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嫁做商人妇 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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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

    那来禀报的小婢女只得往晨晖园去,还没到晨晖园,就遇到刚看了程心妍出来的原致轩。原致轩见她慌慌张张地,一问,是这事,又听到大太太不管,再一听闹事的是原牧青房里的人,冷笑一声,抬脚就去了厨房。

    原致轩到厨房问明原因,不偏不倚的把事情给处理好,一阵风似地冲进东篱居,把正暗自得意的大太太吓了一跳。

    “贱人,你又想故计重施是不是?想借着府中的事,挑着大少奶奶烦心,让她病中添病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原致轩在,你休想得逞。”原致轩指着大太太鼻子骂道。

    大太太挥开她的手,厉声问道:“原致轩,你跑来胡说什么,我做什么我?我什么时候借着府里的事,挑着大少奶奶烦心了?你血口喷人!你诬赖好人!”

    “贱人,你做什么了,你心里明白。你别以为你在背后挑事,没人知道。不过是看着大哥腿脚不方便,店子里事多,不想他在为家里的事烦心,我们大家都不提罢了,你要是再敢惹事生非,我就要你的命。”原致轩威胁完大太太,转身出来,在院门口,遇到拄着拐杖从店里回来的原致亭,跳起脚道:“大哥,你再不管管这个死女人,你就等着我那天脾气来了,活活掐死她。”

    原致亭皱眉,“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去问那个死女人,我懒得说。”原致轩一甩手走了。

    原致亭进到房里,盯着大太太,沉声问道:“你又闹腾什么?”

    “老爷这话说的,我何曾闹腾了。”大太太上前扶着原致亭胳膊,“老爷,我和二妹妹不和,您是知道的。今儿府里出了点小事,那些个下人就在二妹妹面前胡说八道,二妹妹她听着风就是雨,把错往我头上算。老爷,您想想,那些下人闹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大少奶奶治家不严,家规松散,惹出事端来了。想我管家管了二十年,可从没出过碴子。”

    原致亭和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那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她这是借机数落程心妍管家没管好,好要回当家权,因而就更加肯定了原致轩的说法,在椅子上坐下,道:“你如今年纪也大了,媳妇进了门,这家本就该交给媳妇来管,你就少操点心,别整天的挑拨着那些下人惹是生非,弄的家宅不宁。”

    “老爷,怎么连您都不相信我?”大太太把茶杯递给原致亭,“今天这事真的与我没关系,是二少奶奶的丫头和表姑娘的丫头为争一锅鸡汤,打起来了。”

    “真的?”原致亭不相信地盯着大太太。

    “老爷,您要不信我的话,您一会去厨房里问问那些下人,就知道了。”大太太故作姿态,把身子扭向另一边,一副被人冤枉,非常生气的模样。

    “家和万事兴,你都是做奶奶的人了,把心境放平和些,不要再争强好胜了。”原致亭轻声劝道。

    大太太见原致亭没被她骗倒,眸光转了转,冷笑两声,起身走了出去。原致亭对她的离开也不在意,她要是一劝就想通,懂得谦让,这么多年,家里也就不会争吵不断了。

    嫁做商人妇 第六十三章 穿越无痕

    厨房里的事,其他人不想让程心妍烦心,提都没提;老实丫头绿枝就没这顾忌,把这事当笑话告诉了程心妍。知道原致轩已经把事情料理好了,程心妍也就没有去多想,继续乖乖地窝在房里养病。

    只是这府中人多嘴杂,终究是不得清静,就在麦荞和绡儿打架的第二天,鸣莺和舞蝶为了块丝帕,在怡红院内吵翻了天。丝帕是由头,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争宠。原牧青回来的这几晚,日日歇在舞蝶的房里,鸣莺本就吃味,偏舞蝶还在她面前炫耀,气得她忍不住,就吵了起来。

    上回是程心妍出面处置,这回原牧青已经娶了亲,自然就不用去请程心妍过来了,直接由于雅愫这位二少奶奶来处置。于雅愫让蒋六家的把她们带过来,蒋六家的是知道这两人是没过明路的通房丫头,怕两人在于雅愫面前露了口风出去,刺激到于雅愫,惹出事来,笑劝道:“少奶奶如今有孕在身,这些小事,就让小的去料理吧!”

    “就因为我有孕在身,这些人还敢吵,可见她们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我娘说了,象这样不听话的丫头,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去把她们带过来。”一向不喜理事的于雅愫今天不知撞了什么邪,摆起主母架子来,非要管管这事。

    于雅愫五岁时,蒋六家的就在她身边伺候,知道这位姑娘拧起来,那是劝不住的,无奈,只得把鸣莺和舞蝶带过来。

    屋里温暖如春,于雅愫穿着一袭丁香色棉绫小袄,挽着偏髻,斜倚在软榻,手里握着本诗集,一派慵懒之姿,看着跪在面前的鸣莺和舞蝶,慢悠悠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回二少奶奶的话,她抢我的丝帕,那丝帕是二少爷昨儿夜里送给我的。”鸣莺瞪了舞蝶一眼道。

    舞蝶回瞪鸣莺一眼,撅撅嘴道:“什么二少爷送给你的,明明是二少爷送给我的。二少奶奶,你瞧瞧这帕子上绣着蝴蝶,可不是应了奴婢的名字,与她鸣莺有什么关系。”

    于雅愫一看那帕子上的蝴蝶,跟昨天原牧青送她那块帕子的绣的很相似,道:“把帕子拿过来,给我瞧瞧。”

    菱叶上前把舞蝶手中的帕子拿去给于雅愫。

    于雅愫搁下诗集,拿起放在一边的丝帕,两帕子做对比,不管是丝帕的料子,绣蝴蝶的丝线,就是女工的手法,都一模一样。主子怎么可以跟婢女,用一样的帕子?必是这丫头花言巧语哄骗青哥哥,可恶的丫头!

    于雅愫已给舞蝶定了罪,冷着脸,沉声问道:“二少爷为什么会送丝帕给你?”

    “回二少奶奶的话,二少爷说奴婢昨儿夜里伺候的好,就赏了这块丝帕给奴婢。”舞蝶想起昨夜原牧青在她身上忙碌的情景,抿着嘴笑了起来,只要她能成功怀上孩子,那么姨娘的位置就跑不了了。

    “伺候的好,就赏你丝帕,你到说说看,你是怎么伺候的?”于雅愫认定舞蝶哄骗了原牧青,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碧玲愕然,没想到这二少奶奶不通俗务到如此地步。菱叶和蒋六家的对视一眼,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了,上前凑到于雅愫耳边道:“二少奶奶,鸣莺、舞蝶和春枝都是二少爷的通房丫头。”

    于雅愫猛地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菱叶,“菱叶,你刚才说什么?她们三个都是二少爷的通房丫头?可是她们明明都是姑娘打扮呀!”

    “二少奶奶,她们的确是二少爷的通房丫头,只是没过明路,所以才做姑娘打扮。”既然身份已经挑明,碧玲索性什么都说出来。

    心生侥幸的于雅愫呆怔住了,她不是不能接受原牧青有通房丫头,她父兄也有妾室,没娶妻前也有通房丫头,只是她一直认为她的青哥哥是不同的,可是没想到原牧青不止有通房丫头,还有三个这么多。

    “二少奶奶!”菱叶轻轻推了推于雅愫的肩膀,“二少奶奶,你别吓奴婢,二少奶奶!”

    于雅愫长吐出一口气,向后倒去。菱叶和碧玲忙伸手托着她的前,慢慢地把她放在软榻上。

    “二少奶奶。”蒋六家的上前刚喊了一声,就看到于雅愫两眼一闭,头一歪,晕过去了,一边掐于雅愫的人中,一边扭头冲外面喊,“快去请大夫!二少奶奶晕过去了!”

    一阵混乱后,大太太过来了,这次是原牧青房里的事,她不能推给还在病中的程心妍;接着大夫也请来了,诊了脉,无大碍,不过是急气攻心引致晕厥。

    鸣莺和舞蝶大太太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关在房里不准出门,春枝受连累也被关了起来,三人严禁在于雅愫面前出去。

    “二少奶奶,身为嫡妻,为相公纳妾是义务,你不要觉得有委屈,你要大度,要善待相公其他女人,这样才有大度的好名声。若是心胸太过狭隘容不下相公的其他女人,那便是犯了七出,是要被休!二少奶奶,你好好想想。”整治了鸣莺三人,大太太也没忘敲打于雅愫,她的儿子可不能因为这女人的小气量受了委屈。

    “那婆婆怎么不替公公纳妾呢?”趁着大太太教训三人的空隙,于雅愫从碧玲那里知道,这三个丫头都是大太太赏给原牧青的,就对这个婆婆非常的不满,脱口质问道。

    “二少奶奶,这是一个当媳妇该说的话吗?”大太太怒容满面,厉声问道。

    于雅愫猛然回过神来,面前这位不是娇她宠她的亲娘,而是她婆婆,抿紧唇角,不敢再顶嘴,可是眼眶泛红,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大太太想到于雅愫还怀着孕,忍下怒气,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二少奶奶,你怎么能……”蒋六家的话还没说,就看到于雅愫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连忙改口,“二少奶奶,你别难过,这男人那有不偷腥的,只要二少爷他心里有你,再多的妾呀,通房丫头都不惧的。更何况,二少奶奶,你肚子还有个小少爷,任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你又何须为那几个通房丫头担心呢?”

    “青哥哥,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三个丫头是通房丫头?”于雅愫在意的不是春枝三人的身份,而是在意原牧青对她的隐瞒。

    “二少爷不告诉二少奶奶,是因为……”蒋六家的眼睛转了转,“是因为她们不重要,没有必要告诉二少奶奶。”

    “是吗?”于雅愫微微蹙眉。

    “二少奶奶,你忘记二太太说过的话了,这些妾呀,通房丫头不过是供男人玩乐的,等到人老色衰,就没人要她们了。”蒋六家的陪笑道。

    于雅愫偏着头想了想,破泣为笑,“没错,我才是青哥哥的嫡妻,她们都不重要。”

    不重要?

    这事不重要,还有什么事重要?蒋六家的苦笑,却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就让二少奶奶这么误会吧!总好过让她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

    怡红院内发生的事,自然瞒不住,很快各院的主子们都知道了。受过王嬷嬷和宗嬷嬷内宅普及教育后,程心妍知道这婆婆往儿子房里放人那是寻常事,但是老太太这么讨厌大太太,为什么没往原致亭房里放人?

    宗嬷嬷一家数代都在原家为奴,对此事略知一二,笑道:“老奴听老奴的婆婆说,以前原家的老爷少爷们房里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后来是因为太老太太嫁进来,不让太老太爷纳妾,家风才改变的。太老太太不让太老太爷纳妾,也不曾往老太爷放人,她老人家说,自己不欲,什么?那句是怎么说的来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对对,太老太太说不愿自己的相公纳妾,为什么要给儿子纳妾,给媳妇添堵?还告诫老太太,媳妇也是别人家里娇养的女儿,你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怎么就非要让别人家的女儿受委屈?太老太太还说女人求的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

    “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程心妍打断宗嬷嬷的话,“你再说一遍。”

    宗嬷嬷愣了一下,重复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这分明是清朝纳兰性德的词。一个宋朝人怎么会知道清朝词人的词?

    程心妍眸中一亮,太老太太也是穿越过来的!伸手抓住宗嬷嬷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奶娘,太老太太还说了什么?”

    宗嬷嬷被程心妍的急切吓了一跳,“大少奶奶,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快告诉我,太老太太她做过什么,她说过什么?”时空错乱,恍如隔世,午夜梦回,程心妍也曾怀疑她所知道的历史是否真的存在,现在知道有人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多。

    宗嬷嬷想了想,道:“太老太太喜欢用泥巴做各种各样的瓷器,老太太当成宝贝的那个绿底印花的海水纹盘,就是太老太太送给老太太的,老太太不准任何人碰。至于太老太太说的话,老奴是听老奴婆婆说的,不是记得太多,记得太老太太曾说过,做人要低调,不要太高调,所谓枪打出头鸟。还有什么木秀什么,风什么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对对对,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太过锋芒毕露,会惹来灾祸。做人要固守本分,不要自以为了不起,社会风气是这样,改变不了,就要学着适应。”宗嬷嬷经程心妍提醒,把话补全了。

    没错,太老太太说的有道理,做人是该低调,就算穿越过来的,也没了不起的。最重要的是既然有太老太太这个穿越前人存在,那么,这个时空肯定还有其他穿越同仁。他乡遇故知,是会相见欢,还是相见厌,谁也没有把握。

    太老太太的年代到底久远了些,宗嬷嬷非亲身经历,也不是说的太清楚,程心妍从她口中问不出太多的事情,只得作罢。但是太老太太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必是见证了些什么。前辈的告诫,她要听从,剽窃诗词的事,坚决不能再做了,要低调,要低调的做人,要融入这个社会,不要标新立异。

    程心妍暗自做了决定,以后就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要象太老太太一样,做到穿越无痕。喝了整整七天的苦药,她的感冒终于彻底的好了。可以出来管家理事,老太太悬着的心放下了。

    十月二十八日,程心妍收到两张请柬,一张是苏府送过来的,请她下月初三参加苏予的及笄礼;另一张是临安商会送过来的,请原牧白下月初十参加商会举办的首饰鉴赏大会,请柬上特别注明携眷参加。

    临安商会送的请柬,程心妍没太在意,随手放在一边,到时候准时去参加就可以了;拿着苏府送来请柬,连声叹气,苏予及笄了,接下去是不是就该听到她和江恺定亲的消息了?李洁要听到这消息,不知道会怎么样?伤心难过,痛不欲生?

    正想着李洁,李洁就过来了,穿着大红缎面狐狸毛连帽斗篷,笑呵呵地走进来了。程心妍赶忙把请柬给塞进锦垫下面,笑着迎上去问道:“洁妹妹,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表嫂,我有东西给你看。”李洁等婢女帮她把斗篷脱下,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递到程心妍面前。

    程心妍接过去一看,纸上画着一枝缠丝蝴蝶发钗,“这是洁妹妹画的?”

    “表嫂,这发钗能打出来放在店里卖吗?”李洁眼巴巴地看着程心妍,表情紧张,还有些忐忑不安,担心程心妍会出言拒绝。

    程心妍抬头看着李洁,她有这闲心情画首饰,是不是代表她和江恺的事,她已经放下了呢?眸光流转,轻笑道:“这发钗设计的很别致,打出来摆在店里,一定会有人买的。”

    李洁欢喜地笑道:“谢谢表嫂。”

    “以后你要多画些好的图子出来,生意好,我给你分红。”程心妍笑道。

    李洁拉着程心妍的手,“表嫂,你真好!”

    看到李洁开心的笑颜,程心妍轻舒了口气,李洁是个聪明姑娘,她不用再担心了。

    十月二十九,小雪。

    程心妍依着府上的规矩,让下人把炭炉从库房里搬了出来,各个院子里都烧上了炭,廊下的盆栽也换上了腊梅,屋内的陈设的花也换上了水仙,一派冬季景象。

    小雪的节气,没下点雪应应景,还艳阳高照。夏日可畏,冬日可爱。王嬷嬷和宗嬷嬷就指挥几个小丫头把被褥、书箱里的书搬出来晒。程心妍从外面回来,进门看到这红红绿绿的一院子的东西,笑道:“猛地看去,我还以为春天来了,百花盛开。”

    众人都笑道:“还是大少奶奶会形容。”

    过了正午,太阳被云彩给遮住,天阴了下来,王嬷嬷和宗嬷嬷指挥着小丫头们把被褥和书又搬回房去,又把被褥搁熏笼熏一会才铺到床上。说是冬天的太阳有寒气,熏一下把寒气散了。

    程心妍听了直笑,却没有去纠正她们的错误,做人要低调,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没必要斤斤计较。下午没事,用过午饭,程心妍在院子散了会子步,就坐在桌前画首饰,九朵梅花攒在一起构成一朵大的梅花钗,花蕊镶黄晶,这样显得别致,刚花了八朵花,一小婢女冲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听原牧白回来了,程心妍很开心,搁下笔,起身就要出去迎他,小婢女大喘气地补充了一句,“大少爷先去店子里了,还没回家。”

    原来原牧白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运回来一块巨大的玉石料。临安城内各大玉器店,都没买过如此巨大的玉石料,这块巨大的玉石料被四匹马拉着运进城,惊呆了一路的行人。

    同去的掌柜看着这块玉石料一脸无奈,他凭着多年的经验,认定这玉石料不好,是块低劣的玉石,不值得那个价,可原牧白这位大少爷非说好,还去钱庄提了一大笔银子把玉石料给买下来,千里迢迢的运回临安城。原牧白是主子,他劝不住,只能顺从原牧白的意思,把玉石往临安城运,玉石太大,运过来很是耗时费力,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耽搁到十月底才回来的原因。

    原致亭的眼光跟掌柜的眼光是一样的,拄着拐杖围着那块玉石料转了三个圈,停在原牧白面前,问道:“这就是你花了近百万两银子买下来的玉料?”

    原牧白点头,道:“是的,爹。”

    “为什么?”原致亭额头青筋突起,眼中有隐忍的怒火,他知道他这儿子老实,做生意不行,也没指望他有大出息,只盼着他能守着这点家业,可现在看来,他败家到是大有本事!一百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原家就是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他这么败。

    “这块玉料好。”原牧白的理由很简单。

    “好?它哪里好了?你凭什么说玉料好?”原致亭问得咬牙切齿,亏银子是小事,可这眼光是大事,要是让人知道玉坊斋连玉料都分不清好坏,这数十年来的金字招牌就砸得干干净净,以后谁还敢来玉坊斋买玉器?

    原牧白也说不出子丑寅卯,只是他坚持玉料是块好料,“它就是块好料。”

    “你你你这个混帐!”原致亭的怒火暴发了,举起拐杖用力地打过去。

    原牧白老实,又没提防他老子突然暴力相向,这拐杖打了个正着,顿时头破血流。

    一屋的人吓坏了,赶紧上前来劝阻。等大夫赶过来给原牧白包扎伤口时,原致亭也冷静下来了,看到原牧白衣襟上的斑斑血迹,后悔不已,这要是把儿子打出了个好歹,别的不说,老太太那就不好交待。可现如今不打也打了,等着回去被老太太骂死。

    原致亭也没心情再去理会那块玉料,带着原牧白回家。下了轿,原牧白走到原致亭面前,道:“爹,我回房换件衣服,不能让奶奶看到流了这么多血,奶奶会吓坏的。”

    原致亭点了点头,这个儿子总体来说还是不错,可惜这看玉料的眼光差了些,玉坊斋的生意到他手上,只怕要没落了。还好给他娶了房好媳妇,那金器铺的生意日见红火,实在不行,这玉坊斋也交给儿媳妇管,总好过关门倒闭。

    原牧白对原致亭的想法那是一点都不关心,他急着见他媳妇,可是程心妍不在晨晖园,她去耦荷园了。原牧白带着伤,带着斑斑血迹回来,可把宗嬷嬷给吓坏了,迭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伤的重不重?可请大夫看过了?是不是路上遇到劫道的了?”

    等知道是大老爷动的手,宗嬷嬷当着原牧白的面虽然没说什么,等原牧白换了衣裳出了院子,就跟王嬷嬷嘀咕上了,“难怪她们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打人,可怜我们大少爷刚生出来就没了娘,要不是老太太护着,只怕早就被那女人挑拨……”

    原牧白急急忙忙赶去耦荷园,进门就见老太太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围榻上,他爹跪在地上,其他都回避了,笑着上前喊道:“奶奶,牧白回来了!”

    “我的乖孙,快来,快来,让奶奶看看。”老太太看着原牧白额头的伤,心疼极了,拉着原牧白在她身边坐,轻轻地摸着他额头上的布条,“乖孙啊,还痛不痛啊?”

    “奶奶,不痛,就蹭破了点皮。”原牧白撒了个谎,“奶奶,您让爹起来好不好?”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现在看到原牧白好好的站在面前,也没什么大碍,老太太就不再追究了,道:“你起来,他是你儿子,你要教训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下手不该这么重,你多想想当年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原致亭站起身,垂首而立,道:“娘,是儿子不对,儿子不该一时性气,打伤牧白,日后儿子会好好教他,不会再动手打他。”

    老太太也没再多说什么,让人去把原致轩、程心妍她们从东暖阁内叫进来。

    嫁做商人妇 第六十四章 慧眼识玉

    原致轩领头,原牧红殿后,除了大太太婆媳,府中其他女眷都在,包括挺着八个月肚子的董筱瑶。程心妍是第三个进来的,穿着银红色出风毛长袄,月白色长裙,挽着随云髻,头上的金凤步摇轻轻地晃动,明艳照人。总算见着媳妇的原牧白,目光明亮,冲着程心妍,咧开嘴笑。

    程心妍进门就盯着原牧白的额头瞧,包的那么厚,到底伤得有多重呀?这黑小子本来就笨笨的,这要是给打的更笨些,可怎么办?

    “娘子,伤的不重,就蹭了点皮!”见程心妍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瞧,知道她担心,原牧白把谎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这种谎话只能骗骗小朋友,骗不了程心妍,可是原致亭是长辈,刚才又被老太太训斥过了,身为小辈的她能做的事,就是相信原牧白说的是真的,唇角轻扬,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在一旁坐下。

    不过,一回到晨晖园,程心妍就把原牧白按在椅子上,瞪着他,“把伤口指给我看。”

    “娘子,就蹭了点皮,没……”

    “蹭了点皮,就包这么一大堆布条,你当那布条不要银子买是不是?”程心妍生气地伸手想要拧他一把,看到他还有伤在身,手就停在他手臂上没拧下去,“少啰嗦,快点指给我看。”

    原牧白老老实实地指着左边眉骨,“这里。”

    程心妍看他所指着的位置,脸色更不好了,这要是再打下去一点点,这左眼就保不住了,接着问道:“用什么打的?流了多少血?”

    “爹用拐杖打的,没流……”原牧白在程心妍凶狠的目光下改了口,“流了很多血。”

    “那染血的衣裳呢?”程心妍看他身上的衣裳没一点血迹,就知道他在去耦荷园前,肯定先回晨晖园换了衣裳。

    “我让奶娘拿去洗了。”

    程心妍冷哼一声,道:“不错啊,学会毁尸灭迹了。”

    “不是的,娘子,我是怕你看着了害怕,会担心,才让奶娘拿去洗的。”原牧白连忙解释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惹得爹发那么大脾气,用拐杖打你?”程心妍一直没闹明白原致亭为什么要打原牧白,不就是一块玉料,值得发这么大火吗?在原牧白对面坐下,瞪着他,“说实话,不许撒谎,你要再敢撒谎骗我,我可就要生气了。”

    “娘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撒谎骗你了。”原牧白最怕程心妍生气,紧张地道。

    程心妍又冷哼了一声,“说吧!”

    “我用九十八万两白银买了块玉石料回来,爹说那块玉料的玉质不好,就举起拐杖打我了。”

    “玉质不好的玉料,你买回来做什么?”程心妍也想打人了,九十八万两,不是九十八两,那放在一起,可是一座银山,原家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难怪原致亭会气到动手打人。

    “不是的娘子,那是块好玉料。”原牧白急切地想要得到程心妍的支持,“娘子,那真的是块好玉料。”

    原致亭做了几十年的玉器生意,眼光肯定比这黑小子强,他说玉料不好,那肯定不好,可这黑小子还非要坚持己见,真是固执的让人头痛。程心妍有几分无奈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那是块好玉料?”

    “娘子,不是我觉得,它本来就是一块好料。”原牧白很认真地道。

    本来?

    这是什么鬼理由?

    程心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算了,懒得跟原牧白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好与不好让原致亭去烦,回头对着门外喊道:“初秋,我饿了,把饭端进来!”

    “是,大少奶奶。”初秋在外面应道。

    “娘子,你不相信我。”这玉料是原牧白独立购买回来的第一块玉料,他满心欢喜的想得到众人的认同,可是却没想到遭到原致亭的否定,这已经让他很难过,而程心妍的态度,让难过雪上加霜。

    程心妍回头看到原牧白那倍受打击的沮丧模样,有些不忍,放柔声音道:“牧白,我不是不相信你的眼光,我相信你买它,是有你的道理,但是……这样吧,明天我去店子里看看那块玉料,好不好?”

    原牧白点头,“娘子,那真的是块好玉料,你相信我,一定可以卖出好价钱的,不会让店子亏钱。”

    “好,我相信你。”程心妍笑,随口应付他。

    夜深人静,程心妍和原牧白依旧各自安睡,不过天气寒冷,原牧白额头上又有伤,程心妍大发慈悲,准他睡到了架子床的地坪上。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睡在娘子身边,原牧白兴奋地半宵没睡着,看着黑暗着那模糊不清的轮廓,笑得见牙不见眼。熟睡的程心妍和傻笑的原牧白都没有注意到屋顶有双眼睛,一直在窥探房间里的情况,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久别数月,就算相公有伤在身,也该有些亲密之举,断不会一个睡床,一个睡地坪,除非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第二天,程心妍随原牧白去了玉坊斋,围着那块玉料转圈圈。这是块山形料,山形料是直接从山矿中开采出来的,一般玉质较差;玉石太大,包裹着玉料的这一层石质又太厚,根本就不可能透过外层看到里面包着的玉料是好是坏。原致亭是凭着经验判断好坏的,这有些过于武断。

    程心妍眸光微转,道:“搬张高凳过来。”

    “娘子,你要干什么?”原牧白问道。

    “我要爬上去看看。”山形料因为开采过程中受到剧烈的震动,会有比较大的绺裂,程心妍想看看那些绺裂,刚围着玉料走了几圈,在下面没有发现明显的绺裂,决定爬上去看看。

    伙计搬来了高凳,原牧白扶程心妍站了上去。程心妍爬上爬下,左看右看,仔细地查看过了那几道绺裂;半个时辰后,笑着从凳子上跳下来,道:“爹,叫人开料,这里面有羊脂白玉。”

    原致亭惊愕,“你说这里面有羊脂白玉?”

    “是。”

    “你确定?”原致亭怀疑地看着程心妍,在他断定此玉料是劣玉后,程心妍居然断定里面有羊脂白玉,这简直太荒谬了。

    “我确定,里面有羊脂白玉。”程心妍信心十足地道。

    “大少奶奶,您是怎么看出里面有羊脂白玉的?”秦师傅从六岁起开始做学徒,二十六岁出师,摸了四十几年的玉,在玉料没开之前,他都不敢断言里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玉,程心妍却如此肯定的说出里面是羊脂白玉,这让他很吃惊,也很怀疑。

    程心妍知道秦师傅不信她的话,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说明的,凝眸浅笑道:“我刚才是怎么看的,秦师傅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大少奶奶,这块玉料很大,开料所花费的时间很长,如果里面开出来的不是羊脂白玉,又或者羊脂白玉不是很多。”原致亭双眉紧锁,“会亏更多的银两。”

    “爹,我确信里面的羊脂白玉,不但能赚回相公买玉料的银子,还有一百万两以上的利润。”程心妍知道原致亭一是不相信这玉料是块好料,二是这么大的玉料,开料所花费的人力物力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不愿意再赔了九十八万后,再赔一笔银子。可程心妍坚持要开料的原因也有两个,一是,她坚信她不会看错,这里玉料里是羊脂白玉;二是如果不开料,就不能证实这块玉料是块好料,就这样毁弃这块玉料,不但九十八万两银子就这么亏了,而且还会让这些伙计小瞧了原牧白,那么以后原牧白还如何接手玉坊斋?

    这海口夸的大了些,两百万两的银子,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赚到。原致亭微眯起了眼,摸着颌下的胡子,沉吟片刻,道:“秦师傅,叫伙计开料。”

    东家发了话,伙计听命行事,拿来开料的工具开始动手。结果至少要等五六天后才知晓,程心妍没有留下来守着的必要,而原牧白又是伤员,原致亭打发两人回家。

    藏身暗处,一直窥探店中情况的灰衣男子,第一时间将玉坊斋内所发生的事,禀报了赵伯骕。赵伯骕当时正独坐房中品茶,手里端着个越窑青瓷荷叶纹茶杯,听完禀报,不置一词,挥手让灰衣男子退下。

    那灰衣男子行礼退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又转身道:“公子,他们还没圆房。”

    “你确定?”赵伯骕挑眉问道。

    “昨夜原牧白睡到拨步床的地坪上。”灰衣男子据实禀报。

    赵伯骕微眯起双眸,问道:“依你所见,那原牧白和王嗣铭谁强些?”

    “依属下所见,不管是相貌、才学和气度,王嗣铭都要强于原牧白。”灰衣男子顿了顿,“不过,那原牧白待他娘子极好,非常听她的话。”

    赵伯骕举杯,将已然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带着水渍的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个原牧白可怜又可悲,娶了个为别的男人守身如玉的女人;这个程心妍还颇有手段,居然能将个男人逼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成亲这么久,还能保持处子之身。

    灰衣男子微微抬眸看了看赵伯骕,眼中有一丝不解,公子一向不迷恋女色,身边的女子纵是貌美如仙,也只是淡然相待,这次为何会对一个容貌并非绝色的已婚妇人这般留意?

    “景燃,你跟着我有几年了?”赵伯骕问道:

    景燃垂下眼睑,道:“属下跟着公子已有九年。”

    “九年了,不知不觉已经有九年了。”赵伯骕微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从他十七岁就伴随在他身边的侍卫,清冷的墨瞳寒光闪过,“景燃,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可以揣摸到我的心思了?”

    伴随着赵伯骕没有起伏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瓷杯破碎的声音,景燃脸色微变,单膝下跪道,“属下不敢。”

    “只此一次,”赵伯骕将手中的碎瓷片抛在地上,“景燃,不要让我失望。”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景燃起身退出了房。

    赵伯骕从袖袋里取出那幅程心妍为他画的肖像画,为什么会留意这个女人,理由很简单,就是这个女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的眼神很坦荡,很自然,不带一丝勾引和挑逗,不象那些女人,一副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吞下去的丑陋模样,只是他又怎么能让身边的人看透他的心思?

    从赵伯骕住的客栈出来,景燃就看到本该回了原家的程心妍站在路边和两位姑娘说话。那两位姑娘,景燃也认识,一个是清音书院苏濂山长的孙女苏予,一个是慈湖书院陶炎的女儿陶惜眉。赵伯骕来临安城的第二天,就分别拜会了临安城内三大书院的山长,当时这两位姑娘,一个陪在爷爷身边,一个随父见客;记人是景燃的强项,只要见过一次,他都会记住。

    就在景燃犹豫着是该先返回原家,还是跟在程心妍身后,突然不远处传来路人尖叫和哭喊的声音。景燃往喧哗处一看,脸色大变,是惊马。

    程心妍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朝她们三人冲了过来。

    “危险!”景燃脱口喊道。

    程心妍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用力将苏予和陶惜眉往街边一推,别人安全了,可她却要葬身马蹄之下了。

    景燃双足一点,飞身而起,跃上了马背,右手一把挽住缰绳,用力拉住,同时双脚死死地夹住马腹,使出千斤坠。那疯马发出一声长嘶,鼻孔里不停地喷出热气,后蹄着地,前蹄高高扬起,在空中乱踢乱蹬,不肯轻易被景燃制住。

    这情况对站在马前的程心妍还是很危险,还好元春和燕草及时回过神来,一把将被吓愣住,站在马前闭着眼睛等死的程心妍拽开,才避开了疯马那乱踢的蹄子。

    景燃见程心妍走开,左手一掌劈了下去,马无力地又踢了两下,就四蹄着地,向一旁倒去,景燃飞身跳开,马轰然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被这马吓得破胆的百姓脱了险,纷纷鼓起掌来,为这位制服疯马的勇士叫好。这时,几个一直追着马跑过来的黑衣壮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为首的那个壮汉,厉声问道:“是谁把马打死的?”

    景燃上前应道:“是我。”

    那壮汉怒目圆瞪,“你好大的狗胆,你知不知道这马是谁的?”

    “任它是谁的马,也不能在大街上狂奔乱跑,惊吓百姓。”景燃毫不畏惧地冷笑道。

    “这马是我家郡主买来送给七公子的,如今让你打死了,你的罪过可就大了。”那壮汉冷笑两声,“兄弟们,快把他抓起来,别让他逃走了。”

    那些黑衣壮汉一拥而上。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程心妍、陶惜眉和苏予齐声喊道:“住手!”

    那壮汉扭头一看是三个娇滴滴的女子,恶声恶气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开口叫老子住手,是不是想找死?”

    “三位姑娘,请不要插手,马的确是我打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随他们去见他们的主子就是了。”景燃镇定自若地道。

    “不行,大侠不能就这么跟他们去。”程心妍走了过去,又是郡主又是七公子,这人要是被他们抓去,明天就该到城外乱葬岗里寻尸了,“你们几个自己看看这马一路过来撞翻了多少摊子?这还差点伤了人性命,要不是这位大侠路过,制服了这疯马,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样的大祸。你们不但不感谢这位大侠仗义出手,还想让这位大侠为你们顶罪,实在是太无耻,我们不会让你们带这位大侠的。要评理,要定罪,我们去府衙,绝不让你们滥用私刑。”

    “没错,你们休想带走这位大侠。”苏予上前帮腔。

    陶惜眉扬声道:“诸位,刚才要不是这位大侠仗义相助,我们都要葬身在马蹄之下,做人要有良心,我们不能任由大侠被坏人迫害,我们要维护正义,对不对?”

    “对。”围观人群中只有几人相应。

    程心妍眸光一转,扬声道:“他们纵马行凶,损坏了这么多东西,我们应该要求他们赔偿,赔我们银子!我们每天辛辛苦苦才赚下这么点钱,怎么能让他们这样糟蹋了?我们要去府衙,我们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我们就能讨回我们的公道,要回我们的银子!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不能够让这些坏蛋欺负我们,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对不对?”

    “对!”这下围观的人群十之都出声应和。

    那几个黑衣壮汉吓愣住了,众怒难犯,低头想要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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