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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其实也没什么,人类的意志力强大,可以熬过生命中绝大多数的至暗时刻,但沈苫的求生本能似乎也比别人天生少上一半,仿佛只是因为始终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才仍然滞留在人间。而当从医生口中得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时,沈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向窗外松了口气——终于,他可以提前结束这漫长乏味的日子了。
秦峥垂下了眼皮。
沈苫的答案并不让人意外。
秦峥之前便不受控制地猜想过很多种可能,比这更离谱更荒唐的也不在少数,而沈苫刚刚给出的答案太现实、也太真实,听起来似乎比别的非黑即白的理由更有转圜的余地。
但也因为过于现实和真实,反而让人觉得之前挥到虚空中的一拳忽然砸到了粗粝的墙壁上,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迟来感知到的血肉模糊的钝痛。
一直以来,秦峥总觉得自己不够了解沈苫,但其实他已经比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更加了解对方了。
秦峥很清楚,也很明白,失去光明对于沈苫来说意味着怎样生不如死的境地。
他当然可以劝说沈苫不要害怕,即使你看不见了,我也会一直守着你。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又能完全确信吗?沈苫本就习惯了孑然而立,生死自主,又怎么会将自己的未来轻易挂在同另一个人相处的不确定答案之上。
可他现在……却好像改变想法了,对吗。
秦峥听见沈苫又一次建议:“但我们还是试一试吧。我想对你好一点……”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坦然承认道:“也想对我自己好一点。”
秦峥动了动嘴唇,嗓音仍然很哑:“你觉得,试一试的内容,都包括什么?”
这道题沈苫早有准备,他歪过脑袋,笑眯眯地自信回答:“就是像所有的情侣那样,牵手、亲吻、拥抱,偶尔会吵架,但总会和好,互相尝试着去理解、包容,看看我们对彼此的不舍最终到底会不会变成什么都可以接纳的真爱,对吗?”
很完整,但也不是那么完整。
秦峥抬手帮沈苫将长发捋到耳后,轻声补充:“不同的人想要的不一样,在我这里,是你愿意真正让我走进你的全部生活,让我知道你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吃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也是你在早晨起来发现你的家具坏掉、窗户粉碎,甚至是出门后发现再也看不到太阳与任何人活着的踪迹之后,你都感到无所谓,因为你可以把这些全部分享给我,并放心交给我来处理——这是‘和秦峥试一试’的选项中包含的核心内容。”
青年的语气过于平静,让人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在夸大其词吓唬人。而实际情况是,还有更夸张的秦峥还没有说出口,但只是刚刚的只言片语,已经暴露出了沙皇偏执、固执和强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占有欲的区区一隅。
沈苫始终安静地看着他。
秦峥在动摇,他意识到。
“我的病让你害怕了?”沈苫眯起眼睛微笑。
秦峥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那没什么。”明明是生死大事,但除去不舍与怜惜,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并不输于沈苫方才自述时的表现。
“我只是……突然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作为一个在不健康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孩,是否真的可以做到给予他人健康的、能够托起那条生命之船的爱情。
但这也只是托辞罢了。
秦峥清楚地知道,这不确定只是短暂的。
如果他真的是那样畏首畏尾的人,从一开始便不会追上沈苫,而既然决定了要招惹对方,秦峥在心底深处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只是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纵然徐徐图之,他做好的也更多都是最终被忽视、被抛下的打算。而如果沈苫真的喜欢上他,甚至决定爱他……秦峥怕自己忍不住想要的更多、太多、非常多,最终让沈苫后悔对24岁的秦峥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你还想试吗?”
无法立刻坚定点头的我,和你想要试的那个看似拥有“明确未来”的对象,还是同一个人吗?
沈苫看了他很久——也许很久,也许没那么久——最终点了点头,眼中含着笑意回答:“想的啊。”
秦峥的喉结微微滚动:“试到什么时候?”
沈苫想了想:“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等到那把吉他做好,我们再决定下一步好吗?在此之前,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都可以及时叫停——当然,我个人目前是非常不情愿叫停的。”
秦峥保持沉默。
像是察觉到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沈苫笑了出来:“你还觉得我在哄你吗?我喜欢你这件事。”
沈苫凑近了用鼻尖蹭了蹭秦峥的下巴,软着嗓音哄他:“陛下,除了你,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喜欢。”
而且沈苫对秦峥已经不只是“喜欢”啦,是“很喜欢”。
喜欢到愿意试试被你剥夺自由是什么滋味的程度。
秦峥捉住了他的手。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沈苫眨眨眼,眼中的新奇和忐忑不亚于要去开启一场此生最惊奇的冒险。
上一次见到他这样,好像还是在布达佩斯,他被秦峥哄骗着去“约会”,但除了一大早手忙脚乱地烤焦面包,这人完全不知道约会到底要做些什么。
秦峥将手覆到沈苫的脖颈之后,不带情欲但却温柔无限地揉了揉,又将男人轻轻推进自己的怀里。
“陪我睡一会儿吧。”
他发现自己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开了,而松开之后,疲惫再一次席卷了秦峥的身躯。
这回换做沈苫说“可以”。
两人一起躺下,沈苫配合地伸手,像昨天抱仙人掌那样环抱住秦峥的腰。
他还在说话:“但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亲爱的,受限于我自己的原因,我暂时还是不能给你一个承诺。我仔细思考过,我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很糟糕,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确定的话,也许我不该给你任何期望,直接干脆地了结大约才是更好的。我很喜欢你,我不想你因为最后不尽如意的结果难过,但也确实是因为我非常喜欢你,所以我才想和你试一试。我……”
“我困了。”秦峥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你不困吗?你都说了一晚上了。”
沈苫无语地仰起脑袋:“你已经开始嫌弃我话多了?”
秦峥将头低下,埋进沈苫的颈窝,勾起唇角,用鼻尖暧昧地、轻轻地蹭了蹭:“我怕你口渴。”
就他常有理。
沈苫睁大眼睛看向窗外,像是哄他从未得幸真正养过的大狗狗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秦峥的头发:“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做吉他?我话说在前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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