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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辞送江逾明出门,走之前,往江逾明手里塞了团帕子,同他说:“早点回来。”
江逾明揉了揉她的发顶:“知道了,乖乖。”
马车渐远,姜辞站在府门前眼睫弯弯,才明白原来乖乖是在叫她。
马车驶过巷道,在檐角一片红梅的位置拐了弯,江逾明把帕子打开,方形的帕子上绣了两朵兰花,看着清新雅意,而帕子的中间,放着一块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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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都察院时,杜衡遥遥看到某人进来,已经没了打趣的心情,同身旁的同僚道:“他最近是不是老是迟到?”
同僚跟着杜衡的目光看出去:“怎么可能?江大人肯定是有别的要务要办。”
杜衡瞅了他一眼,直摇头,心里呐喊,你们都被他骗了,江逾明哪会因为办差迟到?这人肯定是在家里陪小娘子!
等人进来后,杜衡挪着步子过去,在散德性和说正事之间,选择了说正事:“昨日的事如何了?”
昨日云霜着急忙慌地跑来官署,说姜辞出事了,江逾明便匆匆离开了,当时杜衡当时也在场。
江逾明道:“已经没事了。”
点到为止,杜衡心思通透,也不往下问了,转而说起旁的事。
“前头同你说起那些人长得很像温夫人,后来我回去想了想,发现杨进观的妾氏,长得不像。”
江逾明略略抬眸:“你怎知道?”
“害,我不是老跑大理寺去吗,有一回我正巧听到那杨进观在同别人说话,别人问他,如何确定这人是他的妾氏?毕竟光凭一件衣裳,还是太草率了。然后杨进观就跟那人描述了一番他小妾的模样。”
江逾明觉得在理,而且十八个女子长得都相差无几,听起来太瘆人,他偏向于,只是杜衡搜集到的那些画像上的女子,正好具备相似性:“当初提及的十八个女子的丹青相,你可全都有?”
杜衡挠了挠头:“……也不是全都,只是我去调查的时候,有的人家还想靠我们官府帮忙把人找回来,索性就把画册给了我一份。”
江逾明道:“你赶紧让人去把这些女子的画像全部找出来。”
“怎,怎么了?”
“方才我在来都察院的路上,听长笺说,这事不止我们在调查。”
“还有谁?”
“詹事府的杨大人。”江逾明皱眉道,“你先前调查这事,已经让不少官商起疑,如今杨进观也在查,奉京城中,便隐隐多了风声。”
“什么风声?”
江逾明先问:“陈鹏要给小儿子办满月宴,这事你可知道?”
杜衡惊讶:“阁老他都六十了,还……”
江逾明又道:“杨家丢了小妾和儿子,雷家也丢了小妾和儿子,再后来,雷勇和杨进观先后两次去陈府,雷勇从陈家出来时,还因为急火攻心,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了,你把这三件事合在一起想。”
杜衡恍然:“……你是怀疑,那些女子都与陈鹏有关,甚至连孩子都是陈鹏的?!”
“不是我在怀疑,是整个奉京的大商大贾之家都在怀疑。”
杜衡细思极恐:“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岂不是大半个奉京都在替陈鹏养儿子,甚至,大半个奉京高门大户人家里,都有陈家的眼线?!”
江逾明也不敢肯定,只道:“先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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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杨府。
杨进观在看完那些丹青相后,重重地跌在椅上。
这里一共有十八副丹青,画中女子无一例外,都是柳眉小嘴圆脸,眉心有一颗痣,而且这里头中有五副丹青相,画上的女子,几乎长得如出一辙。
杨进观在看时,便隐隐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觉,直到他看到碎红,才明白这种熟悉是为何——碎红长得太像前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温容的妻子了。
陈鹏和温夫人?他们有什么关系?杨进观尚且不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陈鹏之所以会把那些女子养在后宅,应该就是因为她们长得像温夫人,不然这样的巧合,根本无法解释。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画卷,心间微动,又想起自己那个妾氏,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她会死了,杨进观的目光在她们面上一一划过——她的小妾,长得最不像温夫人!
杨进观忽然站起来,想起那日他到陈家后宅,见着的那些女子,其实人并不多,而且那个院子,也根本也住不下十八个女子和十八个孩子。
他站在窗边,看着檐上的积雪一点一点地坠下来,心里忽然觉得,他那妾氏应当不是第一被杀死的。
那被杀死的其他人呢?既是死了人,一定有埋尸地,那个地方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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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元月十五,是上元节。
雪过天晴,冬日暖暖,被薄阳破开的轻云上沾染着金色的碎光。
长安街十二街巷,从城东到城西铺陈了一路的灯笼,各式形状皆有之,山鸟花卉目不暇接,临近城中的盈天灯饰热闹而喜庆,托盏上都缀着一首小诗,伸手一触,便得到一句祝福。
人与人比肩并行,欢声笑语洋溢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孩童拿着花灯在一道又一道廊桥里穿行,惊起一阵阵轻呼,泾水里川流不息的莲花灯流光溢彩,高飘的启明灯里,写尽万家团圆。
这一日,江逾明很忙,姜辞便没有去街市,但好在,在家中等他时,赶上了最后的烟火,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