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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午,二中以小组第一出线,大家的状态都还不错。
徐屿沨和王鹏蓬组织二中看台的同学当啦啦队,每一棒都会有节奏地大喊那个同学的名字。预赛还好,决赛时看台上每个人好像都喊疯了。对一些同学这或许是激励,但对一些主场经验不足的同学来说,精神压力就更大了。
决赛时,二中第一棒掉了点链子,但很快又被二三棒追了回来。苏燎下水的时候是第三名,但和一二差距都不是很大。
最后,俞宇肉眼分不清苏燎和隔壁五道的学校到底谁先抵达了终点,只能依赖电子计分板。在看台上爆发出的欢呼声里,所有人扭头看向大屏幕。
几秒之后,蓝底白字的名次一条条跳了出来。
宁港二中以分秒之差拿了第二。
虽然不是冠军,但两个高一的孩子也足够兴奋了,蹦蹦跳跳地抱在了一起,转头喊俞宇和苏燎。俞宇回头看向池子,只见苏燎双手扶在池子边沿,将身体撑了上来,可他还没到足以出池子的高度,整个人又掉了下去。
俞宇以为他是最后一段冲刺太累了肌肉脱力,笑着跑向池边想伸手拉他一把,却发现人竟然靠着池子,滑进了水里,眼睛是闭着的。
俞宇脑子里“嗡”的一声,在他意识到出了问题之前,人就已经跳了下去。海边长大的孩子,救人出水是一种本能。俞宇双手插入苏燎腋下,让人脑袋垫着自己肩膀,熟练地把人给带出了水。
“苏燎?”俞宇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可对方没有回应,“苏燎?!”
俞宇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晕过去了?怎么回事?
“医生!”俞宇听到自己对岸上的运动员大喊,“快去找医生,有人晕倒了!”
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离池子最近的人足足愣了两秒,才撒腿跑去通风报信。
在俞宇为数不多关于晕倒的经验里,低血糖首当其冲。可是下午1:30的决赛,中午11:30吃的中饭,苏燎不可能低血糖吧?
他的嘴唇怎么这么紫?
苏燎的皮肤好冷啊,几乎和泳池的水一样冷……
俞宇架着苏燎,好不容易把人捞上岸,平躺在池边,给他披上了一条白色浴巾。广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游泳场的BGM也没停,四处是看台的喧嚣声,很多运动员围了过来,又被工作人员们大喊着赶开。
他脑子很乱。
俞宇第一反应是心肺复苏,他在省队训练时学过。可那是给心脏猝停的人用的,俞宇盯着苏燎微微震颤的胸口,大脑一片空白——在跳吧?这是在跳吧?
他怕人胸口听了又听,确定苏燎的确有心跳与呼吸,只是非常乱,非常浅,又非常快。
有心跳总比没心跳好,对吧?会是心脏的问题吗?可是苏燎不是说,他的心脏病,早就手术矫正了吗?
俞宇正胡思乱想,就被赛场的医生从苏燎身上拉开了。
他结结巴巴地提醒医生,说苏燎小时候有先天性心脏病史,但后来治好了。偏偏俞宇的大脑和短路了一样,怎么都想不起那个病的名字:“法……法什么四根?”
工作人员闻言炸开了锅:“法洛四联?有心脏病还来参加比赛?”
“赛前不都必须提交体检报告的吗?”
“他去年大赛200m自的冠军啊,早好了,检查没问题的!”
“可能是心源性脑缺血,把他腿抬起来,垫点东西!”
俞宇看着苏燎被抬上了担架,下肢下垫了东西。他泳裤都没换,头发也没擦,直接套上王鹏蓬从看台上给他丢下来的衣服与裤子,就跟着担架一路飞奔而去。他听不懂大人们之间说的话,只是随着苏燎昏迷的时长增加,俞宇才开始意识到,这个晕厥不像普通的运动性晕厥那么简单。
赛场救急设备一应俱全,地下室里就停有应急的车,直接前往离赛场最近的对接医院。由于这并不是一辆专业的救护车,只是为大赛临时待命,车里相对简陋。
苏燎吸上了氧,身体连上了简单的仪器。
“心跳197,血压136/95mmHg,血氧88%,心电图要到急诊才能做。”
不幸中的万幸,车子启动没多久,苏燎自己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本来车里没有俞宇的座位,他是硬把自己塞上来的,只能蹲在车舱一脚。这会儿见苏燎醒了,他才脱力似的往车厢上靠去,觉得五感与思维终于再次回来了,血液终于开始缓缓回流,冰凉的四肢酥酥麻麻的。
苏燎醒来后精神状态还行,甚至能非常冷静、准确和医生沟通自己的病史。
俞宇盯着苏燎苍白而被冷汗打湿的脸,突然感到一丝隐隐的奇怪——为什么他这么淡定?好像一点都不诧异的样子?
苏燎一只手从移动担架上垂了下来,俞宇抬起手,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食指:“你现在怎么样?”
苏燎的嗓音有些干涩:“……活着真好。”
俞宇使劲一掐他指尖,苏燎吃痛,才正经点:“……就是有点胸痛,胸闷,头晕。”
张艳明笑着说,这都能开玩笑了,那看来是问题不大。
鉴于苏燎醒来,且状态相对稳定,司机放弃了最近的医院,改道宁港二院——毕竟根据苏燎的描述,那里有了解他病情的医生,以及所有的医疗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