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茂实低着头。
    客厅里的灯似乎很久没换，有些昏暗。
    在这一瞬间，宋初忽然发现宋茂实老了好多。
    宋茂实声音缓道：“我只是觉得……你和他们家人在一起，应该会比和我在一起都要幸福。”
    ……
    国庆长假的第四天，赵宁组了一个局。
    高中的同学们，大多数留在了南川发展，而且大多数都保持着联系。
    所以赵宁在班群里发同学聚会的时候，收到了很积极的响应。
    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宋初中途转学，这么多年没见，本来以为会和大家生疏。
    事实证明，宋初多虑了。
    每个人除了样子变了些，性格似乎都没怎么变。
    这世间的人情世故大家可能或多或少都学会了，但在见到彼此的时候，似乎都不忍心把社会上这一套，用在参与彼此青春的人身上。
    赵宁和韦天森在一起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两个人性格是两个极端，一个过分安静，一个过分闹腾。
    而且上学那会儿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宋初看着饭局上闹腾腾的一群人，忽然想起她转学那会儿，大家用唐识手机给她打的视频电话。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的青春除了谋生再无他事。
    现在回首看看，她的青春，也并不是暗淡无关的。
    有他们这样一群人，她的青春似乎一直都热气腾腾。
    …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
    韦天森说，男同志们因为家庭或者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去网吧开黑了，还挺想念那段日子。
    于是，男同志们临时决定，去网吧通个宵。
    韦天森问唐识的时候，唐识看了宋初一眼。
    有人调侃：“这家庭地位一下就体现出现了。”
    唐识也只是笑笑，然后问宋初：“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宋初也不是什么要时刻粘着男朋友的小朋友：“不用，你们去吧。”
    一群人大概有十几个，浩浩荡荡的阵势，像是去网吧砸场子的。
    玩游戏是个体力和脑力活，没多久又饿了。
    于是一群人从网吧出来又去了夜市，吃烤串喝啤酒。
    韦天森酒量还行，但今天晚上实在喝得太多，烤串吃到一半就被喝趴下了。
    唐识在这群人里面还算清醒的，便打了车把他们一个个送回了家。
    韦天森是最后一个，还没等唐识打到车，赵宁就来了。
    赵宁一来，韦天森就抱着人不撒手了：“媳妇儿，这么会儿不见，都想你了。”
    当着外人面，赵宁有些不好意思。
    唐识笑：“你们俩能走到一起，真没想到。”
    韦天森不肯走，赵宁干脆就坐下来了。
    夜间天气有点冷，她端起韦天森没喝完的酒喝了一口：“其实你和初初能在一起，我也没怎么想到。”
    高中一毕业，很多人都会和很多人失去联系。虽然他们这个大家庭大部分人都还能彼此联系到，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一些人被时光冲散了，连消息都没有。
    何况宋初还中途转学了，两人的交集就更少。
    赵宁说：“初初暗恋成真，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唐识知道，宋初从高中毕业之后，其实很少和南川一中的同学们联系。
    和赵宁的联系自然也不多。
    所以赵宁是一早就知道宋初喜欢他这件事。
    唐识下意识重复了下：“暗恋成真？”
    赵宁看唐识反应，就知道宋初大概没跟唐识提起过：“是啊。初初转学之后，我们不是去她舅妈家聚过一次吗？那天我帮她整理她妈妈寄过来的快递，看到每本课本和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都写着你的名字……”
    每一本课本，每一本笔记……
    学生时代的，每一个最后一页……
    赵宁的话，像是一颗又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唐识心里。
    他一直以为，她喜欢他是从奶奶去世之后开始的。
    原来从转学甚至可能从高一开学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要是更大胆一点假设，或许从他在雨天借给她一把雨伞的时候就开始了……
    而她的喜欢，远比他想象的早。
    他们吃烤串的地方离宋初家并不远。
    唐识莫名其妙对赵宁说了声“谢谢”，就一路狂奔。
    往宋初家的方向。
    他刚跑到宋初家楼下，给宋初打了个电话。
    宋初大概是已经睡了，电话拨出去好久才被接听。
    而且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困意：“怎么了？”
    唐识刚才一直没注意到，这会儿要开口说话，他才发现自己在哽咽。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你了。”
    过了两秒，他听到宋初说：“你等一下。”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他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唐识喊她：“初初？”
    “你在哪里？我来见你。”
    我来见你……
    他一直觉得自家女朋友很乖，是个没什么浪漫因子的人。
    可是这四个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简直要撩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