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 第17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绝对没有错。”郑五娘笑道。
原致轩笑,不再纠结是十抬还是八抬的问题。
程心妍没空听两人闲话,她忙着清点送过去的大礼,发菜、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肚、活鸡、活鱼、椰子、酒、龙眼干、合桃干、茶叶、芝麻、莲子、百合、礼香、礼炮、龙凤花烛、丝绸、首饰头面……
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用大红漆木箱子装着,小厮们两人一组抬起箱子,送大礼过去的是家中四个全福的妇人。
到下午酉时,于家的回礼送了过来。回礼,程心妍让人直接送去了名耕园。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已经全部办妥,请期已先请了,现在单等亲迎。
转眼就到成亲的吉日,新房里已经铺设一新,除了于家陪送的家具,程心妍为新房预备的被褥椅袱靠垫帷幔之类的都铺好,各种玉器、花瓶、屏风等都摆好。大门口,行礼的祥瑞厅,以及怡红院,披红挂彩,里里外外贴了大红囍字,喜气洋洋。
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着刺鼻呛人的硫磺味。老太太和大太太经过一个月的休养,“病”愈了,在婚宴上露了面。程心妍忙碌应酬,看着新人轿子进门,拜堂送入洞房,才松了口气。
酒宴上,亲朋好友难免议论原家的这两位少奶奶,一位是姐妹易嫁,所娶非人;一位是仓促成婚,必有隐情。程心妍听在耳中,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大太太却一阵气恼,恨恨地瞪了眼正和客人推杯换盏的原牧青。
亥时二刻,酒宴散了,程心妍等下人收拾好,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房睡觉。
清晨,程心妍被元春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起床,洗了把脸,才清醒过来,今天新人敬茶,她这个大嫂可不能迟到。等她换好衣裳,赶去到祥瑞厅,发现人已到齐,她又迟到了,不过今天大太太没找她麻烦,婢女上前把她引到位置上坐下。
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原牧青和于雅愫来了。给老太太敬茶,老太太打发了一个红包,旁的话一句没说,表情淡淡的,与那时程心妍敬茶时的开心,有着天壤之别。
原致亭喝了茶,道:“牧青,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要懂事,要好好待你媳妇,不可再象以前那样恣意行事。”
“儿子知道。”原牧青答应着,伸手接过红包。
接下去应该给大太太敬茶,可是老太太却开口道:“大少奶奶,你坐上来,替你死去的婆婆喝杯媳妇茶。”
此语一出,原致亭和大太太都变了脸色。
原致亭皱眉道:“娘,从来都没有这种规矩。”
对老太太的意思一向心领神会的原致轩道:“大哥,牧白成亲的时候可是给她敬过茶,叫了二娘的,现在牧青成亲了,怎么能不给大嫂敬茶?大嫂人虽……”
“二妹,你少说两句。”原致亭打断原致轩的话。
“行,我不说两句,我就说一句,这茶必须敬。”原致轩有恃无恐地道。
“这是原家的规矩,不守原家规矩的人,就不是原家的人,不是原家的人,就不必住在原家。”老太太冷冷地道。
原致亭脸色微变,沉默片刻,道:“牧青,给你大娘敬茶。”
“老爷!”大太太惊呼,“不可以!”
原致亭瞪了大太太一眼,“闭嘴!”
在老太太的坚持下,原致亭让了步。程心妍代替故去的李氏,喝了原牧青和于雅愫的敬茶。接过罗嬷嬷递过来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程心妍苦笑摇头,婆媳之争,永无止尽,老太太非要借这个机会狠狠地挫挫大太太的脸面,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大太太忍着气喝了媳妇茶,送给于雅愫的见面礼是一对雕着莲叶水藻纹的羊脂白玉镯,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比当日送给程心妍的那枝金簪要贵重的多。
原致轩的见面礼是一对金丝圈垂珠耳环,郑五娘送的是一对赤金点翠蝴蝶对簪,这两根本就不能与那尊送子观音、翡翠头面相提并论。两人对两个侄儿媳妇的差别待遇,大太太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程心妍送给于雅愫的是一枝牡丹形金簪,簪顶是用薄的金片锤打出三重牡丹瓣,叶子是翡翠做的,用金丝连接,花瓣和叶子上都錾刻出细线纹,形象逼真,就象一朵真的盛开的牡丹花。
嫁做商人妇 第五十九章 二少奶奶
“这枝金簪好漂亮,牡丹花开香自来。”如此精致的牡丹金簪,于雅愫一看就喜欢上了,赞道。大太太一听这话,双眉紧皱,这病秧子就是个蠢货,刚才程心妍以长辈身份受了她的大礼,喝了她敬的茶,这么明显的削她的面子,她都不知道生气,还这么开心的的称赞金簪漂亮,真是气死人了。
程心妍笑,“这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表弟妹,你送了洁妹妹簪子,如今又送二表弟妹簪子,什么时候也送我一枝呀?”好看的东西没人不喜欢,董筱瑶上回见到李洁及笄用的簪子,就心动了一回,一直想跟程心妍说,没找着机会,这次也顾不的在人前,半开玩笑问道。
“表嫂明儿去店里挑,喜欢什么,我送你什么!”程心妍大方地道。
“既是如此,明儿我就去挑,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董筱瑶笑道。
“大嫂,表嫂店里的生意好着呢,送你一枝簪子,不过是小意思,表嫂才不会不舍得呢!表嫂,我明儿也要去选一枝。”李洁撒娇道。
“行,一人送一枝,我们明天一起去选。”李洁似乎已经放下和江恺的那份情,重新露出十五岁少女应有的笑靥,程心妍看了也欢喜,爽快地答应了。
“咳,咳,两位少奶奶,表姑娘,一会再说笑吧,新人还要敬茶呢。”罗嬷嬷打断几人的说笑,提醒她们办正事要紧。
“对不起,罗嬷嬷。”程心妍不好意思地道歉,“你请继续。”
罗嬷嬷笑了笑,引着原牧青和于雅愫给李源、董筱瑶、李洁、原牧红、原牧橙兄弟,一一行了礼。
新人敬了茶,原致轩送老太太回耦荷园,大太太陪原致亭回东篱园,郑五娘送两个儿子出门去学堂,李洁扶着董筱瑶走了,程心妍和原牧红一个去嘉荫堂,一个回丹霞馆。李源父子和原致堂出门去店铺了。
“娘子,你回房去歇着,我要去书院一趟,晚上再回来陪你。”原牧青边说,边说自去了。
“青哥哥,青哥哥……”于雅愫上前追了两步,看着原牧青已走远,眼眸泛起一层雾气,嘴角微抿,脸上的失落十分的明显。
“二少奶奶,二少爷如此用功,求上进是好事呀!”见于雅愫难过,又要流泪,吓得她的陪嫁丫环菱叶忙上前扶着她,这大喜的日子,落泪可不吉利,轻声劝道。
于雅愫轻叹一声,轻声吟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菱叶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原家婢女碧玲,见她低着头,似乎没有听到于雅愫吟的诗,虽知道她不可能没听到,但是她既然装聋作哑,就不用太过担心,稍松口气,边扶着于雅愫出门,边继续劝道:“二少奶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些愁啊悔啊的还是不要说的好。”
于雅愫点了点头,扶着菱叶的手,慢慢地走回怡红院。她回怡红院没多久,初秋就过来了,恭敬地给她行礼道:“奴婢初秋给二少奶奶请安,二少奶奶万福。”
“二少奶奶,这位是大少奶奶身边的初秋姐姐。”知道于雅愫不认识初秋,碧玲上前小声地告诉她初秋的身份,也免得这位二少奶奶一不小心得罪了大少奶奶身边的人。
“‘初秋凉气发,庭树微销落。凝霜依玉除,清风飘飞阁。’你的名字可是这么来的?”于雅愫偏着头问道。
初秋愣了一下,陪笑道:“回二少奶奶的话,奴婢的名字是老太太取的,奴婢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来的。”
“你不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那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叫什么呀?”于雅愫摸着衣襟上的珠花,娇憨地继续问道。
“回二少奶奶的话,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是燕草和绿枝。”初秋虽然觉得于雅愫问这些话太过直接,有些不妥,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于雅愫的陪房等人皱眉,显得有几分无奈,姑娘又犯痴病了。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她们的名字可是源于此首诗?”于雅愫问道。
“回二少奶奶的话,奴婢听燕草说,她们的名字是源于此诗。”初秋笑道。
于雅愫欢喜地笑道:“大嫂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连身边婢女的名字都源于诗句,以后,我就可以跟大嫂一起谈论诗词了。”
初秋眉梢微动,大少奶奶每天忙着管家理事,忙着做生意,忙着画首饰图,那有空去谈论诗词,不过这话她只敢在腹诽,不敢说出口。
“对了,初秋,你来有什么事吗?”于雅愫问道。
“大少奶奶让奴婢来问二少奶奶,有什么东西是不吃什么,有什么东西是不用什么,喜欢用什么布料,用惯什么胭脂香粉,以备日后好做安排。”初秋笑道。
“我的喜恶菱叶最清楚,你问菱叶。”于雅愫说着,起身去书案前抽出一本诗集,坐在绣墩上翻看起来。
初秋讶然,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恼色,这二少奶奶好大的架子,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刚进门就想给脸子给大少奶奶看吗?
二奶奶把姑娘护得紧,护得姑娘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大少奶奶派人来问话,是一番好意,别说打赏来人,道谢总是应该的,可是姑娘到好,没打赏,没道谢,这要是把人得罪可怎么好?菱叶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帮她补救,“初秋姐姐,请你替我们二少奶奶谢谢大少奶奶。”
初秋淡淡一笑,道:“二少奶奶要看书,不好打扰,我们出去说话。”
“好,初秋姐姐请随我来。”菱叶引着初秋出了正房门,到偏房坐下,吩咐小丫头送上热茶,亲手端给初秋。
初秋欠了欠身子,接下了茶,并没有喝,端在手上,笑道:“二少奶奶的喜恶,还请菱叶姐姐告诉初秋,初秋也好回禀大少奶奶,让厨子们注意一些。”
菱叶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把于雅愫喜恶说了出来,又从怀里拿出个荷包塞到初秋的手中,笑道:“劳姐姐过来一趟,辛苦了,这些就给姐姐买杯茶喝吧!”
初秋眸光一闪,也不推辞,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里的话,姐姐,我送你出去。”菱叶稍松了口气,大少奶奶是当家人,她身边的人可不能得罪。
初秋回到晨晖园,程心妍还在嘉荫堂没回来,掏出荷包在两位奶嬷嬷和绿枝面前晃了晃,道:“两位妈妈,绿枝,你们猜猜这里面有多少银子?”
绿枝伸手托了托重量,“至少有五两银子,谁给你的?”
“二少奶奶身边的菱叶给我的。”初秋笑着把刚才在怡红院的事说了出来。
刚说到一半,程心妍就回来了,笑道:“初秋想事情比我周到,我根本就没想到要去问她的喜恶。”
“大少奶奶你表扬错了,不是奴婢想事情周到,是两位妈妈想事情周到,是两位妈妈让奴婢过去的。”初秋笑道。
程心妍一听这话,连忙向两位奶娘道谢,王嬷嬷和宗嬷嬷待她和原牧白那真是尽心尽力,没有半点私心,连这些她疏忽的事都替她想到,并帮她办妥,不让别人有机会说她半句闲话。
晚饭时,除原牧青,其他人都齐聚祥瑞厅。老太太目光一扫,不悦地皱眉问道:“牧青去哪里了?”
大太太不说话,拿眼瞅着于雅愫。于雅愫没留意大太太的目光,似乎也没听到老太太的问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牧青去哪里了?”老太太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度。
大太太见于雅愫还是没反应,捏了捏丝帕,道:“二少奶奶,老太太在问你话。”
被点到名的于雅愫从神游中回过神来,起身道:“奶奶,你问我什么?”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耐着性子又问了第三遍,“牧青去哪里了?”
“青哥哥他去书院了。”
老太太不悦地沉下了脸,训斥道:“他是你的相公,什么青哥哥,红哥哥的,这是什么规矩?”
于雅愫从小到大都没听过重话,老太太这声训斥让她红了眼眶,眼中泛起泪光。程心妍缩了缩脖子,还好她一直没有当着老太太的面叫过原牧白的名字,以后一定注意,千万不能出错。
“娘,二少奶奶才刚成亲第一天,改口还没改好,请您原谅她这一回。”原致亭出言帮于雅愫求情。
老太太板着脸,抿着唇不说话。
原致亭使了个眼色给原致轩,示意她帮帮忙。
原致轩把头偏开,当没看到,让她去求情,门都没有。
大太太不解地看看老太太,又看看于雅愫,这老太婆对这个病秧子的态度好奇怪,难道是怕她为难这个病秧子,所以先发制人?现在是摆出这副德行,是要她出口求情?眸光一转,起身道:“老太太,二少奶奶年纪小,不懂事,媳妇会慢慢教她的,请老太太且饶了她这一回。”
老太太盯了大太太一眼,慢悠悠地道:“既然你公婆都帮你求情,就罢了,以后不可再如此没有规矩。”
“是。”于雅愫委委屈屈地应道。
大太太咬牙,死老太婆,果然又耍手段。
这时,罗嬷嬷上前笑道:“老太太时辰不早了,该传饭了。”
“嗯,传饭吧!”老太太垂下眼皮道。
晚饭传了来,里面有好几样菜都是于雅愫爱吃的,菱叶见了,很感动,很开心,这大少奶奶为人和善,姑娘是有福的,能有个这么好的大嫂。于雅愫被人照顾惯了,并没觉得怎么样,面色如常吃她的饭。
安静的吃完晚饭,一家又重新坐下喝茶。
“孙媳啊!”老太太喊道。
两个孙媳,叫的是谁呀?
程心妍没敢应,而于雅愫又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
老太太见没人应,这才想起现在有两孙媳了,重新喊道:“妍丫头。”
“是,奶奶。”程心妍起身应道。
“牧白出去多久了?”
“牧……”程心妍差点叫出原牧白的名字,还好收嘴及时,立即改口,“目前算来相公出去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丫头改口到改的快,抿了抿唇,道:“嗯,目前算来,再过一个月他就该到家了。这孩子出去这么久,一封信也不写回来。”
“想必一切顺利,相公也就没写信了,等回来了再慢慢跟奶奶也是一样的。”程心妍笑道。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明天你和你表嫂表妹去店里,坐马车去,别坐轿子了,轿子颠的厉害,别颠着你家表嫂。”
“奶奶请放心,孙媳会照顾好表嫂的。”程心妍答道。
又闲聊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小厮抬着原致亭和大太太走在前面,程心妍和于雅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大嫂,你喜欢哪位诗人的诗?”于雅愫开口问道。
程心妍想了一下,道:“我喜欢李白的。”
“你喜欢他的哪首诗?”于雅愫继续问道。
“《将进酒》。”程心妍笑道。
“为什么?”于雅愫追问道。
程心妍沉吟片刻,道:“意气凌云,‘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于雅愫笑,“大嫂好洒脱。我比较喜欢温庭筠的,‘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程心妍笑了笑,这些诗词方面的事,她懂的不多,没有接话。只听到于雅愫又道:“前朝诗人众多,各具特色,李青莲飘逸、杜工部沉郁、韦苏州淡雅、温八叉绮靡……”
程心妍听了头痛,见原致亭和大太太已进了东篱居,忙道:“弟妹,我院子里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你慢些走。”
说罢也不等于雅愫回答,程心妍就带着元春燕草快步离去。于雅愫也不在意,继续评价前朝的各位诗人的特点,沉浸其中,自得其乐。
原牧青半夜,带着一身酒味回来,于雅愫早已上床歇着。原牧青想她怀着身孕,就体贴一回,没去吵醒她,到春枝房里,让春枝伺候他睡下了。这可把于家那些陪房给气坏了,可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姑娘有了身孕,不好伺候姑爷。
第二天,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阵阵北风带来了秋季凉意。程心妍换上了秋装,粉红底子绣白梅提花缎面交领长袄,大红交领中衣,下穿粉蓝长裙。挽着单螺髻,简简单单的插着一枝赤金镶翠挑簪,簪头雕成一只手的模样,手腕处有一白玉环镯,五指握着翡翠雕成的如意,如意头勾回,套着翡翠活环,环下挂着珍珠六粒和一个蓝晶水滴坠。
程心妍在怡红院门口遇上了原牧青和于雅愫,于雅愫一身大红绣金牡丹花的衣裙,挽着牡丹髻,上面的首饰也很别致,八朵金攒花两个一组戴在发髻上,髻的正中,是一朵用数层金片叠在一起做成的牡丹花,牡丹的下方还坠着金珠流苏,流苏下有金镶红宝石坠,垂在她眉间,随着她的走动,微微地晃动。
三人同行,去给老太太请安。
程心妍一进门,大太太就看到她头上的那枝挑簪,她认的那挑簪,那是老太太特意去开封请人打制出来的首饰。那看似简单的挑簪,其实并不简单,所挂的珍珠颗颗圆润光泽,大小均匀,最重要的是一枝簪上集齐了金、玉、珠、翠、晶六种不同的材质,十分的珍贵。再看看于雅愫头上的首饰,不过是普通的赤金,恨得咬牙,想不到老太太居然把这么贵重的挑簪送给了程心妍,死老太婆,把好东西全留给程心妍和原牧白,太过份了,目光一转,道:“大少奶奶这枝簪好别致呀!”
“谢谢二娘夸奖。”程心妍笑了笑道。
于雅愫看了程心妍头上挑簪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又继续低着头,不知道又神游何处去了。
大太太见状,还想再说几句,谁知原致亭开口道:“娘,时辰不早了,牧青他们一会还要出门。”
老太太点了点头,“传饭吧!”
用过早饭,老太太和大太太都没有说什么话,到是原致亭多嘱咐了几句,要他们路上小心,车别跑的太快,要是赶不回来就明天再回来之类的话。
原牧青一一应下,带着于雅愫出门,往于家去了。
程心妍、董筱瑶和李洁三人随后出门,坐马车往金器铺去。金器铺的生意因为首饰的式样出新,非常的好,早早的就有五六个客人在挑首饰。
董筱瑶细细地挑选了一番,选中一枝翡翠蝴蝶花盆簪。李洁选了一对金镯,镯上有三片金叶,中间嵌着珍珠,镯可开阖,用金链相连。
选好了东西,李洁笑道:“两位嫂嫂,时辰还早,我们去茶楼饮了茶再回去好不好?”
“好。”董筱瑶怀着身孕,难得出门,这次出了门,也不想那么快回去,欣然同意。程心妍是无所谓,左右家中无事,喝茶就喝茶,三人就领着婢女去前面路口的茶楼饮茶。
进了茶楼,董筱瑶考虑到都是女子,坐在大厅不方便,本打算去二楼的厢房,谁知李洁径直在厅中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笑道:“两位嫂嫂,就坐这里吧!”
程心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跟着走过去坐下了。董筱瑶见两人都坐下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随两人坐下,点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
茶楼里有人说书,说的是隋唐英雄秦琼的故事。那说书人说的声情并茂,活灵活现,营造紧张气氛和悬念效果一流,把程心妍和董筱瑶听入迷了。
李洁心思却不在这上面,目光不停地瞄向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中一亮,道:“两位嫂嫂,我内急,去去就来。”
程心妍和董筱瑶听的入迷,也没在意,胡乱的应了一声,就任李洁领着婢女离去。元春见李洁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看程心妍和董筱瑶,神情有些慌乱,心念一动,凑到程心妍耳边道:“大少奶奶,奴婢觉得表姑娘有些不对劲。”
程心妍没听明白,问道:“谁不对劲了?”
“表姑娘不对劲,奴婢刚看表姑娘一直盯着窗外,好象在等什么人。”元春说出了她的怀疑。
“等人?”程心妍愣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里跳了出来,抬手招了招。
小二走过来了,笑问道:“客人可是要添茶?”
“我问你,你们店里,可有后门?”程心妍问道。
“有,从这边走,就可以从后门出去。”小二指的方向正是李洁走的方向。
程心妍猛地站起来,向那边追了过去。正在听书的董筱瑶被程心妍的动作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大少奶奶去追表姑娘了。”元春一边道,一边也跟着追了过去。
董筱瑶迷糊了,“表弟妹追二妹妹做什么?”
“大少奶奶,奴婢也不知道,我们还是跟过去看看吧!”婢女扶起董筱瑶。
“客人,你们还没数茶钱。”小二忙拦住她们。
董筱瑶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他,扶着婢女的手赶了过去,在后门处,看到了江恺、李洁和程心妍在门口拉拉扯扯,元春和燕草拖着李洁的胳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一回事?”董筱瑶走过去,沉声问道。
“表嫂,洁妹妹要跟江恺私奔。”程心妍气愤地道。
董筱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洁妹妹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大嫂……表嫂……你们让我们走吧!”李洁哀求道。
“不可以,二妹妹,我不会让你走的。”董筱瑶断然拒绝,上前抓着李洁的胳膊,“江公子,你若是真心要娶我家二妹,就该让人上门提亲,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让人不耻的事情来?”
“他的父母不让他娶洁妹妹,要为他另聘佳偶。”程心妍冷笑道。
“既然如此,江公子请你遵从父母之命,不要再纠结我家二妹妹。”董筱瑶正颜道。
“不,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我们要在一起。”江恺盯着程心妍,“表嫂,是你说求人不如求己,我现在说服不了我的家人,我只能带洁妹远走他方,到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程心妍愕然,她没想到那故事会起到反效果。
董筱瑶摇头道:“江公子,聘为妻奔为妾,你家里的人只要用这一句话,就能让二妹妹无立足之地,你们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不会的,我一定会娶洁妹为妻,不会让她当妾的。”江恺信心十足地道。
“江恺你说了不算,现在你说服不了你的家人,等洁妹妹真的跟了你,你就更不可能说服你的家人。他们会说跟人私奔的轻贱女子,岂能聘为正妻?到时候,你拿什么话跟他们争辩?”董筱瑶的话提醒了程心妍。
“二妹妹,妻妾之间,不仅仅是名分和地位的差别,你可要想清楚,一步走错,万劫不复。”董筱瑶焦急地劝道。
江恺和李洁沉默了,他们只想着生米煮成熟饭,逼长辈妥协,根本就没想到长辈会用另一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程心妍见状,再添一把火,逼他们放弃这个私奔的念头,“江公子,你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洁妹妹是养在深闺的姑娘,从小锦衣玉食,丫头小厮伺候着,没有吃过苦,受过累,你们私奔后,要怎么生活?靠着你们带出去的银两,能撑的了多久?贫贱夫妻百事哀,到时候,你们会后悔的,会互相埋怨。”
“不,不会的,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江恺回答的有些心虚。
“江公子,你才华出众,明年的县试必能蟾宫折桂,可是你这么一走了之,就能不参加县试,你甘愿做一个普通人吗?你甘愿看着其他三位才子位极人臣,而你却只能当个平头老百姓吗?”程心妍逼问道。
“我……”江恺眸光闪烁不定,程心妍这话深深的刺中他的心事,入仕是他毕生之念,抓着李洁手臂的手缓缓地松开了。
“江公子,做事还是三思而行为好,一时冲动,会铸成大错的。”程心妍目光一转,看着李洁,“洁妹妹,你忍心看他有才不能施展,郁郁而终吗?”
“不。”李洁黯然垂睑,她怎么舍得让他委屈?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程心妍把李洁拖了过去,抬头看着江恺,“江公子,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快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江恺深深地看了李洁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李洁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今日一别,从此萧郎是路人。
程心妍帮李洁擦去脸上的泪水,“洁妹妹,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以后不要再为他掉泪,忘掉他,重新开始。”
李洁怔怔地看着程心妍,突然伸手抱住她,“表嫂,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程心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董筱瑶叹了口气,道:“表弟妹,二妹妹,我们回去吧!”
回到原家,没有人提及此事,一切就象从来没有发生。黄昏时,阴沉了一天的天空,下起了大雨,秋风起,寒意浓。
原牧青和于雅愫当天没有回来,留宿于家。
嫁做商人妇 第六十章 一路同行
秋风瑟瑟,冷雨凄凄,天气渐凉。
程心妍惦记着住在庵堂里的慈缘(程二太太太以后就以法号相称),准备了六套素色的棉袄棉裙、两双棉鞋、五床棉被、暖手炉和暖炉,装了满满一辆马车,趁着阴天,送到莲溪庵去。
程原两家每月派人送米送柴,莲溪庵自从有了程原两家的供奉,都不消再去别的施主家化缘,省了许多事情。今日程心妍登门,莲溪庵的主持了慧师太亲迎她进门,在禅房坐下,了慧亲自捧了茶,道:“大少奶奶想是来瞧慈缘的,慈缘此刻在后院念经颂佛,不便打扰,还是先遣小徒问问为好。”
“有劳师太。”程心妍客气地道。
了慧微微一笑,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尼姑去问慈缘,她则在这里陪着程心妍说话。了慧自幼出家,所言皆是佛经佛理;程心妍听了,只是淡淡地笑,并不接话。
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小尼姑回来,双手合十道:“师父,慈缘师太请大少奶奶去她房里。”
程心妍辞了了慧往后面去见慈缘。
见女儿前来,慈缘心中欢喜,脸上却是淡淡的,手执一串檀木念珠,垂着眼睑,道:“每月既已送米送柴,今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浪费银子。”
“娘,我没带什么东西来,就几件棉衣几床棉被,看着一大堆,其实没多少,也用不了多少银子。”程心妍笑道。
慈缘抬眸仔细看了看程心妍,眉尖微蹙,“你怎么瘦了?”
程心妍摸了摸脸颊,道:“牧……相公的二弟前几日娶妻,我忙着操办这事,有点累,就瘦了些。”
“哦,原家二少爷娶妻了,娶的是哪家的姑娘?与你相处的可好?”慈缘关心的问道。
“是老太太表弟的孙女,叫于雅愫。性格脾气瞧着还好,她不过进门几天,好不好相处还不清楚。”程心妍没把于雅愫是怀着身孕进门的事说出来,她怕慈缘问她怎么还没怀孕,不知道怎么回答。
慈缘一听于雅愫是老太太表弟的孙女,心就往下沉了沉,她可是吃过妯娌不和的苦,道:“妍儿啊,深宅大院本就难容身,这妯娌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你也别摆什么大嫂的架子,凡事让她一步。”
“娘,你放心,我会让着她的。”程心妍笑道。
想到程心妍上无长兄庇护,下无兄弟帮衬,娘家没有任何助力,慈缘脸上露出忧色,轻轻叹了口气,取下戴在手腕上的玉珠串,给程心妍戴上,道:“这珠串,我在菩萨面前祈了福,你戴在身上,菩萨会保佑你的。”
“娘,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程心妍安慰她道。
慈缘伸手把程心妍的小手握在掌心,轻轻地抚摸着她细腻的皮肤,久久不语,半晌才道:“妍儿,我今日功课尚没完,你且出去逛逛,一会再过来陪我用斋饭。”
“好的,娘。”程心妍出门在庵中闲逛起来。
庵堂是清静地,里内景致略显单调,在程心妍眼中,观赏价值不高,从庵堂后门出去,是一片梅林,只可惜没到花期,无花可赏,好在还算清静,就沿着小径在林中散步打发时间。
走了一会,忽然听到到前面有人声传来,程心妍愣了一愣,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这里?不过既然有人在前面,程心妍就没有贸然走过去,怕惊忧了别人的雅兴,领着绿枝和元春转身往回走。
主仆三人没走多远,从梅花林里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人远远地看到她,扬声喊道:“妍儿!”
程心妍听到喊声,回头一看,竟是王嗣铭和路纾,另一个男人,她不认识,穿着一袭玄色锦袍,长发在头顶束成了一束,用一根白玉兰花簪挽着,剑眉入鬓,双眸如星,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润优雅,可是他的眸色淡淡的,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是虚无,又透着一份疏远。
“蓟宗,路公子。”程心妍福了福身子,又对那个不认识的男子笑了笑,算是见了礼。
“妍儿,你怎么会来这里?”程二太太出家一事,程心如并没有告知王嗣铭,是以王嗣铭在这里见到程心妍很是奇怪。
“我娘在此出家,我来看她。”程心妍浅笑道。
王嗣铭惊愕,“师母出家?什么时候的事?”
程心妍笑道:“一个多月前的事。”
王嗣铭眸光一闪,道:“我可不可以见见师母?”
程心妍想了想,点了点头,一行人沿着小径走到了庵堂后门。玄衣男子停下脚步,清咳了两声。
路纾会意,笑道:“蓟宗兄,我和希远兄就不进去了,在此等你。”
这莲溪庵毕竟是座尼庵,男子入内多有不便。王嗣铭点了点头,独自随程心妍走了进去。知道王嗣铭要见她,慈缘没有拒绝。
“学生见师母。”王嗣铭进门躬身行礼。
听王嗣铭自称学生,又以师母相称,慈缘眸光闪了闪,道:“蓟宗不必多礼,一旁坐下吧。”
“是,师母。”王嗣铭恭敬地答应着,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
“妍儿,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和蓟宗说。”慈缘把程心妍赶了出去,她和王嗣铭说了些什么,程心妍不得而知。
两人没有说太久的话,过了一会,王嗣铭就出来了,对程心妍道:“妍儿,师母让你进去。”
“绿枝,你送王公子出去。”程心妍吩咐道。
绿枝送王嗣铭往后门去,程心妍走进房里。慈缘直直地盯着她,把她看得心里发毛,怯怯地问道:“娘,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不在红尘中,已无俗事烦心。”慈缘闭上眼睛,念了声佛,“天气不好,用过斋饭,你就回去吧!”
“是,娘。”程心妍觉得慈缘有事瞒着她,可慈缘不说,她也不好追问,只得闷在心里。
吃多了鱼肉荤腥,偶尔吃一餐素食,味道还真不错,程心妍用了两碗饭,笑道:“娘,这里的素斋真好吃。”
慈缘淡淡地笑,盛了匙白嫩嫩的豆腐放在她碗里,道:“你喜欢吃,就多吃些。”
用罢午饭,天空又飘起了雨丝,山上风大,风助雨势,寒气逼人,程心妍出门打了个哆嗦,扭头道:“娘,下着雨,你别出来了。”
慈缘微微颔首,没有送程心妍出门,到是了慧不但送了尊巴掌大小的开过光的檀木观音给她,还撑着伞亲送她出庵门,看着她上马车。
马车沿着山路向前行驶,雨势渐大。突然车夫道:“大少奶奶,前面树下的好象是王公子他们。”
程心妍微微挑开窗帘,向外看去,被困在树下的果然是王嗣铭他们,道:“停车,让他们上来。”
马车在王嗣铭三人面前停了下来,程心妍拉开车厢门,道:“蓟宗,路公子,还有那位公子,请上来吧!”
王嗣铭三人出门骑的是马,刚下雨,他们尚能顶风冒雨前行,可雨势渐大,三人只得下马,在树下暂避,听到程心妍相邀,王嗣铭和路纾毫不犹豫地就上了马车,玄衣男子迟疑了片刻,才跟着他们上了马车。三人所骑的马,系在车后。
马车比较宽敞,三人上了马车,也不觉得拥挤。纵是被雨淋的全身湿透,三人并无窘态,神色自若。程心妍见三人头上身上全是雨水,就让绿枝找出干净的长巾,让他们擦拭,又给他们各倒上一杯热茶。
“多谢,夫人。”玄衣男子双手接过茶杯,客气地道。
“不用客气。”程心妍笑,男子的声音略显沙哑,不过很好听。
彼此之间并不怎么熟悉,同处一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沉默地坐着,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突然绿枝一拍小木桌,扬声道:“猜出来了!”
绿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元春轻拍了她一下,“你瞎叫什么呢!”
绿枝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低头缩成一团。
路纾笑道:“没事没事,你刚才说猜出来了,猜出什么来了?”
绿枝怯怯地看着程心妍,不敢接话。
程心妍笑笑道:“我们坐在车上无聊,我就出了个谜语给她猜,这丫头猜了这半天,总算猜出来了。”
“是什么谜语,说来听听。”路纾好奇地问道。
“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猜一种动物。”程心妍把谜面说了出来。
“你猜出是什么来了?”路纾也不猜,直接问绿枝。
绿枝笑,开心地道:“是马。”
路纾想了一下,笑道:“没错,是错。原大少奶奶,你再出一个,给我猜。”
“等等等,姑娘,奴婢猜出来了,你把彩头赏给奴婢吧!”绿枝把手伸到程心妍面前。元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老实丫头,都不知道看情况的。
程心妍笑,把戴在左手上的金戒指取下来给她。
“原大少奶奶你出题目,我猜出来,不要你的彩头。”路纾催促道。
程心妍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此举是为了活跃气氛,免得太过尴尬,想了想,道:“有马能行千里,有水能养鱼虾,有人不是你我,有土可种庄稼。猜四个字。”
路纾没有思索,就答道:“这简单,有马能行千里,是驰,有水能养鱼虾,是池,有人不是你我,是他,有土可种庄稼,是地。”
“哎呀,你是读书人,我出字谜,岂不是班门弄斧,我换一个。”程心妍眸光微转,“哪个字最懒,哪个字最勤快?”
“懒字最懒,勤字最勤快。”路纾道。
“那有谜面就把谜底说出来的,那还叫猜谜?”王嗣铭横了他一眼,“你也动一下脑子。”
“路公子,脑子不用会生锈的。”程心妍咯咯笑道。
“你这题目出的刁钻,不是我不会动脑子。”路纾推了一下玄衣男子,“希远兄,你最会猜谜,你说这谜底是什么?”
玄衣男子抬眸看了眼程心妍,道:“一最懒,二最勤快。”
路纾没想到玄衣男子会真猜,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故意问道:“为什么说一最懒二最勤快?”
玄衣男子喝了口热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