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我妻第10部分阅读
(死神)我妻 作者:肉书屋
来日番谷队长就先不要太难为她了。”
“我有分寸。”年轻的队长没有直说,给了个模糊的回答。
感觉到日番谷和乱菊已经完全离开了五番队,我妻慧棱才开始收拾那堆了一地的酒具和洒了一地的酒水。
一个人,孤零零的。
不知为何,回到了瀞灵庭的我妻慧棱竟然变得越来越孤独起来。
不再毛毛躁躁,不再脾气火爆。
只是有意无意地疏远着每一个靠近她的人。
仿佛带了刺的仙人球。虽不至于伤人太深,却无形间给人以距离感,让人不再敢轻易靠近。
“不过也只能先这样了。”
对此,曾经是至交好友的松本乱菊虽无奈,也表示理解,还安慰过那些曾经的酒友们。
“谁让涅队长他那么过分呢……”把曾经将十二番队,将十二番队的队长视若心尖至宝的我妻慧棱从队员中剔除了出去。不顾一丝旧情,不留一份情面。
这也难免会对我妻慧棱造成极大的伤害和打击。
【于是渐渐的,本来相熟相知的人们离散了,本来散落在天涯海角的人们相聚了。
世事宛若一场大梦,起起伏伏,飘飘渺渺,谁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一睁眼,谁会是昨日那场大梦中的新主角。】
那日碰上正要去现世执行任务的桧佐木修兵。
于情于礼,正巧路过穿界门附近的我妻慧棱都不应该对其视而不见,于是叫了对方的名字,在对方回头的一瞬间对他挥了挥手。
我妻慧棱没有料想到的是男性死神在看到自己后,竟将正要踏入穿界门的那只脚给收了回来,只见桧佐木修兵对身旁的同伴低语了两句后就大步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妻慧棱先是错愕,随后是无奈。
“哟。正好路过,看到你,就想着送送你来着。”我妻扬了扬眉,大咧咧道。
“哈。”桧佐木修兵闻言失笑,“我知道送我只是顺便,你用不着特意解释的。”
“也没有特意解释……”我妻不是很高兴地扁扁嘴,“不过你怎么过来了呢?让同伴等不太好吧?”
“和他打过招呼,马上就回去。”桧佐木回头看了看站在穿界门那里的同僚,冲他点点头,示意马上就好,“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让我带的礼物,毕竟去一次现世不容易。而且都答应了乱菊给她买新款礼服了,也不愁多带些……”
桧佐木修兵的话越说越多,节奏越来越快,几乎都可以说是在辩白了。
“也没什么想要的。修兵你回来就好了。”似乎是了解到对方的言外之意,我妻会心地一笑,难得地温婉。
“……”皱了皱眉,桧佐木思量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对着女子扬起一个无限健康活力的笑容,“嗯,那我走了。”
一抬脚,桧佐木修兵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变地了味儿。
任务很快完成,可以称得上是速战速决。
打发了同伴帮忙去采购东西,自己则留守在穿界门附近的桧佐木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向,脑海中还在一边思考着那些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修兵修兵。
修兵!修兵!
修兵——修兵——
亲切自然,却是嘶声力竭。
不会是同伴,因为那声音像极了那个刚才还在穿界门前送他的人。
但也不可能会是她,同样因为,刚才她还站在穿界门外目送着他离开。
百思不得其解,桧佐木循着声源四处张望。
左右前后还是寂静苍白,空空一如往常,云层下方也是熙熙攘攘,热闹一如平日。
细看甚至能看见整条街上的人们正在井然有序地行走或停留。
一片安然平和。
仿佛那个不和谐的音符从未在耳中出现过。
来不及琢磨那会是谁,又是怎么回事。
【在同伴归来的时分,他踏上了回程的路。】
升学
辞别了石田宗弦,从临别时候他的表情来看,我知道那时候我一定笑得很僵硬很不自然,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是谁,在追踪线索追了一大圈后又回到原点,心里都不会觉得好受的。好比说福尔摩斯接受了一个命案经过层层的推理和分析最后却发现凶手就是委托人一样,额,不过如果真的是福尔摩斯的话,恐怕在见到委托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吧。
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出石田家,我停止了胡思乱想对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浦原喜助你这个混蛋大叔到底是别扭到了怎样的地步还是纯粹恶趣味想要耍我玩啊!?!嗷唔。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开始浦原让我自己去确认的就是石田宗龙之死而不是我的记忆和那缺失的一周吧。所以说,岂不是我连感到被耍后怒气冲冲跑去质问他的立场都没有吗?
哎呀,真是太可悲了。
想到这一层,我默默望苍天,无语泪流。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悄悄地从我们的指缝间轻轻溜走,宛若白驹过隙。
阿呸,这么文艺的说法实在是太不适合我了。总之,我想说明的就是时间啊,这玩意儿哧溜一下就过去了,还来不及让我感叹、让我思索、让我为生离死别好好地悲春伤秋一番,它就半点面子都不给地从我面前啪嗒一下蹦跶过去了。眨眼间,我已经升上了国中三年级,从幼女进化成为了一个比初音手里的大葱还要碧绿的青葱少女一枚。
而这一年,距离我和我的石田小同桌的告别也已经过去三年了。
国中我们没有在同一所学校,这理所当然的,还是浦原喜助的意思。问他原因,他也只是含糊盖过,或者手指天边张大嘴,一脸白痴样,用“啊,有飞碟。”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不过,我说,浦原喜助你以为我真的是小孩子那么好骗吗?而且上国中三年级的孩子还有哪个会被如此低级的手段给蒙骗啊!就算敷衍,你敷衍得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吧。
为什么要把我调到马芝中,这个问题困扰了我整整两年,直到在第三年开学时在校门口见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橘子头,我才幡然醒悟。哎呀,浦原兄,你对黑崎小兄弟真是下足了工夫啊,用情之深让吾辈甚为感动啊甚为感动。
对停驻在班级分配表前的黑崎一护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熟络地对他打了招呼:“黑崎君,早。你是这学期的转校生吗?”
“不是,我一直在这学校的。”先前专注于班级分配表的橘子头少年先是顺口回答,后来回头看到了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啊是你……你是……”
“慧棱。”为了不为难他,我主动报上了名字。就如我和黑崎一护明明同校了两年多却不知道他也在这个学校念书一样,他和我从小到大在那个不知道是练习空手道还是跆拳道的地方不知道已经切磋了多少年,他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嘛,听说有些人有人脸识别障碍,我们大概也都是有着类似毛病的患者吧。
不过如果让浦原知道他苦心安排我来这学校“照料”黑崎小兄弟,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黑崎小朋友的存在,哎呀哎呀,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有何反应呐。
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想到他了。
这算不得什么好兆头吧。
我叹了一口气,用力甩甩脑袋,把那个胡子拉茬的男人的影像从我的脑海中赶走,就此开始了我的国中第三年生涯。
青春活力,这是我对于我的国中生活的主要概括,不过其间也充斥着一些不怎么和谐的词汇,诸如不良少年、聚众打架之类,很影响我对于国中这一概念的美好认知就是了。
但是当我渐渐得知这两个词语都与我的观察对象——黑崎一护挂上了钩时,我除了无奈也只能无奈了。
如果是别人,我想我并不介意出手铲除这个破坏了我国中美好回忆的罪魁祸首,但是如果是黑崎一护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记得最初见到黑崎的时候他还很小,那时候是我不用用力就可以击倒的对象,后来的他不爱哭了,力量也大了些,打倒他要稍微费点力了,再往后我渐渐发现,这个少年的格斗能力绝对超出了一般对于人类的要求,在近几年里和他交战已经迫使我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战略了,比如白打。
很多年之前我就知道,我的白打就算不得优秀,但拿出去也不会丢真央老师的人,近几年我开始怀疑了。能够轻而易举地被人类少年找到漏洞……我果然还是丢了真央老师的人。
不过黑崎一护,究其根本,还是一个人类,假若我真的愿意,依旧可以打倒他,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陪他玩下去了。
以前是因为幼年的生活太无聊,现在呢。生活中充满了那么多美好而新鲜的事物,我干嘛要浪费精力在这个愣头青一样的橘子头身上呢。
放学后,周末中,假期里,蛋糕店、服装店、饰品店都是女孩子们逛街时的必经之地,我虽然不是个人类,但光从性别上来说,还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去道场和黑崎少年较量的时间全部被我用来陪有泽龙贵的好友井上织姬一起逛蛋糕店了。
橙发的少女曾经担心过我逃课会不会影响不太好,后来见连她的发小有泽龙贵都表态“反正她上课不上课没有什么区别”也就不再瞎操心了。
我乐意落得清闲自在无人管辖,更是全身心投入了逛街这一乐趣中。但是却仅限于逛街,而不购物,一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多钱,二是因为……
我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逛街这件事,我之所以一遍遍地走过空座町的闹市区只是为了见证曾经的乱菊所提到过的现世。
真的是只有到了现世才知道啊,为何当年乱菊是如此执着于现世的衣物和在现世的大血拼。
只是——
现在的我已经努力地走过了她所走过的每一条街道,努力地让自己喜欢上了她所喜欢的一切事物,也努力地让一度远离了她的自己和她更相近一些,可是那又为什么……
我和她还是相隔如此之远呢。
浅草
很快又一年过去。时间如流水,我想于人类而言,那是用来感叹时间流逝的飞快,而对死神来说,似乎是又多了一层意思的,那就是——廉价。
时间,于死神,绝对是廉价的。
【廉价到随意挥挥手就放纵了漫长的百年光阴,廉价到稍稍甩甩头就忘却了曾经的盛世韶华。】
除夕,元旦,再是整个正月,现世的新年庆祝总是忙忙碌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不过对于浦原商店来说,这几天却是要比其他人更为繁忙的。因为除了新年,还有某些人的生日。
“浦原,生日快乐。”十二月三十一日,一早醒来见到浦原喜助的瞬间,我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换得诡异的一句“同乐同乐。”
到了晚餐时分,我自己灌了自己一大碗酒意思性地说了句,“又是一年,大家新年快乐呀,新年快乐。”后就躺倒在地,顺便看看电视里的红白歌会,除却头有些晕外,一切都好。
当爆竹声响起,倒计时终于为零时,我从地上跳了起来,兴奋地抱住了蜷缩在地上,兴趣缺缺的黑猫:“夜一,生日快乐!”
顺便奉上的生日礼物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快要过期了的冰牛奶。
也许是浦原已经预见了我悲剧性的下场,于是淡金色头发的男人双手捂脸,乍看起来,娇羞无限。
但是俗话说得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说错了,应该不是这句来着……总之我的意思是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还看浦原的热闹,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黑猫一爪子抓在了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长长的……血印。
“新年第一天就见血,不是好兆头啊。”见状,拿了医疗箱来给我上药的铁斋先生那叫一个满目愁容啊满目愁容。我都不忍心看了。
一月一日清晨,一大早就被浦原给叫了起来。说是要去寺庙求签参拜一下。
我说你会是那种信神信佛的人?他哈哈一笑道,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撇嘴,我以为你只会相信自己。他不语,良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说,有的时候慧棱小姐真是敏锐得可怕。我权当他在夸奖我,说了声谢谢。
当然,以上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已经换回了大人的义骸,因为不用去上学,所以也用不着装小孩。而且平心而论,我并不喜欢以小孩的姿态和浦原上街。装父女是一回事,真正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更多的时候我希望的是有一个和他对等的立场,而不是作为孩子,平白无故地矮他一截。
为了与节日的气氛相吻合,今日我们都穿了和服,依旧是几十年不变的那两件。原因是浦原说他没钱,买不起新和服。算是见识了浦原商店的客流量稀少我也理解地大度地不予追究了,却没有想过他从来就不曾有过养我的义务。
出门前我问他夜一呢,他说夜一小姐说,黑猫不适合在这种节日出去。我“哦”了一声,因习惯了那黑猫的形态竟一时也忘记了它的变身,任由自己被这么个理由给糊弄了过去。
商量了一下,最后我们决定去浅草寺。说起来,事实上我并不认识多少寺庙,可以说,去“浅草寺”这一结论就是浦原一人擅自决定的。因为他说那是东京都内最古老的寺院,是平安文化的中心地。
好吧,去就去,不过这家伙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毛病真是一直不变地讨人厌。
到了浅草寺,倒也没有见他去参拜,我图个新鲜也图个平安,随着大流去祈福,回来只见浦原站在墙角手揣在袖子里,缩着脖子望着古朴的地砖,好像在出神。
“很冷吗?”一起走着的时候我看左侧浦原有些瑟缩的动作觉得有些心疼,于是递给他一串先前在路边买了丸子,“还是热的,先吃一点吧。”
出门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吃过早餐,既然这钱花的是浦原的,那我这就算是借花献佛了吧。
“谢谢。”接过丸子,浦原浅笑了一下,真诚地对我道了一句谢,那种不吊儿郎当的神情在他脸上算是少见了。
“早上不是你说要来浅草寺祈福的吗?为什么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做啊?”我回头望了一眼灯笼上渐渐小去的“雷门”{注释:浅草寺的标志就是门口灯笼上的这两个字}两字,有些不解。
“嘛嘛,心诚则灵,就算不参拜,神灵也是会知道我们的心愿的。”因为在吃东西,说话的男人有些口齿不清。不过他这态度……总让我觉得,他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有打算要好好参拜祈福。
“好吧……那接下来是回家吗?”我理了理衣领,一阵寒风透过衣领钻入衣服,冻得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见状,浦原很是体贴地把吃了一半的丸子递到我嘴边,冲我眨了眨眼:“吃了会暖和一点。”
本来三个一串的丸子,被他吃了两个,还剩下最后一个。
我斜眼瞄他,他坦然而笑:“张嘴‘啊’。”
我好笑地摇头。还真把别人当小孩子了吗?却还是依他所言,张开嘴咬住了那颗丸子。
我向右偏头,他向左施力。
齐心协力,终于成功地把那颗丸子从竹签上卸了下来。
“好烫好烫~”刚买来的时候丸子滚烫,我本以为经过这么段时间该好些了,谁想我低估了它的保温效果。丸子刚一进嘴就烫得我直跳脚,张着嘴手拼命地在嘴边扇风。
无视了我丢人的模样,浦原望了眼当空的太阳,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现在回去还早。反正时间多,难得出门不如去一次月岛吧。”
“很近吗?”好不容易把“烫手丸子”解决下肚,喉咙阵阵发烫,我边心下发誓下次再也不吃丸子了,边询问道。这怪不得我,常年不出门,即使出去也是在附近转悠,所以很多地方我都看得眼熟却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稍稍有点路程,不愿意走路的话就乘电车吧。”
这么说还是有点距离的。我点头,环顾四周后又有些不安:“但是穿着和服去乘电车会不会很奇怪啊……”虽然也有穿和服的人,但这里是寺庙理所当然要另当别论。
“这有什么关系,今天是新年嘛。”浦原显然是对于这毫不在意,也是,敢于带着绿帽子在街上行走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去月岛呢?”我虽喜欢玩乐,但我喜欢的是待在一个地方,而不是东奔西跑。
“因为有好东西要给慧棱看啊。”
已经熟知了浦原喜助本性的我,在看到他的这个笑容时,脑中竟然再度浮现了“风华绝代”这个词语。
冬日的暖阳下——
【金光尽显,风华无限。】
今天
我以为月岛会是个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地方,等真正到了那里,看到了那一如其他地方的景色,不免心里有些失望,表现在脸上,就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慧棱小姐,听说过‘文字烧’吗?”走在我身侧的男人双手揣在袖子里,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神情慵懒,却胜在自然。
“那是什么,可以吃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大咧咧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这次,真的被你说对了,是可以吃的哦。”听得出浦原隐藏在声音里的笑意,想着“被鄙视就被鄙视了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见状,浦原伸手指了指身后一家写着“文字烧”的店面,提议“一起去吃吧。”
透过蒸腾的热气,他本来就消瘦的手臂被扭曲得再也找不到原型。
就像……
要消失了一样。
我心惊,知道这是一种物理现象,却还是控制不了那一下子加快了的心跳,不经过大脑,手已经自己做出了反应,抓住了他的举着的手臂,用力按了下来,迫使那只手臂回到了男人的身侧。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已是来不及了,可碍于愚蠢的面子我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心中所想的。
“不是刚吃过东西吗?你当我是猪吗?”匆匆甩开他的手臂,远离了他两步,我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我那因窘迫而泛红的脸庞。
“可是,我饿了呀。慧棱小姐。”身后,传来男人无奈的声音,夹着三分故作的可怜兮兮。
“……那就走吧。”快速地转身拐进了前面一家小店,宁愿留给他一个看起来绝对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也绝对不会让他看到我脸红的窘迫样子。
【我知道这样的坚持纵然可笑,却是我这样的小人物仅存的骄傲。】
半个小时后。
“很好吃吗?”坐在我对面的浦原看着我,嘴角有些抽搐。
当我最终放下餐具的时候,我才醒悟,就在刚才,我那仅存的最后的骄傲也被我吃得一干二净了。
“慧棱……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的胃口也是可以和夜一小姐不相上下的。”浦原一边感慨一边数着自己的小金库。
我想,这次午餐后,浦原的钱包可能要瘪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现在都算是我欠你的,我假期去外面打工,总会还你钱的。”瘪瘪嘴,我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想就是同班同学说过的“假期打工”。再细想,心中不免苦涩,若是在几十年前……我会怎么说呢?
——等我回到瀞灵庭,绝对会还你钱的。
现在会这么想……是不是意味着,连我都不相信自己会有重返瀞灵庭的一天了?
“没关系,反正,这些也是我欠你的。”浦原说话的时候低着头,阴影打在脸上,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欠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在现世的这几十年,的确,诚如其所言,他欠我太多。
【只是,欠的都是——秘密。
是永远都不可能还清的东西。】
默默。
无语。
最后是我先打破了沉默:“要给我看的到底是什么?”
坐在对面的人伸手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沿桌面,从他眼前推到我眼前。
黄|色的三角形,看上去简简单单,只是表面用红色的颜料写了“平安”,背面写了“健康”这四字而已。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安符。
“这是……”
“慧棱小姐,新年快乐。”
“……谢谢。”
既然他说了是新年礼物,我也不好推脱,收下以后,却仍是疑虑重重。
总觉得,去寺庙祭拜,去求福求平安,不像是浦原喜助的作风。
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自信而不自负的,骄傲而不狂妄的。
可是……从我见到他以来,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我实在是给不出这样高的评价。
现世的浦原喜助,只是一个慵懒的普通的j商而已,偶尔神通广大了些,偶尔风华绝代了些,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随性的,不拘小节的。甚至还有些时候是邋邋遢遢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对他下了这样的评价呢?
“是刚才在浅草买的吗?”我细细看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在这个平安符上发现浅草寺的刻印。
“是一个朋友送的。”浦原答得倒也爽快,“黑崎先生,慧棱小姐你还有印象吧?”
“啊,那个胡子先生。”我点头,记忆飘回到刚来现世的那一年,在那次替浦原送货后,就没怎么见过那个男人了,可是这么多年了还健在……那个男人也是死神吧?!“黑崎一护的爸爸?”
“诶,他也是难得会想到送我东西。”浦原哈哈笑着,丝毫没有负罪感。
得到浦原肯定的回答,我点头,再进一步一想,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这么说,黑崎一护……是死神和人类的混血儿?!
这还真是了不得……
和浦原喜助四目相对,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人类常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让我们了解彼此,我却发现,和浦原喜助相处,恰恰相反。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神秘。
犹如黑洞,吸引着每一个探索者去探索那片黑暗的秘密,真的被卷入了才发现,原来黑暗里面是更多的黑暗,等到想抽身,却发现早已来不及。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吗?”握着这个普通的平安符,心里虽然有些暖意,却直觉,这并不是他要展示给我的。
“只是一部分。”浦原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笑得有些自得,“真正要给慧棱小姐看的,是‘今天’哦。”
“今天?”我愣住。浦原喜助说的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慧棱小姐,今天过得愉快吗?”对方嘴角的弧度加深。
“嗯。”我点头。
“喜欢文字烧吗?”
“喜欢。”
“喜欢月岛吗?”
“喜欢。”
“喜欢浅草吗?”
“喜欢。”
“喜欢这个现世吗?”
“喜欢。”
“では,この世界のこれ俺,好きか?”{那么,这个世界里的这个我,(你)喜欢吗?}
“好……き!”{喜……欢!}
心动
男子没有露出或欣喜或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微笑,仿佛一切都早已了然于胸。
——那么,为了喜欢的这里,为了喜欢的一切,永远留在这里,不要离开,不要走,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浦原虽维持着表情不变,却难得地低声下气起来,用的是几乎请求般的口吻。我不知道浦原这样一个向来骄傲的人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对我说话。我只知道,他的那句话刚落,自己就……没出息地落荒而逃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干脆利落的拒绝,我开始犹豫了。只因为我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那个可以被叫做家的地方,回到那个虽然血腥虽然残酷,却终究是梦开始的地方的——尸魂界。
所以,我只能落荒而逃。
——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给夜一洗澡,我、我先回去了。
【可笑的借口,亦是谁人的不曾挽留。
也许正是因为对彼此的了解,才默默地纵容了这样的诡辩。】
逃出了文字烧一条街,将手背覆在脸庞上,还能感到烫人的温度,抬头望天,我想放声嘲笑自己的没出息,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干脆?
“喜欢。”这样两个字,就这么脱口而出。
我真的喜欢这个叫浦原喜助的男人吗?话说出了口,我又忍不住怀疑自己。
手掌放在心窝,指甲嵌进了和服,在衣料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真的喜欢吗?
扪心自问。
喜欢,真的是喜欢的吧。浦原喜助,他很风趣,很幽默,长得也很好,有责任感,脑子又好……那么多那么多的优点,都是我喜欢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是,喜欢终究只是喜欢啊。
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东西,喜欢一条街,喜欢一种食物,喜欢一种颜色,喜欢一种天气,喜欢一朵云彩……而喜欢一个人,和这些相比,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喜欢就是简单的喜欢而已。再怎么样,也不是爱。
好比当年我可以亲眼看着“喜欢的”石田宗龙在我面前死去,又好比如今我可以听闻“喜欢的”他的弟弟的死讯而面不改色心不跳,谈笑风生如往常。
【人之所以能够淡定,是因为回顾往昔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喜欢,在其短暂的一生中,真的无足轻重。】
所以,只有小孩子会把喜欢挂在嘴边。
为了一句“我喜欢你”而欢呼雀跃,为了一句“我喜欢你”而暗喜不已。
可纵使长大后回想,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傻有点呆,但是,不容否认,这点傻,这点呆,恰恰是青春的表现,是最美的纪念。
不过我和浦原喜助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我们恐怕都是老不死的妖怪了,又哪里会把一句喜欢放在心头?
所以他才会那么坦然地接受那句“喜欢”吧。
可……又是为什么,我在说出那句话后,过了那么久那么久,心情都平复不了呢?
那日,终还是浦原来寻我回去的,他知道我并不识路。
回家路上,他什么都没说,我也只好沉默。
算不得赌气的冷战,往往如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我没有说过要走……”
“我知道。”
“哦……”
“……”
“所以,我还要在浦原商店赊账很长时间,新的一年,长期饭票,一切都拜托了!”
“嗨嗨。浦原商店,一如既往地欢迎。”
春节一过,新学期就要开始了。
樱花烂漫的季节,孩子们背上肉书屋,迈着欢快的步伐踏上青春的光明大道。
这样一个明媚的季节,却是我最讨厌的季节。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上学了啊啊啊!!!”开学前一天,我大声地抱怨着满地打滚。事实上这是每学期开学前都会出现的一幕,浦原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情况下都对我采取无视政策。
可这次却例外了。
“真的那么不愿意的话,就帮你请一个学期的假吧。”正在动手修电灯泡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我一句。
“唉?”我没有想到梦想还会有成真的一天,停住了打滚的幼稚行为,瞪着眼睛看着浦原,“真的?!”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安心,不会反悔的。而且正好有些事情需要慧棱小姐你帮忙。”听到这话,我忽然觉得……嗷唔,果然还是被利用了。
“你是认真的?”此时卧在一旁,任我刚才怎么打滚撒泼都没有反应的黑猫反而睁开了眼睛,一脸严肃。嗷,请别问我是怎么看出猫的一脸严肃的,反正我就是看出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夜一。”把修好的电灯泡拧回原位,男人说话的过程中始终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没有看我或者黑猫一眼。
“我是无所谓啦,但是有事情的话,干脆办休学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只请一个学期的假。”反正我是不愿意再玩家家酒的游戏了。
“因为相信。因为我相信,慧棱小姐你,总会有回来的那一天。”踩在矮桌上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微微颔首,刚修好的电灯在他的头上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打断了他有些煽情的发言,我激动地指着电灯泡映照在他头顶上的光晕,发现了新大陆,“啊拉,天使光环。”
片刻后,浦原喜助捂着腹部走出了房间。
“……我去实验室了。”
白色的纸门上映着他的剪影,看着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的剪影,我一边撸着黑猫脑袋上的毛一边问它:“他干嘛要捂着肚子?”
黑猫用后肢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十分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答了我三个字:“他内伤。”
是夜,躺在榻榻米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地循环着浦原说过的那些话。
“因为相信。”
“为了喜欢的这里,为了喜欢的一切,永远留在这里,不要离开,不要走,好吗?”
“那么,这个世界上的这个我,你喜欢吗?”
“浦原商店,一如既往地欢迎。”
原来世上真的存在着某些人,哪怕是做着像是修灯泡这样的事情,也可以像是抱着rose的jack一样,让人心动不已。
今昔
我一直不明白浦原那天为什么会突然让我“不要走”,也没有想到这竟然会和他“拜托我的事情”有所关联。因为这看起来,听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是任谁都无法将它们联系起来的。
【除了作为一切事件导火索的那个人。】
那是初春的三月的一天。天空晴朗,初阳明媚,万里无云。用浦原的话来说,绝对“是个睡懒觉的好天气……”于是他也坚定地奉行了他的懒觉政策,并且叮嘱了我,只有当来客人的时候才可以叫醒他。其他时间,都是天大地大补眠最大。
可是,为什么要叮嘱我呢?
因为铁斋先生带着小雨和甚太去郊外野餐了,理由是,难得的好天气。
当然,我想……坚信不会有客人来才是他们笃定地丢下浦原出去玩的根本原因。
看在浦原对我那么多年的照顾的份上,我也毫不含糊地把这件小事答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也无所事事。
可就是那么巧合,偏偏在那么特殊的一天,那个改变我们所有人命运的人出现了。
日上三竿,我正睡在门内的长廊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突然有人从外拉开了商店的大门。随着门缝的扩大,金色骄阳洒了一地,刺目的阳光使我一时睁不开眼睛。
因为客人的到来,我无奈地坐起身子,背光的缘故我眯着眼睛也只能勉强看清来者的大致轮廓。
“请问,有人在吗?”来人是个发型与某种叫做墨鱼的生物有三分相似的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如果是问人的话,我在。但是如果是问当家的话,我们店长还没有起来,我马上去叫。这位小姐,请问你要买什么?”听声音,虽然有些偏中性,但还是能辨认得出性别。我视线所及之处都变成了刚才数的霉斑的影子,眼前一片青紫色,大概是因为不喜光的眼睛受到了阳光刺激的缘故吧?这么想着我伸手揉了揉眼睛,正想转身往里走,却被少女的回答给震在了原处。
“唔。我想定制一具义骸还有,还要义魂丸,最好是兔子恰比的。”
背对着她,我却可以大致猜出女孩子此时此刻的神情。多半是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在考虑问题吧。
一阵初春的微风从店外吹了进来,鼓起了女孩子宽大的衣袖也扬起了我的发梢。
义骸和义魂丸?……
我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嘴唇也不由得开始颤抖,“你,是……死神?”
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了……而且需要义魂丸和义骸,那必然是要在现世驻留一段时间了,是现世驻守?
不可能啊!被派来现世驻守的死神不会是太高位的席官,隐藏灵压的水平也不会太高,可是为什么,我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是她真的很强,还是……
……
死死盯着自己的掌心,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匆忙丢下一句稍等就跑往店里跑去,只是没挪几步,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该说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慧棱小姐,不要怕。有我在。感觉到了,是死神吧。”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没有刚睡醒的懒散,男人的声音很认真很清醒也很严肃,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头,一只手一下下抚着我的后背,像是无数次为黑猫顺毛一样的动作,浦原喜助的动作让我除了他那件绿色的衣服外什么都看不见了。“欠你的解释,会还清的。不要再害怕了。”
“我……没有。”虽是倔强地这么说着,手却抓住了他衣服的前襟,怎么也不肯松开,身体也在止不住地颤抖。我像是一只八爪章鱼一样死死地缠住了浦原,或者该说……他就像是我这个溺水者眼前的最后一根浮木,一旦抓住了就是死也不会松手。
“唉……”叹了口气,浦原任由我拽着他的衣服,不再抚着我的后背,而是双手轻轻拥住了我,低头在我耳侧轻声说了句,“慧棱小姐,再这样下去,会让那位死神生疑的哦,先放手,去我房间等我吧。”
听从他的话,我机械地松开了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听他的话。就好像是遵从本能一样的,遵从他的一言一语。
“乖。”浦原抬起我的脸,将被泪水粘住而凌乱地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开,别到了我的耳后,“对不起,慧棱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什么叫“这是最后一次了。”
浦原喜助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又欠了我多少解释和秘密。
看着男子大步离开的背影,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终于再次夺眶而出。
“啊~是朽木小姐啊。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啊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
“您真是多虑了&9834;~”
浦原的声音很大,相比较那位朽木小姐来说,清晰地让在隔壁房间的我听得一清二楚,也许是他故意的吧。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我啜泣了一会儿,开始回忆过往的一切。
因为总觉得那个墨鱼头的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浦原说她是……“朽木小姐?”
现实慢慢地与回忆交汇,在脑海中碰撞出炫目的火花。
“海燕大人……”
“海燕大人是向着星空去的。”
这个孩子可是五十多年前那个喊着海燕大人的孩子?
——朽木……露琪亚。
她刚才没有认出我吗?
也是,事隔五十多年,彼此不可能熟悉到一见面就轻易想起来的地步,而且因为光线等等原因,我没有看清她的相貌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
这样……也好。
近乡情更怯。
还好来的是这么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若换做是那些旧友,我不知道自己会失态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失落成什么样子……
刚才浦原说了的吧……
“感觉到了。”
我知道浦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也知道自己和他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