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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测爹爹心 作者:月亮蛋挞
☆、第一章 尴尬相遇
浑身疼痛,我无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幽紫色的纱幔。
“娘娘,您醒了!”
“公子说了,要叫夫人。”
我微微皱眉,这是哪里啊?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
“公子一早被右护法找去,不知何时回来。”
好像是瑶琴锦瑟的声音,我一定是在做梦,迷茫中,我再次昏睡过去。
长乐谷位于腾云国最南端,是一个两百里长的大深谷。谷内景致秀美雄奇,幽峡峭壁,林海飞瀑均是美不胜收。
数百年来,长乐谷与世隔绝,谷周围阵法密布,毒气弥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近二十年来长乐谷逐渐确立了在江湖上的统帅地位。
我身披厚厚的斗篷,靠坐在凉亭里的软椅上,含笑看着在小溪里鱼的锦瑟瑶琴,嬉笑声在静谧纯净的空气里快乐流淌。
我足足昏迷一个月,十天前才醒来,那日我无意中撞动机关,雪济抱起昏迷的我,顺密道逃离京都,一路南下,来到长乐谷。
有一点我一直奇怪,燕云殊和雪逐天的武功出神入化,为什么没能赶在雪济之前救起我。
今天我第一次在锦瑟瑶琴的搀扶下,走出房舍,身子太虚弱,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于是在附近流瀑旁的亭子里歇息。
舒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斜睨一眼,雪济一身石青色锦缎袍服,宽衣缓带,潇洒不羁可也不修边幅。我看着直想笑,他如今叫君望夕,据锦瑟讲,这是他在谷中学艺时起的名字,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帝王雪济。
说来奇怪,他从一代帝王沦落为长乐谷的乐使,不但看不出一丝愤怨,相反还很自得其乐,平日里种菜养花,钓鱼打猎,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滋润无比。看他老神自在的样子,我朦胧地产生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
“娘子,这里风太大,随为夫回房去吧。”雪济脸上邪魅带笑,魅惑的声音轻吐出唇。
“子夕,今日我最后对你讲一遍,如今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是影妃,我们之间没有那层关系,最多只是朋友。”我横了他一眼,第一千次纠正他。
他微微一笑,“霄霄,这里是长乐谷,外人不可以进来,你不做我娘子,就必须离开这里。”
我挑眉斜睨,他这话吓唬谁呢,虽然我很喜欢这里秀美的风景,喜欢这种闲云野鹤无忧无虑的悠闲生活,但要是把自己的终身搭里去,那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我身上的伤尚未全好,等过几天我行走如飞时,不用你催,立刻离开这里。”
“呵呵,霄霄,谷中之人若想离开长乐谷,必须经过谷主允许。”他好心地提醒我。
“好啊,我明天就去见你们谷主。”我说道,长乐谷主被传得神乎其神,我倒想瞧瞧,他到底是圆是扁。
雪济好笑的神情看着我,“谷主会同意你离开,但前提是,你必须学会音攻。”
“笑话!我为什么要学那个?”我对音攻什么的不感兴趣,弹奏曲子本是一件很风雅的事,若是杀伤人x命未免太煞风景了。
“从长乐谷出去的人若是不懂音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雪济笑呵呵地接着说,“霄霄,你天资聪颖,用不上五年一定能够出师。”
五年?仰头看着明净的天空,呼吸着纯净的空气,在这里呆上五年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此生我就真的与他无缘了,心中隐隐作痛。
余光见雪济的笑容忽然放大,只觉唇上温软,我心中一惊,他的薄唇已经撤离,“霄霄,和我说话时,脑子里不许想其他男人。”警告的口吻。
我气恼地用力擦两下嘴唇,一脸不忿的瞪着他,他当自己是谁了,我就想了你待怎样。
雪济眸光一闪,压抑着笑意说,“霄霄,你若成了乐使夫人,想什么时候出谷都可以。”
哦?乐使夫人还有这样的特权呢,抬头看一眼他邪魅的脸上不断加深的笑意,我悻悻笑着,磨牙道:“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做你夫人吧。”
雪济呵呵一笑,“可我忽然改变主意,我们现在的身份只是朋友,若想成为夫妻,须得拜过堂才算数。”
拜堂?做他的春秋大梦吧。上次是逼不得已,我就算在这里呆上五年,也绝不会和他再有那样的牵扯。
“你既不想修炼音刃,又不愿和我拜堂,着实让我为难,有机会我会向谷主转达你的想法。”他意态慵懒地说。
十日后
我前x的伤口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我赞叹不已,瑶琴甜甜笑着,“这都是我家公子的功劳,是他说动谷主拿出谷中灵药--五色丹,听说五色丹是以内力炼制,一百年才能炼出一颗,长乐谷中只有三颗。”
瑶琴说,我昏迷那段时间里,雪济不分昼夜,衣不解带照顾我,这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那灵药的恩情我该怎么偿还?心中烦恼,这债怎么越欠越多,还也还不完?早知道还不如留下一道疤呢。
“咚……咚……咚……”苍缈浑厚的钟声透过晨雾传来。
这钟声和星空岛的一模一样,敲钟一般是有紧急的事吧。
锦瑟笑着道:“长乐谷每个月都有一次议会,谷中凡是有职位的人都要参加。一会儿奴婢和瑶琴也要去,姑娘,你一个人要小心。”自那日后,雪济便命二人对我改了称呼。
如今是二月天气,莺飞草长,长乐谷四季本就不很分明,现在更是让人恍然产生进入初夏的错觉。
独自在屋外漫步,顺着溪水一路南行,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鸟儿在枝头清脆啼鸣,我飞身窜上枝头。
倚在碗口chu的树杈上,仰头望着蔚蓝天空中的片片浮云,舒展,翻卷,变换着各种形态,忽听远处传来轻缓悠游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溶儿,不去参加吗?谷主会怪责的。”声音圆转润泽。
好熟悉的语音,可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低头望去,透过枝叶的缝隙,树底的人影影绰绰,即便这样我也看清了,身姿高挺,风度翩翩,的确是花幻海。
记得那天夜里,他明明说去废掉雪溶的武功,如今,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有,他叫雪溶什么?溶儿?这似乎有点太那个……唉,好怪异的感觉。
“没关系,那里人多空气污浊,谷主特许我不必去。”雌雄莫辩,是雪溶的声音,一如他的容貌。
“溶儿,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君乐使管辖的地界,你认识他的,他就是我皇兄。”
“……”
“幻海……”声音温柔得足以消冰融雪。
“这里……唔”花幻海迟疑的语音嘎然中止。
“……这里只有我们……”诱人的语音。
窸窸窣窣衣裳摩擦的声音,低吟声,轻哼声,不断加深的喘息声,我在树上听得面红耳赤。从来不知师兄有这样的癖好,这么说,他最终英雄难过美男关?唉,不知又会让多少闺阁少女伤心了。
正想着,忽听树下朗声断喝道:“什么人!”同时袭来一道迅猛的罡风。
我暗叫不好,这小子干这事儿时警惕x还这么高?连忙闪身躲避,身体狼狈地翻下枝头,单膝跪在松软的土地上,动作有些剧烈,牵扯得伤口隐隐作痛。
我“丝丝哈哈”地站起身,看一眼不远处衣衫不整的两个人,我连脖子都红了,花幻海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j彩,由红变紫,由紫变青,最后变成苍白一片,嘴唇一抖:“师……师妹?”
我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师兄,我……我还有事,你们继续。”一边说我一边向后退,说到最后干脆落荒而逃。
☆、第二章 找点事做
回到紫苑时,正值午时,雪济等人没有回来。
于是我在房前的空地上演练阵法,阵法我早已熟知,只是运用星芒布阵还不够熟练,意志力也不够强大,想做到人针合一我还差很远。
直到夕阳西下,腹内饥饿,我收回星芒,他们还没回来。只好自己找些吃的,房里房外找一个遍,连一粒米都没看见,只得郁闷地爬上距紫苑一箭之地的山坡。
山坡不高不矮,坡上种植了各色果树,站在最高处极目远眺,万顷良田映入眼帘,依稀看见零星人影,扛着锄头走出田间,歌声搭乘着晚风,细细传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宁静祥和,不染世间繁嚣,眼前的景象,胜过世上最美的风景,如果能和心爱的人这样共度一生,该多好。
身后雪济的声音响起:
“瀚洲大陆只剩下这一处人间净土。”声音里带着浓浓地眷恋。
我出神凝望着夕阳下温馨的田园景致,没有接言。
“霄霄,你留下来吧!”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我转过身,他手拈桃花,微笑着注视着我,夕阳的余晖斜照在他俊美的脸上,他周身散发出慑人心魂风华,神情里不再是往昔的散漫不经。
我的心不觉一动,迟疑着说:“我有心愿未了。”
雪济一笑,“是燕云殊?”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尽管自己对燕云殊失望至极,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努力将他的身影驱赶出脑海,但是在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我的心仍然猛的一颤,原来他已经在我心中扎下g,我可以不去想他,但是却没办法将他从心底里彻底拔除。
“不是,有些债尚未收回。”我矢口否认。管擎虽是被人利用,但是被他那样侮辱,心中恨极,他是长乐谷的人,遇见他只是时间问题。
雪济眸光微微闪动,“霄霄,需要我帮忙吗?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多谢,我自己的事从不麻烦别人。”我扯出一个笑脸,他能帮忙?我看只会成心帮倒忙。
雪济拈花的手快速探向我的面颊,我心中一惊,向后退一步,他的大手已经撤回,指间的桃花无影无踪,我的鬓发有轻风拂过。
“别忙着拒绝,”雪济面带神秘微笑,声音蛊惑人心,“你会需要我的。今日大会结束后,我将你的想法转达给谷主,谷主的意思是,长乐谷不养闲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自食其力,你若是不学音攻,就必须找点事做。”
“可以。”我无所谓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我随雪济向山谷中心走去,翻过两道山坡,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前方地平线上露出浅碧色的殿顶,雪济看着我魅惑一笑,“这里便是添香殿。”
昨日我从一大堆工作里挑出这个来,舍猪圈太臭,农田太晒,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皆不愿做,又不喜音刃,最后只能选这里了,当然我这也是出于某种考虑。
我冲他翻一个白眼,看他安步当车,不紧不慢的样子,我还以为添香殿离得很近,没想到走了这么久,一路上听他绘声绘色地讲他过去的光辉历史,倒也不觉枯燥。
简而言之,雪济的外祖父是长乐谷的乐使,雪济四岁时便被母妃送到这里,学艺七载,十一岁返回皇g,利用长乐谷的声望,短短一年时间在朝中培植出自己的势力,先皇看中他不世之才,最终将皇位传给他。
眼前,富丽典雅的庞大g殿,白墙碧瓦,并排八扇拱门,中间一扇门全部敞开,门前有四位护卫把守。
雪济停住脚步,低沉富有磁x的嗓音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但此话不适用于你我。霄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始终站在你一边。”
看一眼他状似深情的眼神,如果不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我真的会以为他爱上了我,他是无情的帝王,即使现在不是帝王,但是冷血无情已经渗透骨髓。
走进添香殿,入目是一座空阔整洁的圆顶大厅,两位二十来岁的粉衣使女走上前,其中一个说:“姑娘可是新来的侍书?”
我点头称是,自报家门,那使女笑着说:“哦,灵姑娘,我叫五儿,她叫四儿,你今日的工作就是负责将谷主的批示,誊写下来。”
我点点头,还是有些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工作呀,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
我被五儿带进正殿,正殿极其阔朗,采光很好,大殿纵深处,正中一个嵌满七彩宝石的白玉座椅,宝椅右侧的案几上,文书堆积如山,我随意翻看,上面的字又大又丑,我着实被震撼到了,谁能想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长乐谷谷主,竟然连字都写不好。
五儿捧来一叠干净的纸张,笔墨是现成的,我席地坐下,撸起宽大的袍袖,先将文书誊写一遍,再将那又丑又大的批示,用红笔誊写在文书末尾。
文书里的内容五花八门,涉及方方面面:某某地商号经营不善,某某掌柜的中饱私囊,某地突发山洪百姓无家可归,欠款到期未还……
批示通常只有两个字:免职,彻查,赈灾……
我奋笔疾书,长乐谷的势力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旗下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简直是富可敌国。终于赶在天黑前将所有的文书批示誊写一遍。
转过天来,天际曙光初现,我从床上爬起来,昨天五儿告诉我,每日谷主卯时一刻就会来处理事务,我作为侍书最迟卯时也要到的。
洗漱完毕,穿上淡粉色衣衫,心中奇怪,怎么是男装?对着镜子照了照,衣料柔软,剪裁合体,索x将头发用藕色丝带束起。
简单用过早饭,赶往正殿,我住在添香殿后殿的一处偏殿里。
大殿里静立一人,我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的高大的背影,不会是谷主吧?
他听到身后的响动,优雅地转过身,看见我时笑容明朗,清朗的声音说,“姑娘别来无恙。”
我完全怔住,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皇甫端,原来他就是长乐谷的谷主啊。
看着他脸上不断加深的笑意,我缓过神,连忙抱拳当x,“灵霄给谷主见礼,多谢谷主收留。”
皇甫端微微一愣,笑着道:“不敢当,其实我……”
他的目光跃向宝座,大殿深处层层帷幕后,一声一声,富有节奏的步履声,他瞥我一眼,脸上神秘带笑,低低的声音说:“谷主到了。”
☆、第三章 惊闻喜讯
噢?皇甫端不是谷主?我好奇地张望,不知这谷主长得什么模样。
眼见长乐谷主高挺的身躯从帷幕后走出来,身穿冰蓝色长袍,气质清冷,步态沉肃,待他走到宝座前,洒脱地撩衣摆坐下,整个动作自然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可让人泄气的是,这个谷主怎么还带着一个银面具?一定是长得太丑,不好意思以真面目视人,我暗忖。
“皇甫端给谷主见礼。”皇甫端优雅地微笑,潇洒地躬身施礼。
谷主微微颌首。
我依样见礼,“灵霄拜见谷主。”
好一会儿不见他反应,略微抬头看向玉座,银面具发出幽冷慑人的光泽。许是自己职位太低,连点头都不够级别吧。这谷主好大的架子,没有礼貌,真的是字如其人。这样想着,闷闷地自行直起身,手臂垂落身体两侧。
皇甫端的目光在谷主的身上逡巡,眸光深沉不明,看向我时微微一笑,“灵姑娘,你先落座吧,一会儿有文件需要起草。”
我依言坐在案几前,案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人陆续到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二十来人,雪济也在其中,他注视着我邪魅一笑,我心不在焉地点头致意。
玉座旁,一左一右,立着皇甫端和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人,原来皇甫端是右护法,身着道袍,仙风道骨的是左护法。
当我得知他的名字叫陆颖之时,心中这个郁闷,不受控制地抬眸剜了雪济一眼,他故意引我去星空岛,不知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皇甫端简短的做了一个工作总结,然后请示谷主是否有话讲,谷主一摆手,接下来上传文书,众人一个接一个走到我面前的案几,将一叠叠文书放在案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我,流露出各种各样的神情。
“念!”玉座上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
我不由一愣,念?念什么?不会是要我把这一桌子文书挨个念一遍吧,皇甫端朝我含笑点头,我懊恼地翻开文书念起来,念完后,得到两个字,“待查。”
临近午时,案头的文书处理干净,并且我起草了一份赈济灾民的安民告示。
当谷主清冷的身影消失在帷幕后时,众人这才一个个散去,雪济优哉游哉地走到我近前,“霄霄,是我在谷主面前,大力推荐你,将来你飞黄腾达,一定要记得谢我呀。”
我闻言一横眉,气恼道:“你们谷主又不是没长眼睛,为什么不自己看?”念了一上午文书,我的声音微微嘶哑,
雪济挑起眉毛,压低声音警告,“你小点声,这可是个肥缺呀,能侍奉在谷主身侧,如果把他哄高兴了,想要离开这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这话说得没错,我选择来添香殿,一部分也是出于这点考虑,此处再美,终不是久留之地。
接下来几日,我上午在正殿协助谷主处理文书,下午修炼星芒。
这天,我照样来正殿协助谷主处理文书,人群里有一道令人惊艳的身影。
是雪溶,今天他怎么来了?
他向我走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我接在手中,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反反复复仔仔细细读了n遍,难以置信地看向神态自若的雪溶,他,他疯了!
纸上其实仅有两行字:乐使雪溶定于下个月十五,谷中大会之际,与花幻海拜堂成亲。
当我以颤抖的声音读完,额上已经密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玉座之上,暗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准!”
简洁有力,再看看殿上的众人,一个个神情自若,仿佛我念的只是当日的食谱般稀松平常。
我急喘两口气,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我太落伍。
花幻海,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四章 别样婚礼
三月十五
今日要举行长乐谷每月一次的大会,我起得格外早,晨光透过落地窗直直的照进大殿。
此时大殿里零星到了十余人,面孔很陌生,看见我时是异样的目光,我若无其事地照例走到那张熟悉的案几,轻撩衣袍席地而坐。
这一个月来,我无数次克制住去见花幻海的冲动。别人不知道,但我怎么会不知,他满腹经纶,志向高远,怎么可能耽于儿女私情,更没有龙阳之好。
早在星空岛学艺时,一次我没事看闲书,正巧涉及于此,他见了嗤之以鼻,还文邹邹地说:“一y一阳之谓道,合则善,逆则违天道,必遭天谴。”
我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讲出那句话的神气,我至今记忆犹新。一点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年,倒像一位饱受礼教熏染的经学大家。
以他的j明,就算喝醉酒,脑中都尚存一份清明。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被雪溶所迷惑,做出违背自己道德底线的事来。既然帮不到他,我绝不能给他添麻烦,过了今夜一切自见分晓。
添香殿里聚集了百十号人,熙熙攘攘的几乎站满整个大殿,雪济没有到,数天前,他被谷主派出去赈济灾民,不知今天能不能赶回来。
谷主清清冷冷地身影走出帷幕,依旧是那身冰蓝色衣袍,越来越明亮的日光照在银面具表面,银面具折s出耀人双目的光芒。
谷主端坐在玉座上,皇甫端高大的身躯挺立在玉座右侧,陆颖之身姿飘逸静立在左侧,这一个月来,我不记得他讲过话,他似乎一言未发,如果不是双眸闪动着锐利的光芒,我都怀疑他站着睡过去了。
谷主惜字如金,陆颖之沉默是金,如果不是皇甫端,冷场是一定的。
长乐谷大会和平时的日议唯一的区别就是,谷中职位低的人能有机会见到谷主,当着谷主的面,说出他们的意见和建议。这有点像人大会议,不得不承认,长乐谷还是挺民主的。
谷主上半身挺拔,坐姿端重,一一听取各方面意见,再一一做出简短批示,不见一丝不耐,不过谁知道呢,那张面具下掩藏的脸孔,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
“长乐谷主千秋万载,寿与天齐!”长乐谷大会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落幕。
看着狂热的众人,感受着大殿里狂热的气氛,我深受触动。正如燕云殊所言,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许多。
一直以来,长乐谷是以除暴安民的形象为世人称道,一个月来,我听到的,看到的情况也是如此。长乐谷绝不是邪门歪教,不但不是,许多事上,江湖上的名门正派甚至望尘莫及。这次黄河泛滥,长乐谷捐献大量财物,不计成本派人押送到受灾地。
皇甫端微微一笑,宣布:“诸位先别走,一会儿添香殿将举行一场婚礼,大家吃过喜酒再走。”
我身形一僵,正扶着桌沿想要站起身,皇甫端一番话泄掉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我无力的坐回原状。
众人被使女带到偏殿休息,大殿里只剩下我,左右护法和谷主,又恢复平日的空寂,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一想到即将举行的婚礼,自己无法平静的面对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我正想着借故离开,皇甫端步态潇洒地踱下台阶,笑着说,“灵姑娘,听说花幻海是你的师兄,所以这婚礼一定不能少了你呀。”
看着他英俊的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我的心不由一冷,朝谷主躬身施礼,“可是卑职身体不适,真的无法参加师兄的婚礼。”瞄一眼玉座上的谷主,依然是无动于衷,我转身欲退下。
忽听,一声洪厚的男中音,“且慢!”
我转头看去,只见陆颖之一摆手,道服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猛然翻飞。
我眉头轻皱,陆颖之是长乐谷的左护法,燕云殊知不知道?
“灵姑娘,如果你不介意,贫道可以为你诊治诊治。”陆颖之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眉梢眼角已留下岁月的痕迹。
我不由一愣,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伸出大手,我略一迟疑,他脸上和蔼带笑,似乎并无恶意,我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小手伸过去。
他把过脉,微笑道:“灵姑娘连日c劳,气血虚空,贫道的玉露丹专治此证,一会儿贫道派人送来,早晚各服一粒,保管药到病除。”
“多谢陆左使。”我只得留下来。
仆役们抬来许多矮桌,整齐的摆放在大殿两侧,使女们穿梭忙碌,端来菜品和酒水。
我走出大殿,添香殿外,平整的地面上,摆放十余张圆桌,酒菜都已经上齐,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落座,我捡了个人少的酒桌坐好。
远处,五儿向我跑来,人没到,话先到,“灵姑娘,你怎么坐这了,谷主吩咐,请你进殿。”
我心中叹息,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不住地做深呼吸,一定不能乱了阵脚。
我随五儿走进正殿,大殿两侧的矮桌前已经坐满了人,五儿一直引我走到玉座右侧第一张桌子前,只有这里是空的,闷闷地席地坐下。心中纳纳地想,不知到时谁扮新娘?千万别是花幻海。
礼乐声齐鸣,再在众人的惊羡声中,两抹红艳艳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喜服,头上束着大红色丝带,手上同时牵起一条红绸,红绸中间挽了一个硕大的绣球,垂落在二人身体之间。
二人深情款款相视而笑,然后迈步向殿中走来,一个丰姿俊朗,英气逼人,一个风华绝代,美若神祇。
花幻海的个子要高些,雪溶刚及他下颌。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极其相配,不但相配,简直是珠联璧合。
也许是身着喜服的关系,雪溶孤高清幽之气收敛许多,他的美沾染上尘世的气息,一看之下,更是美得耀人双目。
我的心不由一动,他生成这样,我都有些动心,更何况他待师兄那样深情,也许师兄被他触动,真的爱上了他。这样想着,我好过许多,一个月来纠结难安的心,此刻才稍稍放下。
二人走到玉座下,皇甫端含笑宣布:仪式开始!
“一拜天地!”
…… ……
拜过堂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二人挨桌敬酒,谷主、皇甫端、陆颖之,然后轮到我。
二人走到我桌前,我早已站起身,看着雪溶艳比桃花的面庞,眼中涌动缱绻柔情,我心中不觉一软,心里想着,他如此姿容配得起师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雪溶手执银壶,银壶倾斜,在我的杯中注满殷红如血的酒水,薄唇轻启,“小妹,请!”声音清雅得难以形容。
小妹?这个称呼好别致呀,我隐住笑,举杯恭祝,“愿师兄和溶大哥永结同心,成就百年好合。”
花幻海眉眼带笑,漆黑如夜的瞳眸,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情绪一划而过,快得无法捕捉,也许是错觉吧。我提袖掩面,一饮而下。
直到华灯初上,酒宴还在热闹的进行中。
看向殿中艳红的身影,雪溶身形不稳,明显是醉了,花幻海的双眼灿若晨星,举手投足间依然风度不凡,我了解这位师兄的酒量,从来只有他喝倒别人的份,他酒喝得越多眼睛越亮,这点挺像燕云殊的,哎?我怎么又想他了?用力甩甩头,好晕呀,原来自己也喝高了。
花幻海别过皇甫端等众人,扶着雪溶离去,谷主和陆颖之早已离席。不多时,众人一个个晃晃悠悠,纷纷告辞。
我回到偏殿,头昏沉沉的,倒床睡过去,睡梦中,似乎感觉有人在敲击窗棂,好一会儿,我悠悠转醒。
“啪啪啪。”
不是梦,深更半夜会是谁?我倏然起身,酒醒了多半,快步走到窗前,轻声问:“谁?”
☆、第五章 行动暴露
“是我。”压得极低极低的声音。
我的呼吸猛然一窒,数日来的担忧即将证实,他终是为我而来。
颤抖的手推开房门,偌大的殿堂空荡荡,今日是他们大喜之日,婚宴隆重又热闹,谷中每一个人都喝下喜酒。走出后殿角门,殿檐下的y影处,花幻海一身黑衣,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闪动着黑曜石般的光芒。
“师妹,跟我走。”说着拉起我的手。
我的心压了巨石般的沉重,他为我牺牲这么多,仅仅是为了带我出谷,可他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我的脚步踌躇,这里没有什么不好,比起谷外动荡不安难以自主的日子,我更喜欢过这种恬静松弛的生活。
花幻海的眉头皱起,“师妹,快随我走,燕元帅此刻正在谷外接应。”
我心神一颤,他?可我不想见他,我不急于出谷,一方面也是为了躲他。再有就是寻找管擎,说来奇怪,他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我问过五儿等人,但是得到的回答全部是,长乐谷没有这个人。
花幻海的目光注视着我,似乎看透我的想法,叹道:“我的傻师妹呀,燕元帅交待过,当日之事他会亲口向你解释,到时去留随你,他绝不勉强。”
我心中冷笑,他亲口解释?至今他都不认为自己有错?迎向花幻海满怀期待的目光,也好,看在花幻海孤身犯险的份上,我就出去见他一面。
我随花幻海飞一般向西北方向奔去,长乐谷西北之主是乐使唐瑛,唐瑛我在每天的日议上总能碰到,五十多岁年纪,相貌平平,手中总是提着一柄铜烟袋,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跑了半个时辰,眼前是万顷果园,我们飞身跃起踏枝而行。不多时,面前是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山势略陡,杂草丛生,我们攀山而行。
来到山顶,前方雾气弥漫,花幻海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与我分服。刚走到毒气边缘,我忽觉腹内一阵阵的绞痛,心里纳闷,晚上没吃不干净的东西呀,难道这药……看向花幻海,他眉头紧皱,牙关紧闭,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的心刹那间凉透,长乐谷行事虽然光明正大,但是谷规森严,若是胆敢私逃出谷,被捉回去,不死也得扒层皮。
手捂住肚子,我疼的不住呻吟,不期然触到一个圆滚滚的什物,那是陆颖之派人交给我的玉露丸,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不假思索的掏出来,倒在手心,一共两丸,自己先服下一粒,丸药入口及化,一股热流通达四肢百骸,肚子不痛了。
将另一粒送入花幻海口中,此时他痛得直不起腰。
“呵呵,这回多亏了我吧?我真想见识见识,到底谁这么厉害,j明如你也着了道。”从来只见他算计别人,这次难得遭人暗算,我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取笑一番。
此刻,他的毒也解了,他没有理会我的嘲弄,而是一脸警惕地环顾周遭,快速说:“行动暴露,我们快走!”
拉起我的手正准备冲进毒雾,毒雾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利断喝:
“站住!你们哪儿都别想去!”
我大惊,雾气里走出一个人,身材瘦小,目光矍铄,正是乐使唐瑛,在他身后并排立着十余名侍卫。
唐瑛面带冷笑,唇角眉梢因这一笑,布满细密的皱纹,尖细的声音说道:“哼哼,原来你和雪乐使拜堂是假,你真正的目的是携谷主的侍书私奔啊!果然不出右护法所料,真是不知死活,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完,一晃手中二尺多长的铜烟袋,一跃而起,身形快捷如灵猴,直取花幻海头盖骨。
花幻海冲我急急地说:“师妹,你先走!”
唐瑛的铜烟袋距他头顶仅剩下寸余,他用力推我一把,扬起星魂接下烟袋,烟嘴处的烟末随着这一震,洋洋洒洒落下来,花幻海打了一个喷嚏,连忙矮身掠出去十米远。
花幻海为救我奋不顾身,我怎么能弃他独自逃生。星芒闪动,幻化出千朵银环,意念动,布下九曲连环阵,直扑唐瑛。
十余名侍卫一齐上阵,手执各种乐器兵刃,同时发难,音刃横飞,刀光剑影,阻隔星芒的去路,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山脚下,急速而来的灯球火把,将黑夜照亮,我不由苦笑,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
追兵飞一般来到近前,为首三个人,冰蓝长袍、无声无息的长乐谷主,身穿白衣、高大潇洒的皇甫端和仍然穿着一身喜服的雪溶。
目光触及雪溶,他绝美的面容如同罩上千年寒冰,浑身散发着冰冷凝结的气息,我的身体不由一僵,似乎被这冻气所伤,师兄终是负了他。
“都住手!”皇甫端清朗的高喝声在山间回荡。
众人停住动作,唐瑛手臂上鲜血淋淋,花幻海毫发无伤,面不改色,连连打了两声喷嚏,翩然落在我身前,将我护在身后。唯一庆幸的是,唐瑛没有在烟末中下毒。
一时场面静得出奇,空气中只听到“嘶嘶”作响的火把声。
皇甫端眸光幽深,勾唇冷笑道:“花幻海,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今天的行为吗?”
面对严阵以待的众人,花幻海脸上毫无惧色,朗声道:“我的师妹不是长乐谷之人,你们却将她拘禁在这里,我倒想听听你的解释。”
皇甫端收住笑,俊美的脸上染上一抹沉肃,沉声说道:“燕云殊助雪逐天谋朝篡位,对外却声称皇上遇刺身亡,他骗得了天下百姓,却瞒不过我长乐谷。灵霄是他最重要的人,只要她在我们手中,燕云殊便不敢轻举妄动。”
对上皇甫端别有深意的目光,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是作为人质,被他们囚禁的,可我怎么丝毫没有当囚徒的自觉?相反还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是自己感觉太迟钝?
“燕元帅早已答应你们,不会为难长乐谷。”
“对于一个欺世盗名,瞒天过海的伪君子,你会相信他的话吗?”皇甫端冷哼道。
欺世盗名?原来别人也是这样看他的,他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事实摆在面前,又是我亲眼所见,我仍然心存侥幸,此刻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他,想亲耳听到他的解释。
花幻海嘲弄地一笑,驳斥道:“究竟是谁在欺世盗名,是谁在瞒天过海,你应该……”
“够了!”夜色中响起一声彻寒透骨的声音。
雪溶急速向前走出几步,步履飘浮而不稳,身子轻晃,一名俊雅少年趋步上前,将他扶住。
雪溶深深地注视着花幻海,凤目中是掩盖不住的浓情,声音轻颤道:“花幻海,我问你,这些日子相处,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点?”
花幻海眸光一闪,有一瞬的犹豫,不过面容很快被无边的冷酷代替,目光凌厉,决绝然道:
“雪溶,事已至此你还不死心?你破例提拔我,我心存感激,但是你不该对我有非分之想,如果不是为了搭救师妹,我七尺男儿怎么会跟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搅和到一起。你大概不知道吧,每当你靠近我时,我都要运内力勉强压制,不让自己吐出来。”
我听得不住地扼腕叹息,眼下的局面他该说些好听的吧,他不是最擅长哄人吗?想来他这口气憋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他的嘴巴好毒啊。
雪溶闻言身体向后倾,幸亏有那少年扶着,他才不至于跌倒,他好容易稳住身形,面色惨白如纸,右手捂住x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喜服的前襟被鲜血染得艳丽异常。
他身旁的少年细眉倒竖,怒声叫道:“花幻海,你不识好歹,主人待你情深意重,你竟敢这样欺辱他,今天我就代他手刃了你。”说着,晃动手中判官双笔点向花幻海的眉心。
花幻海轻蔑地瞧他一眼,“李瑜,你那三脚猫的武功,g本不是我的对手!”挥动星魂往起一架,向外一推,李瑜身形灵巧的当空翻了数个跟头。
花幻海扭过头,看向我的目光温柔而略带沉重,歉意地说:“师妹,对不起,师兄带你涉险了,但是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珍重!”
我心头一惊,这话怎么听着都像在与我诀别,眼见他就要飞身跃出,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我掩护,你走!”
“师妹……”
“今天谁都别想走!”
雪溶森寒透骨的声音响起,万年寒窟般幽冷的目光紧紧锁住花幻海,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第六章 峰回路转
狂怒中的雪溶一把扯掉身上的喜服,露出里面洁白如雪的内袍。
“布阵!”
话音刚落,火把队伍中上空飞出十名白衣剑士,将我和花幻海围困在阵心,一声清泠澄澈的乐音,响遏行云,看向乐音的源头。
我的心不由一动,眼前景象如诗如画。雪溶席地而坐,宽展的袍服铺展在地,舒展而跌宕,黑发如瀑,白衣胜雪,j巧华美的箜篌抱在怀中,一双素白大手在金弦上行云流水般弹拨拢捻,琴音时而凄切萧瑟,宛如绵绵秋雨,时而激烈嘹亮,仿佛破石惊天。
清澈的琴音伴着布满杀机的凌厉音刃,排山倒海般杀来,十名剑士摆出十面埋伏阵的阵形,随着音乐的起伏,展开一波波张弛有度的进攻。
花幻海嘴角噙着幽冷的笑,身形凌厉至极,从容不迫的挽出剑花击散音刃,剑锋过处火花四溅。我身形旋转,挥舞袍袖,将星芒幻化出十面埋伏阵,迎击十剑士。
包围圈在一点点缩小,正激战中,忽觉一阵清风拂来,我连忙一偏身,清风却随着我的身形而进,腰间一紧,余光看去,原来是一条银鞭缠在我腰间,我反方向急旋,身体腾空而起,欲摆脱银鞭。
没想到银鞭猛然往回一收,将我就势抛在半空中,我在空中连番旋身,银鞭再次袭来,缠住我的腰身,将我带回地面。
身旁,长乐谷主将银鞭收回袖中,他想干什么?是怕误伤我没有要挟燕云殊的筹码?心中冷笑,如果能挟持住他,那么也许可以解开今日之围。
手随心动,素手向前一探,直取他的咽喉,他的身体疾速后退五米之远,身形如同漂浮一般,似乎不是用脚,我心中一惊,他武功造诣竟然这样高。
我瞬间收回星芒,布下天罗地,扬手撒向他。
“你再练五十年也赶不上我。”他暗哑的声音里透出不屑。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超越他?那银鞭似曾相识,那面具之下隐藏的脸孔到底是谁?
他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抽出银鞭,抬腕一抖,长鞭舒展开来,纵劈横扫,银光闪动,分不清哪个是鞭子,哪个是星芒。
正眼花缭乱之际,惊见四十九只星芒齐刷刷地s向我,我只需将星芒重新收回指间,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我没有那样做,我要赌一次,虽然至今为止,我打赌从来没赢过,但是此时此地,我别无选择。
我惊叫着后退一步,仿佛来不及躲闪,惊恐地看着星芒“刷刷刷”的s向自己,长乐谷主的银鞭一长,怒涛卷霜雪般扫落几乎所有星芒。
除了一只,那只星芒无声地没入我前x,长乐谷主鬼魅一般的身影飞到我近前,大手扶住我的双肩,骇然惊叫道:“你怎么样?”
意念动,星芒收,我在他问话之际,以雷霆之势,击落他脸上的银面具,冷峻的面容呈现眼前,我恨得牙g直痒,就势将一只星芒c向他两眉之间,整个动作快得来不及眨眼。
星芒距他的皮肤只有毫微,忽然腰间一麻。我的动作立刻僵住,是皇甫端点住我的麻x。
管擎面容一冷,凝结的声音道:“谁让你动手的?”
我不由一愣,他的话没头没脑,好奇怪呀。
“谷主,难道要属下看着您遇刺?”身后皇甫端幽怨的声音响起。
“你的隔空点x呢?天亮后自己去领罚。”
管擎说完,隔空一弹指头,我的x道解开,我急退数步,收回星芒,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看一眼身侧的皇甫端,他一脸无辜的神情看着我,我心中有气,哪天非得好好招呼他不可。
阵中的花幻海,身形灵动飘忽如同飞花扑蝶,但是我知道,他人单势孤,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目前的情形,雪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对面的管擎正注视着我,墨黑的瞳眸中是几许意味不明的期待,我知道,自己现在求他,他一定不会拂我的面子,可他曾经那样侮辱我,我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去求他。
看一眼阵中的花幻海,他步子开始凌乱,我的心不由绷紧,双手紧攥成拳,终于无力的松开,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师兄有一点闪失,哀求的话语眼看就要破唇而出。
毒雾里跑来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禀告谷主,叛军请求和谈。”
管擎冷笑道:“和谈?燕云殊还不死心,本谷主没闲心陪他玩。”
侍卫刚退下,毒雾中又跑来一名侍卫,手中举着一只卷轴,“禀告谷主,叛军首领燕云殊请您亲自过目。”
管擎接过卷轴徐徐展开,展到一半时,蓦然停住,我移目观瞧,这是一幅墨荷图,正是上次公主府中太公主画的那幅。
我心中好笑,燕云殊不简单啊,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太公主既然是长乐谷主的母亲,那么防守护卫一定相当严密,他是怎么得手的?
管擎“啪”的一声合上画卷,脸色煞白,沉声吩咐:“带他进来!”
同时向阵中叫道:“停手!都停手!”
但是众人斗得热火朝天,没有人理会他的话,皇甫端飞身跃到雪溶身旁,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阿溶,他不值得你付出如此深情,你的梦该醒了。”
虽然声音极低,但是我听得真切,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师兄不该欺骗他,说到底,这事还是因我而起。
“嘣”一声,弦断,殷红的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指端,落在弦上,他长睫低垂,光洁的额上,碎发随风拂动。
十名剑士同时飞身撤回,花幻海除了气息不稳,身上依然毫发无伤,他正看向雪溶,眸光幽深,俊朗的面庞上不见一丝表情。
毒雾中,燕云殊一身烟青色长衫,从容行来,那谈笑间指点江山的气度,一如往昔,我死水般的心一瞬间复苏,原来自己是那样渴望看到他。
可是,怎么只有他自己,他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而且他明显瘦了,是因为我吗?我自作多情地想。
花幻海快步走到他近前,垂头抱拳,声音满含愧疚和自责,“元帅,当日我自作主张,如今弄巧成拙,不但没能救出师妹,还连累您也身陷长乐谷。”
燕云殊蔼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地说:“幻海,这事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其余的交给我吧。”
我心中不忿,燕云殊给花幻海施了什么迷魂法,师兄对他那么恭敬,而且不光是师兄,他周围的人对他都是尊崇有加。
燕云殊走到管擎近前,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来到我面前,“霄儿,你的伤好了?”
大手握向我的手臂,我向后退了一步,他不问还好,他这话让我想起当日,他在金銮殿的所作所为,仿佛导火索一般,我的心火“腾”的被他点燃。
我看着他勾唇一笑,礼貌而疏远的回答:“有劳爹爹惦念,女儿的伤完全好了。”
他的脸色一变,眸中划过惊涛骇浪。
管擎嘲弄一笑,“没想到行事光明磊落的燕云殊,也会做出挟持人质的事。”
燕云殊微微一笑:“本帅也是迫于无奈,管谷主,这些年,长乐谷除暴安良,广行善事,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朝廷与长乐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放了灵霄,我绝不会为难你们。”
皇甫端上前一步,低声道:“谷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先请燕元帅在这里住上几日?”
管擎清冷的目光投向燕云殊,“燕云殊,你意下如何?”
燕云殊微笑着道:“悉听尊便。”
“右护法你来安排。”管擎说完,甩袍袖,转身离去,众人紧随其后。
皇甫端看着燕云殊淡淡一笑,潇洒的一撩衣摆,欠身相让,燕云殊脸上温润含笑,毫无预兆的拉起我的手,任我怎样挣扎都摆脱不开。
我铁青着脸被他拽下山,估计手上现在是淤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