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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幸没被吃掉,过去百年之久,保不准已经腐烂成灰。若是侥幸没有腐烂,这般贵重之物,琉球舍得让出来?人不是刚在淮海打了败仗,正眼巴巴盼着崔珩入土为安,永绝后患呢。”
“得了,得了。”莫大夫气道:“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不过是一次次失望后,认清事实罢了。”李若鸿长吁短叹:“可惜啊,这般厉害的角色。”
莫大夫似被触动,与李若鸿一道儿摇了摇头,唉声叹气。薛采重重捶了三下门,两人这才从惋惜哀叹中回过神,直起脖颈望向门口。
薛采摊开手,“竹简拿过来,我瞧瞧。”
李若鸿一把按住竹简:“瞧了也没用,徒增烦恼而已。”
“师父,这么悲观的话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薛采继续摊着手,威胁道:“不拿过来,我进来抢了。到时候若是使了蛮力,伤着师父,勿谓言之不预也。你也知道崔珩一直不醒,我心绪坏得很。”
薛采尚未动手,莫大夫已从李若鸿手里抢来竹简,丢过去,“你自个儿看吧,没两个字。你师父是自暴自弃,才会说出那番言论,不像老夫,越挫越勇。崔珩一日不醒,老夫就每日换个法子给他治。九九八十一招,总有一招能够灵验。”
李若鸿手扶膝盖站起来,弹了弹白袍上沾染的灰尘,道:“此言差矣,我也不是自暴自弃,而是连日来没吃顿好的犒劳五脏庙,心情糟透了才会口吐晦气之言。崔珩,我当然得继续治,活一日治一日。我偏不信我行将就木时,崔珩还醒不过来。”
薛采趁着两人拌嘴之际,一目十行看完了刻在竹简上的文字。诚如莫大夫所言,上面没多少字,大意是琉球慧文王从僧人妙如手中得到一株仙草,有起死回生之效。
瞧着倒像是志怪小说中才会记载的内容。
薛采从竹简上抬起目光,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师父,我与崔珩约定本月十九成亲。如今,崔珩虽然未醒,但婚期不改,婚事照常。”
“何时定下的?怎么不早讲?”李若鸿听完,着实吃了一惊,暗地里打量薛采的神色,见她心意已决,便打消了劝人三思的念头,乐呵呵道:“六日时间,到还来得及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衡山许久没有热闹过了。”
莫大夫笑着捻了捻胡须,“老夫得趁空下山,多备几样贺礼。”
薛采瞧着他们又惊又喜的模样,心头也溢出一丝久违的喜悦。回房后,她取出文房四宝,接连写了四张请柬。每一张都只有寥寥数语,只写给宝玉那张专门提到了一桩陈年旧事。
她初到梧州时,陆哲翰邀她在聚星楼用膳。宝玉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若有朝一日崔珩与她结成连理,便要送崔珩一样宝物。她在请帖中直截了当点明了此事,问宝玉讨要那株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仙草。
淮海一役,明面上看琉球吃了败仗,实则崔珩解了琉球的燃眉之急。
当初,孔鎏与太子宝慧联手架空了宝玉父王的权力,战事一了,宝慧便要逼宫,宝玉和她父王凶多吉少。宝慧对孔鎏言听计从,他一登基,形同傀儡,琉球大权自然而然落入孔鎏手里。江山易主,也是不难想见的事。
假如传说中的仙草确有其物,宝玉肯定舍得相赠。
就当她挟恩图报,一切都无所谓了。
粉笺销金纸上,浓黑的墨汁顷刻间被风吹干。
薛采托着腮帮子,愣怔了片刻,好像醉酒之人断片了,突然之间茫然无措,不知该干什么。等脱离木然的状态,她将其中三张请柬收进箱子,只留下一张准备寄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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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
前一晚,薛采便隐隐紧张起来。在摇曳的烛火下,一遍又一遍抚摸崔珩的脸庞,把玩他露在衾被外面的手指,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崔珩你看,我说到做到,不会变小狗了。”
“你说,别的姑娘家成亲前一晚都在干什么,想什么呢。肯定不会像我这般,拉着未来夫婿的手,自言自语吧。”
“你想赖床到什么时候?眼下已是暮春时节,等过了芒种天就越来越热了,得提前给你物色个凉快的地方。你四处征战去过不少郡县,有没有哪座城池是四季如春,既没有酷暑也没有严冬的?”
“崔珩,你会做梦吗?会不会梦到我们成亲时的画面?在梦里面,要尽量把我想得美一些。”
“讲了这么久,却忘记问一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的话,就不要眨眼睛。不能的话,就眨两下眼。”
薛采盯着崔珩长长的睫毛,兀自笑了,“看来你是能听见的,那真是太好了。前阵子光顾着为你治伤,倒是没怎么和你说话。往后,我把每一日的所见所闻都细细讲给你听,你可不要嫌我唠叨。”
她帮崔珩掖好被角,然后躺进自己的地铺里,仰面睡了没一会儿,就往左侧翻了个身,接着又转向右侧。辗转良久,薛采终于忍不住坐起来,带着几分委屈,忿忿道:“崔珩,你实在太过分了。你如此惹人讨厌,可我还是想要嫁给你。”
说完,抱着膝盖呜呜抽泣。
翌日,春光明媚依旧,从浓绿的树叶间筛漏而下,地面上光影斑斑驳驳。
情绪如出柙的猛兽,释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