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 第25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那些丫头们却是脸色惨白,想哭不敢哭,两个小少爷落水,她们逃不脱监护不力的过失,要是两个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也就活不成了。
郑五娘哭得就快昏厥过去,程心妍上前安抚她:“三婶,你别心,已经有人下水去救两个弟弟,他们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两个孩子很快被人救上来,虽然呛了好几口水,但并无大碍。郑五娘一把搂住两个孩子,又是哭又是骂,“你们这两个淘气孩子,你们这两个坏孩子,你们这是要吓死娘啊!”
“娘,娘。”原牧橙兄弟紧紧地抱着郑五娘,他们也被吓坏了。
救人英雄纷纷上了岸。
董筱瑶和李洁却脸色大变,“我娘(婆婆)还没上来!”
此言一出,郑五娘和程心妍几个人全部大惊失色。原来原致轩见两个侄儿落水,一着急,就率先跳下水去救人,可是现在两个孩子已经救回来了,她却不见踪影。
“扑通”几声,刚才救人的英雄又全部跳下水去了。
几个人在湖水中起起伏伏,却迟迟未曾把原致轩找出来。程心妍看了着急万分,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落水的人,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终于,有人捞起了原致轩。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肚子鼓起,显然喝进去很多水,在她的脚踝处缠着水草,这应该就是害她溺水的原因。
董筱瑶和李洁上前接过原致轩,把她平放着,去挤压原致轩腹中的积水,可是没用,情况没有好转。
“她好象已经没气了。”旁边有人小声道。
“在湖里这么久,活不了啦!”有人很肯定地道。
“不,二姐!”郑五娘大喊一声,松开两个孩子,冲过去,扑在原致轩,“二姐你快起来,二姐你快起来啊!”
躺在地上的原致轩没有任何的反应,董筱瑶和李洁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三婶,你先让开。”程心妍上前拖开郑五娘,趴在原致轩的胸膛上仔细听了听,没有心跳,人真的死了?不,不可以,不可以让姑母就这样死去。
程心妍想起当年在游泳队做义务急救员时,老师教过的心肺复苏术,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才行,一手托起原致轩的下颌,一手捏住她的鼻孔,吸入一口新鲜空气,俯下身去,给她渡气。用手掌压迫她的胸膛,帮助她做吸气吐气。
渡气,压胸,渡气,压胸,渡气,压胸……
董筱瑶她们不知道程心妍在做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呆呆地看着她。程心妍没有空理会她,渡气,压胸,累得满头大汗,可她没有放弃,大约做了一炷香的时间,原致轩轻呼出一口气。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这个女子是神仙,还是妖精,亲嘴也能救活人?
程心妍眼泪流了下来,全身无力地跌坐在一旁,唇边却扬起了一抹浅笑,原致轩可以自主呼吸,人救回来了,喘着粗气道:“姑母溺水过度,伤了元气,快请大夫诊脉开药。”
董筱瑶和李洁抬起原致轩,元春和以蓝扶起程心妍,一家人找自家的马车去找大夫。太过慌乱,没有留意到原牧红主仆还在游湖,并没有跟着她们在一起。等原牧红玩尽兴了,却找不到家里的人,大怒,回家发火,才知道出了大事,就没敢再闹。
事后,原致轩有问过程心妍为什么“亲嘴”能救活她。程心妍解释道:“溺水的人,不会出气,我那么做是帮你恢复出气,会出气人就活了。”
“哦,妍儿呀,要没你,我就死了。”原致轩感激地道。
“是姑姑福大命大。”程心妍笑道。
原致轩对这个救了她命的侄儿媳妇,更加的喜爱了。
嫁做商人妇 第八十章 又添一妾
原东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很快就把舒四姑娘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打听的七七八八,舒四姑娘闺名叫静纭,生母是舒大人的一名小妾,今年正月初一刚满十七岁,去年六月从家里的假山上掉下来,摔破了头,醒来后,有很多事不记得,性情也不似以往那么懦弱。在去年九月宫中菊花宴中,以一首菊花诗扬名开封府。
原东有把诗抄过了来,“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程心妍看着眼熟,却不知道是何人所写,也不在意,翻了翻了一下舒静纭写的诗词,李清照、苏轼、柳永、纳兰性德一网打尽,还好,没有抄她写的那三首。对舒静纭抄诗词的行为,程心妍没有什么惊讶,可是当看到最后几页时,倒吸了口冷气,这位舒四姑娘居然能够预见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虽然没全说中,可也说了个不离十。舒静纭知道这段时空的这段历史,她是这个时空的穿越者!这个认知,让程心妍迷惘,她为什么没有穿越到她熟知的历史当中去呢?
继续翻看下去,程心妍眉尖皱的更紧了,朝中看着平静,可是几位皇子日渐长大,诸君之位争夺的暗潮涌动,硝烟四起,舒静纭预言的几件事实现后,各大势力对她的态度显的很奇怪。至于是怎么奇怪法,原东没打听出来,毕竟原家接触到的大多是商户,听到的也多是市井传言,只是知道,这位舒四姑娘如今做事更加的肆无忌惮,每天在城中招摇过市,还在品文阁里说什么宋朝立都于开封的利弊,律法是否合理等等让人瞠目结舌的言论。这位穿越同仁是打算依靠前世的知识和记忆,改变这腐朽落后的社会制度,开拓一个新时代?
在知晓舒静纭所做的事之后,程心妍不但没有安心,焦躁情绪反而加重,只是她也搞不清为什么如此。舒静纭离她千里之遥,身份有别,一官宦女,一商人妇,两人就象两条平行线一样,根本就不会交集,为什么她会一听到舒四姑娘是穿越同仁,就会感到不安呢?为什么她隐约觉得她会跟这位四姑娘相见呢?她以前也没有这么敏感,难道是穿越的突变,让第六感变得强烈了?
程心妍焦躁不安的情绪,让原牧白觉察到了,“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二娘和二弟又惹事,让你烦心了?”
“他们没惹事,不是他们让我烦心。”对舒静纭的防备,是源自内心的感觉,可意会,却无法言传,程心妍双手抱头,“不要问我为什么烦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原牧白上前搂着她的肩,柔声问道:“娘子,我们明天去看看岳母,到郊外散散心好不好?”
程心妍轻叹一声,把手放下来,看着他,问道:“你明天可以不去店里吗?”
“可以。”对于原牧白来说,店子里的生意好坏,远不及娘子心情好坏重要。
程心妍想了一下,道:“好,我们去郊外走走。”
第二天,夫妻俩就去了莲溪庵,看望慈缘,顺便散心,只是程心妍没想会遇上王老夫人、王夫人、王大少奶奶,陶夫人和陶惜眉。王老夫人精神尚好,只是以前花白的头发如今全白了。
程心妍是第一次见到陶夫人,陶夫人年过四旬,容貌与陶惜眉的容貌有八成相似,只是气质上有着生活锤炼后的精明干练,不象陶惜眉那般的柔嫩娇媚。
慈缘在讲佛经故事,她不是那种一味宣扬佛法无边的人,况且她本是秀才家的闺女,认得字,讲起佛经故事来,比那些尼姑们讲的还好听几分。王老夫人几个听得入迷,陶惜眉扯了扯程心妍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程心妍知她有话要说,悄悄地起身随她出门。
“妍儿,我不想说谎骗你,我喜欢蓟宗很久,可是他自幼就定了亲,以我的家世,我不可能给他做妾。我本存了终身不嫁之志,可不曾想他娘子突然离世,我决定嫁给他做继室。妍儿,我希望你不要介意。”走一边角落,陶惜眉开门见山地道。
“眉儿,这件事你无须过问我的意见。”程心妍微微蹙眉,语气冷淡。王嗣铭妻死续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程理和程三太太都没有反对的立场,陶惜眉跑来跟她说,希望她不要介意,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再说,她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介意?
“妍儿,跟蓟宗定亲的人是你……”
“那又如何?现在我是原大少奶奶,我的相公是原牧白,我们夫妻关系很好,过去事已经过去,请你不要旧事重提,这对我对我相公对王公子都不好。”程心妍表情严肃地打断她的话。
“妍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你要嫁给谁是你的事,请你不要把我说进去。”程心妍再次打断她的话,转身离开。
陶惜眉抓住她的手臂,道:“妍儿!江家昨天已经请媒人去苏府提亲了。”
程心妍回头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你是不是想让我去跟李洁说,希望她不要介意?”
“妍儿,不是的。妍儿,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对不起。我是想说,蓟宗的娘子是你的妹妹,我嫁给蓟宗当继室。你,我就是怕你怪我,不愿跟我再来往。”陶惜眉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程心妍,“妍儿,我一时情急说错话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没生你的气,是我自己太暴躁。”看到陶惜眉那要哭不敢哭的娇弱模样,程心妍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这几天心情不好,听不得一点不顺耳的话,才会对陶惜眉说的话那么敏感。
“妍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的心情不太好。”陶惜眉用丝帕按了按眼角,轻声问道。
“没事,女人一个月总有几天是会情绪低落的。”程心妍虚言应付,这些事,她既然连原牧白都不说,其他人就更不会讲了。
陶惜眉脸微红,轻笑出声。程心妍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岔了,也懒得解释,由着她误会。
在莲溪庵用过斋饭,众人都告辞返城。程心妍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陶惜眉。两天后,陶惜眉随父母去开封,参加她舅父五十大寿,她在开封遇到舒静纭,一切都脱离了她原来的设想。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三家的马车行驶到城门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马车行驶到了大街上,车外人声鼎沸,程心妍觉得车里闷得慌,就让元春撩开一边窗帘透气。
突然听到外面那热闹的人声中传来一道女子哭喊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原家什么的。
“牧白,你听到了没有,外面好象有人在骂原家。”程心妍不敢确定。
原牧白凝神仔细听了听,摇头笑了笑,道:“是在骂原家,骂的还挺难听的。”
“被人骂,你还笑。”程心妍白了他一眼。
两人很快就到家了,回到晨晖园,喝了杯茶,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老太太请安,谁知道刚刚进屋不久,冷香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见到两人回来,明显的松了口气,行了礼,就急急忙忙的开口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可算回来了,家里人都在等着你们呢,老太太请你们一回来就去耦荷园。”
一向稳重的冷香这么慌乱,肯定出事了,程心妍和原牧白忙随她往耦荷园去。耦荷园内除了去开封府的原致亭、原牧橙兄弟、李洁和原牧红,其余的人全都到了。看到原致堂和李林也在坐,程心妍心往下沉,究竟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把他们也叫回来了?
原牧白和程心妍向坐在围榻上的老太太行了礼,在一旁坐下,等着老太太开口。老太太脸色阴沉,却一直都没有说话。程心妍有些奇怪,目光一转,看到坐在对面的于雅愫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默默流泪。在看看坐在她身边的原牧青,歪着脖子,满脸的不在乎。原致轩在冷笑,董筱瑶是一脸厌恶。
“奶奶,出了什么事情?”等了一会,见还是没人说话,原牧白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指着原牧青,厉声道:“你问他做了什么好事!”
原牧白转头问原牧青,“二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原牧青挑挑眉,道:“没什么事,就一点小事,是奶奶太紧张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我就摆平了。”
“一点小事?现在这件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原家的颜面扫地,你让我们原家还如何在这城里立足?”老太太怒问道。
“奶奶,您先别生气,不管是什么事,都有解决之法。”程心妍怕老太太气的爆血管,出言安抚。
“侄儿媳妇,这件事只怕不好解决,闹出人命来了。”原致轩语气里有一丝幸灾乐祸。
“到底是什么事啊?”程心妍急了,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到底要不要解决问题?
“这件事情很简单,就是二少爷看上了一个妓女,不小心把那个妓女的肚子给弄大了,那妓女哭哭啼啼的上门来要二少爷娶她。大太太没有答应她,还把她狠狠羞辱了一番,那妓子气不过,回去寻了短见,幸好被人救下了。那妓女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事儿弄的满城尽知,说不定现在还在大街上骂人呢!”郑五娘鄙夷地冷笑道。
原牧白和程心妍默默地对视一眼,刚才在大街上听到的怒骂原家的人原来是个妓子,难怪骂得那难听,一个勾栏院出来的女人能骂出什么好词来?
郑五娘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程心妍真的很想甩手不管,可是没分家,而且原致亭又不在家里,原牧白做为长房现在的临时当家人,他必须承担起解决问题的重担,不能离开。
原牧白皱着眉问道:“奶奶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这事……”老太太叹了口气,“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寻死,我要把她赎回来,纳她为妾。”原牧青早就拿定主意。
“不行,她一个下贱的妓女,怎么可以纳为妾室?”大太太和于雅愫婆媳异口同声地反对。
其他人都不出声,既不反对,也不赞同。
“奶奶,大哥,原家的血脉不可以流落在外。”原牧青一副为家族着想的姿态。
大太太和于雅愫语结。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么脏的血脉,她才不想要。原牧白皱眉,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不让那个妓女进门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先把人弄进来,再做打算,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大街上骂原家,道:“奶奶,若是这件事真闹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如果确定那位青楼女子怀的的确是二弟的孩子,还是接回来生养为好。”
“那就先这样吧。”老太太叹了口气,“大孙媳,你让原东去处理这事,把人从后门接进府来,你再安排一间小院给她住。”
“是,奶奶。”程心妍起身应道。
老太太摆了摆手,道:“都回房吧!”
众人起身离去,程心妍去找原东,让他去处理这件事。到黄昏时,一乘小轿从后门把那个妓女抬了进来。
“大少奶奶,我们又见面了!”那妓女被原东领来见程心妍,那妓女见到程心妍,没有行礼,微微抬高下颌,斜着眼睛,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道。
程心妍微微蹙眉,诧异地问道:“我以前见过你?”
“大少奶奶,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女子以前叫俞艳儿,现在叫影怜,不知道大少奶奶可曾记起来?”影怜微眯起眼,眸底闪过一抹狠厉的寒光。
程心妍目瞪口呆,这叫什么事呀!怎么会把这女人给接进家来了?于雅愫是个不会管事的人,影怜又是处心积虑进的门,以后的日子她有的折腾了!
嫁做商人妇 第八十一章 不自量力
意外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程心妍没空再为远在千里之外的舒静纭焦躁不安,她现在应付的是近在咫尺的影怜。随着影怜的出现,程心妍终于知道原牧青要那三千两银子是为了什么了,这几个月原牧青的银子都花包养影怜身上了。影怜颇有手段,哄得原牧青答应帮她赎身。
家里的人在知道妓女影怜就是当日被赶出府去的俞艳儿,倒吸了口冷气,妖花入宅,家无宁日。因为老太太这几日一直觉得胸口痛,在看大夫吃药,大家都很担心老太太的身体,不想老太太再为这事烦心,好在一个贱妾是没有资格拜见老太太的,大家默契的对老太太隐瞒了这件事。只是在大太太的这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的嚷嚷下,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就知道了这件事。
众人都以为老太太会很生气,却没想到老太太并没有为这事动怒,淡定地笑笑,不以为意。大太太觉得很诧异,想了一下,就明白老太太的态度为什么截然不同了。上回俞艳儿祸害的是原牧白,所以老太太才会紧张;这次祸害的是原牧青,老太太乐得看二房闹腾。
对老太太的偏心,大太太本来就感到十分的愤怒,这一次自然不愿让老太太看笑话,把在她身边十几年的周海家的和另一个大丫头红棉派过去,明是伺候,暗是看守,绝不让影怜闹出事来。
程心妍正愁着找不到人盯着影怜,大太太既然愿派人过来,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先把人派出去再说。可她这里刚要打发元春领人去影怜的小院。庆妮就过来了,行礼道:“大少奶奶,大太太说,如今是大少奶奶当家,她擅自安排人手,不太好,是不信任大少奶奶,还请大少奶奶别介意。所以,大太太说,周海家的和红棉还是继续回东篱居当差,影姨娘那儿还是请大少奶奶另外安排伺候的人。”
程心妍微微蹙眉,虽然不明白大太太为什么临时变卦了,但还是让周海家的和红棉随庆妮回了东篱居,在府中下人里,另挑了两个老实稳重的婢女去伺候影怜。
元春把人领了过去,进门就看到影怜穿着一袭薄的透光的桃红色睡衣,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脯,披散着头发歪歪斜斜地坐在圈椅上。昨夜临时被指派过来伺候她的初秋,不在房内。
“奴婢给影姨娘请安。”其实影怜还没给于雅愫敬茶,不算是姨娘,可元春不好称呼她为姑娘,只能以姨娘相称,“影姨娘,这两个是大少奶奶指来伺候你的丫头,一个叫玲儿,一个叫秀儿。”
这时,初秋捧着插着几枝花的花瓶走了进来,“影姨娘,这花瓶请问放在何处?”
影怜抬起手,指了一下窗边的高几,“我如今有了身孕,才两个丫头不够用,你回去告诉大少奶奶,让初秋也留下来伺候我。”
“影姨娘,刚进府,不知道府中的规矩,府上姨娘身边伺候的人是有定数的,更何况初秋是大少奶奶的丫头,姨娘若是缺人伺候,可向二少奶奶要。”元春淡淡地道。
原家的规矩,姨娘身边有两个婢女伺候,院子里还有两个小丫头负责打扫,两个婆子负责看门,这六人都是由当家主母安排,这六个人的月钱也是由公帐出;如果这位姨娘恃宠生娇,要往房里添人,那就要去找她那房的正室,若是正室太太同意,多增加的人,月钱由那一房出。这个规矩,程心妍开始不知道,在春枝做了姨娘后,才从老太太口里知道这个废除许久的规矩。
元春语气平静,听不出嘲讽的味道,可是影怜却变了脸色,冷笑道:“那我不要她们两个,我要初秋,她昨夜里伺候的很好,就让她留下来伺候我。你让你们大少奶奶另派一个懂事的来,我可不想要两个毛都没长齐,笨手笨脚的人。”
“影姨娘,初秋是大少奶奶的丫头。”元春对影怜的行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一个贱妾,有什么架子可摆?更何况还是一个没过明路的贱妾,难道她以为她现在的身份可以跟大少奶奶抗衡?昨天她刚进门就挑衅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没有理会她,她不会以为大少奶奶好欺负,今天才这么放肆,想再次挑衅大少奶奶吧?
“她不就是个丫头,能伺候大少奶奶,怎么就不能伺候我?”影怜挑眉质问道。
初秋的确是丫头,可丫头也分三六九等的,大少奶奶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地位可比一个贱妾要高的多。元春抬头盯着影怜,眼神鄙夷,真是个不知进退的蠢货,冷笑道:“玲儿,秀儿,既然影姨娘不要你们,你们就回原处当差去。初秋,大少奶奶寻你有事,还不快去。”
玲儿秀儿面露喜色,她们根本就不想来伺候这个从妓院出来的姨娘,可大少奶奶的话,她们不敢不听,才跟着过来的,影怜不要她们,她们简直是喜出望外,答应了一声,就要和初秋一起退了出去。
“站住,我没让你们走,谁敢走!”影怜怒道。
玲儿秀儿闻声,脚步稍停了一下;初秋听而不闻,径直走了出去,两人连忙跟上。
“影怜,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二少爷可以帮你撑腰。”元春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影怜站起身,倚在门上,目送元春出了院子,妖媚的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得意笑容,掩上门,回头道:“出来吧!”
应声从内室走出一个婆子,这婆子不是别人,正是原牧红的奶娘赵嬷嬷。
“三姑娘要我做的事,我做了。妈妈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大太太?”影怜问道。
“影姨娘你别急呀,大白天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老奴没法带你去见大太太,等入了夜,老奴自会带你去见大太太。影姨娘,你放心,在这府中有大太太和三姑娘给你撑腰,你尽管闹,大少奶奶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赵嬷嬷笑道。
昨夜,原牧红在知晓了影怜就是俞艳儿后,就想到可以借影怜之力替大太太夺回当家权,一早就派奶娘过来打探,趁着初秋不备,溜进了房,让影怜把初秋支出去后,教唆影怜跟程心妍闹。她则去了东篱居,阻止大太太派人过来看守影怜。
影怜勾唇冷笑,道:“闹,我自然会闹,就算大太太和三姑娘不给我撑腰,凭着我肚子里这个,程心妍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赵嬷嬷嗤笑一声,道:“影姨娘,你以为大少奶奶会在意你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吗?老奴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这府上要没大太太和三姑娘给你撑腰,你一个小小的贱妾,大少奶奶要捏死你,就象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去年,大少奶奶就曾杖毙了一个想当大少爷姨娘的婢女。”
影怜脸色煞白,贱妾,她只是一个贱妾,就算她怀了二少爷的孩子也不过是个贱妾,就是一个下人都可以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一个小小的贱妾,她在原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影姨娘,你想凭着一己之力对付大少奶奶,是痴心妄想,好好听大太太和三姑娘的,你才能在这府里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要不然。”后面半截话,赵嬷嬷留在了嘴里。但是影怜很清楚,那半截话是什么,如果她敢不听大太太和三姑娘的话,别说程心妍能轻易弄死她,就是大太太和三姑娘只怕也不会让她活下来的。
“影姨娘,一会大少奶奶会再派丫头过来,你继续闹,不管她派几批过来,你都要挑毛病,一定要闹到大太太出面,你才收下,懂吗?”赵嬷嬷的语气带着一丝训斥的味道。
影怜盯了赵嬷嬷一眼,“知道了。”
“影姨娘,老奴还要伺候三姑娘,就先回去了,等晚上,老奴再来带姨娘去见大太太。”赵嬷嬷说罢,开门自去。
影怜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圈椅上,看着摆在高几上的花瓶,怔怔地发呆。她没有注意到在赵嬷嬷离开没多久,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快速的跑了出去,那是在这院子里打扫的一个小丫头,她听到了赵嬷嬷和影怜的对话。
小丫头一路跑进了晨晖园,看门的婆子拦住她,“你是哪个院子的?这里你能瞎闯的?”
“妈妈,我是在西角院子里打扫的春梅,我是来找初秋姐姐的。”春梅忙道。
那婆子打量了春梅一下,道:“你等着,我去帮你叫人。”
一会初秋就出来了,“春梅,你怎么过来了?”
春梅拉着初秋,走到一边,凑到她耳边,小声把刚才赵嬷嬷和影怜说的话告诉她。初秋听了脸色微变,道:“你跟我进来,把你听到的告诉大少奶奶。”
春梅跟着初秋进到正房,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程心妍听完后,眸色微沉,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把这件事告诉我?”
“大少奶奶,二少爷房里的春姨娘是奴婢的堂姐。”春梅道。
程心妍哑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玲儿秀儿被退了回来,她正苦恼着怎么安排合适的人手去盯着影怜,没想到无意间,影怜身边已经有人了,笑道:“春梅,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你回去后继续替我盯着影怜,她有什么事,你就来回我。”
“奴婢不敢当大少奶奶的谢,能帮大少奶奶做事,是奴婢的幸运,奴婢一定会帮您好好盯着那个女人的。”春梅向程心妍保证道。
“初秋,送春梅出去吧!”程心妍使了个眼色给初秋。
初秋微微点头,拉着春梅退了出去,把手腕上戴着的金叶绞丝镯顺势戴在了春梅手里,“春梅妹妹,这是大少奶奶赏你的。”
“初秋姐姐,这个我不能要,大少奶奶是好人,我不想大少奶奶被大太太害了,才来报信的,不是为了赏。”春梅推辞道。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赏。只是大少奶奶一向不苛刻为她做事的人,你如今当的可是大少奶奶派给你的差,你不大少奶奶的赏,是不是想替大少奶奶办事吗?”初秋笑问道。
“春梅谢大少奶奶赏。”金叶绞丝镯精致漂亮,春梅那有不喜欢的道理,听初秋这么说,就笑着收下了。
送走春梅,初秋转身回来,却看到程心妍领着元春从房里走了出来,“大少奶奶,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找姑太太。”程心妍刚在房里想过了,本来隔着房,她就不好处置影怜,昨儿才会忍着气,没理会影怜的挑衅,现在大太太和原牧红还在这里搞鬼,这事情就更麻烦了。老太太身体不好,不能为这事再惊动她老人家,那么府里能压住大太太的就只有原致轩。
去到原致轩住的院子,一片凌乱。
原致轩已经择后搬家的日子,就是后天,三月二十七日,这会正收拾东西,见程心妍这时候过来,就知道是有事,把在屋里收拾的婢女婆子摒退,问道:“妍儿,是不是那个妓女闹事了。”
“不只是她,还有大太太和三姑娘。”程心妍把春梅说的事说给原致轩听。
原致轩连连冷笑道:“这个女人愚蠢到了极点,她以为进了原家,就当真是原家的姨娘了?再说就算是原家的姨娘又怎么样?还能越过当家奶奶去?原来接她进来,不过是顺着牧白的意见,先稳住她罢了,有朝一日还是要把她赶出府去的,她还以为她能母凭子贵了,一个贱种,能贵到那里去。现在她自寻死路,听皮氏和牧红的话闹事,好,那就趁今晚,好好的收拾她们三个。她们安分了,我搬家也搬的安心些。”
“对不起,姑姑,在你这么忙的时候,我还来烦你。”程心妍羞愧地道。
“妍儿,你不要跟姑姑说这样客气的话,那日要不是你,姑姑都溺水身亡了。”
“姑姑,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是我姑姑,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好好好,这事我们不说了。”原致轩笑笑拉着程心妍“妍儿,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晚上怎么教训她们吧!”
“姑姑有什么好主意?”程心妍虚心请教,这宅门的水太深,她入水没多久,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嫁做商人妇 第八十二章 相互揣测
原致轩笑,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程心妍听了双眉紧皱,脸色发黑,“放火烧屋?姑姑,这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东篱居是独立的院子,再说现在又不是天干物燥的夏天,不会波及到其他院落的。”原致轩坏坏地笑,“就算波及到其他院落也没关系,离东篱居最近的是怡红院,烧了就烧了。”
“不是的,姑姑,烧了院子是小事,万一把人给烧死了怎么办?”程心妍急道。
原致轩一拍巴掌,大笑道:“那更好,一劳永逸。”
程心妍想哭,难道她又来错了?叹了口气道:“姑姑,烧死人,官府会派人查的,到时候……”
“所以我没打算烧死她们呀,我只是放火把她们熏出来。”原致轩冷笑,
“姑姑,应该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把她们逼出来的,还是不要用这么危险的法子吧。”程心妍语声有一丝哀求,她来找原致轩,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才来的,可照这法子弄下去,根本就是小事化大,大事化更大!
“深更半夜的,用别的法子都显的太刻意了。这个法子好,她院子里起了火,我们去救火,一番好意,无意间撞上她们。一个富家太太,一个黄花闺女和一个下贱娼妓同处一屋,想干什么?自然是想做那些不要脸的事,学娼妓勾引男人。到时候就算大哥回来了,她们有错在先,还怎么告状。”原致轩就要搬出府去了,不象现在随时可以找大太太的碴,那么这一次就要闹次大的,让大太太和原牧红出丑,等大哥回来,也好有借口挑事。就算整不死大太太和原牧红,也要让她们母女俩脱层皮。
程心妍愣住了,她本来以为原致轩只是想要吓唬一下大太太她们,要她们收敛一下,不要惹事生非,弄的家无宁日,没想到原致轩另有打算,眸色沉了沉,道:“姑姑,这样一来会毁了三姑娘的名声的。”
原致轩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毁了就毁了,反正她跟她娘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姑……”
“好了,妍儿,你不要再啰嗦了,你快回去,安排人给那个妓女,别让她们起疑心。这放火的事,就包在我和你三婶身上,保证晚上上演一场绝妙好戏。”原致轩当即立断,不容她再犹豫。
“啊,您还要告诉三婶呀!”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缺了她。”原致轩柳眉上挑,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这事还非告诉郑五娘不可。
好玩?
程心妍无语了,敢情原致轩把跟大太太作对当消磨时间的游戏了。
“好了,你快回吧!”原致轩快手快脚地把程心妍推出房门,打发走程心妍,转身就去找郑五娘。
程心妍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可是也没办法了,只能往回走。远远地就看到迎面走来原牧红、豆芽和赵嬷嬷,微蹙眉,怎么会在这里遇上她们?从东篱居回原牧红住院子可不走这条路。
“哟,大嫂这是从哪里来?”原牧红主动跟程心妍问话。
“姑姑要搬家,我怕人手不够,送了两房人过去给姑姑用。”程心妍知道原牧红是有意在这里遇上她的。
原牧红眸光微闪,道:“大嫂对姑姑还真是贴心啊!都快赶上大表嫂了。”
“一家人互相照顾是理所应当的,等以后三妹妹出嫁了,大嫂也会替三妹妹挑几房合用的人给三妹妹的。”程心妍假装没听出原牧红话中嘲讽的意思,笑笑道。
“大嫂有心了,只是我的事不急,到是二哥新接进府的姨娘,听说还没人伺候呢!”原牧红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试探。
“没人伺候?怎么可能?”程心妍一脸惊愕,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元春,“元春,我不是让你送两个婢女过去了,怎么三姑娘说那新姨娘身边没人伺候呢?”
“大少奶奶,奴婢是把玲儿秀儿送过去了,可是影姨娘嫌她们不机灵,不肯收,说是要留下初秋。奴婢一时气恼,就把人给领了回来。”
“既是这样,你就该把事回明了,我好另换人去呀,为什么不说?”程心妍沉着脸,厉声问道。
“大少奶奶让奴婢办的差,奴婢没办好,奴婢不敢回大少奶奶,怕大少奶奶责罚,打算一会让大管家换两个人过去,把差事给交了,也就不用回大少奶奶了,就擅自作主把这事给瞒下来的。奴婢知道错了,求大少奶奶饶了奴婢这一回。”元春跪了下去,趴在地上求饶。
“哼,回头我再发落你。”程心妍怒瞪了元春一眼,眸底都隐约有一丝笑意,这丫头做戏,比她做的好,咬了一下唇,才回头对着原牧红笑,“三妹妹,不好意思,我这婢女被我宠坏了,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来,实在是我治下无方,我这带她回去好好教训,一定会给三妹妹和新姨娘一个交待的。”
“大嫂,象这种不遵主子之命,自作主张的贱婢,就该发卖了出去,再买好的回来用。”原牧红边说边走,看似不小心地踩着了元春的手,可那脚用力的那一下,很明显她是故意踩婢羞主。
十指连心,痛得元春差点叫出声。
“是该发卖了出去。”程心妍知道原牧红还是在试探她,看她会不会心疼元春,所以虽然她是很心疼,可也只能忍着,假装毫不在意,还顺着原牧红的话说,但垂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拳,在掌心留下了月芽形的痕迹。这下,程心妍对原牧红的怜惜之情,荡然无存。
原牧红带着豆芽和赵嬷嬷穿过垂花门,一个转弯,消失在程心妍的视线之中。元春从地上爬起来,程心妍关心地问道:“元春……”
“大少奶奶,奴婢知道错了。”元春使了个眼色给程心妍。
程心妍会意,冷哼一声,扶着燕草的手,不理元春,快步往晨晖园走去。元春跟在后面,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哭。就在主仆三人脚踏上游廊台阶时,从垂花门外探出一脑袋,不是别人,就是赵嬷嬷,瞪着一双三角眼,盯着程心妍主仆三人,看着她们远去,才把头缩去,对原牧红道:“三姑娘,她们走了。”
“先回院子再说。”原牧红也怕隔墙有耳,领着豆芽和赵嬷嬷远远的跟在程心妍后面,走到祥瑞厅岔道时,才往左拐,回院子。
“她这个时候去找姑姑,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向姑姑讨主意去了?”原牧红一坐下就急声问道。
“姑娘多虑了,依刚才老奴所见,是元春那丫头一向自认精明能干,怕差事没做好,丢了面子,才没把事告诉大少奶奶。姑娘,这位大少奶奶面善心狠,做事极有主意,这几个月,她当家理事,用根本就不是姑太太处理事的方法,她是不会找姑太太讨主意的。”赵嬷嬷很肯定的道。
“可是有人说好象看到春梅从晨晖园里出来。”原牧红双眉紧锁。
“姑娘,且别说您刚才已经试探过大少奶奶了,就是不试探,老奴也可以肯定的说,那人看花了眼。这春梅的堂姐是春姨娘,她是二房的人,她的胳膊不会往外拐的。”赵嬷嬷嘿嘿一笑,“姑娘,您就放心吧,大太太当了二十年的家,这上上下下都是大太太的人,要不是碍着老太太,大太太早就把大少奶奶一脚给踢出去了。”
对赵嬷嬷的这说法,原牧红嗤之以鼻,这府上要全是大太太的人,那晨晖园里,耦荷园里怎么没一个是大太太的人,想打听什么事都打听不到?程心妍管家的这几个月,那些人什么时候听过大太太的话?还不都是老老实实办事;说到底,谁当家,他们就是谁的人。这些话原牧红自是不会跟赵嬷嬷说的,想了想,“如今看来是我算错了。豆芽,你去晨晖园外盯着,看看程心妍会不会派人过去。”
“是。”豆芽答应着,出门去盯梢。
“姑娘,您这算错了是意思?”赵嬷嬷试探地问道。
“影怜借初秋羞辱程心妍,依着程心妍的脾气,她是不会忍气吞声的,所以她是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