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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端起略微烫口的茶轻轻吹。
她就说,顾筠可是个大忙人,小皇帝又刚刚三岁,身边根本离不得人,所以他只能派人到处找,而以她三年来做的一系列早已炉火纯青的伪装,除非顾筠抛下朝廷不远千里跑过来亲自看,否则一般人怕是根本发现不了不对之处!
“对了,今儿我刚还得了有个好消息。”叶瑾抿了口茶,心情不错道。
“什么好消息?”楚楚眨眼,略微思索后,问,“可是你寻的那人终于出现了?”
“正是!”叶瑾点头,只觉近来好事连连,“她原被卖与一位商人做妾,我打听到那商人近日已回了扬州,你说我该如何联系上她,直接递拜帖,还是装作偶遇?”
“不管是不是她,都绝不能暴露你受她姐姐之托寻找的事,”楚楚皱眉,想了片刻后道,“不若铺子搞一波削价,借机或可观察一二。”
削价和后世的打折促销有些类似,到时候肯定会来许多客人,以她们家现在的名气,的确很有可能会见到想见的人。叶瑾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于是,五日后,楚家娘子的胭脂铺做削价,一位慕名而来的美人由丫鬟搀扶着迈过门槛,抬袖摘下帷帽时,只见一朵桃花形状的胎记映在腕上,格外醒目。
“我家夫人想买胭脂,将你们家有名的都拿上来。”那丫鬟语气很是倨傲,一副用下巴看人的模样。
叶瑾目光扫过女子和碧鸳有五六分相似的眉眼,又看向楚楚,见好友虽然面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淡下来。
一通招呼,女子挑挑拣拣选了两样,而那丫鬟全程在旁边呼来喝去拿乔,等二人眼也不抬地结账离开,楚楚语气平静地小声道了一句:“我看她过得挺好,压根不需要你帮忙。”
“……好像是这样。”叶瑾耸肩。
这些天,叶瑾当然也暗暗打听了一些事。听闻那富商很是宠爱那个腕上生桃花的美妾,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对方也已生下一子,和家中没生出儿子的正妻掐得风生水起。
虽说传言不可尽信,但今日见面,只看女子唇红齿白,高傲得仿若一只养尊处优的白孔雀,想来应该过得不错。
总归,知道她过得好,总比过得不好,要强上百倍。
叶瑾决定等到中元节给碧鸳烧纸钱时将事情说上一二,便要将这件压在心底许久的事放到一边,谁想没等她松口气,对方就出事了。
富商资金周转不利,铤而走险偷贩私盐,被官兵抓起来要砍脑袋,正房抓住时机一招发难,抢了小妾的儿子,直接将她发卖。
叶瑾知道此事时,已是第三日。
“夫人可听说那人被卖给了哪家人牙?”她装作难得八卦的模样,朝着说出消息的客人打听。
“竟不知王娘子也爱听这些琐碎事,”客人是个快要过了气的船姐儿,说起事来也没什么避讳,只掩口笑,神色中带着隐秘的轻蔑道,“还能是哪家,城北的李婆子呗,想来那些暗门子里又要多个楚楚可怜的美人了。”
扬州的娱乐行业很是发达,瘦马、花船、青楼、暗门子,光让男子床上消遣的地方,就多不胜数,其中最下等的便是藏在各种小巷里的暗娼,是普通妓.女都不愿去的地方,炼狱中的炼狱。
叶瑾急忙去打听,果然在一处暗娼里找到了碧鸳的妹妹,老鸨直接开价二百两赎身。
二百两,叶瑾买处院子也不过花了二十两,她如今全部的身家加起来,也只堪堪一百两,最后是楚楚生硬卖了从侯府带出来的两件首饰,方才凑齐。
“你不该管她的,”出发赎人前,楚楚拉住了叶瑾,最后一次劝道,“虽说你那丫鬟已死去多年,但保不准就有人能识得她那张脸,进而发现你的身份。”
“可是,不管她,难道放任她在那种地方被折磨死吗?”叶瑾看着好友,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坚定,“碧鸳救过我的命,便有再大的风险,我也必须去。”
只要赎身后,让那女子离开,想来也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此时的叶瑾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清平王府里,顾筠正将一副画像徐徐展开,对着上面瘦削的妇人细细打量。
画师一手画技和虞朝文人推崇的“不求形似”的写意不同,更类似前朝流行的工笔白描,白底黑线,细腻地将一个戴着素钗的妇人复勾而出。
轩窗倒映出炽烈的天光,顾筠的目光久久落于妇人那双被画师着重描画的眼睛,好半晌,他取了笔来,在旁边的宣纸上几笔勾勒,将妇人粗黑的眉毛换做柳叶眉,眼下两道疲惫衰老的线条除去,困顿般挣不开的眼皮撩起,以及,将不知因何而变得略微下垂的眼角恢复正常模样……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宣纸一角骤然被抓出杂乱的褶皱,只见上面,整整三年未见的女子正静静看着画外人,清丽容颜一如记忆。
不知多久后,空气中,一声低低的轻笑忽地响起。
找到你了,叶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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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