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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祈起身,拂袖而去。
谢昭华跪在原地,拭了拭袖上的污迹。
泪液夺眶而出,落在并蒂莲纹正中。
宣祈走后,桂嬷嬷和春落冲了进来,扶起跪地的谢昭华。
“世子妃,这……”
“无事。春落,备水,我要沐浴。”
府上还有许多事等着她经手。
只要宣祈不说和离,她就还是宣王府的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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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嘉,备马。”
宣祈出府后策马疾行,风驰电掣的去了灵昭寺。
他也不知为何要去灵昭寺,只觉得头昏脑涨呲目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挣脱着要呼之欲出一般。
一股无形的掣肘冥冥之中指引着他去灵昭寺。
他和谢昭华做的那个诡秘的梦,到底在指示着什么?
灵昭寺似乎有他想要的答案。
灵昭寺坐落于京郊玉山之中,依山傍水,云蒸霞蔚,宛似仙境。
杨嘉气喘吁吁的跟宣祈登着寺阶,除却僧人执经叩问,青钟回荡之声,余下是一片万籁俱寂。
灵昭寺是皇家寺院,寻常人不得轻易进出。
宣祈赶至灵昭寺时,晨光熹微,将至卯时,是以灵昭寺除了宣祈,暂无香客。
僧人们聚在大殿,虔诚的阖眼,默念着早禅,寺中木鱼声响,香火逼人。
大殿正中供奉着佛祖。
宣祈迈入灵昭寺后,盯着佛祖的眼入了神。
梵音回响,莫测高深,宣祈突然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随后倒了地。
杨嘉顾不得佛寺幽静,冲上前抱起宣祈:
“世子?世子快醒醒,世子,世子?”
杨嘉正要背宣祈回去,一高僧突然拦在他们面前:
“阿弥陀佛,贫僧总算不负佛祖所托,候来了施主。施主里面请。”
杨嘉不明所以,护在宣祈身前:
“何人?”
高僧身边的一个小和尚开口:
“师父是寺里的元空禅师。施主若是再拦着,即便是佛祖来了也无力回天,救不回这位施主了。”
小和尚说完,和另一个小和尚合力扶起宣祈进了禅房。
杨嘉紧紧握着剑,警惕的守着。
元空禅师生得慈眉善目,一副渡化众生的模样。
他在宣祈床榻前阖眼打坐,稔着佛珠,轻诵着梵经。
半刻钟后,小和尚端来一碗符水,元空禅师喂宣祈喝下。
“一个时辰后若是宣小施主还不醒来,派人来寻贫僧。”
元空禅师不多言,看了眼昏睡的宣祈,随后叹着气走了。
榻上的宣祈唇色苍白,还好气息尚在。
杨嘉把剑搁在桌上,近身护在宣祈榻前。
元空禅师怎么知晓,大人姓宣?
先不管那么多,等大人醒了就把大人送回府,不然世子妃要担心坏了。
想起世子和世子妃正闹着别扭,杨嘉就头疼,世子和世子妃快些和好罢。
不然,他可有的受。
他不想再一口气爬这么高的寺阶了。
半个时辰后,宣祈转醒,倏的坐起,剑眉高蹙,神色一片惘然。
“杨嘉?你还活着?”
杨嘉暗道不好,世子魔怔了!方才就不该让世子喝下那来路不明的符水,邪乎得很。
“世子?世子问什么?属下一直活的好好的,安然无恙。”
两世的记忆交错在一起,搅得他一片杂乱。
他没有问错,杨嘉上辈子死了。
逃亡之际杨嘉替宣祈挡了一剑,随后被羽林军乱箭射杀在幽州。
上辈子的事,宣祈记起来了。
*
谢昭华派人给安阳长公主传了信,不知什么缘由,派去的小厮连长公主的面都见不上就被万佛寺的僧侣赶了出来。
谢昭华愈发肯定,卫家动了手脚。
谢昭华今日换了身素净的月白烟罗衫裙,髻上只别了支海棠金钗。
她跪坐在香案前,轻轻拨弄香箸,在镂花紫铜兽纹香炉里点了伽蓝香。
伽蓝是赵国献的佛香,传言,燃伽蓝,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渡愚者困顿。
谢昭华在等宣祈回来。
宣祈今日告了假,不在刑部。
算着时辰,已是酉时。
日薄西山,薄暮冥冥,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晚膳热了一遍又一遍,厨娘干脆把膳食焖在笼屉里,等主子要开动了再端上桌去。
桂嬷嬷不在宣府,谢昭华知道桂嬷嬷进宫向太后告卫家的状去了,她没拦着,也不想拦。
区区一个卫家本不必交由太后动手,凭她的手腕整治卫家,绰绰有余。
可她现下没这个心思,宣祈他还没有回府。
她不知宣祈预备如何,揭过不提,亦或是,给她一纸休书和离。
若宣祈揭过不提,待她如往初,她亦会把心都捧出来待宣祈。
若宣祈要同她和离,她亦无话可说。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话倒也不全。
京都地北,花期晚,游廊的花这段时日开得正盛。
她前几日刚挽了宣祈在游廊赏花。
天黑如墨,穹星点点,月移上了柳梢头。
春落催了好几遍,谢昭华仍要等宣祈回来一起用膳,春落拗不过,和夏知一起陪谢昭华等着。
谢昭华想出去看看,正要起身,哐当一声,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