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说完，好半天没见唐识回答，脚步不由得加快。
    等她半跑着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看到站在路灯下的唐识。
    他们看到了彼此，却都没挂断电话。
    宋初走到唐识面前，举着电话：“我也是。”
    ——我想你了。
    我也是。
    唐识把她紧紧地锁在怀里，背微微弓着，头埋在女生颈窝。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两人谁都没说话，
    半晌，就在宋初怀疑唐识靠着自己睡着了的时候，唐识忽然出声：“初初，等不了了，明天就去领证吧。”
    宋初愣了愣：“可是唐识，国庆节，民政局放假。”
    “……”
    唐识被自己逗笑了，“那假期结束就去。”
    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但这的确又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还是又补了句：“可以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已经抬起来，目光落在宋初脸上。
    这一刻，宋初忽然觉得，唐识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看着这样的唐识，没忍住笑了：“唐识，你是不是在撒娇啊？”
    唐识承认得很坦荡：“嗯。”
    ……
    有这么一出，两个人都没什么困意。
    十月份的南川，气温并不低。但凌晨四点，吹来的风里还是带了些凉意。
    宋初刚才着急见唐识，没来得及穿外套，街道吹来的风让她冷得抖了抖。
    两人去了宋初高中时做兼职的那家便利店。
    “24客”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店的规模也比之前大了不少。
    店里的陈设也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大概是收银台的位置，还有一进门右边一整面的玻璃墙。
    唐识忽然想起，刚转学过来那段时间，因为不想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经常来这解决晚饭。
    之前一直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似乎总有一双炙热的眼看他。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初初已经喜欢他了？
    唐识一直觉得，爱从来不靠说。
    他也从来不觉得，网上那些“送命题”和测试题能有什么实质作用。
    这会儿他却想问问：“我们初初，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宋初被他问得一愣。
    唐识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在一起以来，唐识也很宠着她让着她，两人几乎没吵过架。
    宋初一直觉得，她和唐识之间，其实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宋初一度怀疑唐识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唐识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宋初忽然明白，她和唐识之间不是不爱，而是缺少沟通。
    他们都以为对方给自己的喜欢，不像自己给出去的那么多。
    他们都在害怕对方不爱自己。
    他们深切地喜欢着彼此，却一直在各爱各的。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雨珠很快覆上眼前的玻璃墙。
    本就是夜间，窗外景色本就看不清，此时更显朦胧。
    女孩微微垂眸，陷入了某段甜蜜又心酸的时光。
    沉默几秒，她似乎想好了措辞，回答了唐识的问题：“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对于第一次见面，唐识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
    把伞借给路人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借完就忘了。
    他一直是善良的人。
    所以在他眼里，宋初和其他他帮助过的人没什么不同。
    甚至后来在学校里遇见，他也对宋初没什么印象。
    只是后来，他察觉到自己喜欢宋初后，某个四下无人的夜里，年少时关于宋初的记忆，像电影胶片一样在他脑子里放映了一遍。
    但宋初说的第一次见，比唐识印象里的，还要早。
    宋初：“我第一次见你，应该是七月初。你你骑着单车，从一中校门口的那条斜坡上冲下来。”
    那个时候，宋初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句话——惊鸿一瞥误终身。
    一直到现在，宋初依然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场景。
    宋初回忆起那天：“那天早上刚下过一场雨，天空被洗得透蓝。”
    午后的阳光裹挟着微尘，风吹动风铃，似乎也吹动了少女怀春的心。
    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她爱他，一爱就爱了这么久。
    他之前以为自己了解了，她的喜欢，比自己想象的早。
    可此刻，她告诉他，她的喜欢，比他知道的更早。
    宋初在这一场暗恋里，一直都是一个无名小卒，戏份还没有配角的重。
    尽管如此，那个时候，对宋初来说，下雨的屋檐，校运会奔跑的跑道，公交车站……每一个和他有关的瞬间，都是她想珍藏的美好。
    后来她转学，两人交集逐渐变少。
    再后来唐识出国，两人之间的交集变成零。
    她看着唐识，从他们在一起以来，一直到在西河市的时候，她一直都是飘着的。
    像是踩在柔软的云上，没什么踏实感。
    她以为，她的喜欢会在岁月里被消磨，冲淡，稀释。她也没想到，经年累月，这份喜欢反而越来越深。
    那份喜欢剪不断。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