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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见她。
腓特烈有着属于一个雄才大略又刚愎自用的君主的骄傲——他杀害了哈布斯堡的男性继承人,却没有伤害安塔妮亚。
可他大概忽略了,这个家族的上一个统治者,就是一位女王。
约定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可是直到五点也没有人来。
安塔妮亚耐心地等待着,心情平静。
走到今天,她也不过是在尽力。最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有些事情终将成为历史,她只是历史的书写者——不过是尘封的一句话。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安塔妮亚正要回头,便听见了一个压抑得有些嘶哑的声音:“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声音就像从梦境最深处传来。
她一愣,下意识地站在了原地没动。
“你是不是疯了?”声音越来越近,里面隐忍的焦急与疯狂像粗粝的砂石一样磨过耳膜。
不知怎么的,安塔妮亚的嘴角勾了起来:“大概吧。”
“可惜,这世上还有另一个疯子。”她缓缓转过身,看见那个因穿着普鲁士军装而显得高挑凌厉不同于往常的男人——
“你说呢,尼古拉一世陛下?”
作者有话说:
快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
第73章
◎神圣罗马帝国之战◎
18世纪,军队大规模作战主要依靠远程火炮、中程火|枪,近身刀剑肉搏。
军队人数,是否训练有素,以及统帅对战场时机的判断、命令传达是否有效,决定了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但这些决定胜败的因素在后世将会一个一个被推翻。
更具杀伤性的武器,更加坚固的防御设备,以及更全面迅速地了解战局、调派兵力的手段,将完全颠覆战场的格局。
当战线拉得足够远的时候,每一支军队都成为了一个散逸的单元。如果不能正确地判断出自己在整个战局中所处的位置,做出对应的战术,面临的就是死亡——就像是在茫茫大洋上行进的船队。
也像大洋上的船队一样,要知道这些信息,其实并不需要通过高度精密复杂的仪器确定地日交角进而计算时间与地点——只需要有人能够告诉他们就行了。
比如,通过实时通讯技术,让他们可以随时与大陆上的人沟通。
而正是站在安塔妮亚面前的这个男人,发明了无线电。
“既然你知道我回到了塞尔维亚,”尼古拉一步走到她身边,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
他给她留下了第一台无线电通讯器,又提前在凡尔赛宫和巴黎组装过信号放大器。她在打开那台机器的瞬间,他便已与她取得了联系。
“既然你知道我的一切,”安塔妮亚毫不示弱地抬起头直视他,“那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
腓特烈看到假扮她的“女王车队”拖延前往阿尔萨斯的行程,以为抓住了她实际想逃回维也纳的心理,在路上截住了她。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真正需要突破普鲁士军队防线送到神圣罗马帝国军队后方的东西,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丝毫没有引人注意地送过去了。
女王自己也不过是个诱饵而已——这个诱饵主动上钩,把她自己当成了直接触碰普鲁士心脏的毒药。
从前往后看,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大陆,人们生活的单位仍是疆土而非国家或民族,而战争只是君主的战争。
为了领土、为了资源,战争动辄打响,哪怕是最亲近的盟友之间。只要有一支强大的雇佣军和一群顺从又不善言辞的民众,君主就可以用手中的权力重新划定与邻国的版图。*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传统,腓特烈二世才敢于在屠杀哈布斯堡家族后,直接将其管理的疆域纳入自己的权力范围,命令奥地利的军队为自己攻打法兰西。
但如果从后往前看,就会发现,这个时代是一个剧变的时代。
曾经,所有国家的统治者通过相互联姻与交战实现洗牌而与大众几乎绝缘,但这个时代正在走向消亡,民族的意识正在觉醒——就像此刻从奥斯曼帝国独立出来的塞尔维亚,以及并入腓特烈的管辖范围却暗中行动的奥地利。
而此刻的法兰西,也不会再接受一个通过战争征服其领土的普鲁士君主。
巨大的棋盘已经在几乎整片大陆上铺开,只等所有棋子到位的那一刻,棋局就将开始。
“即使是我?”尼古拉挑起眉。
安塔妮亚抬起下巴,没有说话——即使是你。
“那倒是很巧,”尼古拉忽然微笑起来,耸了耸肩,“死神是不会预先作出承诺的——他通常会直接动手。”
话音刚落,数声巨响穿透了建筑,在他们耳中炸开沉闷的声音。
在安塔妮亚骤然警惕的目光里,尼古拉伸出手,把落在她长发上的一点泥土拍掉:“或许我之前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好吧,这么说有点自吹自擂。”
所以你不是吗?
安塔妮亚刚想说话,眼前却忽然模糊了起来。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清醒的意识突然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
再度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恍惚得不真实。
大片的黑色大理石与白色雕塑环绕出庄重肃穆的风格,与凡尔赛的绚烂华丽气质迥异。
竟然是维也纳的霍夫堡宫。
她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就像上一世那样。
“陛下!”亨利耶特在叫她。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眼泪汪汪地扑过来,狠狠地拥抱了她。
但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陛下……呃,女王陛下她请您过去。”
安塔妮亚从未见过这样衰老而孱弱的特蕾西亚女王。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看到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是她十四岁出嫁时的那一幕。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永远都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强大存在。她能亲自上前线指挥奥地利军队作战,也能在生孩子的同时把牙医叫来让他拔牙,说“同一时间解决两件痛苦的事情更有效率”。
可就在此刻,这个由层层毛毯和厚被子包裹的女人沉重地喘息着,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盯着她看个不停。
“……陛下。”安塔妮亚在她的床边坐下来,摸了摸她的手背。
她已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扑进母亲的怀抱向她撒娇了。其实那也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毕竟自她懂事的时候起,就知道母亲十分严厉,所有的哥哥姐姐都怕她。
这些事回忆起来,恍如隔世。
那只手带着衰老的皱纹和斑点,颤抖着抓住她的手。
特蕾西亚女王低低地咳嗽了一阵,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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