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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梵,你可算来了,世子拿出礼部的文书,说是要见三姑娘,我们不知三姑娘的意思,不敢擅自做主。你应当认识世子,快同世子说说。”
彭氏说完,心虚的暼了宣祈一眼。
不愧是京都的刑部侍郎,周身气场,着实叫人畏惧。
不光彭氏,对着气场逼人的刑部侍郎,秦叔父和秦婶婶虽端坐主位,目光却躲躲闪闪,不敢去看他。
家主如此,更不用说底下的秦二夫人和秦三夫人,压根儿不敢抬头。
这会快到了巳时,日头愈发毒辣,热浪袭人,屋里头也愈发压抑闷热起来。
宣祈念了谢昭华两辈子,一心只想见她,若非顾及秦家是谢持昀岳家,给秦家几分面子,他早进去寻谢昭华了。
罢了,毕竟是他休谢昭华在先,态度还是放软些,不然,宜姝会生气的。
宣祈起身,朝秦梵拱手:
“致之见过大嫂。敢问大嫂,宜姝,现在何处?”
秦梵不惧宣祈,气定神闲入了座,笑道:
“世子快坐。宣谢两家非亲非故,我如何担得起世子这声‘大嫂’?世子折煞我了。至于昭华,昭华是我谢家闺阁女眷,世子一介外男,贸然见昭华,于理不合,怕是不妥。”
“哦?外男?”
宣祈示意杨嘉把那份礼部记册盖印的婚书递到秦梵面前:
“大嫂看看这婚书,我与昭华的婚事是皇后娘娘亲赐,婚书由礼部盖了官印,如今婚书尚在,昭华是我光明正大的世子妃,何来外男一说?”
宣祈再度起身拱手:
“大嫂,前段时日是我一时糊涂,情急之下这才写了休书。如今幡然醒悟,知已往荒谬,只求能接回昭华,倾尽所有,求得她原谅。”
“何况,礼部婚书尚在,昭华是我王府记册的世子妃,休书一事,做不得数。恳请大嫂,让我见昭华一面。”
杨嘉不动声色吃了一惊。
啧啧啧,世子在外人面前,姿态何时放得这般低过?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齐刷刷等着秦梵回应。
秦梵接过婚书后,粗粗扫了一眼后,放回杨嘉手上,左右为难:
“世子,实不相瞒,我来这之前,昭华正好在我房里。她同我说,礼部尚书是方宁的父亲,勾销这笔婚事,轻而易举。所以,世子莫要再拿婚书说事。”
宣祈哂笑:
“是吗?按礼说,我和昭华的婚事早该被一笔勾销,礼部为何迟迟不动手?若是没有陛下的授意,礼部哪敢同谢太傅做对?”
众人不知原位,越听越迷糊,压根听不明白。
诶,怎么还跟陛下扯上干系了?
难不成,这婚书还是陛下不让动的?
秦梵这边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宣祈不愿把时间耗在这儿,走到厅正中,朝秦叔父作揖:
“秦老爷,我与大理寺秦大人常常一道破案,算是有几分交情。宣某初来苏州,人生地不熟,也没个落脚的地,老爷可否看在秦大人的面子上,允我在府上借住几日?”
“世子哪里的话?寒舍简陋,世子若不嫌弃,尽管在此住下。”
宣祈是当朝王爷世子,先帝亲自提拔的刑部侍郎,除了秦誉,秦叔父三个儿子皆无功名在身,经商为主。
宣祈既开了口,秦家自不敢拒绝。
秦叔父说完,秦婶婶紧接搭话:
“是啊是啊,世子能在府上住下,是秦府的福气。老身这就派人替世子收拾厢房。世子一路奔波劳累,有什么事,先安顿下来再说。”
没把人送走,反而叫人在府上住下,秦梵无声叹了一口气。
望着厅中长身玉立俊朗无双的宣祈,秦梵突然忆起,谢昭华死活不愿喝落胎药的场景。
那日,林如芝亲自端了碗打胎药,递到谢昭华面前,一面拭泪一面劝道:
“华儿,母亲也舍不得这个孩子……谢家不是养不起,只是,这个孩子无名无分,终究是个累赘,留着他,你日后还怎么嫁人?听母亲的话,快喝下它,把孩子打了。”
秦梵记得,谢昭华当时跪在林如芝身前,朝她磕了三个头,咬牙含泪求林如芝:
“母亲,求母亲留下这个孩子!女儿自幼体寒,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若是没了他,只怕要万念俱灰,再无心于世……”
秦梵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也罢,宣祈要住,那便住下,两个都是有情的,把话说开后,指不定就和好了。
秦梵正思忖着,宣祈的话猝不及防传到她耳里:
“多谢秦老夫人盛情。至于宣某的厢房,无须大动干戈,安置在澜月阁的东侧间即可。”
澜月阁,是谢昭华歇息的院子。
不愧是刑部侍郎,连谢昭华住哪儿都打听好了。
秦大夫人彭氏立即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看向宣祈:
“世子,澜月阁……是谢三姑娘的院子。世子住那,实在是于理不合,要不世子在澜月阁旁边的明轩阁住下?离谢三姑娘的院子也近。”
“我说了,礼部盖印的婚书在此,何来于理不合?”
一边是谢家,一边是宣家,两家都得罪不起,彭氏害怕极了,目光转向秦梵,向她求助。
“世子既要住澜月阁,那就住吧。大嫂,你派人替世子去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