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 第14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吃。”原牧白扬声道。
程心妍眸光一转,问道:“我吃甜的,这不甜的怎么办?丢了好可惜。”
原牧白拿过程心妍手中的西瓜,三两口啃干净,抹着嘴道:“娘子吃甜的,我吃不甜的。”
程心妍笑弯了眉眼。
七夕节的晚上,活动就更丰富了。据说在这天的晚上,抬头可以看牛郎织女的银河相会,在瓜果架上可以偷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说的脉脉情话。
传说中的织女,纤纤玉手,飞舞金梭,能织出彩霞般的锦绣。天成的女工,是人间女子的向往。少女们在晚上,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乞求天上的织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她们的针织女工技法娴熟,更乞求爱情婚姻的姻缘巧配。
拜织女是少女、少妇们的事,拜魁星则是想求取功名的读书人的事。魁星就是魁斗星,廿八宿中的奎星,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在古代士子中状元时称“大魁天下士”或“一举夺魁”,为了考运亨通,为了能顺利通过明年的县试,原牧白也是要拜上一拜,请魁星保佑他,能够如愿以偿。
到了晚上,原家女眷齐聚在花园内拜织女。新月如眉,斜斜地挂在天上,淡淡的月光的撒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茶、酒、时令水果、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祭品前摆着一个红釉堆贴菊花耳瓶,里面插着几枝鲜花和一束红纸,花前置一个金狮耳香炉。焚香礼拜后,众人就围坐在桌前,喝茶聊天,默念心事。
董筱瑶怀了身孕,街上人多,被禁止上街。李洁应是与江恺约好,坐了片刻,就说与姐妹约好要出去逛街,跟原致轩言语了一声,就带婢女走了。李洁走了没多久,拜过魁星的原牧白兄弟过来了,一个来接娘子,一个来接妹妹。四人同时出门,到路口,一对向左,一对向右,各走各路。
七夕之夜无比繁华,街上挂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灯笼,每个人手中也提着精致小巧的灯笼,临安城内宛如花灯的海洋,人就在这灯中穿行。
程心妍边走边看灯,突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寻香而去,在路旁摆着个炸糖浆丸子的,香气诱人,引得她馋虫大发,忍不住上前买了几个,咬了一口,香软酥甜,回味无穷,真好吃。看了看站在身边守着她的原牧白,眸光流转,用细竹签戳了一个塞进他嘴里。
原牧白傻愣愣地含着丸子看她,眼中满是愕然和惊喜。
“怎么了?不好吃?”程心妍推了他一下,问道。
原牧白把丸子嚼碎,咽了下去,咧开嘴笑,“好吃。”
“又傻笑了。”程心妍娇嗔地横了他一眼,“走吧!”
两人跟着人流继续朝前走去,没走多远,遇到了结伴出游的陶惜眉和苏予,如是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如是程心妍又后悔了一次。陶惜眉和苏予把她扯到了一个书会去了,逢年过节,文人墨客都会诗兴大发,城中某间书店,举动写诗赋词送文房四宝的活动,写的诗词能得到两位老夫子的赞赏,就将一套上品文房四宝送给此人。
“妍儿,你也写首诗词吧!”陶惜眉把笔递给程心妍,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我可不可以不写?”程心妍苦着小脸问道。
“不行。”陶惜眉和苏予异口同声。
苏予强行将笔塞进程心妍手中,催她道:“我要那套文房四宝,你快写。”
“我买来送给你好不好?”程心妍不缺银子,她缺才思。
“不行,快写,一定要写。”苏予强迫地道。
“为什么要我写?”程心妍不解,她什么时候表现出她很有才华了?
“因为你是姐姐呀!”苏予回答道。
这什么狗屁理由,姐姐就会写诗词?那阿姨不就成文豪了?程心妍百般推脱,陶惜眉和苏予立场坚定。
“娘子,你是不是当着她们的面不好啃手指,所以写不出来?”原牧白凑到程心妍耳边,小声问道。
程心妍恨恨地瞪了原牧白一眼,没办法了,只能再剽窃一次,反正又不是没有剽窃过,既然做了一次,那就再做一次,不过她的字不怎么见的人,找个借口道:“我把手弄伤了,不能提笔,让我相公代笔行不行?”
“可以。”苏予同意了。
原牧白接过程心妍递过来的笔,沾点了墨水,提笔等着。程心妍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词!”程心妍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了称赞声,回头一看,临安城四大才子来了仨,江恺不知去向,应该是跟李洁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后去了。发出称赞声的是路纾和庄子朓,王嗣铭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只是那笑,给人的感觉带着些许的苦涩。
秦观这首七夕词,得到了两位老夫子赞赏,那套文房四宝归程心妍所有。两位老夫子见写这词的是个女子,更是捋着胡子道:“才女,才女,咏絮之才!”
程心妍羞愧不已,人家谢道韫是真有才,她是剽窃之才。怕跟这些才子才女同行,一会要剽窃更多的诗词,程心妍借口走累了,扯着原牧白迅速返回原家。
看着离去的程心妍,陶惜眉叹气,王嗣铭沉思。
七夕过后四天,是立秋,暑去凉来,梧桐叶落。最重要的是,这一天,程心妍可以去店铺看看了,顺便也可以把李洁及笄用的簪子拿回来。
程心妍在店里呆了一天,到酉时,原牧白来接她回去,刚上轿,就听到“咔嚓”一起,原牧白坐的那轿的轿杠断了。轿子没了轿杠,没法抬,原牧白让轿夫去找人修轿子,对程心妍道:“娘子,你先坐轿回去,我走路回去。”
程心妍不想这么快回去,笑道:“今天天气凉爽,我们一起走路回去。”
原牧白笑,点头,“好。”
燕草和元春相视一笑,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
“马受惊了,前面的人快闪开,快闪开!”一个男人惊慌大声喊道。
听到喊叫声,街上行人乱成了一锅粥,各自逃窜。马被人追急了,拖着满满一车的货物,撒开四只蹄子,见路就跑。原牧白和程心妍迎面看到,也吓了一跳,忙避让到路边。
原牧白等马车从身边经过时,突然冲上前去拽住绑着货物的绳子,可那马发了狂,力气极大,他根本就拉不停它,反而被拖着向前走。程心妍没想到他会这么冒险去抓马车,吓得肝胆俱裂,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喊道:“你快放手!原牧白你快放手!”
“不行,娘子,前面有间小学堂,就要散学了,马窜过去,会踩死人的!”原牧白拽着死活不放手,大声嚷道。
程心妍一听这话,没了主意,看到追马车的男人和那些站着发愣的男人,吼道:“你还不快上去帮忙,其他人也快去帮忙呀!”
那些人被她这一吼,都回过神来了,都跑上前去拽绑货物的绳子。众人的力气大,马向前冲的速度放缓了,但还是向前冲着。
追马车的男人道:“这样不行,这绳子就快拽松了,兄弟,必须要把马勒停才行。”
“好,我知道了。”原牧白答应着,脚上一使劲,蹬了上去,他刚爬上去,车轮辗过一个小石块,一阵颠簸,差点把他给晃下来,他忙伏下身子,紧紧地抓住绳子,稳住身形。
程心妍在后面看到,冷汗直冒,差点一口提不上来,吓晕过去,双脚发软,跑不动了,站在那直喘气。元春和燕草赶了过来,上前扶住她。
元春问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呢?”
程心妍抬起颤抖的右手,指着前面,“他在马上!”
“啊!”元春骇得脸都白了,“大少爷!”
原牧白等马跑得稍微稳些了,才起身,看准时机,猛的往前一扑,跃上马背,抱住马脖子。马本来就受惊发狂,哪里肯被人这么抱着,前蹄仰,后蹄踢,就想把人给甩下来。后面扯绳子的男人被甩开了好几个,还扯着绳子的只有三个人了。
原牧白任马折腾,就是抱着它的脖子,不松手。马车离小学堂越来越近,这时,小学堂的学童放学了,那些学童不过六七岁大,看到这一幕,被吓呆了,愣愣的不知道躲闪,眼看着就要人被踩在马蹄之下。原牧白一边用力地勒马脖子,一边大声的喊:“孩子们,快躲开,快躲开。”
不知道是马跑累了,还是原牧白勒得喘不过气来,它在孩子面前仅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人受伤。原牧白长吁一口,好险!
后面那三个扯绳子的人松开手,手掌上都勒出了血痕。那追马车的男人,向另两人道了谢,绕到前面,对呆坐在马背上的原牧白,道:“没事了,兄弟,下来吧!”
原牧白翻身下马,两腿不由自主的打颤,刚才那一幕太惊险了。
嫁做商人妇 第五十四章 渐入佳境
“今天要不是兄弟你,可出大事了。”神魂未定的男子这时也没空去管马为何受惊,大口地喘着气,“我叫刘大文,兄弟贵姓?”
原牧白笑着摆摆手,“免贵姓原,这事也没什么,谁见着,都会帮忙的。”
“今天我受你这么大的恩,我该怎么谢你?”刘大文盘算着该怎么还这人情。
“一点小事,不用谢。”原牧白憨厚地笑了笑,回头看到程心妍焦急地向这边跑来,忙迎着她跑过去。
“这可不是一点小事,这可是大恩,不谢哪成!”刘大文追在后面道。
程心妍跑到原牧白面前,急声问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见程心妍这么紧张他,原牧白很开心,笑道:“没事,娘子,我没事,也没有受伤。”
程心妍也不听他说的,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亲自确定他没受伤后,方松了口气,脸色一沉,厉声道:“笑笑笑,笑什么笑,你长本事是不是?惊马你都敢拉!”
原牧白被骂得低下了头,扯着她的衣袖,“娘子,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
“等你有事,我再骂就晚了。”程心妍打断他的话,“你那脑子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去抓马?”
“没想什么,就是想把马给拉停下来,别踩着人。”原牧白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要是万一停不下来,怎么办?”程心妍想起刚才的事,一阵后怕,万一他没抓稳,从上面跌下去,被马踩,被车辗的,那还有命吗?这黑小子做事顾前不顾后,敢拿生命这么冒险,气死她了,伸手在他手臂上用力地掐了一把。
“娘子,痛!”原牧白往旁边缩了缩,揉着胳膊。
“痛?你还知道痛啊!”程心妍瞪着他,又掐了他一下,可还是不解气,伸手又去多拧他几把。原牧白见程心妍在气头上,不敢躲,被她掐的眦牙裂嘴,“你刚才要是从马车上摔下来,那就不是痛了,那就是没命了!”
刘大文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不敢说话,原兄弟的娘子好凶,比他家婆娘还凶。燕草和元春则是一脸气愤地瞪着原牧白,刚才大少爷要是出了事,她们也没命可活了,老太太非打死她们不可。
“这不是没摔下来,我还好好站在这里。”原牧白小声地嘀咕。
程心妍耳力好,听到了,气得怒问道:“你的意思你没错?你还对了?”
“不是的,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原牧白被吓得连忙认错。
程心妍冷哼一声。原牧白对着她露出讨好的笑,“娘子,没事了,我们回家。”
“你要是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就掐死你。”程心妍在他的胳膊上又狠狠拧了一把,这气才稍稍缓解。
“等等,兄弟。”刘大文追上来,对着程心妍嘿嘿笑笑,“兄弟,你告诉我,你家住在何处,我明天备上大礼登门道谢。”
“不用!”程心妍断然拒绝,她可不想把这事闹大,还打算瞒着老太太,他一登门道谢,不什么事都大白天下了,还怎么瞒?
刘大文算是看出来,这小娘子在家里做主,忙笑道:“小娘子……”
“刘大哥,我家娘子说,不用登门道谢,那就不用登门道谢。”原牧白怕刘大文再惹恼程心妍,他的胳膊又要受罪,忙打断刘大文的话。
“原兄弟,你施恩不望报,可我不能……”
“我不要你登门道谢,不是什么施恩不望报,而这件事我不想让我家老太太知道,怕她老人知道后,会担心,会生气。”程心妍把话挑明,免得这人非要找上门,到时候麻烦。
“对,娘子,这事不能让奶奶知道。”原牧白急道。
程心妍横了他一眼,总算回过神来,迈步朝前走。
“娘子,回家往那边。”原牧白伸手拉住程心妍,怯怯地提醒她。
“我知道往那边回去。”程心妍怒瞪他一眼,扯着他的衣裳,“你衣裳破了,不换一件回去,到门口就让人发现了。”
原牧白挠头,憨憨地笑,“还是娘子细心。”
程心妍冷哼一声,“不要你夸奖。”
见程心妍的气还没消,原牧白不敢再多嘴,低着头,跟在后面,不过眉眼带笑,唇角上扬,被她骂,心里也舒畅,她不心疼他,又怎么会骂他?
刘大文没再追过去,拉着马车把货送了,又去打听了一下原牧白是什么人,一听是同顺堂原家的大少爷,吓得瞠目结舌。同顺堂原家在临安城虽然不算首富,但那也是大富之家,就算他要登门道谢,那礼物都成问题,这份恩情怕是还不了,只能铭记在心。
立秋过后,没过几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上元节,观花灯,庆贺元宵;中元节,烧冥纸,祭祀先人;下元节,食寒食,纪念贤人。
中元节晚上,要出去放河灯,可程心妍死活不出门。原牧白很纳闷,娘子不是一向最喜欢出去玩的,今天为何不去?难道病了?紧张地问道:“娘子,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不舒服。”程心妍在摆弄原牧白给她买回来的各式各样的娃娃,这黑小子隔三岔五就买些娃娃送给她,现在大小娃娃有几十个之多了。
“那你怎么不肯出去?”
程心妍嘴角轻轻地抽了一下,她这不是怕万一真的程心妍没投胎,又或者没穿越,看到她,和她抢这身体,万一她没抢赢,那她就成了孤魂野鬼。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点自私,可是,她不想当孤魂野鬼,“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啰。”
“那为什么不想出去?”原牧白还是觉得他家娘子生病了,坐在程心妍对面,盯着她的脸目不转睛。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出去。”程心妍被原牧白的目光盯的发毛,柳眉一挑,“不行啊?”
“行。”别人的脸色,原牧白不会看,但他家娘子的脸色,他会看,立刻点头。
鸠占鹊巢,终是心虚啊!程心妍叹了口气,把桌上的娃娃,一个一个的收进锦盒里。
“娘子,你不喜欢这些娃娃了?”原牧白误会了,担心的轻声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这些娃娃了?”程心妍好笑地反问道。
见程心妍笑,原牧白也就笑了笑,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天气炎热,又到了晚上,不用出门,程心妍就没套外裳,仅穿着件粉紫对襟中衣和粉红裤子坐在房里。夏日衣裳本就轻薄,灯光一照,隐约可见里面嫩白的肌肤,洗了头发后,长长秀发的用一把雕花小金梳挽着个偏髻,这样既不妨碍睡觉,头发也不会太过凌乱,虽然简单,却也秀美端庄,微微低头,就露出了嫩滑修长的玉颈。看得原牧白心念一动,只觉得口干舌燥,喊了声,“娘子。”
“嗯!”程心妍用清软的鼻音应着,捧起那几个锦盒,起身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去。
原牧白看着程心妍的背影,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发颤地又喊了一声,“娘子。”
“嗯!”程心妍又应了一声,可是等她把锦盒全放好了,也不见原牧白说话,感到有奇怪,回头看着他,“叫我什么事?”
被程心妍清亮的眸光这么一看,原牧白顿时气馁,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地抓着裤子,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想喊喊你。”
程心妍哑然失笑,“傻乎乎的。不早了,我睡觉了,你看书也别看太晚。”
“我知道了,娘子。”原牧白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到还算正常,只是手上的汗把裤子都给润湿了。
程心妍上床安安稳稳的睡觉去了,原牧白全身绷的紧紧的,书上的字全变成程心妍如花的笑脸,看得他身体的某处胀得发痛,跑到院子里打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拳。
接下来的几天,原牧白就一直躲着程心妍,整夜无眠,在被褥里翻来覆去,看着床上睡地安静的程心妍,心里就象有猫在挠一般,身体是越来越热,口干舌燥,他就越发不敢靠近程心妍,娘子到底有没有准备好?这个问题让他很困扰,可他不敢再问,他怕答案是他无法接受的。每天夜里只能打拳打拳再打拳,离程心妍能有多远就多远。
程心妍被他的态度弄迷糊了,这黑小子在搞什么鬼?这天晚上,程心妍沐浴回来刚一进屋,原牧白就起身要出去,程心妍怒了,她是老虎啊?看到她就跑,脸一沉,厉声道:“原牧白,你给我站住。”
原牧白闻声,就站在门口,低下头不敢看程心妍。婢女们见状,知趣的退了出去,并掩上门。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程心妍在椅子上坐下,盯着他道。
原牧白磨磨蹭蹭走了过来,站在离程心妍五步远的地方,就不肯再这去了。他胆怯的模样,仿佛就在被人大刑逼供,再凌迟处死般。把程心妍看的一阵气恼,抿了抿唇,问道:“原牧白,你什么意思?”
原牧白不懂程心妍问这话的意思,抬头看着她,“娘子,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程心妍微眯了一下眼睛,“你是不是又上一画楼去了?”
“没有。”原牧白连忙否认。
“又在街上买了位姑娘?”程心妍继续猜。
“没有。”
“跟书院的人蹴鞠,没带我去看?”
“娘子,我答应过会带你去的,不会失言的。这几日书院的学子要准备院试,没空蹴鞠。”
“是不是又去帮人家拉惊马?受伤了?”
“这几天我天天跟爹在店子里,没上街。”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这黑小子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程心妍眸光一转,懒得再猜,直接问道:“那这几天,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原牧白脸红了,不过肤色黑,不太看得出来。
“你什么你?快说!”程心妍扬声道。
原牧白不敢说实话,摇摇头,“没事。”
“你不说是不是?”程心妍起身走过去,准备以武力相逼,今天不逼出这黑小子的实话来,她就不姓程。
可是,也不知道她是起的太急,还是趿着的鞋子没穿稳,她刚走出一步,就踉跄向前扑去。原牧白下意识上前伸手接住她,程心妍跌进他坚实而宽阔的怀里。
程心妍轻舒一口,用手抵住他的胸脯,微微侧身挣出了他的怀抱。原牧白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娘子还是不愿与他亲近。
“牧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所以不敢告诉我?”刚才要不是原牧白及时接住她,她就要摔倒,程心妍暂时放弃动用武力的打算,晓之以理,继续问道。
“没有,娘子,我没有做坏事。”原牧白紧张地道。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娘子。”
“刚才我一进门,你就要出去,还说没有躲着我?牧白,你学坏了,你开始学着撒谎了,我要告诉奶奶。”程心妍搬老太太出来吓唬他。
“娘子,我没撒谎,你不要告诉奶奶。我我我,我只是想……”原牧白看着近在咫尺的程心妍,闻到她身上沐浴后的淡淡清香,下腹那股火又窜了起来,吞了吞口水,喉节上下动了动,她是他媳妇,怎么就不能亲?鼓起勇气飞快在凑到程心妍面前,在她的脸上轻啄一下,转身快速逃出了房。
原牧白动作太过迅速,等程心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院子里打拳了。程心妍透过开启的木窗,看着外面那道矫健的身影,唇角微扬,这个傻小子!
第二天起来,原牧白看程心妍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昨夜他怎么就那么胆子?在娘子醒的时候,亲了娘子,娘子要是生气不理他,怎么办?
“你傻傻地站在那里做什么?衣服也不穿,今天不去店里了?”程心妍拿起他的外裳,递给他。
原牧白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娘子没生气!娘子没有怪他亲他,这一高兴,嘴差点咧到后脑勺去,接过外裳,“谢谢娘子。”
程心妍笑,道:“快去店里吧,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原牧白开开心心的去店里了,整整一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把玉坊斋的掌柜和伙计都给笑愣了,大少爷这是有什么喜事,笑的这么开心?难不成大少奶奶有喜了?
程心妍和原牧白相处的愈加的好了,两个奶娘看了,喜上眉梢,照这个情况,原家很快就要添丁了。
七月二十八是李洁及笄的日子,而七月二十三日是原牧青二十岁的生日。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那都是大事。府中的事,大太太本来就没打算交给程心妍管,原牧青的事就更不用她去操心了,自有大太太一手打理。
去年十一月十七原牧白加冠,老太太拿出一大笔银子来开流水席,让全临安城的人为原牧白庆贺。一下拿出那么一大笔银子,大太太是有心无力,这本已经够让她窝火,偏偏七月二十日这天,老太太突然病倒,要躺在床上休养。老太太这一病就病了五天,刚好错过了原牧青的加冠礼。而更让大太太恼火的是莆田老家那边的族长,去年他来参加原牧白的加冠礼时,她跟他说好,今年来帮原牧青主持这个加冠礼,可是他收了银子,却不办事。事到临头,让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有要事在身,没法过来了,让她另请人主持。
等到七月二十八日,老太太病好了,穿着玄色底子绣五蝠缎面对襟长襦,头戴程心妍为她特别打指的福寿金凤钗,精神抖擞的为她的外孙女儿举办及笄礼,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请了来,宴开百席。这愈发的显的五日原牧青的加冠礼,小家子气、寒酸、上不了台面。
大太太气得肝痛,砸坏了房里的一个荷花纹瓶,死老太婆!这个死太婆,她存心,她是存心的。大房里两个孙子,待遇不同,也就算了,一个外孙女也要越过大房的二孙子,这太过份了。
李洁的及笄礼,大太太拒绝出席。她不来,除了原致亭和原牧红劝了两句,其他人都毫不在意,包括她的宝贝儿子原牧青都没把她当回事。
老太太和大太太之间的明争暗斗,程心妍不参与,她站在门口迎接来观礼的宾客,看到江恺来,没什么意外,只是没想到临安城四大才子会齐至,还好他们只带了陶惜眉来了,苏予没来,怀着身孕的程心如也没来,这让程心妍大大的松了口气,对着走到最后的王嗣铭含笑颔首。
王嗣铭淡然一笑,目光停在程心妍发髻上的那枝玉蜻蜓钗上,那蜻蜓的翅膀薄如纸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就象要振翅欲飞,这应该也是她画出来让人做的,她的画技不逊于当代画昆虫的名家。只是可惜……
一声轻叹,王嗣铭收敛心神,随众人走进了原家的大门。
“请进!”这是七月二十八日程心妍说的最多的两个字,总算把来观礼的宾客全安排好了,程心妍有虚脱的感觉,坐在椅子一连喝了三杯茶。还好原牧白不是那些风雅之辈,要不然就要说她如同牛饮。
三加三拜后,李洁走到李林夫妇面前跪下,垂着头听从教诲。李林道:“儿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凡事不可再象以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凡事要三思而行,不可妄行,不可胡言。”
原致轩嗔怪地斜了李林一眼,道:“你的可不是我们家洁儿,我家洁儿最乖巧懂事。”说着,她拉起李洁的手,“儿啊,你长大了,以后做什么事情要多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李洁恭敬地答应,又对两人行跪拜之礼,接着起身作揖,答谢有司、赞者以及在场的宾客。
众人都点头回礼。
礼成了。
李洁与李林夫妇并列站着,诸位宾客都站起身来。李林朝众人拱手道:“小女洁儿笄礼已成,多谢各位宾朋赏脸观礼,厅中备有薄酒,还望各位赏脸!”
众人都含笑回礼,进到厅中用宴。
程心妍正要起身随原牧白一起进厅,被一个小婢女拦住,“大少奶奶,有位陶姑娘请您过去一下。”
程心妍抬眸看去,见陶惜眉并没有随王嗣铭他们进厅,站厅边的一棵树下,程心妍隐约知道陶惜眉这个时候找她过去做什么,江恺和李洁在旁人眼中是素无来往的,今天拿着贴子来观礼,事情本来就不简单,以陶惜眉的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眸光微沉,道:“牧白,你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好。”
程心妍刚一走过去,陶惜眉就把她拖到一边,小声道:“妍儿,我问你一件事,你别瞒我。”
“你要问我什么事?等吃完饭再问也不晚呀!”程心妍佯装不知,轻松地笑问。
“妍儿,这事很重要。”陶惜眉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会听到她们的谈话,才问道:“李姑娘是不是喜欢上了长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若是及笄礼后,江家派人来求亲,这事也瞒不住,不过她既然答应过李洁不说,就不能失信于人。程心妍轻咬了一下唇角,道:“我不能说。”
陶惜眉是聪明人,程心妍回答已经把这事的答案告诉了她,柳眉紧锁,道:“妍儿,你应该知道,小予和长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的感情很好,江苏两家早就约定,小予及笄后,他们俩就成亲。”
“你说的是真的吗?”程心妍惊问道。
“妍儿,这件事我没必要骗你。”陶惜眉叹了口气,“江家是书香门第,是不会准许江恺娶商户之女为妻的。”
“可是……”程心妍情急,“可是蓟宗不是也取了心如为妻吗?”
陶惜眉也急了,道:“妍儿,蓟宗要娶的人是你,不是心如。程家二房三房已分家,二房依旧是士族,三房已沦为商户,心如她非士族女子,她只是一个商户之女,若不是她耍手段,她根本就进不了王家的门。”
陶惜眉把话一说完,她和程心妍都呆愣住了。半晌,程心妍道:“眉儿,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妍儿,我就不进去了,我先回家了。”陶惜眉笑得有些不自然,虽然那些话只是说程家三房,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也等于贬低了程家二房。
“我送你出去。”程心妍没有挽留她,送她出门,折返回来,遇到来寻她的原牧白,“你怎么出来了?”
“娘子,你这么久没进来,我来接你。”原牧白温和地笑道。
程心妍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这在家里,你还怕我迷路啊!”
原牧白笑而不语,在家就不会迷路?貌似某人在家里迷路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夫妻俩双双回到厅中,原牧白把程心妍送到老太太那一桌,才去陪客。及笄礼办的非常的成功,李家有女初长成,家有男子的可来求亲了!
参加完及笄礼,回到晨晖园,程心妍很苦恼,刚才她在陶惜眉面前说,她知道怎么做了,可事实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看今天李洁和江恺眉目传情,可见两人的确是两情相悦,但是江家如果真不同意,李洁不能过门,就要劳燕纷飞。最怕的是弄到后面,变成梁山伯与祝英台,那就惨了!
“娘子,你不舒服?”原牧白倒了杯茶放在程心妍面前,轻声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做。”程心妍端起茶喝了一口,头痛,要不然她把这事告诉原致轩,让她去阻止?
“娘子,不知道怎么做就不做。”原牧白想法简单。
程心妍看了他一眼,这法子好,可是她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吗?貌似不行,叹了口气,道:“你别吵我,我自己在想想,该怎么做。”
原牧白点头,起身出去看书。
程心妍在房里坐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发现没什么好办法,决定直接去找李洁。感情的事还是让当事人去解决为好,她一旁观者,不好插手。不过今天是李洁的大喜之日,先别去触她霉头,明天再去。
只是第二天,李洁随原致轩出门做客去了,程心妍不得不把这事再往后延一天,坐在房里吃西瓜,正悠闲着,一小婢匆匆跑进来,“大少奶奶,大太太生病了,老太太请您过去。”
大太太病了?
早上看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程心妍虽然怀疑,但还是换了衣裳往耦荷园去了。
这一次,大太太是真的病了。
那几件让大太太动怒的事凑一块,把一向强悍的她弄的怒火攻心,早上勉强支撑着给老太太请安,又去嘉荫堂理事,回到东篱居就晕倒了,请大夫一看,病了。
对这结果,老太太非常满意,她就是要把大太太气病,这么多年,总算让她如愿以偿了。让罗嬷嬷去给大太太传话,要她好好养病,家里的事,有大少奶奶。在程心妍嫁进原家四个月后,老太太如愿以偿的把程心妍给推上了正式管家的舞台。
程心妍对管家、打理内务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没兴趣也要管,老太太都说了,这个家以后是要交给她的,她是原家的大少奶奶,呜呼哀哉!
嫁做商人妇 第五十五章 初次当家
老太太和大太太之争,众管事很清楚。老太太在原家是很有权威的,但是老太太年事已高,指不定那天就去了。没了老太太,这府上就是大太太说了算。更何况,大少奶奶如今只是是暂代,这要是服从了大少奶奶,等大太太重新管家时,倒霉的可全是他们,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同小可。当然现在大少奶奶有老太太撑腰,只要老太太一天不倒,大少奶奶的位子就很稳,因而他们既不能太得罪大少奶奶,也不能得罪大太太,尺度一定要掌握好。
他们规规矩矩办事,程心妍自然也不多事,点了卯,就离开嘉荫堂去找李洁。李洁住的地方离嘉荫堂比较远,走的程心妍一身是汗才到。
“姑娘,大少奶奶来了!”廊下的小婢女看到了程心妍,忙向内禀报。
李洁在房里绣花,听到大少奶奶来了,愣了一下,这么大的太阳,大嫂怀着身孕怎么过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一看是程心妍,长舒了口气,“大表嫂,是你呀!”
程心妍一听这口气,愣了一下,李洁不会料事如神,知道她要说什么吧?应该没有这可能,但怎么会是这口气?干笑两声,道:“是啊,是我,洁妹妹不会不欢迎我吧?”
“我怎么会不欢迎大表嫂呢?是这丫头通传的不清不楚,害我以为是大嫂来了,吓我一跳。”李洁边解释,边笑着上前挽起程心妍的胳膊,“外面热,大表嫂快进来吧!”
程心妍笑了,李家的大少奶奶可是董筱瑶,不是她程心妍,难怪李洁会误会。进屋坐下,李洁亲自奉上茶,问道:“大表嫂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哎,是有事!”程心妍看着屋内的婢女,“你们先出去。”
“是。”婢女们答应着退了出去。
程心妍看着李洁,觉得很难启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洁妹妹……”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又端起茶杯,再喝口茶,“洁妹妹,我听到了一件事,嗯,这件事……”
“大表嫂,有话,你就直说,不用措词。”李洁举起团扇掩嘴一笑。
看李洁开心的模样,程心妍真不忍心把这事说出来,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而且再委婉的说辞,伤害也不能避免,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来得爽快,“洁妹妹,这件事我是听跟江家和苏家很熟的人说的,等苏予及笄,江恺就会和她定亲。”
“这是不可能的事,长康已经答应我,会派人上门提亲。”李洁根本不相信程心妍的说法。
江恺能对李洁许下了这样的承诺,可见他对这段感情是认真,但是他有把握说服他的家人吗?程心妍轻咬了一下唇角,道:“洁妹妹,有些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你懂吗?”
李洁眸光闪烁,道:“长康他不会骗我的,他一定会派人上门提亲的。”
“洁妹妹,我不是说他骗你。”程心妍叹气,“他是愿意娶你为妻,可是他家里的长辈,是否会同意他娶你为妻?”
结婚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的事,在古代更是如此,联姻双方的家族,必须门当户对,通婚的目的是生育、继承财产、巩固、提高家族的社会地位。在士族里,结婚是一种政治的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婚来扩大势力的机会;起决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决不是个人的意愿。王家当年愿意和程家联姻,是因为程珏当时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程家是士族。程心如的进门,是一个意外,王家是不得不接受而已。
“我们会争取的,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李洁微微垂睑。
“洁妹妹,你真的认为能争取的到吗?”程心妍对此不抱希望,虽然她才穿越过来一年多,但对世人门第高低之分深有感触,别的不论,就那天陶惜眉言语间对商户的贬低就可见一斑。江家同为士族,同为书香门第,又岂会瞧得上商户出身的李洁?江恺要以一己之力来对抗整个家族,他对抗的起吗?一旦他退缩,那么受伤害的就是李洁。这个伤害太严重,李洁她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单纯少女,这个险冒不起,也不值的冒。
“能,我们能的,大表嫂,我们可以的。”李洁抓住程心妍的手臂,急切地道。
“洁妹妹,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程心妍盯着她的眼睛,冷静地问道。
李洁眸色沉了沉,缓缓地松开手,低下头。
见李洁如此,程心妍知道她心虚,她也知道争取之说,不过是她和江恺的痴心妄想,猛然间起了请柬的事,试探地问道:“那张请柬,不是姑母下的,对不对?”
李洁把头偏向一边,片刻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其实你早就知道,你和江恺在一起,两家长辈不会同意,是不是?”
李洁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既然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陷下去?那个问题,不是你们逃避,它就不存在的。”程心妍连声道。
李洁抬头看着她,眼眶泛红,眸中闪着泪光,“情动非我们所能控制!”
程心妍断然道:“不,你们能控制,是你们不愿意控制,是你们放纵自己的情感,到头来,只会让彼此痛苦。”
“大表嫂,你不要再说了!”李洁难过地掩脸哭泣,当程心妍把问题摊开了说,她知道她必须要接受事实,不能再逃避,那隐瞒长辈,偷来的甜蜜,终究不能长久。
看到李洁哭的伤心,程心妍也有些不忍,但是再不忍,这情丝也必须斩断,否则,等到江恺和苏予定亲的那天,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