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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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刚刚沸扬至顶点的士气狠狠跌落,十人死其五、伤其八,鏖战力竭,已无力再战。
    身后一片死沉沉,扶伤掼甲之声,赵睿嘴唇张合几次,终没能下一字之令,将手覆门,猛向外再推,侧身一避,回头看皇帝。
    齐凌正站在这道门的中间往里看,他一直没有说话,行过处残兵纷纷让道,顾他以次列地黧黑紫血交杂之面,黑白分明怀期冀又绝望之眼、间以蠕动干裂欲言又止之唇。
    齐凌一一收入眼底,步伐渐次沉重,一步一步迈进门去,披风几乎被血染透了,红凝衣角,沉沉坠着拂过门槛。
    赵睿伸手阻拦,他拨开了他手,前行数步,直到看清第一列伏兵,手里控弦,千万箭簇都对着他。
    甲光向日,皪皪刺目,箭头星星点点,阶陛间、长桥上、哨楼上都是,依着未央宫巍峨威重殿宇,竟有从九天散落了一带浩荡星河之势。
    齐凌握刀的手因劈砍力尽而微微颤抖,他怔怔望前方,被无数星点映着眼眸,掌中收紧,又数度脱力,头一次尝到手中这把“天子之剑”拿也不是,弃也不是的滋味。
    千难万险杀进宫来,没有预想中的景象,但他也没有片刻须臾失望的时间。
    他喉头滚动几遭,咽下几口腥甜,心间念如电转,抬起锐利视线在伏兵里逡巡,默然与千军对峙。
    四五个呼吸之后,他觉察到不对,蓦地两肩一震,抬起头来。
    军机稍纵即逝,兵贵神速,□□手更是瞬息弹指必争。
    但这支伏兵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动一箭一弩,似乎三军失将,一直在等候号令。
    按理说,最后防线,紧要关头,不应有此失。
    这一丝异常令他心头一动,目中一簇亮光重新燃起,看向廊桥之上,来回扫视几道,往盾甲交叠的发令处细观,赵睿忽然有话要说,他抬起手臂制止了他,好像他一点声音都会将远处的谁惊走。
    这时,哨笛鸣起,卫尉仓促道:“有动静。”
    甲士列阵放盾,一一排开,见对面亮甲攒簇,似雪浪奔涌,号令出处,卫兵簇拥着一道人影分阵临阶,徐徐下行。
    齐凌几乎同时举步前行,堪堪克制在□□最远的射程之外,亲卫均能听见他忽然急促的呼吸声,见他眼眸明亮,遥遥追寻那影,若有火,该能灼出洞来。
    随着那影子越来越近,渐次地显露衣着,头冠,模样……他目中的火像是被冷水淋下,倏然浇灭,沉下来,就像是那道漆黑身影直侵进了眼底。
    只见对方令旗拥处,大将昂然拔立,直挺挺如一杆锋芒初试的银枪,面庞熟稔至极。
    李弈。
    他从皇帝的惊讶里,品出些许趣味,微微笑起来:“很意外吗?”
    齐凌也笑了,把刀收回鞘里,那把刀尚在淋漓淌血,残血从吞口洇出。
    “有些意外,也并非太意外……你能来,宫里已是她说了算了?”
    “她”是谁,阵前众将听着云里雾里,二人却皆心领神会。
    李弈点了点头,左右顾盼,没有细说,只道:“她已出手,大局已定。”
    他说完这句话,看见齐凌浑身骤然松弛下来,便不像之前那样硬挺着站立,身体微微歪斜,配刀撑向地面,面上竟然露出一丝若有若无、悦然自矜的笑。
    他紧紧皱眉,阴沉下脸。
    “我身后五千箭手,箭已上弦,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得葬身于此。”
    他扯着嘴角,笑起来:”你猜,她是让我来杀你,还是来迎你的?”
    ……
    “火好像小了。”
    寂静大殿,门窗紧闭,多少灯烛也照不亮的深沉暗色里,有人低低说了一句。
    黄金凤座上,皇后抬起头,静静看着云窗里的焰色,如赏明月,如观烟霞。
    红彤彤火光变得越来越淡,她看起来也有些意兴阑珊,似在叹好戏落幕。
    重新将目光投向眼前,鸾刀双手被缚,独跪殿中,浅待斑皱的眼皮下,一双黑桑葚一样的眼睛,始终凝在她身上。即便落到这个境地,眼神依旧残留温柔和专注,像慈母看女儿。
    鸾刀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桂宫,你说可以用齐元襄的时候。”朱晏亭道:“之前有猜测,但我始终不相信你也会背叛我,才会在大事之前把我儿交给你,没想到……”
    “我从来没有背叛殿下。”鸾刀蓦地出声打断她,挺直背脊,自被拘来一直晦暗无神的双目在此刻迸出亮色,即刻反驳:“从没有。”
    朱晏亭微笑着,从手里取出了一个香囊,碧青底,上绣一枝萧萧竹叶,尚带着一股草叶清香,将那香囊展露给她看。
    “那我再问你一遍,当真是我指使你刺杀的陛下?”
    鸾刀眼里陡然明暗变幻,闪过一丝慌乱:“这是……”
    她将那个香囊轻轻抛掷到鸾刀的裙角,道:“陛下遇刺的地方临近昭台宫,那日是我惧怕滑胎请他来,只有我的人能动手破去围网,遇刺之地刚好洒有这种香草,吸引他骑的天马,让他遭到兽袭坠马,滚进早就铺好的铁蒺藜里。”
    朱晏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我刚好曾经用过这种香草,在琅玡,向临淄王后求来,为了救李弈。”
    “你该也不知道吧?整件事唯一留下的‘罪证’便是这个香囊。因为李弈落入诏狱,举家都被搜过了,刚好搜到过这个香囊。你说,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刚好的事呢?”她惨然一笑,余声微哽:“鸾刀……我那时举世无依……神志不清。倘若不是在桂宫看到这个廷尉寺奉上的香囊,我便……真信你了。”
    “殿下。”鸾刀面露痛色,颤声唤。
    而朱晏亭的哽咽叫人好似听晃了,仅仅是声音颤着浮动了一下,只一瞬,又复归无澜静水。
    “若成,他死,扶我儿登帝位。若不成,我深受构陷,铁证如山,也不得不与皇帝反目,还是我和我儿为你们所用。”
    鸾刀定定道:“不管哪一种,殿下都会是太后,临朝掌权。”
    朱晏亭轻轻笑了起来:“你是说,被一狗彘之徒随意欺辱的太后?随时会被软禁杀死,连取代之人都备好了的太后?你不会不知道,吴若阿已经到未央宫了吧。”
    鸾刀面上血色尽褪,惨白层层泛出来。
    “可……殿下……如果没有装作不知人事,让出金印,也不会被他欺辱。”
    朱晏亭冷笑道:“我原先在昭台形同废后,手里只有一点禁军,他已拿下武库,背靠临淄国,朝中党羽众多。我和我儿在未央宫,便似幼童怀宝过市,难道我对他曲意逢迎做小伏低,会比对我丈夫来得更加痛快?”
    鸾刀哑口无言,默然良久,面上的血色都被抽尽了,额头一片惨白色。
    窗口火光渐渐黯了,时近正午,天光还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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