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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本就是杀孽之剑, 它最能窥探这世间的邪念。
月光与星光之下, 只有雪是洁白的,茫茫往生洲上,邪念有如燃起的黑火,到处都绵延不绝。
远处的凡人住所冒起邪念之火,而此处大慈悲寺也是铺满了点点黑火,乍眼望去,这世间从始至终都是肮脏的。
“你看看吧!这就是你所守护的往生洲,所守护的这些弟子,看来名门正派这些修士,这道也不正啊。”
怀谷方丈:“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何苦苛责人人都有圣人之姿呢,人间的法则本就是有情才能运转,既有情,必生怨妒,这就是人间啊。”
破军冷哼一声,看向了这大慈悲寺里最澄明的一点,那一点荧荧之火好像风一吹就要灭了。
“你会后悔,昔年没有把舍利子留在大慈悲寺的,一个人的命,怎能比得上这许多人的命呢?更何况,舍利子已经不是舍利子了。”
蹿起来的黑雾猛然那一点而去——
在睡梦之中,乌梦榆忽然觉得好似陷入了什么梦魇里。
离别的倒影在眼前一一展开,同父母的离别,同怀谷方丈的离别,还有最后同季识逍松开的手……
原本她做噩梦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可再一次陷入熟悉的梦魇里,却还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黑色的天地里,有什么极其震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舍利子,当了这么久的人,不会忘记自己本来的使命是什么吧?”
乌梦榆喃喃:“破军?”
从前为了诛灭破军剑灵,她对破军的气息不能再熟悉了,可是剑灵在此之前从未与她说过话。
“你不知道吗?为了你这一条性命,大慈悲寺可要连许多方丈的性命都搭上了。”
乌梦榆心念一动,霜翘剑在这梦境里浮现出来,挽起一个剑花,剑影翩如飞花,所照耀出的光将这黑暗的天地照得明亮无比。
破军剑灵沉默了一会,它敏锐地感觉到这剑意对自己的克制,忽而大笑起来:“你这等反应,难道不是自己想苟活吗?哈哈哈哈大慈悲寺这些年来的付出到底是付诸东流啊……”
乌梦榆将剑对准了一片黑暗:“我等性命皆不足惜,只是你决不能活着。”
剑灵充满恶意的声音再度响起:“是啊,我是难活。可是为了杀死我,你准备牺牲谁呢,是你自己,还是大慈悲寺那些人?”
怀谷方丈站在大殿之内,他有洞察之术,同剑灵一起看见这人世间到处都是黑色的焰火,看见乌梦榆所使的如意剑法,听过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只是微微一笑:“破军,有邪念是很正常的事,想活着也并不可耻,你所苛求的事情,实在没有太多意义。”
他早做好了为大慈悲寺夙愿而牺牲的准备,这样的准备,从百年前就开始,可是临了此时,却依然有对人间留恋啊。
从前日落日出,皆于寺内敲钟,见朝阳晚霞而视为平常,如今却也想再看一眼,而看了一眼,又想再多敲一天钟。
他和自己的师兄师弟们尚且不能克制求生之念,又岂能苛责比他们年轻许多的后辈呢。
怀谷方丈轻轻一挥动手中的法杖,满天的黑雾顿时如烟消云散那般,破军剑上隐有电光缠绕着闪过。
*
黄泉渊里。
到处都是腐烂的血腥味,邪魔朝着所有能见到的血肉一拥而上。
在这片腐烂的土上,有一具骷髅架子,身上还挂着些皮肉,其下是一整片发黑的血。
忽然,那血“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晏浮瑾感觉到自己的神识终于清醒过了,然而那些曾经失去血肉的痛苦仍残存着,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
“好痛啊好痛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不是主角吗,为什么……”
来来往往的邪魔又将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哟,他怎么神识还未灭,这血肉不是早就被我们分食了吗……”
“不简单哪,他身上有天道庇佑,可是若真是天道宠儿,怎么会沦落到黄泉渊里和我们一般境界!”
“不知道这神识还可不可以吃掉……”
“……”
邪魔渐渐围拢过来,尽管没有实体,可那说话口吻中垂涎的语气还是让晏浮瑾一阵心惊。
他难以克制地大叫起来:“离我远点,别杀我别杀我,你们不能杀我……”
“我知道该怎么去白玉京,知道所有的门派神通,能帮你们离开黄泉渊……”
他语无伦次地许下很多承诺,可那些邪魔依然海浪一般涌过来。
神识被蚕食的痛苦远远超过□□,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人间极致的痛苦,只觉得到达某一个临界之后,倏地犹如弓弦崩开。
世界的幻影在他眼底碎开——
从蓬莱岛上名不经传的外门弟子,再到十派会武之魁首,自碧吾飞升之日得大机缘,占魔门十三宗之主,正道十派也向他俯首——
他居然死在了白玉京。
邪魔汹涌而至,他念诵起前世曾学过得鬼道邪术,□□在这些杂乱无章的黑雾中重塑。
然而纷乱的,属于邪魔的邪念却不断地在神识里滋生。
“不惜一切杀掉在眼前的,所有人……”
四肢地血肉都在飞速地生长着,一直到晏浮瑾舒展开身体,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他看向血里映照出自己的面容。
一半还是他自己的模样……而另一半被黑色雾气所笼罩,已完完全全成了邪魔的样子。
纷纷扰扰的邪念在神识里响起,他自己的意识如风里摇曳的灯火一样。
他咬着牙,却还是因为疼痛而弯下了腰,喃喃:“既然给了我如此的运道,为什么不给我相应的天赋呢,季识逍不就是靠着他的天赋才能杀入白玉京吗……”
提起这个名字,前尘往事的阴云又笼罩心头。
切齿之恨都不足以形容他心里的怨恨。
晏浮瑾:“去白玉京,这一次我亲手杀了他们。”
*
乌梦榆猛然从梦里醒来,她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这房里的炭火早就熄了,黑乎乎地堆在一起,有冷风从窗外灌进来。
天将明未明,她披了件衣服,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
房门推开那一瞬,乌梦榆的心没来由地一颤,天光还隐藏在薄雾里,朝露还没有凝成,耳畔只剩下风声——
季识逍就站在房门侧,靠在墙边,他穿了一身黑衣,然而暗沉的天色却又给他蒙上一层阴影,剑别在腰间,门开的时候,他也一同望了过来。
乌梦榆一怔:“你怎么在这里……”这样的天色,若是早起未免也太早了,更何况,季识逍身上看起来好冷。
她心里冒出一个不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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