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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得牧行之不得不醒来,再引时竟遥他们过来,让牧行之消失,让屏障也消失——这就是妖族想要的。
“……我已经为他们烧够了。”牧行之说。“我只是不能容忍他们算计你。”
在许多年前,他亲自点燃自己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的宿命将归向何处。而他从没有出过错,他果真成了妖族的火炬、蜡烛,为妖族燃尽了自己。
然而,深明大义的对象往往仅限于自己。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妖族流血牺牲,却无法忍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唐棠。
转世后牧行之抛弃了妖王的身份,追着唐棠的脚步,他曾以为蜡烛烧尽后的油可以选择流向,但来自前世的算计如同附骨之疽,甚至不止于一世两世。
牧行之有许多后悔的事情,但唯独这一件,他从没有后悔过。或者说,他以为自己绝不会后悔。
在最初领兵起事吃苦时,他没有后悔过;在战场上受伤时,他没有后悔过;在沉疴难愈依然为妖族奔波操劳时,他没有后悔过;甚至在狐三逼他同意出兵,将妖族导向灭亡时,他依然可以温和地劝慰唐棠,因为即使是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也只是无奈。
但唐棠的死让他后悔了。或者说更早。在他传信给牧修远时,将唐棠托付给牧修远的时候,他就已经脱离了妖王的角色,只为唐棠而行事。
牧行之看着唐棠,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着微光。
于是牧行之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唐棠的时候。小小的半妖浑身脏污,脸上溅着血,嘴角拉得很直,没有一丝笑意,可那双眼睛却很亮很亮——在那个时候,半妖并不难寻找,可牧行之一眼就认定了,要唐棠做他的继承人。因为他在她的眼里看见了光,疑惑的明亮的,而不是仇恨的光。
或许唐棠自己也不知道,她站在人群的中央,像一个小小的灰扑扑的太阳。
他的确将唐棠教得很好,牧行之记得将死时唐棠给他的吻,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贴着唇,唐棠揪着他的衣领流着泪,眼里烧着一团绝望的火,但只有伤心,没有半点仇恨。
那时牧行之告诉自己,下一世只为她而活。
“行之?”唐棠又问。牧行之拢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黑暗中两个人的心跳渐渐融为了一体,咚、咚咚——
就在心跳声中,牧行之轻声说:“你想出去么?”
唐棠说:“什么?”这难道是可以选的吗?
牧行之将她往怀里搂了搂,低声说:“我可以带你离开,就现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我们去到地面,去一个再也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在说什么?他是什么意思?唐棠疑惑,她刚要说话,却听头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地底石台再次被启动,上方的石板被人掀开,紧接着眼前大亮,她不由得闭上眼躲避突如其来的光。牧行之抱着她,缓缓坐起身。
唐棠睁开眼,看到一群妖族站在他们面前,她心里一紧——按照她的经历,下一刻就该是时竟遥他们赶到这里了!
果然,她刚想到这个问题,密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四个人影风一般卷进了密室内,唐棠下意识回过头去,想看看牧行之的反应,在她经历过一遍的时间线中,时竟遥他们赶到时,牧行之便消失了。
唐棠还以为自己会看到牧行之消失的场景,但她回过头去,却见牧行之十分淡定的模样,他的手稳稳地扶在唐棠的腰上,撑着她。
“……牧行之?”唐棠感觉不对,又转头去,只见刚刚破门而入的四人突然停在门前,脸上的表情也直直地定住了,活像是有人给他们施了一个定身咒似的。
牧行之将唐棠扶起来,随后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尘土,起身下了石台。
妖族们手里握着刀和剑,气氛剑拔弩张,与他对峙着。这一幕其实有些滑稽的荒唐,就像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他们崇拜百年的妖王也不是守护他们百年的妖王,而是什么令人紧张的敌人似的。
牧行之站稳脚,环视一周,平静地开了尊口:“此战必败。”
——他从没有出过错。
此刻仿佛历史的循环。他从没有出过错,而妖族,也从不会听他的。
他们对牧行之的话回以沉默。
“这是我最后的忠告。”牧行之说,“我没有再为妖族牺牲的理由。我没法拦住你们,也没有必要。”他曾试图阻拦,甚至为此搭上了唐棠。但最后发现是毫无意义的。
唐棠也明白了牧行之的选择,她拉住牧行之的袖子,问:“即使为此搭上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你我没有选择。”牧行之说,“妄图阻拦,不过是重演一遍历史,重蹈覆辙。”
唐棠低声道:“但至少能救那么多人——”她回溯时间,就是为了这个而来,如今却要她随意放弃,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战火再起,看着无数生命毫无意义地陪进去?
牧行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确将唐棠教得很好,却也不够好。她有一个为王者的仁慈,但问题是,太仁慈,也太不把自身放在心上了,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