘根错节,难以下手,这也是许桃桃最后选择带着平安远走高飞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原著中的许桃桃姐弟不问世事,带着手底下的人横行无忌,最后双双被杀头,家产全落人手,很难不去想到是家中心怀鬼胎的人故意去将这姐弟往歪路上引的结果。
只身一人带着弟弟来到桐花村,许桃桃所遇大多是乡野农夫,唯一一个父亲做过帐房先生的枝儿,也年岁尚小,有些事情实在是经验不足,见识尚浅,很难给许桃桃道出内里曲折。
今日蒋叔这么一提,许桃桃才正儿八经生出这方面的意识来,郑重其事地请蒋叔去内院坐下,细细听他讲述。
蒋叔已过六十,膝下尚无一子一女,对于许桃桃这样年纪尚小的小姑娘本就有着长辈的怜爱之意,又因许桃桃对自己曾经的主家有过救命之恩,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枝儿正带着俩孩子参观玩耍,嬉笑声不绝于耳。
蒋叔弓着背,从屋内的小碳炉上拎下来一壶清茶,给许桃桃先斟了一杯,才给自己倒上。
“蒋叔客气了。”许桃桃笑道。
老人却摇头,低低道:“老奴提醒一句,还请许小姐莫见怪。小姐生在大富之家,没接触过坏人,有善心是好事,但却不要太良善了,对待下人,尊卑有别才能让人敬畏。”
“像是老奴,本就是这茶铺的帮工,小姐买了铺子,就等于是买了我的身契,我便是小姐的下人。给主家倒茶,本就是分内之事,小姐是万万不必客套的。”
许桃桃点头受教。
接着,蒋叔又细细给许桃桃讲了地保和税捐。
这架空朝代的地方管理制度类似于历史上古代的里甲制度,百户为一里,其中缴纳粮食多的大户便轮流为里长,里长又称地保。地保管一村,而那花大虫家的儿子做的是亭长,管的是几个村子的地保。
听到这里,许桃桃脸色微变,心道难怪那妇人如此霸道,原来她儿子的官儿还算蛮大的。
“那既然有管辖的官吏,那为何山上还有匪贼作乱呢?”许桃桃疑惑道。
蒋叔叹了口道:“北方战乱多年,国力空虚,朝廷之事尚且不明朗,又何况乡里呢?凭借手头权力强施征税都屡见不鲜,哪里还管得了山林匪贼。还好北边的雁山上的绿林时不时清理一下周边强盗,否则真是连一点活路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