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白发 第13部分阅读
红颜白发 作者:肉书屋
,贵妃娇小的身躯都在颤抖。
“别怕,我来应付。”
段飞虹眼神由惊异慢慢冷静下来,统帅三军的气度与指挥能力慢慢恢复,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是福是祸,天意安排吧!王者至尊的气度重又显现,段飞虹沉着地吩咐道:“命令禁卫军全力迎敌,杀敌有功者,官升三级,令仙域全军将士及神虎营全部听从武威大将军指挥。”
“是!”侍卫起身,也许受了段飞虹沉稳气势的影响,不再那么慌张,惶恐。
子夕按住琰的伤口,留意着段飞虹的举动命令,眼中俱是幸灾乐祸。
段飞虹扶着发抖的贵妃坐在椅子上,望着黑黝黝的宫门,苦笑道:“我苦心经营令仙域二十年,最后竟然这样结局么?败在我儿子的手上?大哥,竟然全被你说中,这次我真的错了。”
子夕望着他灰心的脸色,忽然冷笑起来,渐渐的大笑不止“好,好,太好了,不要我动手,你也这样下场,真是报应!”
这一刻,她的心痛快极了,这么久以来背负的仇恨,沉重的压抑着她的呼吸,阻挡着她的所有幸福,还有刚刚一击不中的怨毒,全都在这四面楚歌的背景下,在段飞虹灰心丧气的面孔里,得到了宣泄。
从来没有过的振奋欢欣,令子夕发疯般地大笑起来“外面叛军蜂拥,四面楚歌,里面毒药锋刀,报仇雪恨,报应!你终于得到了报应,由你自己的儿子来杀你,那么我的父王母后九泉之下终于可以安心瞑目了!”
大笑中泪珠滚落下来,晶莹欲碎,祭奠她为见到这一刻失去,付出的种种!
“不错,果真就是报应!”一个朗朗的声音,远远自殿门外传来,暗暗的夜色中,太子一身黄袍,烁金王冠,银光耀眼,扬眉吐气地走进殿来,身后,一群士兵铠甲闪闪,威风凛凛地守候在殿门之外。
太子兴奋的脸上放光,子夕看见龙冠之下隐约有白色药布晃过,那是早上子夕的杰作,若是太子坐定江山,子夕的安危堪忧,她不怕死,但是以太子阴险卑劣的人品,以及对子夕的憎恨程度,不会一死放过她的。
段飞虹坐在案几后,看着太子一步一步走过来,得意的眉梢飞天,眼内烁金。“父亲大人!我今天来接手令仙域,请您退位,您年事已高,隐居仙宫,安心养老吧!”
段飞虹阴沉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大胆,你竟敢与大王子狼狈勾结,里应外合,杀主新立,做出此等卑劣忤逆的逼宫之事?”
平日里习惯了段飞虹的威严,面对如此斥责,太子吓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我就大胆了,你奈我何?我实话告诉你,前几日我向你奏报那贱女人是前朝公主时,若是你当机立断,擒拿于她,尊重我这个太子,信任我这个太子,因为我的奏报嘉奖于我,今日这场面断不会出现,可是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根本当我说话是空气,父亲大人,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子夕听到这话,猛地怔立当地,段飞虹已然知道她是前朝的公主?为何还要她嫁给王子成婚?他应该马上杀掉她,防止前朝的死灰复燃,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段飞虹一声冷笑“太子殿下,你网罗党羽,四布眼线,秘密于城外眷养军队,大量搜罗铁器,打造兵器,这不是三天两天就拿定主意做到的吧?你叛逆之心早已有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收起你那套嘴脸!”
太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怒气冲冲地瞪着段飞虹。
“我是个极念旧的人,一直记得你娘的恩情,我原本想,若是你乖乖做好太子,帮我料理下朝政,这个座位迟早是你的,可是你就是等不及,你的野心路人皆知了!你不仅自私肤浅,而且毫无领导才能,我绝不能把令仙域交到你的手上!陷南地的百姓于水深火热!”
太子暴怒,却又缺乏杀父弑君的勇气,眼光掠过处看见子夕站在床边,“刷”地从腰间抽出宝剑,径直向子夕走去。
段飞虹一惊,琰挣扎着“你不要伤她,她是无辜的。”
太子冷笑“就是这个贱女人,三番五次戏耍于我,我要先砍断你的胳膊,再砍断你的腿,最后割下你的脑袋去喂狼,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惹我的下场!”长剑已经抬起,寒光湛湛。
“住手!”
“住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出自段飞虹之口,另一个来自殿门刚刚走进来的一个身材高大之人——逍遥城的镇国公,琛!
太子听到琛的呼喊,停下手中的剑。
子夕缓缓睁开眼睛,她又从生死边缘绕回来,死,她是不怕的,但是死在太子手上,却是心有不甘的。
金色头盔,一身戎装,身形威武高大,琛的目光紧紧盯着子夕道:“我们又见面了,告诉我,螭龙兵符在哪里?”这才是他叫住手的目的。
子夕面色冰冷,沉吟不语。
琛不与她计较,唇角讥诮地一笑,到手的猎物,定是飞不了的。
转过头面向段飞虹一礼,面目恭顺,声音朗朗“父王近来可安好?”
段飞虹满眼感慨“琛,你十岁我带你进宫,教授你十八般武艺,琴棋书画,安邦定国之策,呵护备至,视如己出,你今天来报答我?”
琛目中波澜不惊“父王,我站在这里,就是在告诉你,城已破,国已亡,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父王当年不也如此得来江山吗?不平怨愤与我无关,你若现在宣布退位,则尊为太上皇,西苑养老,颐养天年,万事和乐。”
“对,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以及以后平静的生活!”太子面对段飞虹,郑重承诺,他走到琛身边,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以新城主的口吻说话“从今以后,我是令仙域的城主,大哥为逍遥城城主,你的两个儿子都如你心愿,霸领一方,功成名就,你应该开心才是!”
还未等段飞虹回答,身后忽然传来笑声,两个人齐齐回头,却看见子夕掩口笑个不停。
看见两个人都瞪着她,子夕收住笑意,面对太子缓缓开口,唇边带着一丝冷笑“太子殿下,你利令智昏,竟然与虎谋皮?大太子的心岂是一个逍遥城就能满足的?”
太子闻听此语,霍然变色,僵立当场,既而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视着琛。
琛对着子夕微微一笑,目中俱是满意之色“你果然很了解我,我父亲得不到的,我要拿回来,令仙域,我志在必得!”
五雷轰顶,太子一声怒吼“你不守信用?你说你只要逍遥城!”
琛轻蔑地看着他“父王诸多儿子之中,只有你最没用,野心昭彰,肤浅无德,就连你的恩师都不看好你,投效于我,你又何德何能称霸南地?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工具,打开令仙域大门,迎接我入城的工具。如今门已开,你可以功德圆满,消失在我眼前了,既有迎接之功,我留你一条性命,滚!”
如梦初醒,被愚弄戏耍的侮辱感令太子目眦欲裂,抽出长剑直刺身侧的琛。
剑尖还未触及琛的铠甲,长剑却已摔落到地毯上。
一柄更快更疾的剑已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膛,鲜红的血迅速蔓延开来,似是一朵艳丽绝世的花,越开越盛,极速颓败。
握着手中穿透珉身体的剑,琛的眼神在血光中凛冽狰狞!
惜分飞:五十二可望不可及
贵妃已吓得大叫起来,手惊慌地捂住口,她不相信地瞪视着面前的鲜血杀戮,一时间又急又气,不顾面前形势,呼叫出口“琛,他是你的兄弟啊!虽非亲生,可是手足十几载,你竟然这么狠毒?你父亲光明正直,磊落一生,他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一定痛心难过啊!”
段飞虹悚然站起,徒伸着双手看着珉的身体倒下去,看着他的儿子愤怒懊恨不甘的双目怒睁,余恨难平地离开他,离开人世。
段飞虹的面色迅速惨白下去,眼神中闪烁着巨大的痛苦与自责的光芒,僵直的唇角微微牵扯着“报应,果然是报应,我费尽心血,夺来江山,却都报应在我儿子身上。大哥!你如何得知我的结局?竟然半点都不差啊!”
琛猛地抽回宝剑,怒喝道:“不要提我父亲,他的文才武功人品全都胜过你,令仙域的城主之位,只有他才配坐,可是他被你逼出南地,东躲西藏,颠沛流离那么多年,最终被你手下三圣所杀,你还欺骗我说他早就死了,你还故作姿态,收养我在身边,妄称道义,邀买人心,段飞虹,你的心机深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子夕听到这里不由得失声问道:“你竟然是叶皇甫的儿子?”
琛转回头“不错,我就是叶皇甫的儿子。”
子夕睁大杏眼,瞪视着他“你以为你父亲是与城主争夺江山失败,被迫离开令仙域的?”
“不然还会如何?”
子夕淡然一笑“琛,你太看轻你父亲的人品了,他是天地间最正直忠贞之人,当年他不满段飞虹夺人江山,叛逆犯上,独自偷走了令仙域的两件镇国之宝,谟褐珠和螭龙兵符,离开令仙域藏匿起来。他一心在等我回来,等着把那两件宝物交给我复国。”
子夕边说边拿下手腕上的珠链抛给琛。“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纪念,上面写着十六个字,存于世间,无愧天地,生也坦荡,死也忠贞。这才是你的父亲!”
琛无法置信地接过珠链,看清楚那十六个字,面目也起了变化“他偷走了那两件宝物?他为什么不拥宝自立?他为什么不去找我?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啊!”怨恨,愤懑与无法理解纠结在一起,眼光中闪过嗜血的火焰。
“刷”带血的长剑直直指着子夕“他纵有万般忠诚忠贞,也已是人亡世空,今时今日,我亦退不回去。而你,太聪明了,公主殿下,你只用三言两语,就让我与太子内讧起来,成功地铲除了他,现在,又在用我的父亲来警醒我,哼!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充满权欲疯狂的眸子扫过众人,最后眼光仍定格在子夕身上,慢慢开口,道貌岸然“今天这里的人都可以活着走出去,即使是段飞虹,他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也放过他,但只有你,要为太子陪葬,因为他是因你而死!”
子夕忽然就笑了,眼中的嘲讽那么多“这个借口太荒谬了,真正的原因是,这令仙域的天下是我们南宫一门的,你们都只是外人,若我一死,南宫一门灭绝,你的城主之位才高枕无忧吧!”
琛阴险地一笑“你还有一个必死的理由——你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活不长的。”
话音一落,长剑就待送出,就在此时,殿门内冲进来一个人,满身是血,一瘸一拐,摇摇欲坠地扑到琛的面前“主子,不好了,城内暗巷里平白多出无数埋伏的士兵,他们全都是令仙域的精锐部队,神虎营的麾下……因为不熟悉地形,我军兵士伤亡惨重,已渐不支……他们竟然早有防备,我们钻进圈套了!”
“什么?你说什么?说清楚!”瞳孔猛地收缩,琛无法相信地大声喊叫,狂怒地抓住那个士兵,却发现已然了无声息,伤重而亡。
段飞虹坐回到椅子里,眼神凄楚地盯着前方,嘴角却向上扬起,带着无尽讥诮与嘲讽。
“你早知我有异心?”琛的眼中寒光闪闪,转向他。
段飞虹将眼光定格到他身上,无力地说道:“我早知珉这个儿子有异心,我也早埋伏下精兵捉拿于他,可是,我却没想到会有两个儿子一起来逼我退位,两个!”
门外骤起厮杀之声,有呼喊潮水般袭来,火光冲天之中,门外把持宫门之人,早已换了身份,一切犹如一场闹剧,瞬息崩塌,顷刻颠覆!
琛转身看着子夕,目中尽赤,终究是一个大笑话,被这小女子早已看透的笑话!如今大势已去,只是这转换太过迅速,那个宝座明明已在身侧,触手可及,却忽又镜花水月,痴梦一场。
“胜者王侯败者贼,我认输,心甘情愿,但是你要为我陪葬!我说过,当初你不留下,有一天会后悔的!”
猩红的眸中,早已疯狂迷乱,绝望与怨恨交织,错了,全都错了,千算万算,仍算不过那只狡猾的老狐狸,有这个聪明又尊贵的公主陪葬,黄泉之路也不算孤单。
“若是你当初肯留下,我又何至于今日下场?为什么不肯帮我?最后的今日,你一定要随我相伴黄泉!”决绝的话出口,长剑直直刺去,夹着寒风,穿透空气,刺向娇弱的身躯。
床上的琰拼了最后力气,扑到子夕面前,阻挡那柄长剑。
“嗤!”利器刺进血肉的声音“扑通!”一声,琛倒了下去,他长长的剑还没触到琰的衣服,便随人落下。
一把匕首,没进琛的后背,那么深,只有匕首柄留在外面。
那个匕首子夕是认识的,它的主人是玥!
一个身影,一身戎装,铠甲银亮,英姿飒爽冲进殿来,玥,现在的武威大将军!正是他果决的出手,才救了子夕的性命。
看见挡在子夕面前,身上染满血迹的琰,玥的目中一暗,闪过一丝嫉妒的光,原本关心地要出口询问子夕的话,生生咽下。
琰因为激烈的动作,一口鲜血喷出口来,落在地毯上,朵朵晕开,犹如雪中初绽的鲜红梅花。
子夕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你都已经这样子了,为什么还要管我?”
边说边把琰扶到床边倚靠在枕上,目中雾水氤氲,他的生命的最后时刻啊!仍舍了性命相救于她,她的心那么惶惑,琰!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玥向段飞虹一礼“禀告父王,叛军已被全数歼灭,狙亡过半,另一小部分生擒,但因为蚩族军队骁勇善战,神虎营的将士也伤亡惨重,城内百姓伤亡极少!”
段飞虹长出一口气,紧缩的眉头有些舒展,但眼中的苍茫萧瑟却清晰可见“父王没有看错你,玥,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我代表令仙域所有的子民感谢你!”
玥低下头去“孩儿不敢。”
“我一直隐隐担心,怕你准备的兵力不足,因为我们都没能预测到琛的反叛。”
玥抬眼看到子夕,眼中俱是钦佩之色“我一直奇怪于太子的有持无恐,以他眷养的那点兵力,实在不堪一击,今夜调集军队时,我猛地想起了子夕在逍遥城说过的话,为了以防万一,我把神虎营的所有兄弟全都调集出来,您知道,越是危险的时候,他们都可以以一敌十,万一更多敌人来犯,也不足为虑!却没想到琛果然与太子勾结,我也暗暗落汗,这一切都多亏子夕曾经的提醒啊!”玥的眼神那么骄傲,兴奋。
子夕看见他的雀跃,脸色变的铁青,恨的咬碎银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竟可以救了那乱臣贼子的性命,真是助纣为虐,悔不当初!她都已经忘记了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挑起琛与太子的内讧,打击琛的目的,她已经是在帮助段飞虹了,只是自己浑然不觉,犹不自知罢了!
段飞虹看着子夕,目中俱是肯定欣慰之色,他又想起了三圣夺回谟褐珠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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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黎明,夜色渐渐褪去衣衫。
锦帐之外,顺易轻轻呼唤“城主,城主醒醒!”
段飞虹被唤醒,立时坐了起来,他知道若是没有重大之事,顺易是绝不会打扰于他的“什么事?”
“三圣回来了,并且夺回了谟褐珠!”
“什么?太好了!快宣!”
“是!”
大圣背着三圣的尸身,二圣手拿宝盒,进得殿来,两人见到段飞虹扑身一拜。
段飞虹急忙扶起“起来说话,三圣怎么了?”
长途奔徙,大圣满脸疲惫之色,本来凶神恶煞的目中,满是凄凉之意,这乃段飞虹仅见。“城主,我三弟为了从叶皇甫手中夺回谟褐珠,已然身亡,因为他有一桩心愿未了,我们用谟褐珠镇住了他的魂魄,求城主看在我们为了令仙域夺回镇国之宝的情分上,帮帮他!”话未说完,潸然泪下。
段飞虹怔愣片刻,目中也皆是叹惋之意,这三圣,善良沉默,比之那两个凶残的兄长最是无害之人,却死于非命。
“孤知道你们兄弟三人情同手足,情深义重,为了感谢你们夺宝有功,只要我做得到,绝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城主!”
二圣低头将宝盒献给段飞虹,盒盖乍一打开,满室清光,圆润晶莹的珠子,千古不变地放射着玄天摄地的光芒,令段飞虹全身一震。
忽地想起了什么,合上盒盖,急切地问“国宝真的找回来了,那叶皇甫呢?现在人在哪里?”
“死了!”
段飞虹的手一颤,险些摔掉手中的盒子,颤抖着声音,心犹不甘地问“果真死了?果真吗?”
“匕首刺中心脏,定死无疑!”
得到了确定答复,段飞虹原本兴奋的面目凄然起来,转身慢慢走到椅子旁坐下,哑然失笑“好!好!你终于死了,先死了,争了这么多年,你赢了吗?你会赢吗?普天之下,我再也没有对手了,哈哈哈!”笑声之中,竟然有数不尽的悲凉,无法言说的心灰意冷。
三圣俱已离开,段飞虹将谟褐珠放入水中,那些纠缠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珠影之中,天下事无遮无拦。
段飞虹猛然发现一个绝对优秀聪明,心智过人的人物,一个女孩,子夕,前朝的公主!看着她那张聪慧睿智的脸,看着那个比他父亲更加勇敢机智的女孩,一个念头渐渐浮上脑海。
他对着谟褐珠,喃喃轻语道:“你只可以显现过往的事情,也幸亏如此,我们才不会对未来绝望,是吗?今天,我跟你赌一把未来,我的结局,我要自己来掌握!”
惜分飞:五十三此事古难全
段飞虹回过神来,对着子夕,满眼的欣慰之色,冲淡了那么浓重的悲凉“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才智过人,勇敢坚强,你的父母应该为你骄傲!”
子夕站直身体,满眼俱是轻蔑之色“在这里,令仙域堂堂的宫城里,你还有脸有胆色提我的父母?你都不怕他们的冤魂找你索命吗?”
段飞虹丝毫没有生气,他向顺易挥手“去把谟褐珠拿来!”
“是!”顺易转身去到内殿。
段飞虹望向子夕“你一直认为我亲手杀死了你的父母,你一直认为我卑劣地霸占了令仙域的城主之位,这个珠子是不会说谎的,它不会偏袒任何人,虚构任何情节,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的仇恨是如何来的!”
顺易走出来,把一个盒子交到段飞虹手中,段飞虹将那稀世珍宝放进案旁水盆之中,伸出一掌,一道光芒从掌内冲出,冲到子夕身上,反射回谟褐珠中。
立刻,又大又圆的珠子上,出现了一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小娃娃,被一位温柔美丽的妇人抱在怀中。
子夕立刻明白了,这是幼儿时的自己,而她的母亲,竟那般柔媚娇艳,光艳照人,难怪爹爹说过,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啊!一位华衣高冠的人也走过来逗弄小子夕,那人身材单薄,面色白皙,眉目清秀,满面都是幸福满足的笑容。
段飞虹说道:“这就是你的父母亲了!”语声中竟有无限叹惋之意。
珠子中又出现一个人,年轻俊逸,身材健壮,匆匆地走进内宫。看到这个人,子夕险些叫出来:这是爹爹啊!果然爹爹年轻时是英俊漂亮的!
爹爹走进的是子夕母亲的寝宫,他看着小小的子夕,对子夕的母亲说出了一句令子夕震惊的话“如果她是我们的孩子该多好!”子夕惊呆住了。
段飞虹解释道:“这个人名叫陆逸人,是你母亲的表弟,他们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他对你的母亲早生情愫,可是你的母亲一朝选为妃子伴在君王侧,令他刻骨伤心。”
只听子夕母亲冷冷说道:“不要提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个幸福的母亲,你如果还来看我,就只能是我弟弟!”
陆逸人激动起来“我一样可以给你幸福,今天我就是来接你的,跟我走,我已安排好一切!我不会再逃避懦弱,我要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语气坚决,面色凛然,说着来拉子夕的母亲。
子夕母亲严词拒绝“不要这样,我已为人妇,而且还是城主的妃子,你不可造次,你去寻个好姑娘,也会幸福的!”
“不!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幸福,车马已在宫外,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一定能过上美满安乐的日子!”
子夕母亲急了“你做什么?你不清醒吗,你难道不要自己的性命了吗?快回去!”
陆逸人丝毫也不解释,抓住子夕母亲的手臂就向外走,子夕母亲怕伤了孩子,还不敢激烈抵抗。
就在这时,子夕父亲捧了一大束鲜花进得殿来,看见这情形,原本喜悦的脸上忽地变了颜色,一声大喝“你们在做什么?”
陆逸人停了手,抬起头,目视子夕父亲,毫无惧色。
子夕母亲看见这情势,挡在了陆逸人面前,想解释清楚,但是又顾及表弟的性命安危,于是吞吞吐吐道:“我们……我……他要带我……回娘家去看看!”
子夕父亲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冷冷道:“不是那么简单吧?”
小子夕忽地哭了起来,子夕母亲急忙哄着子夕,并且把小子夕抱到父亲面前“看看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把子夕都吓哭了!”
子夕父亲放下手中的花,抱过子夕。
子夕母亲急忙背过手,向陆逸人急挥,意思是快走!陆逸人万分无奈地看了看子夕母亲离开了。
小子夕在父亲怀中就不哭了,子夕父亲冷笑了“我的女儿真听父亲的话,可是我的妃子好象有什么话不好当我讲吧?”
子夕母亲急忙摇头“臣妾哪有什么话敢隐瞒您呢?”
子夕父亲把小子夕交给身后的宫女“把公主抱走,以后都不与凝妃住在一起了!”
“是!”
子夕母亲急了“不可以,孩子这么小,怎么能离开我?”
子夕父亲一挥手,小子夕被抱走了。
子夕母亲正欲扑过去,被子夕父亲一把抓住了手,冷冷问道:“你进宫三年以来,我对你如何?我只爱你一个人,其他妃子只是个摆设,我爱你所爱,你喜欢的,我全都为你寻来,我为你建了一座天下间最好的宫殿,我还要怎样对你?”
子夕母亲面对质问,瞬间泪流满面“这么多事,臣妾一直感激于心,我一直真心对待城主,没有半分虚假!”
“没有吗?你一直与你的表弟纠缠不清,心存私情,是不是?”子夕父亲的目光充满被欺骗的怒火。
“没有,没有,这三年夫妻之情可以证明,我心无私念,对你是全心全意啊!”
“哼!你的全心全意就是刚才那一幕吗?你真对得起我,你太令我伤心了!”子夕父亲又狠又气,他咬牙切齿,拂袖而去。
段飞虹对子夕说道:“你父亲对你母亲可谓用情至深,那座凝碧宫就是你父亲为你母亲建造的,叫凝碧宫是因为你母亲名字叫紫凝。”
珠上又幻出新的画面,偌大辉煌的宫殿中,正中的主位上,空无一人,满朝大臣议论纷纷。
子夕猛地看见了曾经为了她而牺牲生命的宰相大人——叶皇甫。老人家官服绶带,身居首位,头发还没有白,那双厉目炯炯有神。她还看见了现在的段飞虹,站在武将首位,金色铠甲,威风凛凛,这就是神虎大将军当初的样子了。
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见不到城主,只好转向叶皇甫“宰相大人,逍遥城的大军已经攻到城下,我们城上的将士们拼命抵抗,已经很吃力了,还请宰相大人想出个计策对付他们才好,如果这样硬拼下去,恐怕他们要破城了啊!”
叶皇甫焦躁地看了看城主的空位,叹口气说道:“城主不临朝,我们怎么能擅自用兵?这,这可怎么办?”
神虎大将军站出来“宰相大人,我愿带三千精骑,夜袭敌兵,让他们知道令仙域的厉害!”
叶皇甫摇头“绝对不可,用兵的命令只有城主可发!”
神虎大将军急道:“可是城主已经十几天不上朝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叶皇甫沉吟一下“我冒死进谏,城主看在我多年老臣的面子,应该清醒了,如果城主能清醒过来是最好了!”周围一片叹气声。
宫内,子夕父亲喝的酩酊大醉,来人求见一律拖出门外杖责。
总管走进来,话语吞吞吐吐“城主,宰相大人求见!”
“不见,不见,让他走,任何事都别来烦我!”
“可他不走,跪在门外!”
“我已经没有杖责他了,他还不知足?让他跪,跪死为止,那个陆逸人抓到了没?抓到了没?我要好好问问他,对紫凝纠缠了多久,他们怎么可以做对不起我的事,对不起我……”
神虎大将军府内。一名侍卫跑进府里“大将军,不好了,东城已破,被掳去了几十个百姓,守城将军拼死才堵上缺口,已经快支持不住了,您快拿主意啊!”
神虎大将军一拍桌子“马上集合麾下所有将士,准备迎战!”
“是!”
府门外,神虎大将军披挂上马,正欲指挥队伍出发,又有消息来报“大将军,那被掳去的几十名百姓,眼睛被刀剜掉,心被挖出来,那群蚩族怪物正在城下狂叫,要杀了全城的百姓!”
“什么?”神虎大将军目眦尽裂,大声对着黑压压的兵士们说道:“将士们,你们都听到了吗?现在我们就去为所有受害的父老兄妹报仇血恨,是男人一定要为令仙域雪耻!”
兵士们群情激愤,所有人都怀揣仇恨的怒火向城头冲去。
惜分飞:五十四世事两茫茫
段飞虹叹气“那一战,我们虽然伤亡惨重,但是终于制伏了那些怪物们,并且把他们逼退回逍遥城,永世臣服令仙域。你的父王善良懦弱,当初就是对他们太过心慈手软,才酿下这么大的祸端,而且他的脆弱和个性情绪化太可怕了,那样是对全城百姓的不负责任,足可以致全城的百姓于死地呀!他为情伤,是个重情义的性情中人,可是他做不了一个果断,以大局为重的好城主!而我这个大将军没得城主之命,就私自出兵,这相当于谋反,败了杀头,胜了一样是死罪,所以我只能反了。而且,我也看不惯你父亲的懦弱脆弱,他这样的人,做不得城主!”
子夕冷笑“这都是你谋反的借口,你的野心太大,而且能力也强,怎甘心永远臣服在我父王手下,怎样说你都是乱臣贼子,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段飞虹丝毫不动气,他看着子夕摇头“我没想杀他们,我也没有逼他们,我本想把他们送到人间去,不出现在令仙域就可以了!”
子夕更加不屑“谎言!”
段飞虹缓缓说道:“你可以再看,它是不会说谎的!”
谟褐珠上,一个阴冷昏暗的小房间里,子夕母亲瘦弱苍白,站在小小的窗口前面,在灰暗的光线里,口里不停地喃喃着“子夕,子夕,我的孩子啊!子夕啊,你在哪里呀?”
子夕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出阳公主关住她和玉儿的冷宫啊,她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一整面墙的“子夕”二字,竟然是她的母亲所刻啊!多么刻骨铭心的爱与思念,才让一个母亲在冰冷的墙上刻下了满墙女儿的名字啊!泪水,瞬间涌上子夕双眼,模糊了视线。
忽然门开了,昏黄的光线之中走进一个人——子夕的父亲。他手中提一把剑走进门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光凌乱,绝望。
子夕母亲扑过去“把子夕还给我,把我的子夕还给我!”
子夕父亲冷笑“你我的性命都已不在了,要孩子有什么用?”
子夕母亲惊愕“你说什么?”
子夕父亲仰天大笑“我告诉你,逍遥城的人攻打令仙域,我的神虎大将军也反了,现在他的军队就在宫门外,你我还有活路吗?”
子夕母亲一怔,然后又释然了“好,这样也好,天地间没了我们,也就少了很多悲凉冤枉了!我们夫妻三年,恩爱无边,我这一生也已知足,我一直对城主一心一意,不曾辜负,不想一直被你冤枉着死去,现在在你面前,我就以死明志,城主,你要记得,我紫凝一生,从不曾负你!”说完,子夕母亲一把抽出了子夕父亲手中宝剑,举剑自刎!
子夕父亲惊愣片刻,急呼大喊“不要,紫凝,你不能死啊!”
阻止已来不及,大片的血光中,子夕母亲如一片秋叶,飘落到地上,消失在茫茫尘世间。
子夕父亲呆傻片刻,疯狂地大笑起来“好,好,紫凝,你从未负我,是我冤枉了你,是我犯的错,我来陪你,我们来世再做夫妻!”说着,提剑刺进自己胸膛,两个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也令谟褐珠的光芒暗淡了许多。
子夕看的泪流满面,这就是自己的父母亲啊!那般恩爱,深情,却因为猜忌,没有信任,失去了所有!
段飞虹继续说道:“我进宫以后,把你的父母厚葬,却没有见到你,有人说你被陆逸人带走了,同时叶皇甫也失踪了,几个反对我的大臣也被我杀了,这就是你的身世,你的仇恨。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你的心才是你要去的方向!”
子夕无言以对,这叫阴差阳错,或是咎由自取,或是天运,劫数?答案已经都不重要了,因为结果已经出现了,再如何追究又挽回了什么?
她看着脸色急速苍白的琰,看着他身上,还有谟褐珠上鲜红刺目的血光,喃喃道:“是我错了么?我真的错了么?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错误的么?”
段飞虹看向琰,心疼地说“你的复仇是错的,更错的是,你竟不识眼前人,琰为了向你解释和忏悔,追了你三生,可是你都没有给他机会,这是令人最痛心的!”
子夕依稀记得琰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迷惑地问道:“我怎么听不懂这话?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就是出尘,出尘是你的前世!”
子夕如被雷霹中,惊异着呼喊“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就是我,我不是出尘,绝不是!”
琰靠在床边,凄凉地微笑“是你忘记了啊,前尘的事,你已全部都忘记了!无论我如何提醒,你都想不起来,你已经完全忘了我,忘的干干净净,你真的如你所发的誓言,不给我宽恕的机会!”
子夕不相信“我真的是出尘?前世为了你不惜毁容?不惜与养母翻脸?不惧你的贫穷,不惜失去一切追随于你?”
琰激动地说:“是的,是的,你就是那个坚贞不屈,非凡美丽的出尘啊!”
子夕冷冷地看着琰“即便这样的女子又如何?不是仍遭你抛弃,背离?你有什么忏悔解释可以让我原谅你?”
琰的眼中闪动着光芒“我不敢保证你会原谅我,但是你对我的误解,你给我的冤枉,我一定要解释清楚,这样我才甘心,才安心永远离开你!”
子夕眼神冷静无情“你已经娶了宰相之女,而我的下场也定是含恨而死,你究竟要解释什么?”
琰缓缓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娶了宰相之女以后,久居长安,不给你丝毫音讯,我知道自己不得善终,想让你忘了我!可是你竟与绿儿变卖家当,千里奔波来到长安寻我。你们寄居在歌楼,卖唱为生,只为了能寻到我,不惜千辛万苦。其实长安城里尽人皆知我做了宰相的快婿,可是你就是不死心,一定要见我一面。我前途未卜,有负于你,虽然近在咫尺,虽然痛断肝肠,我始终不去见你。我有个应酬上的朋友,为人豪爽,无意间结识你,知道了你的苦心哀怨,热心的帮你,竟将我诳到了一处宅子,你早已等候在那里。”
惜分飞:五十五生死两不堪
琰的眼中闪动着泪光,无限激动,那么久的往事,竟没有化作缕缕烟尘,稍一提及,便清晰地闪现。
淡淡烟水里,窗上轻纱飘动,出尘病卧在床,本来纤弱的身体,早已不堪相思之苦。病痛的折磨,令她更加弱不禁风,美丽的大眼睛深深地陷下去,只有一丝残光,不甘心地闪动着。
古旧的房门“吱”一声被打开,绿儿兴奋地冲了进来“小姐,小姐,公子来了,公子来了啊!”
出尘先是不信地淡然无语,后来看见绿儿眸中闪动的激动的泪花,霍然起身,一把抓住绿儿的手,颤抖着声音“果真来了?”
“果真,果真啊!”
霎时,出尘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快,快给我梳洗打扮,我不能这样子去见他,快把我那件绿色裙子找出来。”
“是,小姐!”绿儿灵巧地打开箱笼,找出出尘的裙子,帮她换上。
看见她那皮包骨头,纤弱欲断的腰肢,泪水终还是从绿儿的目中落下,小姐呀!你这天下最痴情的女子,终于等来了那个人,小姐,你一定会幸福的!
“公子一定是来接小姐的,小姐你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啊!”
出尘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希翼的幸福光芒“公子自己来的么?”
“不是,是胡大哥拉来的。公子还直说他有事……”绿儿忽地住了口,忙忙地说:“公子现在身居要职,可不是能随便出来闲逛的,我们要快点啊!不能让他等太久!”
出尘的目光一滞,放下手中的的珠花,慢慢道:“是啊!我们不能让他等太久,你去请他进来吧!”
“这……你还没有……”
“去请吧!”绿儿慢慢点点头,走出门去。
出尘回身,自枕下摸出一物,放进腰间。
不消一刻,门外传来脚步声,强烈的日光穿过开启的门,冲进古旧的屋子,那个英俊高大,气宇轩昂的身影,在耀眼的逆光中终于出现在门口,眼前。
出尘的心似是要跳出胸口,她不得不轻轻按着心窝,颤抖的声音包含了多少望穿秋水,日思梦想,肝肠寸断“凡生,真的是你来了?”也许因为过于激动,那张曾经那么熟悉的脸,竟有些陌生的看不清楚!
凡生对上那双盈盈秋水,目光中感慨万千,那么多的深情呼之欲出,那么多的恩情无以为报!他多么想冲过去,抱住那骨瘦香消的娇躯,但是,不可以!全都硬生生地压抑下去把春水冻成冰川,把柳芽变成枯枝
“你一向可好?”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犹如路过的行人招呼出来。
刹那惊惑之后,出尘面对冷清的神情,平静的眸子,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也确定了一件事,那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啊!所有的幻梦终于清醒,那么久的执着坚持,只是自己在愚弄自己!寂寞的眼眸留不住善变的心,重相见,善变的心终于惊醒了梦中人。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高官美人,公子真的已经忘记出尘了吗?连同过往的恩爱全都忘记了?”边说出尘边揭开面纱,满是历历刀痕,狰狞可恐的脸,在日光下泛着冷冷幻灭的绝望!
凡生的心猛地抽紧,那脸上的每一块疤痕,都是一把利剑,刺向他的心。这一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痛苦,不是想见不能见,不是千山万水的牵挂思念,而是心里纵有万千深情,口却不能言说。
“过去的事都已随风散了,你善自珍重吧!”咬牙,面色轻松地吐出这句话,手却掐的股肉痛彻心扉。
出尘听到这话,大笑起来,笑的声嘶力竭,满脸泪水“好!好!好!这就是我托付终身之人,这就是与我海誓山盟之人,我真是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