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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衫重重“哼”一声,嫌弃地瞥桌上那三五袋包装洋气但半点不如薯片可乐的金贵玩意儿,一副被气到的样子不再多言。
夏若不由笑着拉了拉秦衫的手臂,讨好道:“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还有别的礼物送您。”
“哦?什么东西?”秦衫来兴趣了,只要不是让他保重身体的都行。
夏若从一个礼袋侧面拿出一幅裱装好的字,上面无疑写的是贺词。
“祝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夏若捧着,边说边递给秦衫。
“这礼物还不错,倒像回事了。”秦衫接过看了又看,脸上纹路喜洋洋地皱起来,不住地夸,“不错,不错,比那堆东西好。”
夏若和方知有对视一眼,都笑起来,又祝了一遍生日快乐。
秦衫乐呵呵点头,又拿着欣赏片刻,随后忽然咳了咳,略威严地叫住两人:“小夏跟我来一下……方小子也跟着吧。”
夏若和方知有不明所以,愣愣地跟秦衫进了卧室。
秦衫卧室里有一个专门的储物柜,两人见秦衫先把那幅裱好的字放在床上,然后打开柜子,似乎要蹲下身,但年纪大了做这个动作有些吃力,于是方知有主动上前道:“我来吧,您要拿什么?”
秦衫还是很乐意使唤方知有的,从善如流地直起身,指挥道:“最下面那一格,有个棕色的檀木盒子,拿出来。”
东西不多,方知有一眼就看见了,拿出来,交给秦衫。
秦衫手在盒面上的花纹抚了抚,眼神似乎越来越感慨,而后慢慢打开,从里面一张一张拿出纸来。
夏若看到第一张先是疑惑,渐渐想起什么,惊讶得屏住了呼吸。
“这是小夏写的第一个字,这是你模仿我写的,这是头两年你写的最端正的……”秦衫将纸挨个铺在床上,到拈起某张时笑了笑,“这是那年暑假你写的一整篇彩虹。”
他把那张重新放了一行,继续往后摆。
全部是这些年夏若陆续送给秦衫、或秦衫以各种理由考察她有没有落下功夫收走的作品。
满满一床。
最后,秦衫拿起今天新得的那个,放在最后,说:“这个,是你现在写的。”
从头到尾,从过去,到今日,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每一个笔划、每一点幅度的走动流转都尽数展现。
夏若几乎眨眼间就想起秦衫曾经对她说的劝告和安慰。
“老师……”夏若懵懵懂懂地明白了秦衫的意思,然而却只能说出两个字,仿佛哪怕再多说出半个音节,眼眶里的水就会和颤抖的声音一样再也无法掩饰。
那些不是字,不单单止是一张字或一滩墨水,那是她这些年度过的生活,是她逐渐扭转的人生。
是好像已经模糊遗忘的过去。
是当年从来不敢奢想的今时今日。
是她。
是关于“夏若”的痕迹和证明。
秦衫当作很重要的事,为她见证,为她保存了这一切。
夏若哽咽地望着秦衫,眼睛又亮又朦胧。
秦衫被她看得无奈,慈爱地叹声气,摇摇头说“唉,怎么哭了”,转而又厉声催促方知有:“你干站着干什么?喊你来就是来应付这种情况的,你老婆都哭了不知道哄?没点眼力见!”
方知有好笑地回:“您惹哭的,我不背锅。”
话虽如此,他还是上前抱住了夏若,顺带怂恿:“想不想把这些拿回家?想的话我我们收起来,一张都不留。”
夏若被逗笑,边抽噎边用手捶了下方知有。
秦衫意料外地没有反对,声音有些独属于老年人的混浊,但精神却很好,一字一字语重心长:“小夏,你拿走吧,这些本来就是你写的,我只是代你保管了一段时间。我希望你能拿回去,它们属于你。”
“老师……秦爷爷,”夏若忍不住变了称呼,想道谢,却发现道谢又有些不合时宜和多余,“我……您真的要给我?”
秦衫笑着捋了捋花白的短胡子,说:“我今天把它们拿出来,就是要给你的。”
“小夏,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满意,”他略停片刻,语气沉静下去,缓缓问,“你对你现在的字呢,还满意吗?”
夏若怔怔片刻,看见秦衫微眯着弯起的眼底,那里有沧桑的风霜,也有宽和的湖海,又抬头,看见方知有也在看她,和这九年来他一惯看她的眼神一样,切实地包裹住她一身的不安。
夏若渐渐握紧了方知有温热的手臂,视线似乎从床上每张纸都滑过,又似乎不费力气就将这所有的字览入心底。她笑起来,泪水氤氲也不管,说:“我也很满意。”
轻轻的,既说给这里另外两个人,更说给自己。
她对现在的一切,都很满意。
都很喜欢。
喜欢得不能再喜欢。
喜欢得每天都还能比前一天多一点喜欢。
“老师,谢谢。”夏若平复好状态,郑重地鞠了一躬。
方知有也正色地跟着弯下腰。
“谢什么。”秦衫不在意地摆手,朗声笑了两下,却好像也隐含着一点低沉黏腻的情绪涌动,“别把我这么个老头的眼泪也给勾出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