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9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她叫桔梗吗?”阿篱摇了摇头。“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你听吧!我邪见绝对不会让你伤到她的!!!”邪见挺起胸膛,很有气势地说道。可是桔梗黑眸一眯,杀气袭来,又教它抖抖身体,有些退缩了。
“阿篱!你这家伙真的跟半妖的女人没仇吗?会不会是你忘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小妖又开始碎碎念了。
阿篱看着前面那道明明害怕却坚持挡在她前面的矮小绿色身影,眸光震颤一下,忽然那些森冷地盘旋在心头的东西全然散去。唇瓣微弯,她俯身捡起自己散落在树下的弓箭,抽了枝箭,也是俐落地搭弓上弦,身体绷成一张弓,熟练不输于白衣红裙的巫女。
“邪见,你走开。”阿篱温声说道。
这回小妖怪出奇地耳灵,迅速退到双头兽那边,远远看着。“喂!阿篱!你可是追随最高贵的杀生丸少爷的人类,绝对不能给杀生丸少爷抹黑!”
汗……她朝它那边瞥了一眼,微弯唇瓣。“闭嘴邪见,吵死了。”她敛起黑眸,轻掀粉唇,平板说道。语气学到了某位雪衣男妖的八成左右。
“桔梗吗?”阿篱收回目光,黑眸顺着直指女子的箭头看过去,正色严肃。“听着,我日暮篱不是妖怪,是活生生的人类!所以,不要用破魔之箭指着我,这样是非常无礼的行为!懂吗……”那个“吗”还绕在唇间,轻轻缓缓逸出如风铃轻吟,而与此同时,她松开了屈起的手指。箭离弦而起,卷起蓝色光晕,挟着灵气,直直射向陶人——即使拥有丰沛灵力的巫女,终归是陶人。
“破魔之箭?”桔梗看着那熟悉的光之箭,黑眸一眯,侧了侧身,箭挟着灵气从她脸颊擦过。箭擦过时没有带起血迹,反而是发出一声清亮扭曲的摩擦声。
一缕青丝被箭刃削落,零散风里。原本缭绕在她身侧的死魂虫被箭上所带的灵力光芒驱逐纷纷散去,箭以抛物线轨迹落地斜插她身后,死魂虫才重又聚拢过来。
“好耶,阿篱!!!再射一箭,这次一定要洞穿那个桔梗的身体!!!”旁边小妖挥舞着人头杖欢呼。
“……”桔梗眼瞳一转,冷冷扫过它一眼,抿了抿唇,直直看着名叫阿篱的银发女子。“你怎么会破魔之箭?”也是……巫女吗?
甚至,灵力跟自己一样高强,或者,更强大也说不定。
阿篱再次抽箭,搭弓上弦,箭头对准了她。“我说过,我不是妖怪。我是神社的继承人。”是对方先散发杀气的,她无伤人意,但也不想被伤。
她还要回家……回到他们身边去……爷爷,妈妈,草太,还有由加他们……还有……
眸底,琥珀色彩变幻出深沉的颜色。温和微笑如长辈似亲切的巫女南香弥子,清冷无绪冰山似却澄明的雪衣男妖杀生丸,喳喳呼呼滑稽可笑的小妖邪见……一道一道身影滑过眼前,心一紧。
居然……开始舍不得了……
“既然是巫女,为什么跟妖怪待在一起?”桔梗松弓收箭,冷然问道,已然敛了杀气。
阿篱一怔,抓着弓的手垂落,不知是因为对方突然放弃攻击还是因为她的问题。“巫女跟妖怪……”低眉垂眸,眼底一片茫然。
“喂!你这家伙,跟着我家高贵的杀生丸少爷是她的造化!”邪见大声辩驳道,张牙舞爪,若不是碍于白衣红裙女子身上的杀气和冷气,早就扑上去撕咬了。
“……哼。”桔梗冷冷看着茫然深思无语的阿篱,黑眸一眯,无声无息,再一次抽箭搭弓,箭头直指kago。这一次是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指,箭离弦而去,直直擦过惊怔女子的肩然后插在她身后的树干上。箭羽轻曳风中,绷出细响。
“……”阿篱瞠大双眼,软软滑坐在地上,只觉得心跳一阵加速。刚刚……差点就……因为她射过来的箭没有杀气,所以自己也没及时发现。
“既然不是妖怪,那就算了……”桔梗收起弓,任死魂虫缠着自己的身体,浮入空中,渐飘渐远。黑,白,红,揉合出清冷女子特有的肃穆和高傲,朵朵银影飘荡缠绕在散成丝缕的黑发间,更是染上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
阿篱眼中印出远去女子的身影,紧抿着唇,表情略带茫然。
风送来女子清冷平板的声音。“阿篱(kago)吗?刚刚那一箭是给你的教训。在这种妖怪横行的时代,即使只是一瞬间的茫然和软弱,也会被杀死的……身为巫女的你……”一声悠长的叹息散入风里,消失不见。
“和香弥子说了一样的话……”她嚅了嚅唇,垂眸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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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啦……
手抚上方才被箭擦过的地方,桔梗的黑眸微敛,目光清亮。陶土的脸,蜿蜒裂开一条缝,里面丝丝泄出死魂的光。
“居然……”她嚅了嚅唇,唇线微扬。黑发随风散开,白衣红裙之下,犹如盛开了大朵的黑色曼珠莎华,妖艳诡丽。
“哼。”桔梗哧笑一声,目光斜向身后渐远的山林。“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跟着杀生丸吗……
阿篱(kago)……在心底细细念念着那个名字,眸底的琥珀色清然幽亮。
作者有话要说:阿篱来戈薇去,真拗口
心乱
邪见抱着人头杖,坐在阿篱对面,瞪大金鱼眼看着她怅然的脸。有些奇怪她突然而来的消极,只是心内受不了她这付没有生气的样子。
“喂,阿篱,你该不会是因为遇到比自己强的巫女,就觉得挫败了吧?”他喳喳乎乎地问道,话里却是隐藏的关心。
它不愿承认的关心。十恶之末的邪见,非是邪恶无情之谓。善恶本就不够分明。在圣境白灵山流传极广的一首歌谣里也唱着:善即是恶,恶也是善,净即是污,污亦是净……
循环反复吟唱的歌谣,说是神之旨愿,也像宿命的诅咒。
阿篱抿了抿唇,看一眼前面盘腿坐下的邪见,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
银色刘海垂落,眼眸掩在发丝的阴影与树阴里。原就是清润温然的女子,此刻落寞无依,有些脆弱。
“那个陶人,说了跟香弥子一样的话。”她轻声说。
邪见把人头杖打平搁在膝上,清了清喉咙,似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阿篱……”它张口欲说,却发现自己无法思考任何。
这是太过深奥的问题,于它而言。它不是人类,无法了解人类对自身脆弱生命的害怕。
“我承认自己有时……是会觉得茫然无措,甚至因此而变得脆弱。她说得没错。”那是因为,她的记忆出现是巨大的落差,有个巨大的缺口她找不到源头来弥补。
面对家人和朋友口中的那个自己——某些部分的自己,无法理解。他们总说,她曾经是体弱多病,她曾经因为恋爱而快乐难过,她曾经纠缠于课业之后,她曾经……无数他们口中的“曾经的她”是她所无法理解的曾经。
如果害怕,是因为生命中太多未知。未知的未来并不足以让人害怕,但是曾经的未知,却足以打败一个人所有的坚强。猜疑,不安,忐忑的心情,是旁人无法了解的内心。
陶人桔梗,奈落,四魂之玉碎片,杀生丸,邪见……都出现了。在虚拟的故事情节里的人物,一个一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拟或是梦里?她无法分清,也无法全然将漫画代入曾经历的事情。如果是虚幻,这场梦太过真实,她可以轻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以及逐渐转变的心情;如果是现实,那么……某个巨大的事实真相正等着她去找出来。
“阿篱……”邪见看着她,再一次清了清喉咙,仍旧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的话,最后有些丧气地扭过头,看着远处的双头兽无语。
它本想说:杀生丸少爷去是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不要自己了吧。它想去找他……
但是……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它确实能感觉到她对于主人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她出去闲逛久而未归,是他带回了她;还有她吹奏的那些难辩旋律的笛音,他也没有嫌吵;还有她偷跑去泡温泉,他带着它在附近稍事休息;还有……
是杀生丸少爷变了,还是说他的心内本来就藏了一个小小的温柔之所,而能打开它的钥匙正好掌握在她手里?
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果他开始在意某些细节,如果在意,就是有了无法舍弃的理由。
邪见的脸色一阵青白变化,不知是喜是忧。
沉溺于自己思绪中的阿篱自然没有发现它的脸色变化,背抵树干抱膝而坐,目光深沉地看着远处天际,沉默无语。
面色平和无绪,不笑也翘的眼角似乎隐约有些安然的笑意。
远处凉风徐拂,双头兽在草地上悠闲自在地吃草。叶声沙沙地响,纯蓝的天空白色云团随风飘移,缓慢悠然。时间看似缓慢而逝,但是似水的流年,一眨眼也就过了。
心恪噔一跳。巫女南香弥子安然微笑的脸,男妖修木沉痛凝望巫女的脸,迅速从眼前滑过,一闪而逝。
人妖相恋,最终都会是这种结局吗?要么生离,要么死别?但是,即使是同类相恋,最终不也是这种结局吗?
比如爸爸和妈妈。父母,是相爱的吧……然而爸爸却突然失踪,生死未明。妈妈至今仍坚持独身,等待他的归来。
阿篱抬起右手,五根纤长白净的手指落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飘忽一笑。“真是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莫明其妙的问题……”
对于人类来说,生命何其短暂,但是对于妖怪,如邪见,又如……杀生丸,人类的生命又何异于一朵花开的时间。
而一朵花开的时间,再美也只是一个瞬间。
瞬间……
失落在脸上一闪而逝。“那不是我应该思考的如果。”太过短暂的瞬间,她的生命承负不起。
对面的邪见小妖爬起身来,往双头兽走去,一边碎碎念一边驾着双头兽离开。
“阿篱,你留在这里。身为杀生丸大人最忠实的下属,我邪见要出去寻找杀生丸大人……”声音越来越远。
它所在意的,也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战国时代最强的大妖怪杀生丸,至于其他,撇弃于它执着追随忠诚侍奉的心意之外。
阿篱扭头看着空中远逝的绿色兽影,咬了咬下唇。倏然明白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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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内暗影森森,阴阴沉沉的气氛。榻榻米上跪坐的男妖手交互搁在膝上,姿势优雅,宛如贵族世家的人类男子。
妖魅男子看着空中浮飞的形如蜜蜂的最猛胜, 听着它们带来的情报,血眸由森然无绪转为兴味十足,唇角一点一点扬起,扯出一抹诡魅异惑的笑纹。
奈落听完属下的报告,长指微抬,示意它们退下。
显然,桔梗与阿篱的相遇细末已经尽数被他知道。
桔梗天性中深藏的烈性,即使是沉睡地底五十年,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加外露。或者……
“是觉得再没有必要隐藏了吗?只为自己而活?”
他侧了侧头,看着和室门外森森的草木,微提一侧的嘴角,笑得诡异。
“不过,她的反应还真是特别……”让人难以理解。
“洁净澄澈的巫女之心,巫女之灵,巫女之力……曾经的桔梗也曾拥有这样的灵魂……”
“桔梗,是五十年的地底沉睡,以致于你高贵纯洁的心灵也染上墓土的气息了吗……带着怨恨死去的巫女,还真是悲哀呢……哼哼。”
冷笑两声。
奈落眼前倏然出现白衣红裙的巫女背着弓箭侧立的身影。血眸稍敛,眸底幽深,情绪不明。永远清冷高傲又冷静如一的桔梗已经死了。
眸底,巫女的清冷身影逝去,又浮现那张温然微笑的脸。
阿篱(kago)……
戈薇(kago)……
那个名字在唇舌间绕来绕去,越绕越有说不出来的悠长味道。
在犬夜叉身边的那个戈薇(kago)开朗而温暖,而同样叫阿篱(kago)的她也是如一的温暖,只是多了份内敛和温和。而战国时代的女子,无论曾经是如何的开朗活泼,岁月洗炼,最后也会出落一份内敛和温和。
她们是如此相像……
自从橘色和服的女子出现,他心底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宿命。
抬起右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突然现出一枚晶体碎片。浊黑的光芒。
正是他从那人手中不费一丝力气轻而易举得到的那枚四魂之玉碎片。
安安静静的笑意,浅然伊然,带着和桔梗转世一般的温暖,但是气息更形温和包容。
“kago,我想……”奈落拈着那枚晶体碎片在眼前端详,笑意更深。“我知道了……宿命一样的你的出现。”
宿命一样的她的出现,是谁也无法抵抗的命运之轮的安排。
那么……奈落脸上的笑意散去。
人见城没有白天。
昏暗中他的长发曲卷,刘海稍分,发丝的阴影里藏着一双血红的俊眸。暗蓝色和服上披落密黑如乌羽的发缕,衬得一张脸更形俊秀。
五十年的经营过后,他是人见城少主阴刀,温文有礼温润如玉的俊秀公子;但他同时也是半妖奈落,从无限暗黑的奈落底爬上来作恶人世的邪恶灵魂——
不知为何,奈落唇边逸出如叹息一般的悠长气息,血色瞳仁中闪烁四魂之玉碎片的污浊光芒。
从无限暗黑的奈落底爬上来作恶人世的邪恶灵魂——挣脱了地狱的束缚,却不是得到救赎。
那就……继续这种宿命吧。他稍稍侧身,扫一眼身后立柜上的两坛瓮。时不时有水液流淌的声音从瓮中传出来。邪恶滋长,终成杀戮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更新吧
迷惑
强大如杀生丸,没有人会相信他居然被一个半妖伤了,还是靠一把他看不起的破刀天生牙才逃过一劫;孤傲如杀生丸,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继左臂被砍之后的又一耻辱。
铠甲碎裂成片,肩上披落的纯白毛绒湮染开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即使是如此,雪衣男妖也仍是带着出尘无瑕的气度,让人畏惧,不敢靠近。阳光灿亮,透过林间密层的树叶,落下细细碎碎的光斑,雪色毛绒与雪色的衣料披散开来,雪色与绿色相映,无比偕和。
“天生牙,这把没有用的破刀……没想到……”躺在草地上的男子喃喃自语,金眸清冷无绪,略带思量。
思虑间,耳尖地听到异物突然靠近在灌木丛中穿行摩擦出的声响。
杀生丸心下浮起防备,眼睛一眨不眨,目光一起承受着那颤动叶丛移动。
居然……被伤成这样了……嗅觉和听觉都暂时失去了往常的敏锐度。
清澈的金眸已然被血充红,妖形毕露。虽是清冷俊秀如神的脸,但妖纹已尽显其妖怪本性。
眼角眉间皱起微褶,如诡异花纹一般纹路,带着杀气与怒意。
杀戮,本就是妖怪本性。若是能学会克制收敛,便是踏入了大妖怪之列,寿命延长,甚至……可与神及。
无论犬大将将天生牙留给长子的初愿是什么,但杀生丸的克制力确实是非同寻常的。虽然体内的血液一直叫嚣着杀戮,他却仍是克制下来,此刻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养伤。
倏然,叶丛中钻出一道橘色和服的小小身影。五六岁大的人类女童,头顶胡乱绑着束小小的发缕,面容脏兮兮的,只隐约可看出清秀的轮廓。
但是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纯净如水,眼神温和。就像是……
不自觉地,他敛了杀气,恢复原本的清澈金眸,冷然地睨着她。
看到妖怪的他,她显然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似乎有些害怕。目光触及他身上染血的衣物,她抿了抿唇,然后转身跑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昏暗里。
许久过后,天色转为昏暗,满天星光如水。
又是一阵叶声颤动,杀生丸直起脊背,警觉地瞪着那颤动的叶丛处,结果却发现从里面钻出来的仍是白天那个人类女童。他放下警备,躺回原处,微微拧眉看着她。
她一步一步地挪近,偷偷打量着他的反应,看到他没有拒绝,然后将带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离他手边不远处,又转身跑走,再一次,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那被遗留下来的东西——一张清绿的蕉叶上躺着三两烤成焦黑的细瘦小鱼,还有一竹筒的清水,杀生丸微微拧眉,只留下满心的不解。
为什么?他一直想问为什么。面对那个坚持为自己包扎伤口的阿篱时是如此,面对这个初次见面却为自己送来食物的人类女童更是如此。他是妖怪,无法了解人类的情感。所以更加无法理解半妖弟弟犬夜叉为了人类巫女而被封印长达五十年之久的感情,更不用提最尊敬崇拜的父亲犬大将为了人类妻子而死去。
如此看来,是否他本无心,因为身不染尘埃,心不染尘埃?
若是会问,是否代表着他的心已染上尘埃?不然。他天性澄明,心性透澈,但是人妖毕竟有区别,有些人类特有的情感,需要一个特别的存在去帮助他了解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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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那人类女童再次来时,他说“我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
“我说过,我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在强调无数次无效之后,他干脆拒绝。
“我不要!”
他这样说,但是她仍坚持,甚至因为去偷村里人家的鱼而被打伤。带着肿起无法睁开的眼睛,她送来的只是一些山间的野笋,因此而满怀愧疚小心翼翼。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平淡地问了一句,结果看到那张小小的脏兮兮的脸怔了一下,然后绽开灿烂的笑容。
终于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与五岁人类女童相符的天真笑容,纯净,毫无杂质,不染尘埃。
从末听她说过话,即使是笑,也是安静无声的。却仿若空气中都叮咚着咯咯的如铃笑声。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小女童的名字正叫“玲”。
那样的笑容……
如暖阳初绽,丝丝缕缕的异样情绪滑过冰冷男妖心底。突然眼前浮现一张温然笑颜。
在拥有某些之前,心总是在拒绝在抗拒觉得可有可无;一旦拥有之后,却发现心内最深处隐藏的未知的渴望——
怎么会突然想到她?杀生丸敛了敛眉,眉心微褶,一贯平静无绪的心湖落了一点水滴,泛起一圈一圈涟漪,一阵茫然不解。虽然脸上冷漠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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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自愈能力好得让人惊叹,不过一夜,他的伤好,离开;而人类女童一跳一跳地向树丛掩映后的村庄去了,连背影都似乎带着她的喜悦。
杀生丸头也不回地往更深的山林走去,听到身后林间小径上轻巧的脚步声渐远,鼻尖闻到的人类气息也越来越淡,脚步终于还是顿了一下,金眸侧侧,眼角余光扫到身后山林已是空无一人。瞬而化为白影飞走。
伤愈后的雪衣男妖,冰冷如昔,依旧是一尘不染的风华气度。非是承自同为大妖怪的父母,而是天然自成一格的出尘脱俗。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澄净,如天地造物的自然一般,干净,不染尘埃。即便是染了尘埃,也是它自尘埃,他自杀生丸,路过而已。
待他循着风里的气味,找到邪见一行的落脚处时,却看到了滑稽的一幕。背对着他坐在双头兽背上绿色小妖手里正掐着花梗,又在玩摘花占卜的人类游戏,而且沉迷其中,连主人回来都没发现。
杀生丸翩然落在草地上,表情虽是冷漠,但是唇微掀,平静唤道:“邪见。”
“要我,不要我,要我,不要我……呜呜……杀生丸少爷,难道您真得抛弃邪见了吗?”
橘衣女子站在双头兽旁边,正帮它细细地梳理颈上的毛发。阿篱原就唇角吟笑,看看回来的雪衣男妖,又看看绿色小妖怪,唇边笑意更深,目光随之移向杀生丸,捂唇轻笑。
温然的笑颜与脑海中一瞬浮现的笑颜一般无二,只是多了轻悦如铃的笑声。杀生丸的目光一触及她揶揄的笑脸,冷漠的脸别开,同时视线也移开,不去看她。
脚尖一点,草从中一粒体积与平日所见偏大的石子飞起,落入他掌心。掂了掂份量,手指一弹,那枚石头高速往那碎碎念的小妖后脑勺飞去。
“呜呜——杀生丸少……”爷。邪见的哭泣被中断,只余一声呻吟,从兽背上摔下来,一个倒栽葱,接着狗啃泥一样满嘴糊了泥巴。后脑勺一个包高高肿起。
后面,阿篱清楚地看到一贯冷漠的男妖脸上浮起无奈,似乎在想追随他杀生丸的怎么会是这种无用小妖呢?
“呵呵……”再一次,她捂唇轻笑。接着被男妖冷冷扫了一眼,她忙敛了笑意,继续认真地给双头兽梳理毛发。但是拉直的唇线一点一点地弯起。
他平安回来了……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阿篱心底虽是疑惑,但是她没有问。他也不会回答。
她的伤好了,也差不多该……走了。去找那个日暮里,还有找到回家的方法。她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想到这里,她手上的动作停下,下意识地往一边看去,正好对上纯澈明亮的金色眼眸。
对方也正好看着她这边,表情冷漠。任脚边小妖哭得唏哩哗啦。
一人一妖都各自迅速移开了视线。阿篱低头抿唇不语,眼睛隐藏在刘海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而杀生丸抬头看着天际。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理清自己心底刹那浮现的未明情绪是什么,一阵突然而至的狂风已经卷着树叶与远方的气味而来,撩动银发。
“妖狼,还有人血的味道……”
他转身往来时路,身后跟着阿篱、邪见还有双头兽。因此而救下了名叫玲的人类女童。
他不愿承认自己当时是动了怜悯之心的。为了试天生牙而拿死去的人类女童试刀,救活了人并不在他最初的计划之内,父亲留给他的刀只能救人不能杀人这个事实的确让他愤怒又不解。
但是玲的复活是一个意外,一个美好的意外。玲的洁净无垢的童心是他默许她追随身后的原因。
所以后来,当他学会珍惜所有时,他会宁愿放弃冥道石也要救活再度被夺走灵魂的玲。那时,杀生丸说: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比玲的生命更重要了……
而犬大将以及他的母亲也能真正欣慰,杀生丸是真的成长为战国时代最强的大妖怪了。强大并不意味着力量,也代表了尊重生命的心。
然而杀生丸的本心非是如此。凡世如此肮脏,允许一颗无垢童心相伴,是他澄明天性所致,与情爱无关。保住了玲,至少让这世间能存留最后一点纯然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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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篱牵着双头兽,百无聊赖地等在一处。侧了侧头,往林翳深暗的山径看去,深幽处昏暗不辩草木。一边昏暗,一边明亮,山林中的景象造就奇妙。
她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持弓,肩上的旅行背包已是半干瘪状态,只装了些衣物和洗漱用品,还有箭筒,筒中的箭半满,斜斜插着,露出的尾羽雪白无瑕。
昏暗中逐渐出现雪色身影,一双金眸在那里散着清亮有神的光芒。
冷漠,极度冷漠,那双熠熠发亮的金瞳瞳底燃烧着两朵小小的怒焰,薄唇紧抿,唇线苛直到让人误觉那张脸其实满布怒气和杀意。
阿篱眼尖地瞥到杀生丸半隐在宽袖里的右手是紧攥成拳的。
他目不斜视地从她身前走过,脚步没有一刻停顿。
“嗯?”怎么了?她瞠圆了眼,下意识地立正站好。蹭蹭两下鞋底擦地的声音,结果准备无视她路过的男妖反正停下脚步,侧头越过肩膀冷漠地看着她。
“……”杀生丸睥睨了一下她那付怪异的姿势,微微拧眉。唇线移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又回过头去,只是站在那里。
呼……阿篱只觉得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脑后那滴大大的冷汗还挂在那里。他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开放了强力冰压,虽然是夏天,可是一不小心也是会着凉的。
“那是……”一扭身,她就看到后面小跑跟上来的小小女童,橘色与米色格子交互的和服打扮,斜斜绑了个小发束,眼眸纯澈如水。还有跌跌撞撞跟上来的邪见小妖怪。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
“你好。”阿篱俯身,笑意温柔的脸映入发怔女童眼中。一点一点的温暖漫入孤苦女童心底。
“……你、你好。”细弱的声音,怯怯的,带着点小心翼翼。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胡乱地绞着手指。头也是低垂着,仿若作了什么坏事一般,委屈的样子。“对不起,我、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小小的人也想要追随那个银发雪衣的背影,刚刚还是他把自己从混沌的黑暗中带回来。
邪见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扶着人头杖大口大口喘气。
“不、不行……”邪见气弱地抗议。“杀、杀生丸少爷才不会……让人类跟在他身边呢!”
呃!接收到阿篱瞟过来的森然目光,它僵了一下身体。貌似,她也是个普通人类……
它偷偷地瞟一眼前方高大的身影,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莫名地长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嗯,你最好在杀生丸少爷生气之前快点走,不然到时候被杀的话……”话语未落,一只拳头压向它圆滚滚的脑袋。
阿篱直接封住了它所有的话,笑得眉眼弯弯唇也弯弯。“你好,我叫阿篱(kago)。”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怔了一下,然后笑弯了眉眼,看上去开朗活泼了不少。“我叫玲,阿篱姐姐。”
“呵呵。”阿篱拍了拍那孩子的头顶,直起身来看着前面的男妖。“呐,杀生丸少爷,玲可以跟着你吧。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喽……”
不待他回答,她已经扭过头笑对玲道:“欢迎你加入,玲。”
而她,也该离开了……
杀生丸侧侧金色眼瞳,目光扫了一眼她,俊秀的眉低垂。她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吗……
一转身,他看到小小的一张脸殷盼地仰望自己。那个为了素不相识的受伤妖怪送水和食物的奇怪人类女童——
“……”沉默,沉默,再沉默。
而那叫玲的女童却仿佛从他平静冷漠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绽开暖阳一般的笑容,尊称他为“杀生丸大人”。
小小的崇拜眼神,小小的信任眼神,小小的依赖眼神。
他做了什么,居然让她这样信任自己一个妖怪。又是一阵迷惑不解。
冰冷孤傲如杀生丸之大妖怪,在追求力量之外,也隐隐在渴求着什么东西,却因孤傲天性而从不尝试着主动抓住。那么,只有别人主动靠近,若是他认可,他会默许。
对于某些事情,他其实不懂得拒绝。面对固执追随的邪见时如此,面对请求庇护的阿篱时如此,后来面对寻找依靠的玲时更是如此。杀生丸不曾为谁而停下脚步,也不会为谁停下脚步,所以想要追随他便得自己跟上去,恒久地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大意的留言吧!!!!!!!!!
离开
一堆篝火噼哩啪啦作响,火焰通红,摇曳不定山间林风到了夜里转为阴冷寒凉,靠着树干睡觉的女童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蜷起身子缩了缩,衣料蹭地摩擦的声音细微,一如她初来时的小心翼翼
坐在一侧的阿篱刚俯身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树枝,瞥到玲蜷缩的小小身体,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如水她起身从旅行包里取出棉织薄毯,轻手轻脚地覆在小小的人身上
洗干净脸上脏泥的玲有着清清秀秀的脸,已经初具美丽轮廓美丽并不指五官,而是性情五岁的女童正是天真无邪纯净自然的年纪,又因经历过的事情而比同龄人多了几份体谅的心,以及温暖和明理
“长大后,一定很受欢迎吧”阿篱就着跳跃火光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唇角噙笑忽而目光一移,看到邪见也抱着人头杖,靠着同一棵树干睡着了,鼻子上挂着好大一团水泡大概睡梦香甜
“邪见啊”一声无奈悠长的叹息,之后再无下文她重又坐回火堆旁,屈膝蹲坐,俯身再往火中加了几根树枝
主人彻夜未归,它不担心了吗?她这样想
子夜向凌晨转换而她依然睡不着,某种类似等门的心情一直在心底发酵发酵,冒着数不清的泡泡,微带醉意和醇意原来等待,是这种滋味
阿篱仰头望着头顶的天空,脸色安然
山林暗沉,树木只余万怪千奇的交互暗影除了一堆火红跳跃,便是满天的星光如水闪闪烁烁的星子,集结成一条宽广的星之河,从暗蓝天幕横过,水波荡漾,满满的都是星光
璀璨,美好,还有亘古的安静
也许,惟一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还有呼吸的声音,以及雪衣男妖从黑暗中走过来时衣料在夜风中翻腾飞舞的声音
沙沙,沙沙地微响
“你回来了”阿篱轻声地说,温和地说,看着他在对面盘腿坐下,自己的唇角微扬
木柴在火中燃烧出的噼啪声也安静了许多,火光映红他纯白如雪的衣物,而女子的低语轻悄,带着说不出来的温柔韵味
一句简单的”你回来了”却仿佛最是温柔爱意的那句”我喜欢你”
似曾相似的异样情绪再一次如丝缕一般,缠绕上雪衣男妖心底,一丝一缕,细细缠绕,细细纺织,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没有实体,却确实感觉到了那种心被覆实的柔软触感
倏忽某个瞬间,似乎一人一妖都想起了那夜的火场
在绝望之时出现在火场之中的男妖,救下的不只是她的性命,还有惶惶不安害怕的心情男妖如雪冷漠的脸被火光映染了温暖的轮廓,让人觉得安心呢
阿篱看着他,无声地笑
笑得莫明其妙他只是看着,沉默无语
那句”你笑什么”没有出口,因为他挑眉的细微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我……“话刚出口,忘了原意她只能用笑来掩饰自己突然而来的不舍心情
待在沉默冷漠的他身边,却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虽然冷漠,却是个细致的大妖怪呢
那样安然温暖的笑颜映入对方眼中,却是虚弱,仿若告别那夜被绑在祭台上的巫女,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虚弱地微笑,轻声道谢
谢谢(arigato)杀生丸
我只是路过
那两句对白犹在耳边
路过吗……
后来曾听她笑着对邪见说: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然后,偷偷跑去泡温泉。
杀生丸一敛眉,金色眼眸被火光映染成金红的颜色,看上去目光深沉表情如一的冷漠本就是个沉默的男子
心境澄明,自然察觉她未曾出口的道别
“你的伤好了?”他平淡问道,冷漠地看着火光后的那张清丽脸庞.
阿篱停了一下笑意,直直看着他清澈不染杂质的金眸然后,微微一笑左手右手交互抚摸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没有一刻游离,与他的视线接触
仿若纠缠
她说:"嗯.已经完全好了."她这样说.似乎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完成南香弥子的遗愿,然后找到回家的方法,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她的人生,也许会这样发展.
一人一妖对视良久,最后,是杀生丸先撤开了视线,站起身来,俐落一跃,已身处树梢.一腿屈起,一腿打直,背倚树干,看着远方星空无语.
银发荡落,在夜风里轻曳,半张脸被肩上的雪白毛绒掩住.
阿篱抬头看着树上的男妖,再度笑了,没有任何理由的.然后抱膝小憩,以长发作被,披覆全身.
曾有人说,如果在你想要哭泣的时候,你选择了微笑,那代表你已经成长,已经坚强.
我大概是不够坚强吧,哭得莫明其妙.阿篱闭上眼睛,用力眨去眼角湿热的泪意,任心头梗痛哽咽难平,然后安静睡去.
凌晨,不是黎明,离黎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中间火焰渐渐衰弱下去,火光转为淡红,微红,一会之后,一只手往火红的炭堆里添了几根粗大的干木,火又渐渐燃烧旺盛.火焰通红且温暖.
睡中的女子呢喃自语,恍然未觉。
“杀生、丸……再见……”
一双纯澈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席地蜷睡的她,忽而敛了敛眸中荡漾潋滟的水光,恢复冷然.
瞬刻之后,他化为白影飘远,消失在暗蓝夜幕。
¥¥¥
“朴仙翁,你听说过日暮里这个地方吗?”
“日暮里?!”
老柳树妖轻曳柳条,青白的脸部轮廊以木生成,却看不出情绪变化,只隐约从那苍老的声音里溢出了些许惊讶。毕竟是千年树妖,何其擅于隐藏。
“杀生丸,你是怎么知道日暮里的?”朴仙翁恢复平静,缓缓问道。心底思潮翻腾。夜间林风抚动柳梢,带起一波一波叶浪,以及柳叶的清淡气息。
“……”回答它的只是沉默。
“杀生丸,你已经知道了铁碎牙跟犬夜叉的事,可以走了。”
杀生丸右手扶上新得到的武器斗鬼神的刀柄,杀气浮现。“我要知道,日暮里的事……”
随风飞舞的柳条有一瞬的静止,朴仙翁只觉得脑后冒了一滴冷汗。唉——
“抱歉,这件事我无可奉告。”它颇似无奈又严肃地说道。
“……”杀生丸再度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