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步步逼心 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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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逼心 作者:肉书屋

    的调侃,“可不是啊,皇弟,你不知道啊,璇玑这小子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出来的。”

    夕桓洛挑眉,邪肆的眼里幽光闪过。

    这个陆家的未来接班人,实在与大名鼎鼎的陆氏一姓格格不入。不喜官场,不善言辞,据说甚至拒绝袭承父业,为此长将陆光气的跳脚。至少表面看来,此人的性格不比其弟陆放来得聪明圆滑。

    陆羌颇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两眼无神的瞪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涌潮,不发一语。

    在座的可是夕氏皇朝的权贵皇子啊,不知道客套客套恭维一下,起码的礼节应该有吧。可这位,完全是身边空无一物的境界。陆家自从奇异的出了一位权谋风采绝世的陆机之后,又出了一位怪人。

    不败战神的血脉难道走了型?这位陆家长子是不谙世事愚钝的可以,还是心性太过澄澈所以不识时务?

    “听说凌霄府上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客人啊。”三皇子引入话题,打破片刻的尴尬。

    “唔,皇兄消息还真灵通。”夕桓洛执了茶盏,“确实是有个很特别的人。”

    夕桓熙一乐,迫不及待,“那个在雁霄阁一战胜出的陆十三真在你那儿?”

    夕桓洛抬眼,唇边压了揶揄,“我说你怎么这么热套的突然找我出来,搞了半天,皇兄的武瘾成痴,是看上那陆十三的武艺了。”

    “谁说大顺皇子夕慕宗只是一根筋,这不挺懂得迂回战术的嘛!”

    三皇子一听,哈哈一笑,“还是四皇弟了解为兄。那劳什子禁军统领皇宫侍卫,通通打起来没味,找来找去,又没人敢跟本皇子痛痛快快的干一场,全是些贪生怕死畏首畏尾的软胶虾,都快憋屈死我了!”

    四皇子缓缓拉了嘴角,看皇兄愤愤,“陆将军武艺不凡,堪称大顺第一勇者,皇兄不若去试试?”

    “吓!”夕桓熙一跳,脸上噤若寒蝉,“你让我去找死啊!谁不知道陆大将军的冷酷,那军营里的将士可是都被休整的没边没角,我虽好武,但还不至于跑上去跟这么个恐怖的人拼命。何况被父皇知道,有的好果子吃了。”

    “怎样,你那个客人,给我玩玩?”

    夕桓洛眼珠子一转,正待回答,余光却注意到街上不小的轰动。

    人影幢幢,白衣的陆涧玥穿花扶柳般的走在街头,左顾右看,青衣的侍卫在身旁皱着眉头将有心人与她隔开距离。

    前次他派去查探这个侍卫的探子跟到华岩寺之后无功而返,他便隐隐觉得陆涧玥身边潜藏着极大的不安定因素。

    这颗棋子究竟有没有被握在手中,现在他很怀疑。

    无论从那人不自觉的态度,还有不可一世的藐视,亦或是随意悠游的行径上来看,简直就是……

    冷眼看戏的人。

    夕桓洛一惊,为这个结果。如果这个人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被动,以陆机二字在他心里的分量,陆涧玥,是他要万分小心的很可能不下于陆机的人。

    “凌霄!喂,你倒是表个态啊!”久不见回答的夕桓熙急了,正要催促间,一直沉默的陆羌突然砰的一声站起来了,神色惶急紧张,话也未说一声便如风般掠过身侧的夕桓熙,眨眼间就消失在包间。

    徒留一阵小旋风儿缠着三皇子的衣襟头发飞舞。

    呃……在座的两人都有点儿抽搐的欲望。

    “他这是怎么了?见鬼了!”三皇子瞟了一眼兀自啪嗒作响的两扇门,恨恨的咬牙,“这小子就不知道给个面子!”

    夕桓洛没有吱声,借着余光看到那个有点儿神经质的陆羌在街头急急忙忙追着前面的人流而去,寻寻觅觅的要补捉什么。

    该不会是要找那人吧?

    毕竟这两人是堂姐弟,陆羌对陆涧玥颇为依赖,一眼能将她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转眼,有些邪肆的眼笑睨夕桓熙,右手指着窗外人群一点,“皇兄,那不是你要找的陆十三么?可要去看看?”

    “哪里,哪里?我看看。”对这个击败御剑山庄的人极度执着,夕桓急忙一看,“就是那个白衣服的带着侍卫的?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行?”

    第三十三章 迷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陆羌横冲直撞的飞奔在人流里,心中急切又压迫,恍惚间似有一缕缕温柔的烟雾慰漾在胸臆,流光婉转,他长久干涸的灵魂里似雨后春笋一般涌出密密的春意。

    啪……疾疾掠过的风声间,他听到自己心脏间欢快绽放的花朵,绽丝吐蕊般舒展愉悦。

    白衣的陆涧玥如红尘过客一般掠过街头。灯火阑珊处,光火映着少年公子泠然的脸,凭空多了几分温润。她洒然的如鸿影一般转身。

    那一霎那,一双手紧紧拉住了她的长袖。陆涧玥讶异的回头。

    粗而英气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像是邻家青梅竹马的少年郎。

    陆涧玥想起了西绥的叶族人,头上插着蓝翎的羽毛,手工精美的裙摆在火堆旁翩翩起舞,异族风情里带着爽朗的纯真。

    陆羌,陆羌,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觑着被拉住的袖子转身一眼认出了这个与陆光七分相似的人。

    “你是她对么?”少年急急的扯住她的衣袖,明明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身子却显得异常憨态,执着的追问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

    陆涧玥对着没头没脑的问题保持沉默,沉吟着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衣袖。

    “你说呀,你是不是她?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她,我等了她那么多年,如今还要等下去!”陆羌苦涩的将头靠在陆涧玥的肩上,低喃:“连父亲都说我是个傻子!”

    陆涧玥一怔。等她?微皱了眉头,难道在她幼时没有自觉的时候,许了什么承诺?

    幼时的陆羌,懵懂憨厚,不谙世事,孩童的纯真比之平常一般也多出了澄澈。即使长大,也还是毫无保留的带着那时的纯净。

    然而那样异样刺人的干净纯洌却不容人乐见,明晃晃的讽刺着世俗的浑浊。

    所有人都说陆羌是个傻子。

    他父亲祖父的睿智神武只能更凸显出他的拙笨。

    他志不在功绩,一心留恋返璞归真的清明,傻傻的相信仗剑走马的江湖便是他醉酒狂歌的逍遥。

    执拗的不肯回头。

    可惜无人理解。他的父亲给他予字璇玑,带着深切的殷望。爽朗的少年僵硬的行走在权势的战场。

    他讨厌杀戮,讨厌血腥,讨厌算计。他宁愿他还是那个成天跟在陆涧玥身后,单纯而欣悦的孩童。

    只因为无心的陆涧玥幼时曾经说过一句,“倚马拍栏,拄剑问红尘,陆羌,你是个幸福的人。”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孤独。

    有的人习惯将就,无非是因为明了得不到,而有的人在踽踽独行中一意孤行,却是因为,还留有希望。若是有那么一个人,曾给予了慰藉,贪念温暖气息的孤独者必不会放手。

    他一直坚持着不被认可的信念,强求不属于自己的梦想。

    午夜梦回,陆羌的心惶恐失落……

    那个天真的孩童,苍白空茫的脸迷离模糊,紧抿着嘴唇维持自己的倔强,兀自不肯掉下一滴眼泪。暖暖的冬日拖着昏黄的残影快要消失在地平线那边,他维持着双手平伸出的姿势,等待着拥抱某个苍白的剪影,而后再勇敢的告别离去。等待一个拥抱比等待一个黎明漫长,虽然,一个拥抱只需一瞬。

    昏黄褪去,光影俱散。他对着空空落落的晦暗伸着双手,想象也许下一秒那里会浮出一个人影。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呢?会轻轻的许诺如果我情愿便自由的行走,而不是忽视,如果我失败会给与我谅解而不是痛斥,了解我像我了解我自己?

    潜意识里坚信有那么一个人。他维持着一个人拥抱的姿势。多年等不到那个常将背影留给他的那个骄傲的女孩。虚空里浮现她飘渺的笑容,透彻,从容,安静。

    那张淡漠的脸孔不屑谎言,不屑应付,总是洒脱的始终将剪影留给别人。

    你要到哪儿去呢?他常这样在梦里问。

    在梦中渐渐成长的女子转过来的脸模糊不清,嘴角却清晰的弯起。“我来带你离开啊!”

    响亮的声音在梦里萦绕缥缈的消散。

    而后天光放亮。

    他醒来半靠在枕上疑惑,那个人真的是他记忆里的陆涧玥么?

    年轻懵懂的陆羌在一直下意识地探索那种可能,却已经混淆了真实与梦幻。

    他辗转遍寻,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现那双细长的眼睛,慵懒的,不以为意的,淡漠的。

    这样的人是有的,他自言自语。

    仅仅因为有这样一个人,陆羌便可以选择相信,他没有错,他并不是傻子。

    于是等啊等啊,等到花期过了又回,等到相逢无绝期,他还是固执的相信,那个人会回来,然后如同幼时,淡漠的走在前面,让他追寻她的脚步。

    “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是不是……”

    有一瞬间,陆涧玥是疑惑的。她与陆羌的交情不过停留在七岁孩童时代。尽管她收刮完了脑海里的记忆,也没想出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让人误会的话。何况那个时候,还是小孩子,不免会有些玩笑,转身即忘。

    认错人了吧?

    她挑了挑眉,看着面前有些情绪失控的少年,觉得自己似乎一瞬间从少年时代进阶到了老年,要不然,怎么恁有孩童依赖嬷嬷的感觉?

    “下次不要随随便便就这样拉住人不放,公子,你有些强求了。”

    陆羌抬头直视面前白衣的公子,两眼不可置信。“你不是她?”他喃喃,状若崩溃,几乎要扯着陆涧玥整个人晃起来,“你居然不肯承认你是她?”

    陆涧玥有些痛苦的抚额,太阳|岤隐隐鼓痛,她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状况不明的少年,那人死扯着她的袖子不放,大有说不清楚就没完的趋势。

    “你认错人了。”她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我认错人了?!”陆羌重复,忽然间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的人侧目,“纵使孩童的相貌与成|人的千差万迥,我绝不会认错你的眼睛和神情!还有你耳后贴近脖子的那颗痣!”

    “你居然对我装作陌路!”

    陆涧玥茫然。她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与陆羌的交情已经到了弥深的地步。居然能换得对方如此声泪泣下的控诉。好似痴情女苦等良人数载,最终只得薄幸郎一句陌路。真是引人有负罪感。

    陆羌满眼昏昏暗暗,似乎人生里最后的星光也陨落下来。他等了那么多年的慰藉,手中紧紧抓住的稻草,最后证明,只是浮生幻想,梦里相思。

    这样的陆涧玥,根本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陆涧玥!

    可是什么样的陆涧玥才是你记忆中的陆涧玥呢?有一个声音这样问。

    陆羌却茫然了。

    第三十四章 暗流

    满街繁华的灯彩下,陆羌紧紧拽着陆涧玥的衣袖,神色一片惘然。

    “你确定你等的人是我?”白衣的公子挑起修眉,微吊的眼尾拉长,面目冷漠,自带疏离,隐隐有一种锋利的尖锐感。

    陆羌徒然的松开手。

    心里有个意识。她不是他要寻的人。

    陆涧玥撤回衣袖,眼角撇到一边,眼色一冷。

    “让开!”她陡然一声冷喝,陆羌犹自六神无主。皱皱眉,陆涧玥挥手猛的推开尚自发呆的少年,袖中的流光若鸿影一般荡出雪白的一道痕迹,而后消失无踪。

    “哎呀呀,好险!”锦衣的男子疾步退后,一副怕怕的样子,刀刻般深邃的五官却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激动。

    余后的剑气晃得夕桓熙衣衫咧咧作响,刮得肌肤生疼。周围的人亦有波及,待疑惑的转头四处看时,却又未有痕迹,似是凭空卷地而起。

    好狠的人!皇子殿下暗道。也够强。

    “欺负我赤手空拳啊!”锦衣的男子嚷嚷,“还好我闪得快!”

    “公子。”在一旁观望的习砚缓缓走近。原本是碍于陆羌这个熟人才避开的侍卫,警觉的上前侧立在旁。

    “无事。”陆涧玥拂了拂衣袖,淡淡的看了一眼惹她出手的男人。夕桓熙身后,她的老熟人优雅闲适的踱来。

    陆羌面上闪过激烈的神色,最终恢复成一片宁静,默默的杵在一旁。

    夕桓洛缓缓走到自家兄长身侧,朝着面色冷凝的陆涧玥一笑,“真是好巧啊,陆公子。”

    “四皇子。”陆涧玥没有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笑的彬彬有礼的人,再扫了一眼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的夕桓熙一眼,淡淡甩了一句,“今日略有不便,改日殿下可以到敝处一决高下。”尔后竟是大袖飘飘,走得洒脱。

    三皇子夕桓熙愣了愣,反应过来那人原是在跟自己订约,对着转身就走的白衣公子挥了挥手颇为高兴的嚷起来,“一定一定,届时与你打个痛快!”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三皇子转过头来,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弟弟,疑惑道,“凌霄,你怎么了?”

    “没事。”三皇子淡淡答道。

    “哦。”夕桓熙挠了挠头,一拍弟弟的肩膀,“真是期待啊!早就听说那陆十三连玉绝尘都自叹弗如,今日见来虽然长相颇不讨喜的阴阳怪气,但也算身手一流。真有点儿斗气昂扬的味道啊!”

    华灯下三皇子笑的兴味盎然,四皇子神色间别有殊意。

    “璇玑,你小子愣在这里干嘛?刚刚那个陆十三你认识?”恍然注意到陆羌,三皇子上前拍了拍兀自六神无主的人。

    “呃,不认识。”陆羌呆了呆,矢口否认。

    “那干嘛?回去,回去!今晚还没喝上两壶呢!你小子刚跑的跟风一样!”

    ★

    “公子。”习砚谨慎的跟在陆涧玥身后一尺,神色间颇有犹豫。

    “想问我刚刚为什么不承认?”陆涧玥背手浅行,缓缓侧了脸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习砚沉默,一如既往的如子夜星空下暗沉的石塑。

    陆涧玥暗叹一声,这样的人啊,整天一副面瘫,何日才能修成正果呢?

    渐渐走至河堤,白衣的陆涧玥眼角觑着树下静立的人,面上渐渐浮起冷色。

    还以为就这么被晾在这方等着发馊呢,终于还是找上来了。

    青衣漠然的年轻男子,眉尾一颗痣平添妖异与妩媚,漫天华彩下表情木然,一手拿着永不离身的青竹钓竿,如一幅镌刻隽永的浓墨画安谧沉寂的临水倚树。

    陆涧玥瞅了瞅他百年不变的姿势,默默替护城河里的鱼虾哀悼片刻,清咳两声,“说罢,安排了什么事情?”

    青衣公子一扬手,鱼线在空中荡过优美的弧度被抓回手中,有着无比妖丽的眉尾痣的人转过头来,从怀中拿出一纸信函递了过来。

    陆涧玥接过,浑然不以为意的在晦暗的光线下打开,上面只有大大的浓墨两字。

    安乾。

    她冷冷一笑,握紧五指,白纸转眼化为粉末。

    “回去告诉他们,我没空。”

    拂身朝着与河岸相反的方向行去,冷漠的陆涧玥走的毫不迟疑。身后沉默的侍卫却略有犹疑。

    “神生。”

    倚树的人轻吐出两字,缓缓立直了颀长俊秀的身子,沉默的眼睛看向顿足的白衣陆涧玥,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来,“他们会给你‘焚天’。”

    “哦?”陆涧玥侧脸,树下那人的表情晦暗不明,她微吊的眉眼略有讽意,“一条人命换独霸天下的‘神生’解药,看起来,我是占了很大便宜啊。”

    她回过头,目视长街那边的流光溢彩,突然静静的问了一句洛嘉未曾预料的问题。

    “你还记得,当初我接过大师兄锻造的流光时,曾说过什么话么?”

    剑客,跟雇佣杀人总脱不了关系。

    “我不是剑客。”不兴卧底刺杀鞠躬尽瘁那套,所以没兴趣亲自上阵演出。看戏的人,不轻易僭越自己的立场,这是原则。陆涧玥举步走得洒然,如天穹苍月穿梭云间,带着缥缈清冷之意,携着冷香渐渐将身影又融入喧嚣。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青衣的洛嘉抚了抚额,喃喃,“这算不算没有完成任务呢?”握了宝贝的鱼竿,他一展双袖,轻轻跃上树梢,如黑夜里的纸鸢飘远。

    习砚沉默的脸定向粼粼映着烟火的水面,竟是有些入神了。

    良久,似是想到什么,他默默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朝着快要消失在人流里的人走去。

    第三十五章

    且走且行的到了深夜,陆涧玥颇有兴味的还未归府。走到熟悉的一段街头,昏黄的灯下一面‘茶’字旗缓缓飘摇。陆涧玥浅淡一笑。

    牌匾上携着‘清涧’二字,写意悦目。街道上犹能看见里面宽敞的通明。陆涧玥一撩衣袍,沿着石梯缓缓走了上去。

    沉默的侍卫一声不吭的看了眼那牌匾,静静的杵在原地不动。“公子,习砚尚有私事需办。”

    陆涧玥顿了顿,复又浅行,淡淡的答了一句,“请便。”也不过问身边这人大半夜能有什么私事,头也不回的在习砚的注视中上了石阶进了‘清涧’的门。

    脸如石刻刀削般静默的人缓缓露出一抹苦笑,若是在人前,这个表情不知会多么轰动。只可惜,独有他自己,品尝这份不同。他转身于夜里走的决然,安静。夜风吹的衣襟飘飘欲飞。

    依旧是门庭冷清的大堂,池子上冒着涓涓的热气。陆涧玥了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扫视一眼,上次窗边的位置,坐了一个黑衣的公子,背对着门口,风姿绰约。从背影看,是个气质如兰的美男子。

    陆涧玥讶异的挑了挑眉,走近坐到了对面。黑衣的风简墨毫不意外的抬头目视面前的人。

    陆涧玥放松了身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哪里哪里,我确实很意外。”风简墨放下手中细白的茶碗,淡淡答道,“只不过你身上的冷香着实特别,想不记住都难。”

    “哎呀呀,小十三啊,稀客啊!”红衣的美人一个猛扑过来,“好久不见啊!你把老娘说的‘常来’当屁放么?”

    陆涧玥习惯性的偏了下身子,躲过莲姬的一扑,“最近有些麻烦。”

    “哼。”溢满讽意的凤目邪邪一扫,对面的人冷嘲热讽,“现在也知道麻烦了?”

    白衣的陆涧玥一眯眼,没搭理。莲姬瞅准了空子,艳丽的指如愿以偿的摸上了陆涧玥的脸。“哎呀呀,皮肤好好啊,这么漂亮的脸蛋啊,终于摸到了……”

    呼……陆涧玥的眼陡然一冷,拉了嘴角,笼在袖中的右手如闪电般挥出,狠厉的掐向兀自欢喜的人的脖子,莲姬呀了一声,蓝衣翩跹,弃了漂亮的脸蛋,急急忙忙撒手避开。

    撕啦。蓝色的身影虽快,陆涧玥的手更快,看似简单的招式却是凶险异常,身手灵活的莲姬没能全身而退,左肩被撕下一块布料。

    “我不喜人触碰,莲姬。”陆涧玥淡漠的脸转来看向微愣的女子,眉眼俱是孤高,似是建立威势的帝王般决断冷厉。

    “陆涧玥,还是收敛一点吧。那可是我的姐姐。”黑衣的风简墨皱了皱眉。

    陆涧玥未答,突然间又恢复到慵懒散漠的模样,对着撇嘴不以为然的蓝衣女子招呼,“按例,一壶‘暖霁’。不要糕点。”

    莲姬跺了跺脚,暗骂:小气的孩子。看了看至始至终没啥表情的弟弟,愤愤,“阿墨,死小子,也不帮帮老娘!”风风火火的飘进去了。

    一把屎一把尿拖扯大的弟弟,白眼狼一个。一年到头滚的影子都没个,胳膊肘也不知道往哪拐。典型的有了女人没人性。莲姬暗自悲催。

    前些年的时候给他找了一堆女人,一个也没看上眼,风家就这点血脉,这小子一副我视女人如鸡肋的模样看着就来气。前年去别院的时候,那小子倒是多了些变化,只不过当时看见他书房里那幅画,当时着实吓了一跳。不为别的,画上的人是个年纪尚小的公子,眉眼俱是惫懒,细眼微吊若一斛明光,满身风华难掩,连她乍看之下都忍不住暗生倾慕,早年轻个十年,这小子一定拿到手。这是闲话,问题是这幅画出自阿墨暂且不说,画的极为传情也不说,描摹时投注的细腻的隐晦情感连她粗线条都看出来了。他一个大男人,书房挂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画像,还天天瞻仰,这是什么逻辑?那小子又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所以,风莲心惊肉跳。这就是传说中的断袖?!还带恋童癖?!她老风家祖祖辈辈的祖宗,风家完了!

    风莲怒不可竭,差点儿就上去一巴掌拍死那个臭小子。为着风家优良的血脉传统,还是忍了下来,找着赤葛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那小子被她骂的晕头转向,最后才搞清楚状况,哭笑不得,好容易才解释清楚了。

    搞半天不是公子啊,倒是个倾城美人。当场风莲就拍板,这门姻缘,准了,可以上门说媒去了。

    结果风简墨听完她的长篇大论之后,黑着脸把她强制送回了本家。

    乍看到陆涧玥本人,风莲自然是激动无比,缘分啊缘分,这人跟她老风家有缘分啊!这闺女比那画上的漂亮了何止百倍,最重要的是,这气质,完全和她风家吻合!比那死小子强多了!她盼了多年的妹妹爹妈没有给一个,老天现在送来一个养眼的,真不错啊。

    可惜这快两年,那臭小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哎,原来心高气傲的风简墨这次遇上的是个更难搞的对象啊。看他满脸一副别人都是俗不可耐的清高样子,狗屁的自尊比城墙还高。风莲暗暗咬牙。死小子,早晚有天,叫你哭爹喊娘!

    风莲端着茶盏,笑的异常兴奋。嘿嘿,看见风简墨吃瘪的样子,还是蛮开心的。

    这个陆大小姐,一看就是跟风一样的琢磨不定,想到风简墨以后都只能满脸辛苦的追在一阵风屁股后面跑,心情真是好到飙!忍吧忍吧,死不理人这么久,一个纸条搞定,你还不是乖乖的跑过来守株待兔?我倒要看看是你先忍不住,还是那位大小姐先一脚飞了。

    蓝衣的莲姬一脸诡异的表情端着茶过来放下,几步一回头的进了内室。陆涧玥摸了摸鼻子,看看莹白茶盏中斟满的碧绿茶水,该不会里面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用茶盖抹了抹,拨了拨茶叶,陆涧玥敛眉呷了口,细细的在口腔里回味,一时也没什么话说。

    第三十六章 秘密

    “不打算说说最近的情况么?你似乎看了不少好戏呢。”风简墨放松的躺进椅背。

    这个死人妖,越来越懂得享受了。连个茶楼都设得这么有品。陆涧玥学样在椅上铺就的绒毯上蹭了蹭,慵懒的不想说话。

    “不说么?我倒是知道了你不少好事呢。”风简墨一扯薄唇,低低溢出丝滑的笑声,“真是不知道收敛的人啊。”

    当初听说她进了四皇子府的时候,除了冷笑,风简墨真的是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了。

    这位明显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自发的投进这个漩涡里,身处凌海阁与朝堂的中间做着不知死活的连接链条。凌海阁在第一时间选择与皇子暗中来往,很明显是抓住这个契机别有目的的要往上爬。至于什么情意,不值一钱。

    陆涧玥,你是嫌活得太久了么?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不过,在后来无意之中得到一个信息后,这已不算什么让人吃惊的行为了。

    “风简墨,注意你的分寸。”陆涧玥的面色冷凝。“虽有约定,但你我各不相干,我没有隐忍你对我放肆的义务。”

    隐忍?凤目眯了又眯。到底是谁,一再触及他的底线?说好了每年中秋碰面,居然敢两年不见人影,他忍了又忍,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自取其辱,她要死要活随她去,却还是犯贱的跑出来找人。她混的风生水起,他暗自纠结,还要他注意分寸?

    墨色衣衫下的手不自然的紧了紧,凤目一凛,又是常态,“陆涧玥,你果然是没心的。”

    “你的师兄们如此迫不及待的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你明明心中也有数,却纵容忽视,到底是对他们太不一样呢,还是彻底的视之如无物呢?想来像你这种防备心极强,自私又薄凉的人,是不会为他们的算计有丝毫的动容吧?要说你会宽宏大义,损己利人我是不会信的,那么,这场交易里,你到底是那盘中的棋子,还是不语的观棋者,恐怕没人说得准。”

    陆涧玥哂然一笑,目视墨衣俊美如兰的男子,似穿林而过的秋风般利落无情。

    “真是承你夸奖。这么想知道答案,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对他们也不计较?要知道,他们的上一辈可是屠尽你一干亲族的刀子啊,你怎么不以血还血呢?”

    凤目狭长中漠然的瞳仁映着屋内璀然的灯火,流光溢彩,唯独没有一丝仇恨的情感。

    “你也说了,他们只是刀子,要算也当算在执刀人的头上,不过本公子心胸明朗,天下分合更迭素来流血千里,只不过凑巧的是其中一部分血与我同源罢了,本来就不是放在心上的人,何必计较?况且,那拱手促成这种局面的人,最后不是都已悲凉收场了?”尤为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意有所指的暗喻两人不言而明的事实。

    “已故富贾风家实在不怎地,有你这等儿子却是大大的奇特。”侧首托着头的陆涧玥语气不怎么诚心实意,“你想以我父亲的收场来激我,劝你不要白费力了。”

    “薄情清冷的陆丞相有你这样的女儿却是着实的当然。陆涧玥,或许,”嘴角浮起冷冷的笑意,凤目一转流出冷意,“另一个名字才更忖你的秉性与做派。”

    “哦?”陆涧玥波澜不兴的抬了下眼皮。

    “独孤二字,这才符合你东华太子嫡孙女的身份。谁会知道,大名鼎鼎的陆机,其实真名是姓独孤,我说的对么?”

    陆涧玥抚掌,瞳孔中遽然一片冰冷,微吊的眼华丽悠然,“看起来,我们都对对方不是很放心啊。”

    “连这你也能翻出来,风简墨,果然是不能小看你呢。”

    黑衣的男子如墨兰般溢出飘渺的笑容,“我只不过是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不能小视的人。”

    “独孤朔,字东华,前朝大胤太子,性高洁,方正廉明,睿智风范甚至可堪比大民国开国太祖,如没有后来的差错,本是众望所归的一代有为明君,若登基执政,大民即使不能如开国盛况那般繁荣清明,至少也不会溃散如山倒。怪就怪这末代皇帝演宗独孤湛原本就平庸保守,在位期间不仅没有及时的改善积贫积弱和几代重臣骄虐的弊病,反而更加的宠信右相魏连开这等居心叵测粗鄙小人,更因为右相之女妍妃时不时的枕边风,对这声高名重的太子从忌讳猜疑,至起了废弃杀灭之心。眼见满殿蛆虫,蝇头苟利之徒,曲意逢迎之辈,华而不实,拍马溜须,只管如何加倍搜刮民脂民膏,用以骄奢滛逸,立志勤政为民的太子殿下被自己的父亲手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终于失望乃至完全绝望。

    于是,大民覆灭前的十五年,前朝太子负气帅六部亲信出走无踪,朝中顿失主心,政事混乱,小人愈见猖狂,皇帝醉心于玩乐,宠信j妃佞人,又立妍妃之子为太子,整个大民国唉声载道,愤怒不已,更有心人利用民怨,宫廷祸乱渐起。群雄争斗,四处一片祸乱,后来仅仅五年里,夕氏源光起于富族,带领反族入禁宫,历陈昏君十大罪状,灭独孤一族,清君侧,又斩j佞数众,遂定大事。”

    风简墨修指轻叩红木桌面,娓娓将那段众所周知的历史道来,陆涧玥支着下巴,眼光似一斛明珠般细润流彩,像听着毫不关己的民间故事。

    墨色衣衫的男子斜挑一眼自在随意的陆涧玥,细腻性感的声线继续揭露不为人知的另一段故事,半是推测半是密探所得,却让倾听的人也赞叹的认同。

    “当年东华太子携太子妃出走,长孙尚晨殿下已有五岁,后有多番势力寻找未果,本来像这样的末代皇族应该是无声无为的消逝与舞台。如今看来,料想消逝于舞台的东华太子必是领着一批才智在隐秘之处开辟了另一番天地,谁也不知道,长孙殿下会在十五岁的时候突然又重回京城故地,挂名曾是大民麾将陆清的私生子,而陆清居然也会圆说弥谎,让这位前朝的天皇贵胄帮着夕氏一统南北。我猜想,夕源光之所以急着在一切还未完全稳定的时刻除掉陆机,必是暗中对陆机的身份生疑,隐约已经获知了什么秘密。至于,你家的老爷子,那位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营救陆机,自己唯一的儿子独孤尚晨,这一点我却是想不透了。”

    陆涧玥讥讽一笑,似湖上薄冰的目光散溢,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她一笑,大大方方,“他想救也救不了。知道夕源光出手的消息赶赴救人恐怕最快也需月余,何况夕源光下手之前可没通告天下。”

    这一接问,竟是默认了先前所说,风简墨倾身靠近陆涧玥如月般高寒的脸庞,脸上扬起晨间熹微般的一笑。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我?”她放下手,脸庞再近他几分,笑得有些魅惑,“你不是认识么?”

    蓦地,似抽丝般褪了表情,她靠回座椅,“我名九凌。”

    似微凉的叹息般,弥经看破起落衰荣的透彻,陆涧玥的脸上未有悲悯。

    “这是我祖父取的名字。独孤氏一脉殆以屠尽,东华太子一脉,只余我父尚晨。父亲十五岁时与祖父决裂出走,到死于夕源光手上,这一脉已然绝了子息。这便是为什么,老爷子执意要我回去,至于一直未有动作,却是因为我父生前与他有约定,十八岁之前,我犹是陆涧玥,而不是独孤九凌。”

    而所谓的陆机的父亲陆清,却是前朝大将,字子由,其子陆光,字云钧,也就是表面上的陆机的兄弟,继父业随夕源光开辟大顺时代。陆清昔时是太子亲信,自警于对国对民的忠义,未随东华太子奔走,太子临走时曾有密信,意有所指的交待,“将军先忠于国,其后乃云忠于君。”陆清感悟时势,以此诫作为家训,后来夕源光起事,陆清见此人帝王气派,英伟不凡,便认定是为良主,天下大幸。因而,反军进入皇宫,陆清与其部队寸步不离的仍旧守在南疆边界,一方面是防着南廷趁乱入侵,另一方面也是默认态势的演变。所谓先忠于国,大抵就是这样实践的。试想,由着那批昏庸无能之辈继续纵情享乐,早晚,国将不国,所谓的保家为民,都会是空谈。

    也因为这样,当初独孤尚晨出走反帮夕源光平定天下时,陆清会同意认他作私生子。

    “九凌,九凌,凌驾九天,”风简墨曼声长念,突然长笑,“你的祖父为你取这样的名字,果然是个有野心有霸气的贵胄!只是,”他长眉微扬,眼光流转,不尽的讽刺,“无意天下的你,想必只能让他失望!”

    然而听得对方的嘲笑,陆涧玥,大胤独孤氏九凌,只是微抬眼睫,轻微的眼波投注,“你又怎么知道,我无意天下呢?风简墨,你真的以为你了解我?”

    “如若不是,你怎可能不回自己祖父身边?”

    风简墨起身走到她身侧,倾身靠近,墨缎一般的长发散落在九凌白如羽翼的衣襟上,贴着她柔软的耳垂低声轻喃,“不管是陆涧玥,还是独孤九凌,这世界上,再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知道你的一切。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同类?

    九凌轻蔑淡漠的一笑,却不置可否。

    风简墨,你不知道,九凌,九凌,那凌于九天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自由!

    ★

    前面都是比较慢热的部分,这张结束后,文的起伏已变大,女主也会发生绝定性的变化。后文会是比较强势的类型,第二卷会是风涌云动的阴谋不断……我最近也挺阴谋的,我在谋我的考试……泪奔……

    第三十七章 约定

    灯火暖照,九凌的表情依旧是不痛不痒的模样。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翻出这些个陈年旧事。”

    风简墨凤目一转,吐出一个名字,“觉明。”

    “我一直都比较在意你那个侍卫,不巧让我的人找到了了不得人物。”风简墨一笑,“这大概算是天意吧。”

    天意?九凌挑了挑眉,未语。习砚这小子最近确实古怪,居然犯下了如此不可挽回的低级错误。

    的确,只要找到那个人,仔细推敲一下联系,再暗中追根溯源的研审一番,情节大概是能掌握个七八分。

    九凌微吊的眼斜斜的睨了一眼对面的美男子,心中颇有些觉得麻烦。到底是杀人灭口好呢,还是将其并入同流合污中呢?貌似也没什么事可以让这人同流合污的。可真要选灭口吧,这么个美男子,手段也了得,不见得有什么成功率。

    到底是麻烦事。

    风简墨静静注视对面的人。那人面上虽毫无波澜,瞳孔中的计较他却是捕捉到了。恐怕此时正全身心计量着能在多少招内以何种速战方式了结吧。果然,原本不怎么好的关系戳穿后,只剩下防备。虽然明知如此,却还是觉得有点受挫。

    不过,该争取的,不会因此而止步。

    “既然我们对对方都不太放心,争斗也无甚结果,不若就来订下一个约定吧。”

    “你要与我订约?”九凌倾靠着绒毯抬眼皮看对面黑衣的美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是。”风简墨抿了口茶,回答。

    “内容?”暗暗放松了蓄力的手,白衣的人懒散的似提不起劲,声音也是有些低。

    “各说条件。”风简墨瞟了一眼似乎快要睡着的人,隐秘一笑,对面的人最擅长的便是捕捉空隙,最是散漫的时候,一定是最警觉的时刻,“我的很简单。只向你讨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懒散的人微吊的眼拉开,静静看向对面的人,“你知道我的底线,最好不要希求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个我自明白。”风简墨端起细瓷的茶壶为自己添满,“当然,在这个约定里,我会为你保守身份的秘密。那个承诺是留待将来的。相应的你提出你的条件。只要我能达到,你便为我实现那个承诺,若我无法替你办到,你也不需兑现我的要求。如何?你并不吃亏。”

    九凌细长的眼淡淡扫来,漆黑的瞳中缭绕的烟雾化开,泛出冷夜纯粹的凛冽,悠忽成为月下秋水一般的皎洁。

    黑衣的风简墨静静注视她,眼中的情绪莫名。他求的承诺,自不会伤及道义或是九凌的原则,但是,却也是九凌未曾防范的真空。将来的某一天若他达到了她的条件,那么他绝对有信心,他的要求也会被实现。

    风简墨微敛凤目,遮住眼中的泓流。对面的人微吊的眼却似琉璃般剔透,真真切切印进男子的神态。

    “可以。那么就来赌一赌,看看你风公子会否能达成我的愿望。”九凌的眼如湖面渐渐结满冰霜,声音幽冷无情,“你自认医术高超,手段了得,博览众相,可知这世上一副无解的毒?”

    风简墨沉吟,九凌的脸上并未有太多的表情,无法看出用意何在。他淡淡回答,“是已销声匿迹几十年之久的‘神生’。”

    ‘清涧’暖亮的灯火下,白衣泠然的陆涧玥无声的一笑,似九天之上洒落的冰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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