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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院中欣赏了这场盛大的烟花,还放飞了孔明灯,许了个朴素的愿。
直到很晚很晚,喧嚣才止息,可子时方歇,城中某一个角落,又重新热闹起来,火光熊熊,人潮攒动——
“起火了!”
“失火了!”
“太庙失火了!”
有人敲门时,江逾明瞬间清醒过来,毕竟若非急事大事,长笺不会这么没规矩。他小心地捂住姜辞的耳朵,不想他一动,姜辞也跟着动,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等她睡过去,才用被子把人团了团,轻手轻脚地起身。
长笺候在外头,神情有些着急,看到世子出来,连忙道:“太庙失火。”
江逾明皱起眉。
“元宵节的启明灯,落到太庙里去了,那里有一大片松涛,现下全着了!”长笺压着声音,可依旧掩不住话里的激动。
江逾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
进去换衣裳时,却发现姜辞已经醒了,她没睁开眼睛,只是假装睡着,却不知睫毛都是颤的。
江逾明过去亲了她一下,轻声说:“太庙失火了,我得去看看。”
姜辞不装了,勾着他的衣角,因为是被吵醒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很多,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大哥可能也会去,你让他不要着急。”
姜溯是工部主事,太庙出了事,他一定会去。
江逾明一口答应。
姜辞挪过来,睡在江逾明这边,她乖乖把被子拉起来盖到脖子:“我要睡你这里。”
“嗯,我早点回来。”
姜辞摇头:“你安心忙。”
江逾明又啾了她一口才走。
夜里黑漆,太庙却星火通明,燃亮了半边星宿,江逾明赶到时,火势正烈,火光扑到他面上,灼人的烫。
他接过水桶,跟着人打水往里进,这一忙,便是日色薄薄。
焦土和枯木的气息交杂在一起,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江逾明和杜衡站在一旁吃水歇息,看兵马司的人往外运送伤员。
万幸是伤亡不多,因为太庙偏僻肃静,素日里只有一些负责洒扫的宫女和轮值管事的太监。
江逾明歇得差不多了,才往里进,去看那片所谓的松林——确实已经被烧成了枯木,他衬着旁边的火光,遥遥看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他抬步往里去时,杜衡还没反应过来,却也是连忙跟上,然后还没等他问出声,他也看到了枯林里的东西——那焦漆的松林里头,列着七口井!
不是笔直整齐的排列,而是曲曲折折,星罗棋布,像是有什么规律或是阵法,总之矮矮的井口,在一片被烧焦的密林里“脱颖而出”,恐怖又诡异。
他们正往里靠近,紧接着却听到一声尖叫和闷响,像是谁被吓得跌倒在地,杜举起火把,往声源处靠近,火光一打,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杨进观!
杜衡皱着眉:“杨大人,大半夜的,您到这来做什么?”
太庙失火,这事如何也轮不到詹事府掺和吧。
谁知杨进观一身黑衣,跌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井口边,脸上的神色像是比被人发现还要心惊胆颤,他脸上的肉发着抖,声音哆嗦,颤巍巍地用手往下指,指着那口井:“下头有人啊!”
第84章 太庙之上
杜衡和江逾明对视一眼, 快步过去,火光一递,只见黝黑的深井倏然一亮, 井壁一面铜镜反射了火把的光,一下照到地底, 让他们看见了底下所谓的“人”——那是一具枯骨。
江逾明又查看了几口井, 发现这里的井很浅, 而且下头都有死人!
他连忙叫人把尸体搬上来,一一查过, 又是一阵功夫。
杜衡蹲在尸体前面:“看着死了有些年头了。”
江逾明却停在刚搬出来的那具尸体面前:“这具是新的……而且这里全是女子。”
杜衡啧啧称奇:“太庙的后松林里,藏了七口井, 还埋着十一具女尸……”
他们两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杨进观却抱着丹青相哆哆嗦嗦,他本就是文官, 又不像江逾明家中有个打仗的爹,自己又会功夫, 也不像杜衡一样, 喜欢跑大理寺看人验尸。黑压压一片大火烧过漆黑,地上全是死人枯骨, 杨进观双腿一软,吓得跌倒,却恰好摔在了江逾明面前的尸体身上——他失声叫了一声, 刚要跑,又觉得那人似曾相识:“这这这, 这不是庄娘嘛……”
江逾明一顿, 倏然回头:“庄娘?杨大人在说什么?”
庄娘是那十八个女子中的一个, 还是年纪最小的, 不过杨进观认识她,主要是因为庄娘是奉京闻名的扬琴高手。
杨进观的娘亲大寿时,曾把她请到家中为寿宴助兴,只不过后来就没有音讯了,他原以为庄娘是嫁人了,如今看来,竟是死了!
杨进观连忙摇头:“没没没,我什么也没说。”
江逾明不置可否,走过来扶了杨进观一把:“杨大人官在詹事府,大半夜的,跑这来做甚?”
杨进观别过头:“我我我,我就是来散散步……”
“散步?太庙失火,杨大人去哪散步不好,怎的偏偏到这来?”
杨进观一时答不上。
杜衡摇着头走过来:“杨大人甚是可疑啊……难不成今夜这大火,与杨大人有关?”
“休要胡言!”杨进观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