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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只是一柄剑。他或许可以死心,可以眼睁睁看着他的身边,站着别个人。可以只静静地陪着他,不再做他想。
可惜他不是。他是一个人。是心里总是充满贪欲的人。不满足现状,不满足只能这样静悄悄地偷看着他,连一点点痴迷的眼神,都不敢泄露。
他竟活得这样卑微而龌蹉。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多么光彩。他及不上柳易辞的才华横溢,他比不上云归的幸运?所以一直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或许就是他背后的苏家了。
可是那又如何?论家世,也不见得比柳易辞,比云归好上多少。只恨他少年情根深种,却让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比了下去。
这次的事情,他没有做错。他只是想努力争取一次,他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
如若真的事成,他愿意每日祷告,云归死后能很快投个好胎,比今生还要活得美满自在,还要凌驾众生之上。
“何人在外面?”楼桓之出了声。先前他就察觉有人在外头,原以为只是散步经过,没想过了好一会儿,竟还站在他门前,一动不动。
苏中荀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敲了一下门,“是我,可否进去?”
“是中旬啊,进来罢。”楼桓之应道。
苏中荀推开门,就见楼桓之归剑入鞘,桌上放着一块白色锦帕。“本不想打扰你,但被你发现了,不进来问候倒是说不过去。”
一开始,他确实无意打扰楼桓之。之前在边城城墙上,他想安慰楼桓之,却受
到冷待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他生怕又要再一次,感受楼桓之的疏离。
只是实难安眠,满心纷乱,脚步不受控制地,便往这里走了过来。
楼桓之勉强一笑,“怎么能说是打扰?来了怎么也不进来,一直在外头干站着
?,’
苏中荀见楼桓之笑得勉强,就知他心里还装着云归,担忧不去,于是笑容也牵强了几分,“我本是随意走走,走到你这儿,发现在你门前赏月光,视野分外地好,于是就流连了一会儿。”
楼桓之不再多问。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除了云归和战事,其余事情都没有办法让他多加关注。
屋里一下子就沉默下来。
只是这寂静却没有坚持多久,就被外边的声响打破了。
“敌军偷袭!”不知何人的声音传过来,让屋内两人俱是一动。
很快地,楼桓之取了剑,匆匆丢下一句,“中荀待着这里莫轻易出去。”就往外边快步而去。
苏中荀站起身,想追上前,却又想到自己跟着,只会拖楼桓之的后腿,脚步便生生顿住了。
又一日。阿日斯兰出现在云归面前,带着满眼的笑意和得色。
这次的事情,他先是宣告众人,大靖军师已经投诚于他,让靖军白日攻城时军心混乱。等得夜半,又派人偷偷袭营,靖军上下猝不及防,蒙军可算是扬眉吐气而归城。
他闻讯后自是大喜。觉得魏黎这人确实有点儿用处。起初魏黎让他把云归投入大牢,他是有些不欢喜的。
但魏黎振振有词。道只有糟糕的环境和难捱的日子,利诱才能起到作用,和雪中送炭有些异曲同工。他暂且听取了,但一直觉得云归不是那样易降服的人。
边城之战时,云归宁死不从的模样,他还记得。死尚且不怕,当真会因为处境不佳,就降服于他?
他心存疑虑。对魏黎所说心存疑虑,对云归如今的投诚,也仍旧心存疑虑。虽说云归所献之策确实有所成效,可他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主要是因云归前后变化得有些大,让他无法完全相信。只能说半信半疑。
计策他会用,也是与众将士商讨许久,自己琢磨半日始终不察漏洞,方才使用的。又将此策补充一二,让士兵尽置找到靖军营的粮草,把粮草给一把火烧掉。奈何靖人城府颇深,未有让他们找到粮草。
对此,他有些失望,但已经算是成效不错,又想到此计一出,靖军败走一事指日可待,也就不甚计较。打算过个一两晚,让士兵再去找找也就是了。
想着这些,被云归的声音打断思绪,“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何出此言?”阿日斯兰明知故问,大刀阔斧在宽椅上坐下,看着云归对自己拱手说话,好不恭敬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舒爽。
“想来大汗很快就要心想事成了。”云归再一拱手,方才直起身来,挑眉笑道
阿日斯兰头一回见云归这般欢喜活泼的样子。他本以为,云归就是冷冰冰的一个人。面如冰霜是常态,偶尔一个笑容,也总掺着虚假。
而眼下,云归微微发亮的眼,嘴角隐约的酒窝,都让他觉得,这笑容是真心的
也是,自己所献之策得用,如何能不欢喜?这可不就意味着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吗?欢喜是正常的〇
“等我心想事成,你也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功名利禄都可得了。”阿日斯兰看着云归,笑道。
云归只笑不语。
若他真是背靖投蒙,哪里还有“名”?所谓的名,也只是臭名、骂名罢了。想来阿日斯兰已经将他背叛靖军的事儿传出去了,也不知晓会有多少人痛骂他。他相信楼桓之不会信这件事,但是云定……不知晓是怎么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