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34部分阅读
回首又见他(清穿) 作者:肉书屋
松萝!”他顾不得穿鞋冲了过来,从我手里夺了簪子扔掉,只是血却止不住。
他手指颤抖的拿了帕子替 我止血,一面喊道:“快传太医!”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26章 地震
“太医呢!来了没有!”他一边拉着我坐下,一边双手颤抖着替我捂住伤口,额角有大滴的汗珠落下,“你怎么这么……”却不禁哽咽住了。
我本来就一肚子的火,现在胳膊又疼,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出来,偏过头不理他。
太医满头大汗的进来,手脚利落的替我处理伤口,上完药包扎好,说了些要忌口的话,又说万幸没有伤到筋脉,多换几次药就基本没事了。又嘱咐了一堆话才退了出去。
他拿了干净的绢子替我擦着泪,道:“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不服那东西了……”声音中透着懊恼。
我擦着泪,依然不看他:“你爱服不服!”
“我向你保证还不成么?”他掰过我的肩,急道,“快别生气了,大暑天的小心气坏了身子。唉,”他叹了口气,“你要不解气就打我两下!”
我转过头,看着他道:“打你又能怎样?再说你是皇帝你最大!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谁还敢打你!”
“快别哭了,怎么又哭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好老婆。”他满脸焦急的望着我。
我扭过头,心却软了下去,擦干眼泪道:“把宫里炼丹的道士都赶走!”
“好,好,我明天就把他们全都赶走……不是!是今天,我这就让人把他们赶出去!”说着对着屋外道,“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应声而入。
“传朕的旨意,将宫里炼丹的道士全部打出去,还有,”他忽然皱了眉,声音严厉起来,“贾士芳实为妖人左道,将其先押去宗人府,听候发落!”
“嗻。”
胤禛摆了摆手,苏培盛便跪安了。
“痛吗?”他问。
“痛。”我点点头,看着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拿了绢子替他擦了擦,道,“躺着吧,你身体还弱着。”
扶他半躺下,他小心的不碰上我的伤口,握着我的手道:“我帮你吹吹。”说着果真轻轻吹起来。
“好了。你休息吧,我也要回屋去眯一会儿了。”
“外面日头大,就跟这儿休息吧。”
“大热天的,挤在一起多热。”
“你走了我睡不着。”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那样的神情令我颇觉眼熟。
我不禁一笑,这不跟四四那家伙有时的表情一样吗?
他的嘴角抽了抽,瞅着我似笑非笑:“你想到什么了?”
“没想什么。”我收了笑,嗔了他一眼,道,“往里一点。”
他反应过来,咧开嘴笑着往里挪了挪,我便不客气的躺下了,闭上眼再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只觉得有微微的凉风扑面,周身也变得凉快起来。我睁开眼,就见他正拿着团扇替我扇着风,双眸柔和的似春日的蒙蒙细雨。对着我扬起了唇角。
我心中一动,握住他的手道:“别累着了。静静地躺着就不热了。”
他答应一声,在我身侧躺下,轻轻环住我的腰,道:“眯一会儿吧。”
我想起小念也快回来了,便将小念去请小秋的事说了一遍。
他一笑:“他要是真能治好我的病,我就封他做四品御医。”
“人家才不稀罕。”
“听你说起来,他也是故知了。”
“嗯。”我的大脑渐渐迷糊,耳旁有他轻柔的话语声伴我入梦……
三天之后,小念他们进了京,还未歇息,就往圆明园而来。
胤禛听了禀报,忙让人将小秋请了进来。
小秋一派从容的行了礼,便坐在榻前为胤禛诊脉。太医院的两个太医静候在一旁。
好一会儿,小秋眉心微蹙,开了方子。太医仔细看过,道:“明先生,这方子甚妙,可这有两味药宫中稀缺啊。”
“呈上来。”
太医恭敬的呈给胤禛,我疑惑的站在胤禛身边看了看那方子。
小秋道:“草民来时,就备有一些珍贵药草。这虫草一味也是有的。只是这雪莲,长于苦寒之地,有些难寻。”小秋想了想又道,“不过,草民也常走川滇一带,那边也认识有一些人,或许能从伊利及阿尔泰雪山一带获得此物。”
胤禛沉吟片刻,道:“此物世之稀少……可先将其它几味煎来,毕竟这虫草一味也甚难得。”
如此,到了七月底的时候,胤禛的病已经大好了,精神充沛了许多,每天依然忙于国事。最近似乎不光有西北战事,西南一带也不安宁,正是朝廷大伤脑筋的时候。就连天气也来凑热闹,一直过了中秋,还仍是一反常态的沉闷干燥,很久都没有下一场雨。
八月十八的下午,天边渐渐堆满了乌云,慢慢向整个天幕延伸弥漫,沉重的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雨一直没有下下来。
第二天早晨,我正在画室里指导福惠绘画,天色却暗沉下来,接着就听见屋外劈里啪啦的雨点声,狂风骤然四起,令人无比烦躁。
福惠手中的笔已经有点握不稳,我拿过放下道:“这会儿光线不好,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未说完,忽然感到脚下晃动,“啪!”的一声,架子上的一个花瓶落了下来,摔得粉碎。
“额娘!”福惠吓得扑进我的怀里。
晃动越来越剧烈,人已经有点站不稳,画架倾倒,我心中一惊,拉起福惠就向外跑:“地震了!”
好容易跑到院中,丫头们都惊叫着四散而出,小念护着雅岚母女也出来了,莫愁大哭起来。房屋上的瓦簌簌砸下。
只是我的心里就像少了一处,忽然反应过来,“铃兰!铃兰还在屋里!”顾不得许多就向屋内冲去。
“额娘!”“妈!”“娘!”
小念抓住我,“妈!我去!”下一秒,就见福惠忽然冲进了屋去,小念也跟着冲进去了。
“惠儿!小念!”还未等我看清,又有两个身影闪了进去。是两个侍卫。
室内有瓷器破碎的声音不断传出,屋角“轰”的一声也倾颓了。
“娘!”雅岚腾出一只手抓住我,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莫愁被她护在怀里依然大哭着。我脱下外衣挡在雅岚和孩子头顶。惊恐间就见两个侍卫护着小念和福惠出来了,福惠的额角破了,流出血来,可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瓷坛。
一脚刚踏出门槛,只听“哗!”的巨响,一根椽木落了下来。
“惠儿!”我拿出绢子擦掉福惠脸上的血迹,“痛吗?”
他却咧嘴笑起来,摇摇头:“不痛。”将瓷坛轻轻放在我怀里,自己拿了帕子捂着伤口。
震感渐渐弱了,风雨也小了许多。
“松萝!”我回过头,就见胤禛浑身湿透的跑过来,身后是万分紧张跟着跑来的苏培盛他们几个。
他手指颤抖着握住我的手,忽然将我紧紧搂进怀里,我听得见他起伏不定的心跳声。
“……没事就好。”他松了口气,轻轻放开我,这才环顾了四周一番,“这屋里不能住了,说不定还会有地动。北院挺宽敞,在那边园子里搭上帐篷先住着吧。”
“你呢?”我回握住他的手问。
“我还得去安抚百姓,这一场地动过去,估计伤亡少不了。”说着又拍了拍我的手背,“一会儿会有人来搭好帐篷。我得走了。”
“你得当心。”
他点点头,替 我擦掉脸上的雨水,笑了笑道:“放心吧。”
云开雨霁,我们一家人就这样住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又和雅岚一起给莫愁擦干身体,帮她换上干净的衣物。每人也都换了衣服,又喝了姜汤,身上才觉得舒服了些。
我替福惠上着药,伤口不大,听他说是一个没站稳摔倒了,头正好磕在了桌角。心头一疼,我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道:“惠儿以后再不能鲁莽了,你要是有个不好,额娘怎么办?”
他点点头,笑着道:“额娘,惠儿当时什么也没想,就见大家都出来,姐姐一个人还在屋里,一定会害怕的。”
泪忽然溢出,令我说不出话来。
“爸爸,你来了真好,米蒂尔要同她哥哥一起去找青鸟,铃兰就不用。”
“妈妈说铃兰不用找青鸟,因为青鸟就在身边,妈妈说青鸟就是幸福。现在铃兰和爸爸妈妈在一起,铃兰就是个幸福的孩子。”
我紧紧搂着怀中的福惠,轻轻道:“惠儿要幸福……”
这一场地震,带给了人们无端的恐慌。清政府随即安抚灾民,凡有屋宇倾圯者,均拨银两以作修理之费,并严禁官吏克扣。对八旗兵丁每旗赏银三万两,圆明园八旗兵丁,每旗各赏银一千两,以为修葺屋宇之用。此外,还赏给满、汉大小文武官员每人半年俸银。
而此时,却正是清军与准噶尔自科舍图激战以来进入大规模用兵的时候,我明白胤禛一边担忧百姓生活得不到保障,一边又担心着西北战事,再加上西南叛乱又起,这样的天灾无异于雪上加霜,胤禛的眉间再也不得舒展,所幸的是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看他忽然有了斗志的样子,人也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不少,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九月,宅中各处已修缮完好,地震带来的恐慌逐日淡去,日常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十月中旬的时候,小秋连日赶到京城,带来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好消息——雪莲采到了。遂按照原来的方子煎好,胤禛服后,脸上竟渐渐显出红润的颜色来,腰部以下也不再冰凉,他笑着道:果然是活血的奇药。
雍正八年终于熬了过去,除夕过后,春天悄然临近,尽管胤禛很多时候仍是双眉紧锁,可我依然期待着以后的日子也会如眼前这一片明媚的春光一样温暖灿然起来……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27章 番外之小念(弘旻)
在我很小的时候,脑中最清晰的记忆是妈妈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是妈妈每晚给我唱的歌谣;是妈妈每天都会给我讲的故事。
我依稀记得,妈妈教我写下的第一个字,就是“念”。妈妈看着这个字的时候,表情就像她每当讲起那个人时会露出的表情一样。我扬头看着她,如同在寒冬的某天喝上的第一口红酱汤,一直暖到心里。
那个人就是爸爸。
我曾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勾勒着爸爸的形象,英俊、从容而亲切。
然而这样的形象却在我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轰然倒塌。
妈妈当时瞬间变得惨白的面容和布满痛楚的双眼成为了我童年时候最心痛的记忆。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那个男人,他抱着另一个女人进了屋去。我隐约猜到,那个男人就是爸爸。
后来在香山顶上,我再一次见到了他,他神情恍惚的将流泪的妈妈拥进怀里,身后站着另一个年轻的女人。
是的,我不喜欢他,甚至恨他。
只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要压抑这种感情,忍耐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妈妈嫁给了爸爸,我也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弘旻。
这一切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定义,只不过是跟着妈妈换了一个环境而已。
于是我有了更多的机会默默观察那个男人。
他对我们几个孩子都很严格,面容严峻,尤其是每次考查我和三哥的学业的时候,更是一丝不苟细致无比,就连我们的一个小小的漏洞都不放过。
有时候我会发现他经常同人在书房里闭门交谈很长时间,或者一个人在案前看着折子处理公务。
有一次我对三哥说,他是一个相当无趣的人。
三哥笑着摇头说,你错了,他是个颇有情趣的人。
说着便扬起唇,目光落在庭前那一树嫣然盛开的桃花上,轻轻地道:“他腰间的香袋里从来不会盛香,而是清香淡雅的花瓣;就连香袋样式也甚是讲究,不喜欢香袋边有挑出去的丝子挂络;你看那书院中的紫竹林式的盆景,都是他精心设计;还有他的鼻烟壶,有次刚出的桃红地珐琅画牡丹花卉的一件,他也嫌云肩与山子不好,让人重去烧造了;还喜欢摆弄些西洋钟表小件,经常别出心裁进行改造……”
我惊讶的看着三哥,不仅是因为难以想象那个男人与我心中已经固有的形象大相径庭,更是因了三哥这样的仔细观察与细腻情感而惊讶。
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当时的一幕——三哥的眼中倒映出桃花娇艳的色彩,衬出他风华清雅的身姿,如隔云端。
然后,我试着换一种更加客观的方式重新认识那个男人。发现他并非对待所有人都会一脸端凝,有一个人就是例外——那个人就是妈妈。
他看着妈妈的时候,眼中溢出的是柔柔的光芒,如同春天来临时的第一缕阳光,哪怕只是无意中的一瞥。
我悄悄的放下心来。
那一次顶撞他之后,妈妈跟我说过他其实会在妈妈面前表扬我。我才知道他们也会在平时专门谈论起我来。
还记得有一次偶尔听到妈妈对他说,小念是个早慧且早熟的孩子。
妈妈,其实你不知道,这里的孩子似乎都是这样。除了还是一脸懵懂的弘昼,就连比我小三岁的弘历都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孩子。
我对于弘历的记忆可以追溯到见他的第一面起。
那天我第一次走进雍亲王府。三哥领着我往阿哥们的院子里去,小小的弘昼笑着跑过来,眨着大眼看着我,三哥对他说,以后这就是四哥了。
我轻轻一笑,微一转头就见不远处的回廊里站着一个小孩,目光如寒秋的井水一样清冽。
他慢慢走过来,看了我半晌,唇角溢出了一丝笑意。
这就是我跟弘历的第一次见面,我惊异他小小年纪的沉稳,只是后来才发现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在圆明园里,我们经常在一起读书、写字、摔跤、射箭。他是个好胜要强的孩子,每次比试和我摔跤都会输,但是却从不服输,总是屡败屡战。
后来,妈妈生下了铃兰,可是却昏迷了一个月。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忘记了爸爸。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爸爸眼中的伤痛。
妈妈还是同从前一样爱怜的将我搂在怀里,她的怀抱永远是温暖的,让我觉得安全。看着她望着爸爸时变得陌生的眼神,我告诉自己再不能让妈妈受这样的伤害,我是个男人,我要保护妈妈。
只是一切在那个荒唐的梦境之后让我变得恐慌,我从未有那样的厌恶过自己。我第一次带着忐忑、不安以及一丝令我羞耻的渴望去了那种地方,可结果却是逃也似的回来了。
妈妈打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挨打,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气急的样子。
我后悔了。
然后爸爸把我叫去了他的书房,双眼清寒的盯着我,直到我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才终于开口:“把这些都忘了。”
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的脸微微的热起来,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从这以后,我慢慢让起伏的心情变得宁和下来,慢慢让理智重新占据着我的头脑。在独自苦闷了几日之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中那一排所谓的儒家经典上。
我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我,三哥,弘历,弘昼,我们都在悄悄长大。
我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弘历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尤其是那天皇玛法从园中带走弘历的时候,他瞪着我时的眼神,那里竟有一丝令我惊诧的恨意。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当时我只能归结于是我看错了什么。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来越不能读懂他眼中的东西,只觉得在那一片迷雾背后隐藏着什么。
当几年之后的那天,他忽然将我抵在一处巷道里跟我说他喜欢我时,我在惊呆了半天之后,终于了然。
我看着比我还低半个头的他说,这不可能。
他笑了笑,贴在我的耳边:“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周围已经暗了下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以及逼近的寒气。
我猛地将他推到一旁,和前来的三个刺客交起手来……
血涌了出来,我在意识的边缘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听见他快要哭出的喊声……
我以为我的淡漠至少能让他知难而退,可是当他用双儿威胁我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气愤与无奈。
他说我若想要双儿不出事,就断了跟她的来往。
我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是个倔强固执的人,其实似乎我们所有兄弟都继承了那个男人的这一点,有时候在别人眼里就是顽固的可笑。
我说:“你不要让我讨厌你。”
他愣了愣,忽然勾起了唇角,道:“荣幸之至。”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对牛弹琴了。
妈妈担心我,终是为我安排了婚姻。
其实我觉得自己并不急于需要一场婚姻,也没有做好成为别人丈夫的准备,更不习惯我和妈妈的家中忽然多出来一个人的感觉。
可是看着妈妈独自焦虑的身影,我欣然点头,婚姻对于我来讲,其实早晚都一样。
成婚的那天,当我的大脑已经有点晕重的时候,看见了那双清冽的眼。
暖暖的灯光照进他的眸中,让我看清了他眼底沉沉的痛楚。我望着他,酒醒了大半。
他陪我喝了三杯酒,一言不发从容淡然的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他紧攥的双拳,怔忡无语。
他从来都是这样啊,即使再难受也不肯泄露自己一丝一毫的真正心情。
不知怎的,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憋在胸口,心中有一处怅然若失。
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进的屋,反正是一觉睡到天亮。
转过头,就见枕畔多了个人,安静的睡着。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妻的人了。
只是面对她,心中起不了一丝波澜。
我轻轻地下床,穿衣洗漱完,就去了柜上。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在书房里,我正看着账簿,她端来一碗刚熬好的燕窝粥,站在书案旁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不禁问道,记忆中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主动同她讲话。
她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一双眼似有秋波荡漾,令我的心不知怎的颤动了一下。
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吸了口气,笑着道:“你今晚还在书房睡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道:“这几天柜上的事有些多,晚上可能会弄得比较晚。我就不过去了,怕吵着你,你先睡吧。”
“没关系……哦,我是说我一般也是很晚才睡着。”
她的脸颊红的更厉害了,眼中却露出一丝期待。我忽然想起自成婚以来的这些日子里,她似乎都是默默地做着事,默默地为我叠被铺床,端茶递水……只是我却很少去在意她的心情。
我迟疑了一下,终是点头道:“那好。”
她微微一笑,“哦,粥是我刚熬好的,你趁热吃了吧。”
我对着她笑了笑,端起粥吃完。
她羞涩的扬起唇,收了碗轻轻出屋去,又顺手带上了门。
我看着门口,想起她吞吞吐吐的语气以及羞赧的表情,不用说这一定是妈妈的主意。
等到我全部弄完,一看表,已经亥正一刻了。
去了后院卧房,就见她伏在外间的书案上已经睡着了,室内被橘光铺满。
我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她,她动了动,恍惚的抬起头,看着我怔了片刻,眸中的雾色才渐渐退去,双颊绯红的站起来。
“怎么不在床上睡?天气凉冻着了怎么办。”
“刚才写了会儿字,又看了会儿书,谁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又忙让人打了水来。
洗完脸。又另打来一盆水,她蹲下身便要替我脱鞋,我忙止住她:“我自己来吧。”
同往常一样很快的洗漱完,自己宽了衣,钻进已经暖好的被窝里,道:“睡吧。”
“哦。”她愣了愣,垂睑脱了外衣,熄了灯也钻进被窝里来。
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飘过来,令我的心神第一次轻漾起来。我想也没想就将手伸进了她的被子里,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她的手指轻轻一颤。
“……你睡不着么?”她轻轻的问。
“嗯。”
她侧过身,望着我,虽然屋中昏暗,但是我能感到她正望着我。
“你也睡不着?”
“嗯。”
我轻笑道:“是妈让你去我书房的吗?”
“是。娘说……说我应该多跟你说话。”
我能想象得出她脸上此时害羞的表情,下一刻,我的手便抚上了她微热的脸。心中一动,我掀开被子钻进她的被窝里,将她搂进了怀中。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她轻轻摇头:“没、没有。”
我微微一笑:“怎么突然结巴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乖乖的偎在我的怀里,温顺的令我心颤。我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额头。
“雅岚。”我不禁轻唤出她的名字。
“嗯?”
“没事,就是突然想叫你了……”
“嗯。”她的手搂在我的腰间,却令我身上一热。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第一次搂着除了妈妈以外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已经是我的妻。我不觉轻吻上她的眼睛,然后是鼻尖,最后移到了她的唇。
她的唇柔软而香甜,让我忍不住想攫取的更多,有一股细细的酥 麻在身上流走,最后集中在小腹,那里便觉一热。
唇间是更充实的占有,而她却傻傻的未动。我轻轻撬开她的齿关,纠 缠着她火 热的舌,她的喘息慢慢加重起来。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滋味,让人留恋沉迷。只是我的那里已经坚 挺,并不好受。
我放开了她的唇,将气喘吁吁的她按在怀里,吸了口气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她任由我搂着,好半天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而我,却在等着欲望慢慢消退。
不一会儿,怀里就传出她均匀的呼吸声,我微微一笑,闭上眼也慢慢沉入梦里……
后来的日子里,我的心一天比一天多的牵挂起她来。我也能感到妈妈终于松了口气。
在我与雅岚成婚三年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孩子,妈妈为她取名叫莫愁。
莫愁的诞生驱散了这个家中在失去铃兰之后留下的阴影与伤痕,我只希望这个孩子会真的为我们家带来永无忧虑的生活……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28章 岁月
“你这几天怎么了?”我一边替他捏着肩,一边问道。
“没事。”
我撇撇嘴:“你这几天饭也吃不下,一准有心事。”
他笑了笑,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朝堂上的事。”
“西北的战事?”
“咳咳,”他掩饰着咳嗽了一声,转过头道,“你怎么知道?”
哼,瞧那不情愿样儿,准是又要说什么“妇人不得干政”的话了。
“嘴怎么嘟起来了?”
“吾虽不及师旷之聪,闻弦歌而知雅意。”我继续为他捶着肩膀,淡淡的道。不问就不问呗。
他忽然将我拉进怀里,看着我似笑非笑:“小脾气又上来了?”
“不敢。我不过是看你眉间似有焦虑才问问你,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
他轻叹一声:“这是规矩,不可逾越。”
“我知道。”我抬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心道,“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每天皱眉心情不好的样子。”
他微微一笑:“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轻点着他的鼻尖,笑着道:“就是呢,有的人做过的事我可都知道。”
他轻笑出声:“我做过什么了?”
“前些日子我没来的时候,你每天不好好吃饭;早晚也不喝牛奶了;吸鼻烟的次数也多了;晚上有时候甚至通宵不睡……”我嗔望着他,心里却难受起来。
他双臂搂着我,勾起唇角道:“陈福那东西怕是皮痒痒了,看来不教训他不知道自己主子是谁了。”
“你讲不讲理?我问他这些他能不回答?你,简直是个无赖。”
“你早知道我是无赖不是么?”他笑起来。
我看着他眸中溢出的温柔笑意,心中不觉一动,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道:“四郎,能这样跟你在一起,我已经知足了。”
他紧紧搂住我,脸颊贴着我的额头说:“知足的应该是我。”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他点头:“永远都不分开。”
“我就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了。”我不禁笑着叹了一声。所以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能和他一起走下去,尝尽世间百味,这样的一生,我已经满足了。
“天地者,万物之连旅;光阴者,万代之过客。”他轻捋我耳边的鬓发,凝视着我,“只是在那寂寞冰冷的高台,有你陪着我看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此生无恨矣。”
我握住他的手,道:“有时候,坐在庭前的躺椅里,沐浴在夏日午后清凉的晚风中,看着眼前怒放之后凋落的月季,内心却出奇的平静。脑海中则是一幕幕从前的景象,遥远却又无比清晰。”
“你想起了什么?”
我扬唇一笑,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摩挲着他清矍的轮廓:“想起你从前忽然生气的样子,或者是你忽然开怀大笑的样子,就像个孩子,性格永远是别扭的。”
他笑出声来,瞅着我道:“我在你心里的形象竟是这般么?”
“可不是?从前还在宫里,你那时还是贝勒的时候,很多人都怕你,说你是冷面判官。可是我就不明白了。”
“我怎么没瞧出来有的人怕我?还敢打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看得出来你真实的一面其实并非像你的表面一样。你的内心其实就像是暗流涌动的火山,或许一触即发。”我望着他,又道,“我从前有时就想,你和允禵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可为什么性格会差这么多呢?后来我知道了,其实你们有相同的一面,只不过你不愿表达而已。”
“洗耳恭听。”
“允禵是骄傲且率真的,完全的性情中人,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流露并表达自己的真正情感。他的内心可以随时荡漾着最激烈的浪潮或者最温柔的涟漪……呜……”他忽然用唇堵住了我的声音,激烈的像骤然而至的大雨。
“呼……你怎么了?”好半天他终于放开了我的唇,却令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准想别的男人!”他微眯了眼道。
我抚了抚胸口平静了一下,没好气的瞪着他道:“你自己说要听的,说了你又呷醋。真是无赖。”
他忽然勾了勾唇:“还有呢?”
“什么?”
“刚才你没有说完的。”
我想了想,接着说:“其实你比允禵更要骄傲,可是你就不会轻易表达感情,所以你比他别扭,”我望进他的眸子里,“别扭的让我心疼。”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将我按进怀里,良久才低声道:“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
我笑着点头。
于是他娓娓讲来:“我刚出生不久,就被抱给佟额娘抚养。那个时候佟额娘还是贵妃,康熙二十年被封为皇贵妃,很得阿玛的宠爱,并以副后身份统摄后宫。她是一个贤淑、温婉、和蔼的人。我现在仍然记得她给予过我温暖的怀抱以及让我仰慕的亲切笑容。因了佟额娘尊贵的地位,使我能经常接触阿玛。我六岁的时候,佟额娘生了个公主,可惜没有满月就夭折了。从那以后,她对我更是视之如同己出,关爱备至。也因为如此,我才能从小被鞠养在乾清宫中,由阿玛亲自抚育。”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一切只追随着自己当时最简单的心情。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偶尔表现出的高傲刺痛了我的额娘,才令她一直对我比较冷淡……其实到现在我也依然顽固、倔强、烈性,比如在你面前有时还会……会孩子气。”他轻笑一声,“我的这些弱点阿玛其实一目了然。所以后来才会评价我说‘喜怒不定’。就连在三十七年阿玛赐封我们兄弟的时候只封我为贝勒,然而那时只比我大一岁的允祉都被封了郡王,因为阿玛说我‘为人轻率’。”
他幽幽一叹:“我至今还记得阿玛说这话时的冷静的表情,目光只是在我的身上扫了扫而已。你可知他的这句话对我的打击有多大,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独自反省……”
“结果呢?”我轻轻地问道。
“反省过去的二十年的所作所为,才发现自己是一个锋芒毕露、张扬血气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现在想来,我才猛然醒悟阿玛对我的期望之深,以及目光之犀利。是的,我得吃了苦头才会有所悔悟。”
他轻抚着我的背,声音中透出一丝苍凉:“于是我便逐渐收起自己所有的锋芒与少年心性,努力做到去留无意宠辱不惊,让一切波动的情绪掩盖在冷然沉着的外表之下。”
“累吗?”
“累,但是值得。”
我的心中轻轻一颤,不觉搂住了他。他将脸埋在我的颈中,再不说话。
“你想……佟额娘了吗?”
“想。她的形象占据着我整个童年的记忆。有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她来。”
屋中又恢复了沉静,我们互相拥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话。
六月,由于傅尔丹的一意孤行,清军与准噶尔军历经和通泊激战后溃不成军,仅存二千人逃回科布多,副将军巴赛、查弼纳等俱战死。
胤禛在接到六百里加急奏折之后盛怒。不久,傅尔丹被降职。
七月,清廷授顺承郡王锡保为靖边大将军。历鄂登楚勒一役,大败噶尔丹策零。
这样的激战一直持续到九月,而之后不久,皇后那拉氏病故。谥曰孝敬皇后。
然而胤禛由于对西北战事忧心过虑,身体不适,怕旧疾反复,令大臣五日内不上朝,早晚都有皇子们及百官祭奠。
随着雍正十年的到来,我的心中反而一天比一天平静,我相信胤禛的心情一定会和我一样。
孟春,当弘历于太庙行礼的时候,我们一家正沉浸在新添了一个成员的喜悦之中。
“来,玛法抱抱。小子还挺重!”
“爸,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永……”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看着他道:“换个别的不行吗?”
他看了看我,又笑着望向怀中的孩子,想了想:“就叫景远吧。”
“爷爷,爷爷,莫愁也要抱。”小莫愁抱住他的腿说道。
胤禛在椅里坐下,将莫愁也揽在怀里,笑道:“好几天没见莫愁了,长高了好多。跟玛法说说,小莫愁每天都干些什么?”
莫愁偏着脑袋想了想,咧嘴笑道:“莫愁每天会逗弟弟玩,爬树,莫愁还会念诗、会讲故事,是小叔和奶奶教的。”
“那莫愁给玛法背一首听听。”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胤禛就这样一手抱着景远,一手搂着莫愁耐心的说着话。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渲染出他唇角的慈祥笑意……
……
物换星移。
似乎这样的情景已经成为了我眼中永远的风景,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怀中的景远在一天天的长大,从咿呀学语到能在他的腿上爬上爬下;莫愁能够背出更多的诗句,会讲更多的故事。
阳光还是那么绚烂明媚,他的唇边依然流露出慈祥柔和的笑意,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是他头上的白发,比以往多了……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29章 诺言
“奶奶,奶奶!莫愁有好几天没有见着奶奶了!”
“奶奶!抱景远……”
我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看着两张红扑扑的可爱小脸,笑着道:“奶奶这几天去看爷爷了,莫愁和景远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奶奶,莫愁很乖的,听爸爸、妈妈还有小叔的话,莫愁还照顾弟弟呢!”
“好孩子。”我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真是奶奶的乖孙女!”
“奶奶,景远也很乖!”已经三岁大的小景远摇着我的胳膊,眨着大眼望着我。
我笑出声,将他抱起放在膝上,也亲了他的小脸蛋一口,道:“嗯,景远也是乖孩子!”
两个孩子在我的怀中腻了一会儿,渐渐睡意沉沉,雅岚和丫头们便领着他们午睡去了。于是庭院内又只剩了我一个人。或许是知道我喜欢安静,家里的人并不来打扰我。
我靠进躺椅里,看着庭前一片雍容鲜妍的牡丹,从前的景象又在脑中闪过。我轻轻闭上眼,感受着阳光温存的爱 抚,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双眉紧锁的模样。
他现在每天依然很忙,山东天灾又起,西北奏报不断,有时一连好几天都和大臣们在军机处。然而这个时候,朝中能用的人却可谓寥寥无几——蒋廷锡逝世、田文镜病逝、唐执玉卒……不得不将鄂尔泰从西南调回,可是苗疆一带又不得安宁……就连派到西北的人都是各怀心事,只好利用他们互相之间的矛盾加以牵制。十三,你若有知可看到朝中现在的情形,可看到你的四哥像忽然老了十岁的样子,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早……
十三啊,当你看到他从最初的风华锐意、野心勃勃、刚毅决断、踌躇满志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的锋芒无存、锐气尽失的垂垂暮颜,你的心不会痛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多陪他几年呢?
我又如何能忘,今年已是雍正十三年的暮春了。
在这最近的三年里,我除了不经意的会想起我与他的从前,以及这么多年一起相伴的时光,还会偶尔试着去想这一年的八月二十三日之后的日子。可是,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为那之后的生活勾勒出一个崭新的形象来,我才发现接近十年的与他相知相伴的生活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只要一想到他将从我的生命中永远消失,心就会痛得令我觉得自己将要死去。
有时候,不知怎的我会无缘无故的默默研究“死”这个字——
当夕阳落入地平线之下,我似乎看见一人拿着一把短剑,面对着如血残阳在天边留下的最后一抹色彩,让自己的身体开出一朵比血还要鲜妍的花来。
我不禁微微的笑起来,那种难以描述的心痛奇迹般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变得宁静平和的内心。
我果然是一个本性凉薄又自私的人啊。
或许是人老了,对生活应有的热情与期待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剩下的只有一片无比沉寂与苍凉的天地。
我感到有人为我盖上了薄毯,慢慢睁开眼,就见福惠蹲在我的身旁看着我。我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额娘。你在想什么?”他偏着头看着我问道。
“额娘在想啊,惠儿过了今年就十四了,已经是半大的小伙子了。看着惠儿平平安安的长大,额娘也能放心了。”
“额娘,”他伏进我的怀里,“惠儿不想长大。”
“傻孩子,”我笑了笑,轻抚着他的头,“每个人都会长大。惠儿不是还说过要长得比哥哥还高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双颊微红的笑起来:“其实惠儿就是、就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