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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先为大余破,再为同盟军破,如大江汇聚奔流入海,涛涛长东不可阻。
呼乌桓红了眼。
拽开护盾与护刀,如当年草原驰骋纵马向前,开出一条血路,直冲向三丈开外的中原军统帅!
那刀跟随他饮过许多血,割过许多人皮,见证过他的起、他的兴,如今也要见证他的终了。
刀光凛凛,可开天辟地。
大弯刀就近沈祁跟前。
沈祁拉马回身,刀剑摩擦星火四溅,对视的刹那,双方的浓重杀意都射进对方眼里。
呼乌桓的力道终究更高一丈。
战马嘶鸣,沈祁长剑脱手,落下马来,一时间飞沙走石遮人眼目。
下一刻,呼乌桓饮血无数的利刀破沙幕而至。
“呼乌桓!”
一声怒喝震破长空,呼乌桓转过头,就见同样凛冽寒光的弯刀在空中“唰”地一扫。
人头落地。
未落的沙幕赫然染上猩红,几滴鲜血洒在沈祁脸上,空气中都带了咸腥。
沈祁扬起脸,飞沙散去,一只手递了过来。
他略略一笑:“多谢。”
岱钦坐马上扬目:“客气。”
两手交握,沈祁从地上起身重新上马。两人转头眺望,但见不远处的京都城墙之上已树起朔北军与中原军各自的旗帜。
京都城,是他们的了。
两军缓缓汇入城内。
这里经历过数次战乱,砖瓦被鲜血清洗,屋墙为血肉所筑,这里的居民换了一波又一波,早已混杂各种面孔。
随军前行的独孤侯落泪:“我回来了。”
转头却见同行的杨清元眼中亦有泪光,因他也回来了。
岱钦和沈祁以胜利者的姿态进了皇宫。
这里是草原人从没见过的地方,宫楼巍峨、金碧辉煌,岱钦纵观光过河间王的小王宫,心里有了准备,还是被震撼到了。
他立于承德殿殿门前,俯瞰长长的石阶和雪白丹壁石。沈祁则在旁感慨:“当初鸢鸢受封后,就是从这里启程北上,到了你那里。”
岱钦沉默不语。
有副将过来禀报:在城内地牢里找到了周朝官员与宗亲成员,除此之外,皇宫内也有宗亲男女被充作奴仆宫婢。
沈祁神情一凝:“快去,将他们全部放出来!本王要见他们!”
回头又对岱钦:“他们是我周朝宗亲与旧臣,我将他们安置于这里,岱钦汗王看是否可行?”
岱钦微眯眼:“他们是你大周天子臣民,理应你做主。”
沈祁颔首:“好。”
之后又有人来询问:城内呼乌桓的家眷亲属,以及随军迁居至此的大余平民应当作何处置?
这次换作沈祁不语。
岱钦道:“先不要杀,贵族都集中起来关押,平民做好记录看管。告诉底下的人,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对他们随意侮辱,违者格杀勿论!”
沈祁微微含笑:“汗王宽仁。”
两人谁也没有对京都城的管制权做明确讨论,但都心照不宣地确立了各自的管辖范围。
沉默了一会后,岱钦开口:“再有几天,她应该就会生产了。”
沈祁眼睛亮了一下:“是啊。”又道:“待这场仗结束,还烦你将鸢鸢接过来。”
因这场仗,还有收尾要做,需得将余下分布各地的大余势力彻底清除出去,以免他们东山再起。
岱钦道:“一言为定。”
……
这天,沈鸢迎来了临盆。
大家忙里忙外,端水拿布,进进出出。撒吉早早找了产婆,她自己也有陪产的经验,万事都有准备。
只大家心里还是忐忑,毕竟生产是女人一生中的一大难关,跨过去了,什么都好说,就怕跨不过去。
但好在经历两个多时辰后,孩子顺利生下来了。没有太大惊险,大家都松了口气。
产婆抱起小婴儿放在沈鸢眼前看:“恭喜娘娘,是个小王子呢。”
沈鸢还虚脱着,睁不开眼,但耳朵还能听见,挺着的气松下来,整个人就瘫在榻上了。
竟珠端着热水盆小心翼翼地站在外面,想进又不敢进。
撒吉从里直招手:“愣着做什么呀!进来呀!”
竟珠吸了口气,踩着地毯进来了。
产房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一进门,血腥气就往鼻子里冲。再往里走,竟珠看到了合目安睡的沈鸢。
稀疏日光打在她脸上,一颗颗珍珠似的汗珠闪着亮,从平整的额头一直覆到小巧的下巴,整个人都像刚从浴桶里刚洗完热水澡一样。
她合着眼,看起来睡得安详,无非是刚经历过一场生产,累过头了。
原来女人生产,就是这个样子啊。
竟珠红了眼眶。
正巧沈鸢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似是还意识朦胧:“玉姿。”
撒吉帮她捋开粘在脸颊的湿发:“是竟珠来帮忙了。”
沈鸢便想起来,眼里刚刚焕发出的某种神采永远地落幕下去,渐渐替换成了亲切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她们两个呢?”
“她们年纪小,撒吉叫她们不要来了,说看多了血会被吓着。”
撒吉瞅过来一眼,竟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沈鸢却“噗”地一笑:“那你年纪大,怎么也给吓哭了?”
竟珠抹抹眼泪:“我还没见人生过孩子呢,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辛苦。”
沈鸢笑道:“还好啦。”
竟珠说:“我可不敢生了,以后我照顾小王子就好啦。”
沈鸢还有力气逗她:“有撒吉照顾,用不着你。以后给你个大羊圈,你没事帮我放放羊就行。”
她还记得那回她们闲聊的内容,竟珠抽抽鼻子,又一大颗泪珠掉出眼眶。
撒吉抱来小宝宝,像抱一只珍贵的玉器那样小心翼翼。沈鸢费力地抬起脖子,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孩子。
那么小小一只,浑身皱巴巴黑乎乎的,居然就是在她腹中躲了九个多月的小家伙。
小宝宝就长这个样子啊。她微微一笑。
撒吉像是早猜到她心里想什么:“刚生下来呢,长大点就白白胖胖了。”
小家伙刚哭完一场,哭累了正睡觉呢,吧唧着小嘴巴,皱巴巴的嘴角挤出个口水球,“噗噗”地撑起来又破成一粒粒碎泡沫。
应该会像岱钦的吧?等他长开点,肯定会像岱钦那样英俊的。
沈鸢便想伸手去摸摸他,却是胳膊还抬不起来。没办法,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阿木斥。”她只能微微笑着唤他。
撒吉和竟珠还有点懵。
沈鸢眨着亮亮的眼睛,有点调皮地说:“汗王说,如果是儿子,就取名阿木斥呀。”
“阿木斥,阿木斥。”她转而又轻轻唤他。
是太平安宁的意思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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