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 第11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爱的董筱瑶姑嫂,忽然想到,当年原致轩是不是也是这样护着李氏的?若不是皮氏横插一杠子,原家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在门口耽误了这一下,等赶到跟陶惜眉和苏予约好碰面的品茶馆时,已经是辰时末。
“妍姐姐,你怎么这么晚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苏予心急,一直站在厢房门口,见程心妍上楼,不等她走近,就撅着嘴埋怨道。
“对不起,对不起,家里有点小事耽搁了。劳小予儿久候,真是不好意思,还请小予儿原谅妍姐姐这一回,下回一定早早就到,绝不让小予儿等的这么心急。”程心妍边说边走了过来。
“也不是很心急啦!”听程心妍这么说,苏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就是快要赛龙舟了,我是怕妍姐姐错过精彩的地方。”
“你那里是怕妍儿错过精彩的地方,你是怕自己错过了吧!”一袭淡蓝衣裙的陶惜眉轻轻摇着团扇,笑盈盈地从屋内走了过来。
程心妍轻笑出声,抬眸看去,发现屋内不止陶惜眉和几个婢女,还有四个男子在座。王嗣铭和江恺,她认识,另两位不认识。眉梢微动,莫非,他们就是临安城四大才子中的另外两位?
陶惜眉的引见,证实了程心妍的揣测。那位穿天蓝撒花长衫的是路纾,字勤南,四大才子排名在王嗣铭之后;那位穿豆青色长衫的是庄子朓,字玄晦,在四大才子排在最后。
彼此见礼。
那庄子朓本对原牧白商人身份有些不快,不过在陶惜眉吟出程心妍为原牧白捉刀写出来的那首诗后,他的表情就缓和了,等他知道原牧白要参加明年的县试,要弃商从文,更是大加赞赏。
原牧白被他称赞的,一阵心虚,可又不能实话实说,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不自然。原牧红和李洁是一脸的惊愕和不敢相信,大哥会写诗词?大哥要参加县试?大哥要弃商从文?
王嗣铭冷眼旁观,他虽不了解原牧白学识,可是他留意到了三人的表情,心念一转,难道那诗词非原牧白所作,而是妍儿代笔?
“好了好了,别说了,一会赶不上赛龙舟了!”苏予打断了庄子朓的长篇大论,拖着程心妍和陶惜眉往楼下走。
“走走走,别让苏姑娘着急上火!”庄子朓笑道。
众人下了楼,出了门,往江堤上走去。四个容貌各异,却同样出色的男人走在一起,十分的抢眼,引的沿路来看赛龙舟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那爱慕的眼神满天飞。程心妍看了看走到身边的原牧白,其实原牧白的样子也不差,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就是肤色稍黑些,再加上一副老实样,眉宇间没有那四位神采飞扬,在他们的夺目的光彩下,就更不引人注意了。
“娘子,小心。”江堤上游人如织,程心妍在东想西想,走的心不在焉,那些急着看赛龙舟的人一下涌了过来,把她从原牧白身边挤开,还险些被推得摔倒。原牧白虽在走路,可时刻都注意着程心妍,见状,动作迅速推开拦在中间的人,一把抓住程心妍的手臂。
燕草和元春跟在后面,看到了也是一惊,见原牧白抓住了程心妍,才松了口气。
程心妍看了眼距离不是很远的烟波浩淼,白浪滔天的钱塘江,倒吸了口冷气,一阵后怕,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差点赛龙舟没看成,掉江里喂鱼了。”
“娘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原牧白憨厚地笑道。
原牧红眸光一闪,问道:“大嫂不会凫水吗?”
“不会,没学过。”程心妍把手中的绘兰花的团扇塞到原牧白手中,又扯过丝帕,“燕草,过来帮我绑一下帕子。”
燕草答应了一声,挤上前去把程心妍和原牧白的手绑在一起。看到被绑在一起的手,原牧白欣喜若狂,娘子愿意跟他在一起,笑的嘴巴差点扯到后脑勺去。那傻乎乎的模样,看的原牧红直翻了个白眼。
苏予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刚好看到,问道:“妍姐姐,你在做什么呀?”
“我怕我走丢,你们找不到我。”程心妍笑,“我这叫防范于未然。”
“这个法子好,眉姐姐,我们也绑一起吧!这样我就不会走丢了。”苏予欢天喜地的拿出别在衣襟处的丝帕,要跟陶惜眉绑在一起。
陶惜眉眸中闪过一丝犹豫,道:“好,我们绑在一起。”
临安四大才子一路观赏着钱塘江的风景,没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事,径直朝前走着。王嗣铭突然想起程心妍爱迷路,停步回头,江堤上人头涌涌,一时之间,找不到程心妍的身影。
“蓟宗兄,你小师妹有家人陪同,不会有事的,你无需担心。”路纾见王嗣铭停了步,向后张望,以为他是在找陶惜眉,笑道。
王嗣铭眸色忽沉,不错,原牧白陪着程心妍,又怎么会让她走失,是他杞人忧天了,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陶姑娘识路不用担心,苏姑娘不识路,万一走丢了,倒是麻烦事。”庄子朓笑道。
江恺微皱了一下眉头,眸中闪过一丝不快,道:“三位先行,我还是折回去瞧瞧。”
“我陪你去,万一真要走丢了,也好多个人找。”庄子朓主动请缨。
“你这话说的,我和蓟宗兄不陪你们回去都不行了。”路纾斜了庄朓一眼。
王嗣铭淡淡一笑,道:“既然同来,就一起回去找找。”
四人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原牧白他们,王嗣铭一眼就看到原牧白和程心妍绑在一起的手,眸光闪了闪,把头扭开。
苏予很高兴地举起她和陶惜眉绑在一起的手,给江恺看,“长康,你瞧,我跟眉姐姐绑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迷路了!这个是妍姐姐想出来的好法子!”
江恺唇角微微动了动,不置可否。
庄子朓笑道:“这法子好,以后苏姑娘出去就不用担心迷路了。”
苏予点头,笑弯了眉眼,圆圆的脸上红粉扑扑,甚是可爱。陶惜眉笑得有三分无奈,看着根本就没往这边看的王嗣铭,那笑容又带上了三分苦涩,他是守礼的君子,如今成了亲,就更加守礼了。就算她愿意自降身份,与他那个商户出身的娘子共伺一夫,他也不会同意。
一行人走到最佳观赏赛龙舟的地方,程心妍才知道路纾是知府詹大人的小舅子,有官衙的人在帮他清地盘,他们不用跟人挤,能站在一个相对比较宽敞的地方观看。
十几队五颜六色的龙舟整整齐齐的排在江面,四角插着旌旗,鼓手站在中间,手执鼓棰,两旁是三十六名划手,每艘龙舟的船头还站着持红旗的长者,一艘龙舟有三十八人。
“怎么还不开始呢?”程心妍不解地问道。
“娘子,要到吉时才能开始,今天的吉时是巳时正。”原牧白笑道。
程心妍换算了一下,十点钟,那还要等一下。
“相公!相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人群传来。
程心妍听着声音很耳熟,扭头看去,是程心如,她在两个婢女的陪同下,从人群挤了过来。
王嗣铭眼中的不快一闪而过,问道:“你怎么来了?”
程心如走到王嗣铭面前,笑盈盈地道:“相公,妾身是来找你的。”
“有事?”王嗣铭问道。
“妾身是来陪相公一起看赛龙舟的。”程心如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程心如,柳眉微蹙了一下,“姐姐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跟我相公来看赛龙舟。”程心妍笑笑道。
“哟,姐姐和姐夫的感情还真好,看龙舟,还手绑着手。”程心如唇边露出一丝讥笑,在大庭广众下,就算是夫妻也该守礼,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还要不要脸?
“王二少奶奶,看我大哥大嫂感情好,你眼红啊?”亲疏之别,原牧红还是分的很清的,她不喜欢程心妍是一回事,但是在外面她还是要维护程心妍,尤其是说话那个还是本该是她大嫂的程心如,她就更火大。
原牧红毫无顾忌的直话直说,让众人表情都是一僵,这姐妹易嫁的事,临安城内知道的人并不少,更何况路纾几个是王嗣铭的文友。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让众人的注意力回到江面。身边的人群也是一阵躁动,“开始了!开始了!”
临安城一年一度的端午龙舟赛开始了!众人默契的把刚才的事忘记了,程心妍伸手解开了丝帕。原牧白脑袋一耷,表情失落。
龙舟如离弦之箭飞快的朝远处的终点冲去,每一条船上的划手都强健有力,动作整齐划一。岸人的百姓纷纷为喜爱的龙舟队伍呼喊鼓劲,大姑娘和小媳妇热情高涨,不停地往江中抛洒花朵和丝帕。
“鼙鼓动时雷隐隐,兽头凌处雪微微。冲波突出人齐譀,跃浪争先鸟退飞。”被周围人们激动的情绪感染,庄子朓诗兴大发来。
骆纾笑吟道:“杨桴击节雷阗阗,乱流齐进声轰然。蛟龙得雨鬊鬣动,螮蝀饮汀形影联。”
“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王嗣铭朗声吟道;
“相公这首诗做的真好,就跟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程心如娇声赞道。
程心如也觉得王嗣铭吟的这首诗,比庄子朓和路纾的都好,至少比他们的浅显易懂,可是为什么他们的表情这么奇怪?王嗣铭的脸色也非常的难看,眸中似乎还有隐忍的怒火。
“这首诗是唐人张建封的《竞渡歌》。”苏予的话为程心妍解了迷惑。程心妍脸微红,心虚的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这诗是唐人所作,还好,她没说出口。
“王二少奶奶,你家相公又不是佛祖,用不着往脸上贴金。”原牧红嘲讽地笑道。
“三表妹!”李洁顾忌程心妍的心情,扯了扯原牧红的衣角。
路纾三人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同情的眼神看着王嗣铭。陶惜眉看着王嗣铭,心疼不已,又看了程心如一眼,柳眉深锁,这样的无知妇人,那里配得上才华出众的蓟宗?
突然间,身边人群爆发出一声声惊呼,纷纷叫着:“快些,快些!”
冲刺的时刻到了!
赛龙舟再一次拯救了程心如,只是这脸已经丢光了。
嫁做商人妇 第四十九章 沟通困难
经过激烈的角逐,分出了胜负,胜利者挥动着大红的锦旗,向两岸的百姓致意;岸边欢声雷动,群情激动。赛事完毕,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
王嗣铭已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拱手对众人道:“家中还有事,蓟宗先行一步,请各位恕罪。”
众人皆知王嗣铭告辞离去的真正原因,自然不会留他。王嗣铭说罢,转身就走;程心如提裙赶忙跟了上去,只是王嗣铭走的太快,穿着长裙的她跟不上,娇声喊道:“相公,你走慢些,等等妾身。”
看着远去的程心如,程心妍轻叹一声,扯了扯原牧白的衣角。原牧白会意,拱手道:“我们家中也有事,也先行一步。”
路纾几个都是明白人,虽然丢脸的是程心如,可是做为堂姐的程心妍也没什么脸面,会出言请辞,原在情理之中,他们并不知道原牧白说的是实话,也不留他们,笑着拱手还礼。
“妍姐姐。”苏予跑到程心妍身边,踮起脚,凑到她耳边,“妍姐姐,你是你,她是她,我们分的清的,你不要在意。”
程心妍笑,点头道:“我知道。”
“妍姐姐,过几天,我去找你玩。”苏予笑道。
“好。”程心妍点头,“各位再见!”
“妍姐姐,再见!”
就此分手,各回各家。
路过卖馃子的铺子,李洁特意下车,去称了几斤馃子带回去给董筱瑶。回到原家已经近午时,四人就直接去了祥瑞厅。厅内,老太太打着哈哈在笑,除了大太太表情有些古怪,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喜色。
“奶奶,有什么大喜的事?让您笑的这么开心?”原牧红问道。
“红丫头,你要做表姑姑了,高不高兴啊?”老太太笑道。
原牧红一愣,表姑姑?
李洁先反应过来,跑到董筱瑶面前,盯着她的肚子,“大嫂,你有毛毛了?”
董筱瑶抿着唇笑着点了点头,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李洁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要做姑姑了!我要给毛毛做虎头鞋,还要做小衣裳!”
“表嫂,恭喜你!”程心妍向董筱瑶道喜。
“谢谢表弟妹,这都是沾了表弟妹的福气!”董筱瑶笑道。
程心妍不解,这关她什么事?这应该是李源的功劳才对。
原牧白跟李源说恭喜,“表兄,恭喜你!”
“表弟,你也要努力!”李源拍了拍原牧白的肩膀,笑道。
“我会的。”原牧白看着程心妍咧开嘴笑。
老太太问起他们看龙舟的事,原牧红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对于程心如丢丑的事,老太太没太在意,却对原牧白写的诗词得到大儒们称赏比较感兴趣,“牧白,你这孩子,那天回来怎么没告诉奶奶,你写的诗词得到了孟老夫子他们的赞赏呢?快把那两首诗词吟出来给奶奶听听。”
“奶奶,那两首诗词不是我写的,是娘子写的。”原牧白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把实话给说了出来。原牧红和李洁都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诗词是孙媳写的?”老太太喜忧参半,喜的是,孙媳在众人面前帮孙子保全了颜面;忧的是,孙媳会不会因此看不起孙子?
“是,奶奶。”程心妍心虚地站起来,其实那诗词也不是她写的,是她剽窃他人的,可是这实话没法说,只能认下。所以说,撒了一个谎,就要再撒九十九个谎来圆。
老太太把手中的茶杯放下,问道:“孙媳啊,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亲家太太?”
“没有。”程心妍笑笑,“奶奶,这件事一会,我再慢慢跟您说好不好?”
难道还有内情?老太太眉梢一动,笑道:“好好,一会再跟奶奶说。”
“俗话说无事不可对人言,大少奶奶连长辈的胡子都敢扯,还有什么事不敢当着大伙的面说的。”大太太阴阳怪声地道。
“什么长辈的胡子都敢扯?你在说什么?”老太太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道。
大太太冷冷地斜了程心妍一眼,道:“老太太,这事您该问问您这位知书达理的好孙媳啊,无礼都无礼到亲戚家去了,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旁人还只当我们原家不懂礼数,不知尊卑……”
“够了!”老太太一拍椅把,怒瞪着大太太,“有事你就说事,不要东扯西拉的,夹枪带棒的。”
“奶奶,还是我来说吧!”程心妍昨天从娘家回来,听初秋说,饶皮氏过来了,就知道大太太会拿这事说事,本以为她至少等过了节再说,想不到,这样的迫不及待。
“好,你坐下把这事好好说说,我老太婆到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到底是怎么个不懂礼数,不知尊卑。”老太太又瞪大太太一眼,这个女人就是不是个好东西。
程心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刚说完,原致轩就拍掌大笑,道:“扯的好扯的好,我早就想把他那几根山羊胡子给拨光……”
“二妹,你就少说两句。”原致亭皱眉道。
“娘,您瞧瞧大哥,连话都不让我说了!”原致轩扭头就向老太太告状。
“噗哧!”原致轩当着儿女的面向老太太撒娇,李洁忍不住笑出了声。原致轩回头瞪了她一眼,李洁吐了吐舌头,咬住下唇,强忍着笑。
老太太唇边闪过一抹笑意,清了清喉咙,道:“这件事不怪我家孙媳,要怪就怪饶山长做事没分寸,我家孙媳救他外甥女在先,好意提醒他在后,他不但不知感恩,还口出恶言。这就是菩萨也有三分泥脾气,更何况我家孙媳本来就是个直爽的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那能不生气呢?这一生气,才会扯他的胡子。要说起来,这也是他自找的。”
原致亭对于老太太的护短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可是这件事毕竟和以往的事不同,陪笑道:“娘,就算是这样,姐夫他毕竟是长辈,大少奶奶她这么做……”
原致轩冷笑道:“大哥,大嫂只有一个弟弟,那里冒出个姐夫来?东西可以乱吃,这亲戚可不能乱认。”
“二妹。”其他事原致轩很少发表意见,可只要一牵涉到皮氏,原致轩就会紧咬着不放,这么多年了,原致亭对此感到非常的无奈,可是却无法化解。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用喊的那么大声,我不说话总成了吧!我当哑巴好不好?”原致轩大声地嚷道。
“好了,二丫头,这是大房的事,你就别说了,让你大哥说,看他要怎么处置这件事?”老太太把茶杯端起来,斜眼看着原致亭。
“娘,儿子的意思,就是让大少奶奶去给姐夫道个歉。”原致亭道。
“道个歉?”老太太挑眉,斜了大太太一眼,必是这个女人的主意,扭头看向程心妍,“孙媳啊,你觉得这个歉你该道吗?”
程心妍起身,道:“奶奶,孙媳觉得这事就象奶奶所说的,孙媳是做的是有些急躁了,不过孙媳认为孙媳没做错,这个我不愿意道,可是为了不影响亲戚之间的关系,孙媳愿意听爹的话,去向饶山长道歉。”
老太太问那话,就是不想让程心妍去道歉,听到程心妍的回答,满意地抿了抿唇,这丫头聪明,道:“我家孙媳如此深明大义,愿意委曲求全,奶奶很欣慰。只是你是我们原家用大红花轿抬进来了,是娇客,奶奶舍不得让你受这委屈。这歉,奶奶去道。”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原致亭和大太太都黑了脸,谁敢让老太太去道歉?原致亭起身,低头道:“娘,这事就这样算了。”
“就这么算了?”老太太拉了个长音,目光一转,看着程心妍,“孙媳啊,那就这么算了,我们是大度之人,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是,奶奶。”程心妍忍着笑答道。
这时,下人进来禀报道:“老太太,食鲜楼的人来了!”
老太太笑,道:“好,让他们进来吧!”
食鲜楼的伙计挑着担子进来了,从担子里的食盒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菜肴,在桌上一一摆好,大大小小共十二盘,摆好后,行礼道:“老太太,各位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姑娘,请慢用!”
原致亭扶着老太太入席,其他人依次坐下。老太太拿起竹箸,目光一扫,眉头皱起,“牧青怎么还没过来?”
大太太起身回话道:“回老太太的话,牧青他和几个文友约好,去看赛龙舟了,还没回来。”
老太太斜了大太太一眼,道:“整天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到处乱跑,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知道管管。”
“娘,大过节的,别生气了。这牧青他还小,没定性,慢慢教就是。”原致轩出言相劝,一屋人都愣住了,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一下她就转性了?大太太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原致轩,她是不是听错了?刚才那句话是原致轩说的?
“罢了,吃饭吧!”原牧青是否回来,老太太并不是很在意,她之所以会问,不过是借原牧青为由,发落大太太两句出气,所以原致轩一劝,她就不再追究了。
安静的吃完午饭,老太太起身道:“孙媳,你陪奶奶回房。”
“是,奶奶。”程心妍上前扶着老太太,祖孙俩在婆子婢女的簇拥下回了耦荷园。在老太太常坐的小花厅坐下,冷香为两位主子送上热茶,就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孙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太太着急地问道。
“陶山长与我爹是同窗好友,是我娘拜托他提点相公的。我娘说相公有了文名,参加县试时会让人高看一等的。而他的文章她才会引起那些大人的注意,这样才能顺利的通过考试。”程心妍把程二太太的意思说了出来,“我也劝过我娘了,要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她说明年不能通过,就等三年后再考。”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下等的,当然没有士族那么好,可是牧白他不是读书的料,只怕三年后,他也通不过县试。”老太太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想原牧白出人投地,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自视过高。
“其实我觉得相公他当商人,挺好的,没必要去参加什么科举考试,是我娘她太固执了。奶奶,请您别怪我娘。”
“我怎么会怪亲家太太?亲家太太是盼着牧白光宗耀祖,成为士族,这是一番好意。”老太太看着程心妍的眼睛,“孙媳啊,你真的觉得牧白当个商人就挺好?”
“当然是真的,我不觉得做商人就低人一等。”程心妍轻咬了一下唇角,“奶奶,其实那个金铺,是我让相公跟您要来的,现在我在打理。”
老太太愕然,没想到程心妍会愿意做生意,可转念一想,程理能弃文从商,可见程家并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人家,程心妍嫁进了商户,才会根据情况的改变而做出改变,可见她的确是个聪慧之人,原家交到她手上,不用担心了。
“奶奶,对不起,我们撒谎骗了您。”程心妍低头道歉。
“傻孩子,不要跟奶奶说对不起,原家这些家产本来就是你和牧白的,交到你们手上,奶奶才是真正的放心。”
“奶奶,我一定会好好打理金铺的。”
“奶奶相信你。”老太太欣慰地笑着,“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去做。”
程心妍点了点头,把话挑明了,就不用再撒谎骗人,做起事也更方便了。老太太见程心妍愿意做生意,更觉得这个孙媳没娶错,拉着程心妍的手,絮絮叨叨的说起原牧白小时候的事,原来这李氏在怀原牧白时,因为身体差,在床上养了七个月的胎,所以原牧白生下来后,就大病小病不断,靠着药吊着命。老太太为他是操碎了心,等原牧白长到五岁,跟着舅舅练武,才把身体养结实。
等老太太说的口干舌燥,喝茶的空挡,程心妍找到机会,告退离开。回到晨晖园,却没看到原牧白,“元春,大少爷怎么没回来?”
“大老爷让大少爷跟着他一起出去了。”元春答道。
程心妍皱眉,问道:“去哪里了?”
“不知道,大老爷没说,也没让人备轿备车。”元春道。
程心妍微微眯起双眼,没让人备轿备车,那么去的地方肯定就不远,而饶家就在这附近,原致亭会带原牧白去哪里,不言而喻。
约等了半个时辰,原牧白回来了。程心妍在屋内听到声响,走出来,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去饶家了?”
原牧白一惊,“娘子,你怎么会知道的?”
果然去饶家。
程心妍板着脸继续问道:“你跟他道歉了?”
原牧白点了点头。
“你也觉得应该道歉?”
原牧白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道歉?”
“是爹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是爹的意思,可是奶奶说了不去的,你为什么不反对?”
“爹说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就得罪一个亲戚,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程心妍不受委屈,原牧白对他向饶建平道歉这事,并不怎么在意。
程心妍盯原牧白一眼,转身回房。
“娘子,你生气了?”原牧白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
“娘子,你别生气。”
程心妍想了一下,停步回头,抬头看着原牧白,问道:“原牧白,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气量很小?动不动就爱生气啊?”
“不是。”
“那你为什么总爱问我是不是生气了?”程心妍不满地问道。
“因为心如妹妹就常说我又蠢有笨,总是惹她生气,所以,我怕我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惹娘子你生气。”原牧白老实,不会揣摸别人的心思,他就想出了这个笨办法。
程心妍深吸了口,道:“我不是你的心如妹妹,我是我,以后,你不要用心如的行为来揣摸我的行为。”
“娘子,你别生气,我没有用……”
“我都说了我没生气,你不要一天到晚跟我说同样的话行不行?”程心妍打断他的话,吼道。
“可是娘子,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在生气。”
程心妍握了一下拳头,努力把语气放缓,“牧白,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不是心如,请你不要把我们俩搞混。”
“娘子,我知道你是你,心如妹妹是心如妹妹,我不会把你们俩搞混的。”原牧白认真地道。
“很好,那以后你就要记清楚,我是程心妍,不是你的心如妹妹,你不需要动不动就问我是不是生气了,也不需要那么在意我是不是高兴。”程心妍正颜道。
“娘子,为什么不能问你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不需要在意你是不是高兴?那要是你真的生气了,真不高兴了,我不问你,那我就不知道你生气,你不高兴。我不知道,你生气,你不高兴,我就没有办法哄你开心,哄你高兴了。”
程心妍差点被他的这一堆高兴生气把头绕晕,按了按额头,跟他沟通怎么这么难?耐着性子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心如妹妹,你不需要哄我开心,让我高兴。”
“娘子,我知道你不是心如妹妹,但是你是我的娘子。我一定要让你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绝不让你生气。”
“等一下,你刚才说,你要让你的娘子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绝不让她生气?”程心妍总算抓住了原牧白话里的重点。
“是的,娘子。”
“不管这个娘子是不是心如妹妹?”
“娘子不是心如妹妹,娘子是娘子,我不会搞混的。”
问题又回去了,跟他沟通太困难了!程心妍备感无力,想了一下,换了个问法,“牧白,心如妹妹本来是要嫁给你的,现在她嫁给了别人,你就不难过?”
“开始有一点点,可是后面,就不难过了。”原牧白实话实说。
“为什么?”
“因为我有娘子。”原牧白回答的很爽快,娘子的脾气比心如妹妹好,心肠也比心如妹妹好,比心如妹妹有才学,比心如妹妹能干,比心如妹妹聪明,娘子样样都比心如妹妹好,他开心还开心不过来,又怎么会难过?
“可是我不是心如啊!”
原牧白笑,“娘子,我知道你不是心如妹妹,你的闺名叫心妍。”
“那……”程心妍眸光一转,恍然大悟,这黑小子移情别恋了!虽然是程心如不对在前面,可是这黑小子变心也变得太快了,十几年的感情,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不足两个月就移情别恋,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往内室走去。
原牧白被瞪糊涂了,娘子好象又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又生气了?难道是他说错话了?是不是他不该提心如妹妹?肯定是,可是提都提,这下要怎么办?在房里转了两个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喊道:“娘子。”
“出去,不要吵我睡觉。”程心妍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原牧白。
原牧白嘴巴动了动,不敢再喊,低着头,神色沮丧的走了出去。
“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你跟大少奶奶吵架了?”宗嬷嬷几个一直守在门外,看原牧白从屋里出来,忙上前问道。
“没吵架,娘子她生气了。”
“没吵架,那大少奶奶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你去饶家道歉的事吗?”宗嬷嬷又问道。
“不是,是因为我提了心如妹妹。”
“哎哟,我的大少爷,你好好的提那个女人做什么?”宗嬷嬷着急地道。
王嬷嬷一听这话,脸色微变,瞪了原牧白一眼,就进房去看程心妍了。燕草和绿枝冲着原牧白冷哼一声,也跟着进去了。元春和初秋,一个无奈的叹气,一个无奈的摇头。
“奶娘,现在怎么办?”原牧白苦着脸问道。
“大少爷,你别急,奶娘进去劝劝大少奶奶。”宗嬷嬷安抚他道。
“奶娘,你快进去,你快进去劝劝娘子,叫娘子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原牧白把宗嬷嬷推进房去,他不敢离开,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宗嬷嬷哭笑不得,走进内室,王嬷嬷已经在劝程心妍了,“姑娘,虽然大少爷是不该提起二姑娘,可是大少爷这些天是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是有数的,大少爷对二姑娘没那意思,他也就是那么顺嘴一提。姑娘,你就听奶娘一句劝,这少年夫妻老来伴,心气高也高不过天去,有些事儿不要太介怀,踏踏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经。”
“是呀是呀,大少奶奶,大少爷嘴笨,不会说话,你是知道的,你就宽宏大量,别生他的气。你这一生气,吓得他就象拜神找不鸡似的了,慌里慌张,紧张的不得了。”宗嬷嬷凑上前去,陪笑道。
“姑娘,你就别生气了,以后让大少爷多多注意,不再提她就是了。姑娘,你饶了他这一回,别生气了好不好?”燕草开口劝道。
“是啊是啊,姑娘,你就原谅大少爷这一回吧!”绿枝也来帮腔。
程心妍翻身坐起,“好了,各位,我没有生气,心如是我妹妹,谈话之间提到她是很正常的事,不用这么忌讳。我叫大少爷出去,只因为我早上起的太早,我困了,我要睡觉。”
“你没生大少爷的气?”两位奶娘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有。”一开始,程心妍是有点生气的,可冷静的想了想,原牧白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移情的对象是她,让她一下无法接受。
“那大少爷为什么说你生他的气?”两位奶娘又是齐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个你们应该问他。”程心妍打了个呵欠,躺回床上,“不要吵我了,我要睡觉。”
大少奶奶的样子,看着不象是在生气,有可能是大少爷误会了。大少爷一向很太紧张大少奶奶,上回听到大少奶奶被大太太罚跪,那紧张模样,记忆犹新。两位奶娘相视一笑,带着两个丫头悄声退出了房。
“奶娘,娘子怎么说?”看着两位奶娘走了出来,原牧白就紧张地问道。
“大少奶奶说没生你的气,她只是要睡觉了。”宗嬷嬷笑道。
“真的?”原牧白不信,刚才娘子那样子,明明就是很生气。
“大少爷,我家姑娘才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再说了,她也犯不着为二姑娘那种人生气。”燕草撇嘴不屑地道。
“就是,我们家大少奶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好,性格好,为人大方,心肠又好,不象王家那位二少奶奶不学无术,人前丢丑。”元春得意地补充道。
“她怎么人前丢丑了?”初秋问道。
“我跟你说今天我们不是跟大少爷……”几个丫头凑到一起说八卦去了。两位奶娘也很有兴趣知道程心如是怎么出丑的,也跟着去闲扯,把原牧白丢在一边不管了。
原牧白是老实人,不会把问题想的太复杂,既然奶娘已经确认娘子没有生气,那么娘子就应该没有生气,他放心了,进房看书。
嫁做商人妇 第五十章 旧铺新张
程心妍一觉睡醒,已是日暮时分,落日余晖把天际染上一片火红色,徐徐的晚风吹走了白日的灼热,带来了丝丝凉爽,唤婢女进来伺候梳洗,重新挽了发髻,换上银红缎面半臂襦衣和粉红襦裙,从内室走出来。
“娘子!”原牧白放下书,笑着起身相迎,“我们该去祥瑞厅了。”
“嗯。”程心妍淡淡的应了一声,接过绿枝递来的团扇,轻轻一摇,“走吧!”
原牧白就跟在程心妍身后出了门,半道上遇到满身酒气的原牧青,“二弟,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辰才回?”
原牧青打着呵欠,含糊不清地道:“跟几个文友泛舟湖上,吟诗作对去了。”
“二弟,你眼睛好红,快别喝那么多酒,容易伤身。”虽然在老太太的教育下,原牧白不喜欢皮氏,但是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比较关心的。
“李白斗酒诗百篇,不喝酒,那来的诗兴。”原牧青又打了几个呵欠,那疲惫困乏的样子,根本就是饮酒过度,几天没睡觉,“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懂,‘李白斗酒诗百篇’这是杜甫《饮中八仙歌》中的一句,可是二弟,你又不是李白,你怎么可能斗酒诗百篇?”受程心如丢丑之事的刺激,刚才原牧白就在翻看杜甫的诗集。
“为什么不可能?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与李白不遑多让,我随随便便,就能写出十几二十首好诗来。”原牧青大言不惭地道。
本来程心妍没打算说话,可是原牧青这大话说的太过份,一时没忍住,开口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牛呀,都是被吹死的。”
原牧青斜了程心妍一眼,把头偏开,不屑地道:“我是读书人,不与无知妇孺逞口舌之争。”
程心妍鄙夷地撇嘴,彼此彼此,她也不愿跟无耻之徒一般见识,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二弟,我陪娘子先过去了,你也快些来。”原牧白嘱咐了一句,就快步跟上程心妍,往祥瑞厅走去。
过了端午节,程心妍继续忙金铺的事,如今这事跟老太太都说了,那就的要把店子打理好,不能让老太太失望。因为忙,程心妍暂时忘记了原牧白移情于她的事。转眼间,就到了五月二十二日,金铺新开张的日子。
程心妍早早的就和原牧白过来,金铺新请四个伙计和刘掌柜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向两人行礼问安。
“刘掌柜都是自己人,不用弄的这么客气。”程心妍笑着摆摆手,“那些宣传单可散发出去了?”
“大少奶奶放心,都让人散发出去了,今天一定宾客盈门。”刘掌柜很有信心,又是打八折,又是进门有礼,那些街坊不来才怪了。
吉时一到,鞭炮一响,一堆拿着宣传单的客人就来了。店铺打折见的多,进门有礼少见,这些人就冲着这礼来的。人气旺,生意才会旺这句话,程心妍不记得是听谁说过,但是她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只有把人吸引了来,才能把货卖出去,没人来,货再好,也是枉然。所以虽然这些人是冲着礼来的,但是只要她们进了店,看了这些精致的首饰,她们就有可能成为购买者。
那些礼物其实并不值几文钱,是程心妍让家里的婢女用些碎布料做出各式各样的靠垫,靠垫上绣的是现代那些卡通动物,都是憨态可掬的模样,非常讨喜。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脸皮薄,拿了这么好的礼物,不好意思就走,顺便看了看店里的首饰,这一看,就喜欢上了。
有姑娘拿着一枝玛瑙佛手形金簪,爱不释手,问道:“店家,这些首饰真的打八折?”
“姑娘,开业三天,一律八折,童叟无欺,你可以放心的买。”伙计笑呵呵地道。
“这个玉兔捣药耳坠,也八折吗?”有位妇人看中了一对耳坠,耳坠上的玉兔拿着一根玉杵在捣药,玉兔的两只眼睛是用米粒大的红珊瑚做的,活灵活现。这玉兔是让玉坊斋的秦师傅雕出来的,那手工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再配上王师傅的金丝缠枝手艺,更是美观大方,惹人喜欢。
“是的夫人,所有的首饰都打八折。”刘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好的生意了。
生意好有生意好的麻烦,比如那边就有两位姑娘同时看中了一枝金钗,谁也不肯相让,起了争执。伙计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人,顺哥情,必然会失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