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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常鸣问她,自己也不自觉扬起嘴角。
“轻松多了。”蔡堂燕如实相告,“说出来轻松多了。”
耽搁了一日,常鸣次日到公司又被告知有客来访。他留了个心眼,先问对方是不是那位唐教授。
“不是,是位跟常总差不多年龄的女士。昨天下午来了一次,但是你不在。”
这描述便暧昧了。等秘书告知对方姓甚,这来头更显扑朔迷离。常鸣心里浮起一个答案,但很快又被按下去。
访客室的玻璃门中段为毛玻璃,挡住了沙发上人的一大半。常鸣推门而入,里面人正好放下一次性纸杯。
“大忙人,能见上你一次可不容易啊。”
唐昭颖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气色不佳,常鸣记得她只比蔡堂燕早一周的样子做手术,就可以出外晃荡了?蔡堂燕还被他勒令静养半个月。
“昨天家里有点事,没来公司。”常鸣对唐家人来访起了免疫,笑着打马虎眼,“身体好点了吗,就出来到处跑?”
唐昭颖尴尬地含糊几声,“也休息快一周了,该好的也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情况。”短暂的沉默里,她清了清嗓子,“鸣子,咱们相识多年,也不多费口舌拐弯抹角,你也别嫌我说话直接,我也是火烧眉毛了才来找你。”
常鸣调整坐姿,靠在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最近也快开学了,你也知道我爸爸的学校每年这时候都要续签教室宿舍办公室等等租赁合同,今年碰到了点困难,他一介教书匠,前期把资金都投到学校的宣传和招生里头,现在所剩的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唐昭颖真诚盯着他,“我们真是雪上加霜了,才来找上你的……学校前年开始已经稳定盈利,后期的人进来没有亏本的道理。鸣子,你看意下如何?”
常鸣又调整一下坐姿,掩饰转瞬即逝的哂笑。
唐昭颖果然在学校这相对单纯的环境呆管了,一番说辞也如教科书般生硬并毫无说服力,什么“没有亏本的道理”,做生意如果有稳赚不赔的那是传\销。看样子她对经营一窍不通,平日里应该没怎么参与学校的日常运转,临时被走投无路的唐翰飞派上场,无非想打一张感情牌,还不如美人计奏效。
平日虽喊她一声姐,但在生意场上,唐昭颖沦落成幼儿园孩童,常鸣对待她自不能如对同行那般虚与委蛇。
“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得到唐昭颖无奈的眼神后,常鸣问出口,“是唐教授让你来的吧,不然你应该还在家休息?”或说躲着更合适。
大费口舌成了徒劳,唐昭颖这些天的委屈齐齐挤上心头,红了眼怒道:“鸣子,你什么意思?我爸爸的学校出现危机,我尽自己所能来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外头还不时有人走过,均好奇地扫一眼,但这里坐着老总,也仅仅是一眼而已。
常鸣不可能过去安慰她,实际上除了出资,他的其他任何举动都安慰不了她。
“这件事,还是你爸爸来比较好。”常鸣不疾不徐地说,“一来他比较清楚内部情况,并且摸爬滚打过来也知道该如何应对各式各样的投资者,二来……”以她和他的情分,当真值不了那么多钱。常鸣把话咽回肚子里。
封泽出逃了无音讯,唐昭颖心里正荒凉着,听他扯开话题便知他态度,无论怎样她被逼无奈的一行算是有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一点也不让人满意,她也无心再听“二来”是什么。她如获大赦地站起来,丢下句“我会转告我爸爸的”,拿起她的挎包匆匆离开。相比面对人群,她如今比蔡堂燕更奢望独处。
常鸣怔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拍沙发扶手,最后使力拍了一下。
常鸣花了一个中午,把自己的资产清算一遍,又仔细研读唐翰飞上次留下的文件。这样的冒险一旦失败,虽不至于让他倾家荡产,但也无异于一场重创。常鸣再三掂量,又托朋友找人打听这个学校的状况,隔行如隔山,不是同行费了不少力气,发现虽不太景气,但也没糟糕到无法挽救的境地。唐昭颖有句话说对了,前年开始的确开始稳定盈利。
常鸣三天后才打电话给唐翰飞,劳烦他再来公司一趟。唐翰飞先前听唐昭颖回报,大失所望,也不把常鸣所说的让他代替唐昭颖去见他当回事。如今常鸣主动伸出橄榄枝,唐翰飞喜出望外地赶来,大放厥词又将自个学校夸赞一遍,没想被常鸣一盆冷水兜头泼湿了激情——
“唐教授,前些天我上网看了一段新闻,比较好奇一个事……”
除了封泽一事,他们正正经经书香世家的唐家再没有什么丑闻值得传播到网上。敢情常鸣在遛他,特意叫他来羞辱他?思及此处,唐翰飞脸上硬了起来,一脸不得不从的顽固。
“唐教授,蔡堂燕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唐翰飞瞠圆了眼,饶是他全方位提防封泽一事,也想不到别人的突破口根本不在此。
“你什么意思?”
“唐教授还是 ‘一介教书匠’,我这种小学生水平的造句应该难不倒一位大学教授。”
常鸣一口一个“教授”,在他听来声声刺耳,好似开口闭口都诅咒他一般。
“常鸣,我跟你爸爸差不多同辈,按道理你还应该称我一声 ‘叔’,这种跟工作无关、有碍名声的话,我不用你收回,我只权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