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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来是能娶你的,可父皇他偏偏不让!
“父皇生性多疑,忌惮林谢两家势大外戚夺权,若我娶了你,他就要废了我,改立大哥为太子!无奈之下,我只能娶顾婉做太子妃。”
“昭华,现在不一样了,父皇驾崩,皇权都在我一人手里,无人再能掣肘,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昭华 ,宣致之不要你,朕要你!来朕的后宫好不好?朕封你做贵妃,独一无二的贵妃,朕只钟爱你一人!我保证,我发誓,只要你愿入宫,朕绝不再宠别的女人!昭华,你答应我好不好?入宫来陪我好不好?”
曾经苦苦等了两年的话就这么毫无征兆从梁悯嘴里说了出来,高高筑起的防线坍塌,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这些话,为什么现在才说?”
谢昭华继续哽咽:
“我并非不识大体之人,若陛下早早以实情相告,哪怕再等上陛下十年,我也愿意。”
“可陛下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不肯来寻我?先帝驾崩后,陛下明明已大权在握,再无顾虑,为何迟迟不来寻我?陛下若真想我入宫,登基后何不一道圣旨接我入宫,非要等我被人休弃了再开口?”
梁悯不知所措睁大双眼,他愣住了。
他给不了她答案。
他不能告诉她,他重活了一世。
谢昭华抬头,直勾勾盯着梁悯,杏眸蓄满泪水、遗憾和不甘愿:
“我再问陛下,陛下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人?”
“昭华,朕保证,心里只有你一人!”
梁悯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笃定。
“陛下若是心里只有我,那后宫,为何有这么多皇子公主?皇后是国母,陛下要给她子嗣,我无话可说。那董妃娘娘和沈妃娘娘呢?陛下明明不喜欢她们,却愿意让她们诞下陛下的骨血。听太后姨母说,陛下似乎很喜欢容月公主呢。”
谢昭华承认,她曾经嫉妒被梁悯宠幸的后妃,嫉妒的发疯。
可如今,她早将梁悯放下了。
谢昭华哭着哭着,继而笑出了声:
“陛下的后宫,我是不会入的。陛下快放手吧。”
手腕上的力道果然小了下来,谢昭华稍一用力,挣开梁悯的桎梏,往后退了两步。
梁悯深吸一口气,红着眼,问出上辈子问过的话:
“昭华,你可是,喜欢上宣致之了?”
“臣女喜欢谁,与陛下无干。”
“你若不喜欢他,为何冒着名节尽毁的风险,留下他的孩子。”
谢昭华一脸不可置信,思索片刻后反问:
“陛下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谢昭华有身孕这件事瞒得严严实实,连林如芝也不知道,梁悯又是如何知晓。
“昭华,你不用如此惊慌。我只问你,你若留下宣致之的孩子,日后,这个孩子会是个什么名分?”
谢昭华垂眸,无言以对。
孩子名分的问题,亦困扰她多日。
梁悯笑了笑,手搭在她肩上:
“昭华,你若愿意入宫,这个孩子,朕替你养。只要你愿意,他就是我大齐皇室的血脉,朕会像待亲生孩子那般待他。”
梁悯为了谢昭华,当真是发了疯。
谢昭华再次挣开梁悯的手,拭了拭眼泪,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好意,臣女心领。臣女腹中孩子是谢家血脉,担不起皇子的名分。臣女心意已决,不愿入宫为妃,望陛下成全。”
“缘分一事,尽了就是尽了,强求不来的。”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那才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妻。”
梁悯垂着眼眸,失魂落魄走到香案前一坐,拾起香箸,拨弄香炉里的伽蓝香饼。
“朕乏了,你退下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告退。”
梁悯放下香箸,自嘲一笑。
命运当真爱捉弄人。
两辈子的阴差阳错,兜兜转转,他和谢昭华,终究是错过了。
有些结局,在他舍谢昭华而选皇位那一刻,早就注定好了。
就像天启四十七年,父皇告诉他的那般:
“帝王家桎梏在权利的牢笼,身不由己,有舍才会有得。”
他早知谢昭华会像上辈子那般拒他,可他就是不死心,偏要再试一次。
万一,谢昭华心里还有他呢?
只可惜,世间万一屈指可数,哪儿就轻易轮到他。
最终,也没能轮到他。
真相
永元三年夏,六月初十。
梁悯处理完手头堆积的政务,派人去王府,召了宣祈觐见。
宣祈是刑部侍郎,官从二品,一月前递上的辞呈吏部不敢批,转而递给了梁悯。
辞呈被梁悯压在奏折最底下,迟迟未批注。
两月过去,宣祈鞭伤早好了,邀好友成日在府上饮酒作乐,斗鸡走狗,活生生一副纨绔模样,惹京都众人惊了下巴。
“世子一向克己奉公,年岁见长,怎么反而胡闹起来?”
“谁知道呢?我猜啊世子这是后悔休了谢三姑娘,正为情所伤呢!”
宣王和长公主苦劝多次无果,眼见心烦,索性搬去别苑,把王府留给宣祈折腾:
“阿祈着孩子犟,外人是半点都说不动他,让他折腾,等他什么时候想开了,自然就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