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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测爹爹心 作者:月亮蛋挞
☆、第七章 异世之人
燕云殊被带到离添香殿不远的一个院落,皇甫端吩咐使女打扫出两间上房,花幻海随使女去了西厢,他脸色有些白,或许是身上的黑衣衬托的,额前长长的刘海挡住双眼。
皇甫端亲自引燕云殊来到东厢,临别时极有深意的眼神瞥向我,“灵侍书,今天的日议不能耽搁。”
日议?看看天色,曙光初现,大概有五六点钟了,一想到这一个月来,我为他念文书,念得嗓子干哑,如今我已经知道他就是管擎,什么侍书侍墨的,滚远点去。
“右护法,我难得和爹爹重逢,今日告假,你代我转告谷主一声。”虽这样想的,目光触及燕云殊幽深的眸光,话到嘴边忽然改口。
皇甫端离去,g室里只剩下我和燕云殊,檀木桌上的灯盏发出微弱的光芒,四目相对,久别重逢,我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勉强保持平静的声音问:“你不是说要解释给我听吗?怎么不说话了?”
燕云殊并没有接言,而是深深地注视着我,良久。
他好深沉啊,不过现在我不吃这套了。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唔?”我瞪大双眼。
他的食指压在我嘟起的唇上,“霄儿,你觉得雪济如何?”他突然发问。
我微微一怔,燕云殊的面容严肃,压在我唇上的手顺着我的面颊,轻柔抚,我下意识的躲开,动作微显突兀,他疏眉敛起,大手悬在半空中。
气氛尴尬起来,保持这个动作好一会儿,燕云殊垂下手臂,叹息一声,启唇道:“和谈无法顺利进行,是他从中阻挠。他就是传说中的异世之人。”淡而远的声音。
“什么?”我震惊至极,他确定是在说雪济?
“千真万确,雪逐天猜测,后世的他与星空岛有仇,所以他一心覆灭星空岛。他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你,他需要你的帮助,进入星空岛,这样才能沉岛。”
“雪济覆灭星空岛?是不是弄错了?”我仍然不相信。
“我认为他更可能是跟后世的灵霄有仇,所以当初他对灵氏斩尽杀绝,后来,他没有杀你,而是千方百计引你去了星空岛,我想那时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他到目的是沉岛。”
我还是不能相信,否认道:“可他至今什么也没做呀?”
燕云殊目光一凝,“霄儿,等他做出来时,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所以你和雪逐天联手夺下他的江山,目的是为了杀掉他。”
这么说,雪济就是那个异世之人,回想起多年前,他在我面前讲的一连串奇怪的话,更加印证这一点,可他跟后世的灵霄到底有怎样的冤仇?竟要将灵氏一门覆灭?
“霄儿,我不想你处在危险之中,那日金銮殿剿杀雪济,之所以没有告知你,就是担心意外波及到你。可是雪济的力量已经接近于魔,普通人无法伤到他,伏灵剑是星空岛岛主的信物,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发挥出它的无穷威力。”
他从腰间抽出伏灵剑,递给我,“霄儿,如果不是你一再追问,我本不想你知道这些,我不希望你活得如此沉重,你是星空岛岛主,雪逐天让我把这把剑还给你。”
我接过泛着幽紫光芒的伏灵剑,只有命定之人用这把剑才能杀了雪济?可我怎样下得去手?再说,凭我的武功g本不是他的对手。
燕云殊摇首一笑:“霄儿,你心地纯厚,这件事交给我,你不必忧虑。上次我的长鞭意外失控,我怀疑就是雪济从中作祟。”
我难以置信的看一眼燕云殊,第一感觉是,他在推卸责任。然而,脑中忽然浮现一幅画面,那道音刃瞬间幻化出千道幻像,雪济挺身而出,替我挡在身前。
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博得我的好感,他无所不用其极,行径可谓疯狂至极。
余光见燕云殊抬起手,将我轻柔地揽在怀里,这次我没有躲闪,脑袋乖巧地靠在他坚实的x膛上,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他的大手温柔的抚着我的后背。
普通人伤不到他,那就是说,连燕云殊和雪逐天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能总是优柔寡断,此刻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雪济,为了保护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为了保护星空岛,我绝不会手软!
☆、第八章 危急关头
默默相拥,感受彼此的心跳,此时无声胜有声,在他的怀抱里,我的心越来越坚定,不能再让燕云殊和雪逐天去冒险,只有我能杀死雪济,可是沉岛之期越来越接近,短短三个月时间,我就是再怎样努力,也g本不可能打败雪济。
唇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一条计策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不能力敌,我只好智取,雪济,你一再蒙蔽我,博取我的好感,这回轮到你接招了。
燕云殊肯定不会同意我去冒险,所以我的计划不能告诉他。而雪济的心机不再燕云殊之下,如果我连燕云殊都骗不过,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便不可能完成。
大手抚我的面颊,我的下巴被燕云殊抬起,他灼灼的眼神,如同熊熊烈火,我一望之下,身魂俱燃,“霄儿……”轻柔的呢喃,紧接着他的唇吻下来。
眼看贴服在我的唇上,脑中最后一丝清明指引我,抬起手,阻隔在两唇之间,他的唇好烫,我的指头被灼得一抖,他微微阖上的凤目一瞬间睁开,诧异地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身体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我暗地里深深吸气,成败就看此举。
“那日,你在沉霄g里……后来,你可知道我有多绝望?”我清冷地启唇。
他面色一白,急促地说:“那日秋娥告诉我,你吐血了,我担心你,所以潜进沉霄g探看你,可是,你拉住我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还……”
说到这里,他俊逸出尘的脸上微微泛红,神情里似乎回忆当时的情景,低笑着说,“还撕扯我的衣裳,你也说过,我不过是凡夫俗子,都怪我定力不够,没能抵挡住你的诱惑,所以……我会负责。”
我听得脸越来越烫,他怎么绕到这上了?唇齿间不由磕巴起来:“谁……谁用你负责!我……可我的……我的守g砂还在呀?”说到最后我的眼睛也不知该往哪看了,头低垂下来。
那时我以为自己失身,魂不守舍的也没注意。这还是我来到长乐谷以后,一次沐浴中意外发现的。
燕云殊笑了笑,“你的身子太敏感了,还没等我进……”
“闭嘴!”我羞恼地打断他。
“还没等我进行下一步动作,你就晕过去了,唉,到嘴的肥r给飞了。”他接着讲完。
从来不知他还有这样恶劣的一面,我连脖子都红了,越发手足无措起来,余光瞥见他目光灼亮,正笑吟吟地看着我,我直觉那道目光似乎能穿云透雾,我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衫,他低笑出声,我更加羞恼,狠狠瞪他一眼。
他再次将我带入怀中,满怀憧憬地说,“霄儿,我们一出长乐谷,立刻拜堂,我情愿抛弃功名利禄,随你天涯海角。”
我的心弦被他的深情深深触动,内心不由憧憬起来,可是雪济一日不除,逍遥悠游的生活一日不能实现,我不能绝不能让燕云殊陷入危险之中,诛杀异世之人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暂时的分离,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想到这里我再次离开他的怀抱,用尽所有力量,让自己的面色y沉下来,再次发难道:
“我喜欢这里的生活,所以我不想出谷。”
燕云殊深感意外的眼神注视着我,好一会儿,说道:“既然你喜欢长乐谷,那么我陪你在这里。”
“你以什么身份陪我?燕云殊,我觉得我们做父女更合适些。”我保持冷淡的语气。
他震惊至极地看着我,凤目几欲瞪裂。
趁热要打铁,否则前功尽弃,我硬下心肠继续说道:“况且我的守g砂还在,你不需要对我负责,等和谈完毕,爹爹,你和师兄一起出谷吧。”
他的身体晃了两下,大手紧紧握住我的双肩,摇晃着,狂怒道:“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从来只见他云淡风轻指点江山,我没见他这样暴怒失态过,不由怔愣住,他唇角勾起,几乎是咬牙说道:“哼,守g砂是吧?现在我就把它从你身上抹掉。”
说着打横抱起我,大步走到床榻前,将我扔在上面,没等我坐起,他的身体已经压上来,大手按住我的双手,我震惊到极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他一向温润如玉,翩翩君子,这般狂野一点不似他平日的作风。
待他毫不斯文地扯开我的衣带,我终于反应过来,他生气时好可怕,但是我一定不能被他吓倒,想到这里,我故作镇静的说:“爹爹,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我的心已经……唔。”
他火热的唇轻啄在我唇上,紧接着灵舌的探进我的口腔,探索,深入,纠缠住我的舌,带入他口中。同时大手在我的身体上游走,力道轻重适中,我喜欢被他这样抚,神智越来越不清晰,越来越难以自拔,可是再这样下去,计划就要泡汤了。
眼看我的阵地就要完全沦陷,我用尽全身力气支起他的前x,“你放开我,你……唔。”我的嘴又一次被他堵住。
他的手更加不老实,一路向下,他在哪里!我又是紧张又是羞涩,可叫也叫不出,动又动不了,汗水打透衣衫。
就在这危急关头,房门外传来使女的声音:“谷主请燕元帅到添香殿议事。”
☆、第九章 和谈
“告诉你们谷主,本帅一会儿就到。”燕云殊的薄唇微微抬起,低沉的声音说道。
然而,手上的动作一点儿没有停,我的身体已经化作一滩春水,止不住地轻颤,嘴中抑制不住的发出呢喃的低吟声。
意乱情迷,脑中晕眩一片,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声,“你又要晕了。”
我的目光慢慢恢复焦距,燕云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床头,正深深地注视着我,脸上露出的笑容,在我看来是那样蚀骨销魂。
“你并不反感我的抚,甚至还很享受,之前你之所以那样说,是不是因为那个沉岛预言,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心底一震,他太聪明了,这么快就想明白,也好,我如实告知他,争取他的支持,这样事情会容易一些。
然而没等我讲出来,他蓦地收住笑,大手温柔地捋着我的长发,眸光坚定地说:“霄儿,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而且我已经说过了,诛杀雪济的事不用你管。这次他出外赈灾,我在他返谷途中设置层层埋伏,我们一定会赶在他回来之前,离开长乐谷。”
闻言,我话到嘴边只得吞回肚子里,难怪雪济迟迟没有归来。燕云殊外表宁静淡泊,但是骨子里自负得很,在他看来我是他的女人,他保护我义不容辞,可是既然我是命定之人,那么我绝不能逃避,更不能躲在他身后,置他于险地。
重新坚定信念,我费了好大劲儿坐起来,快速拉上散开的衣衫,坐在床沿上,脚尖点在松软的地毯上,我知道燕云殊一直在注视我,那道目光仿佛盛夏里的骄阳,烤得我浑身汗水涔涔,手指颤抖,无论如何系不上衣带,一双大手握住我的手,引导着我系好衣带。
“你的手很凉。”燕云殊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移开目光,此时的我不敢跟他长时间对视,自顾自地简单整理一下头发,趿上鞋子,踱出去十余步,和燕云殊保持三米开外的距离,这才转过身面对他,迎向他的幽深的眸光,郑重地说:
“爹爹,我刚才说的已经很明白。那日金銮殿上长鞭失控,我意外受伤,我认为那只是一场意外。我不认为雪济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当初我也被雪逐天错认为沉岛之人,最后不还是虚惊一场。再说,即使雪济真的是传说中的异世之人,也说明不了什么,他至今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多次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
燕云殊缓缓站起身,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显然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看来我还要再加把劲,想到这里,我的脸上漾起笑容,看着他说:
“我养伤的这段日子,雪济衣不解带在床前照顾我,我的心现在已经倾向他,过去痴迷你是我太幼稚,正向你所说,感情是会变的。”
燕云殊的眼睛一瞬不瞬紧紧凝视住我,似乎要将我表情里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收进眼底,我目光坚定,神情清冷任由他看。
他看着看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清朗,“霄儿,你骗不了我,你刚刚在床上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我勾唇而笑,戏谑地口吻说:“爹爹,您谪仙般的人品,又百般挑逗,是个女人都把持不住,更何况青涩如我。但是,雪济要比你君子得多,他说一定要等到和我拜过天地以后,才会染指我。”
说到这里,燕云殊的脸上骤然变色,凤目中翻起狂涛骇浪,身体轻轻颤动,僵立在当场。
我再也鼓不起勇气和他对视,故作镇静地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雪济是女儿心爱之人,希望爹爹看在女儿的薄面上饶他一命。”
说完,我已经走出房门,一步一步走出院门,我已经j疲力竭,急喘几口气,逃命般奔向添香殿。
此时大概八九点钟,添香殿正殿里空空荡荡,我心中奇怪,人都哪去了?五儿快步走来,福身道:“请侍书随奴婢去偏殿,和谈设在偏殿。”
穿过一道道帷幕,我随五儿走进偏殿,偏殿比正殿小很很多,正中放了一张雕漆长桌,管擎端坐在长桌一端,看见我时面容依然冷峻,只是眸光微微闪动。
他左侧坐的是陆颖之,目光触及陆颖之,昨晚多亏他的解药,虽然最终没有脱身。
皇甫端站在管擎右侧,身体微躬,咦?他怎么不落座?难道是为了迎接燕云殊?
他冲我扯出一个笑脸,“灵侍书请落座。”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比起一脸酷酷的管擎,他练达圆滑,似乎更适合当谷主。
桌子两侧座位上几乎坐满人,长桌另一端的座位是空的,我犹豫了一下,坐在那张座位的一侧。
“燕云殊怎么还没到,太不把我们长乐谷放在眼里了!”座位里一个面色偏黄的中年剑客嚷道。
“是呀,他把我们团团围住,逼急了,我们把所有的商号银庄药局都撤了,让那个狗皇帝喝西北风去!”
“燕某来迟一步,让诸位久等了。”燕云殊清逸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他身后是花幻海,两个人一前一向殿内走来,皇甫端微笑着说:“燕元帅请落坐。”目光瞟一眼花幻海,嘲讽一笑,并不说话。
燕云殊的目光看向我,我早已起身离座,面上毫无波澜,目光平静,欠身相让:“爹爹,请坐。”
燕云殊的目光顿时一紧,犹如染上霜雪,花幻海惊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燕云殊,漆黑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燕云殊薄唇紧抿,坐在长桌的另一端,与管擎遥遥相对。
管擎冷冷地说道:“燕云殊,你将我长乐谷团团围困,这就是你和谈的诚意?”
燕云殊微微一笑,“只要你肯放我们安全出谷,条件嘛,皇上早已拟好圣旨。”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有使女恭敬地接下来,正欲呈给管擎,管擎的目光瞧向我,唇边显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侍书,你来念。”
我微微一愣,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圣旨里面写的是什么,使女曲膝将卷轴举过头顶,呈给我。
我站起身,双手接过圣旨,徐徐展开,瞟一眼在座的众人,只见众人稳稳地坐在椅子里,没有一点儿要下跪的意思,要说他们都够杀头的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乐谷替天行道,扶危济困,赐封长乐谷主为长乐王,将靖安十郡赐与长乐王,为其藩地,钦此。”
☆、第十章 雪溶之死
钟鼓楼建在添香殿西南角,是个三重檐的高大建筑,我站在钟鼓楼上凭栏望远。
午后春光明媚,蔚蓝的天空中浮荡着几抹薄云。又是桃红柳绿时,温暖的春风带着紫丁香时而浓郁,时而清芬的香气,徐徐拂来。
和谈尚在继续,双方争论的焦点已经从封地的权限,朝廷征缴的赋税转移到如何鼓励农耕,从商环境,提高商人地位上来。
我困得上眼皮直碰下眼皮,他们还在不知疲倦地讨论着,燕云殊的脸上自始至终温润含笑,言语j炼却能切中要害,花幻海双眼漆黑有神,时不时做补充提示,这两个人配合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管擎言语极少,但是每讲一句话都极为严谨,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甫端偶尔会露出沉思之态,但多数时候脸上是从容带笑的,从容不迫的阐明自己的观点,当然他代表的是长乐谷乃至天下百姓的利益。
和谈气氛越来越轻松热烈,众人各抒己见,看意思他们还想制定出个重振瀚洲的方针政策来,不过他们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一天一夜不睡觉,还这样j力充沛。
瀚洲有这样一群殚j竭虑的j英,重拾繁荣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最后,我困得实在受不住,悄悄溜出来透气。
身后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看清来人时,不由诧异起来。
李瑜眼眶泛红,面容紧绷,冲我一抱拳,声音暗哑地说:“灵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雪溶找我?他现在恨死了师兄,恨屋及乌,他不会是想报复在我身上吧?虽然他很可怜,但是我也不能贸然犯险。
“你家主人找我什么事?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李瑜容色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主人回到住处,便咳血不止,如今浑身虚软无力,他有些事情想问你,所以命我来请你。”
我闻言不禁动容,又咳血了?他竟痴情到这种地步,到底是师兄对不起他,我略一犹豫,自己身份特殊,想来他也不敢将我怎么样,我就算是代师兄去看望他。
长乐谷东,入目万竿翠竹,踏竹枝疾行,脚下是茫茫竹海,清泠泠的溪水边,建有一处清雅居所,曲曲的院墙,院门敞开,匾额上题着两个大字:猗竹。
李瑜引着我绕过j美古雅的飞檐楼阁,顺着蜿蜒的长亭一路走来,园中广植兰花,幽雅圣洁,兰香幽幽,我不禁感叹,种兰品竹,雪溶真风雅!
李瑜在一处题着“鉴兰居”的清幽居所前停住脚步,欠身相让:“主人正在等候,灵姑娘,请。”
我迈步走上青石台阶,房门虚掩,我推门而入。房间布置得简洁典雅,绕过四扇绘着梅兰竹菊的绢纱屏风,四壁挂着山水名画,紫檀木的床榻上,雪溶半倚半卧。
“灵姑娘,过来坐。”声音恹恹无力。
床前放着一张锦凳,我走到床前。看向雪溶,不由一震,一夜光景,他形销骨瘦得如同病入膏肓,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苍白,仿佛一株随时凋零的雪莲,锦被盖至腰际,上半身穿着洁白的丝绸里衣,衣衫松松垮垮,露出x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的脸不由一红,犹豫了一下,没敢坐。眼睛不知道放哪好,最后落在雪溶优雅匀细的大手上,劝慰道:“溶大哥,即使我身为花幻海的师妹,也要说句公道话,师兄这件事做得很不对,他不值得您这样。”
“咳咳咳……”雪溶毫无征兆的剧烈咳嗽起来,手捂着嘴,苍白的脸上泛起粉红的晕色,指间一串串鲜血,滴落在素白的锦被上,犹如雪中盛开的红梅,鲜艳刺目。
我见状骇然失色,后退两步,心中不住埋怨花幻海,他的状况比想象中严重许多,我慌乱地说:“你等等,我去找陆神医。”
“回来!”苍白的声音。
我不解的看向雪溶,他染血的红唇勾起一道绝美的弧度,眸波潋滟,轻笑道:“呵呵,灵霄,你好天真,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防人之心?说起来,这一点我们挺像。花幻海爱的人是你,你说,我要是把你毁了,他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心痛欲绝。”
也许他伤心过度,才说出这样狠绝的话,我好言相劝:“师兄他爱的人不是我,他虽然说过喜欢我,但是那时候年少懵懂,他对我的喜欢好比美丽的花朵,只能开一时,却并不长久。我知道你心中痛楚,等会儿我回去一定好好劝他。”
正说着,忽见雪溶神情一肃,直起身,手臂抬起,床头一道白绸划出优美的弧度向我飞来,在我怔愣之际,缠住我的腰肢,雪溶往回一带,我的身体顺势落在床榻上。
他想干什么?眼见他掌风袭来,我连忙运出星芒,快速c入他的前x,他瞬间失去动作。
我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是我低估了他的恨意,“雪溶,你可不要动歪心思,师兄那边我会帮你劝说。”
意念动,星芒收,雪溶的身体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床榻上,半天没动静,他想诈我上当?那可没门儿,心中这样想着,还是踌躇着走到他床前,他双目微阖,脸上和x前的皮肤微微发青。
我的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口鼻,没有一丝热气,我的心底仿佛漏出一个大洞。
“雪溶……”
我惊恐地喊着他的名字,同时摇晃着他的身体,可他毫无反应。
他死了?!
当我认识到这一点,脚一软,跌坐在地,呆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陆颖之起死回生是出了名的神医,找他来兴许有救。
我疯一般跑出屋子,正撞上李瑜,他冷不防,被我撞得一趔趄,此时,我没工夫道歉,也没工夫解释。甚至慌乱之下忘记运轻功,就这样我一直跑回添香殿。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踉踉跄跄地来到偏殿时,众人正起身离座,看来和谈已经结束。
面对众人惊讶地眼神,我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找到那抹道袍的身影,跑过去抓起陆颖之的袖子,语不成句地说:“神医,你……你快去,看看……看看雪乐使!”
说着,拉起他的袖子就往外拽,燕云殊走来,“霄儿,看你满头是汗,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喘口气,再慢慢说。”
花幻海也走过来,黑眸里一道不明的光芒闪过,看似平静的声音道:“是呀,师妹……你要神医去看谁?”
我急速喘了两口气,又急急忙忙地说:“神医,雪乐使不好了,他在鉴兰居里,你快去看看吧。”
没等陆颖之答话,眼前身影一晃,花幻海消失在偏殿。
管擎一众人等闻言皆是大惊,也不多问,以最快的速度掠出偏殿。我正想跟上去,燕云殊拉住我,递来一杯清茶,跑了半晌,我早就嗓子冒烟,鲸吞牛饮般一口气饮下。
燕云殊见我喝完茶水,将我抱起,我正要抗议,他低头轻啄我的嘴唇,温柔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暗含警告。我只得噤声,垂眸不语。他现在越来越霸道,我就算是享受他最后的温暖吧,等除掉雪济,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鉴兰居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哭泣叹息声不绝于耳,众人看见我和燕云殊,让出一条小道,门前的侍卫没有阻拦,我们推门而入。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花幻海僵立在床边,看着雪溶,目光有些呆滞。
雪溶平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一方洁白的丝帕,我的心忽悠一声,他真的死了,一想到雪溶那等绝代风华竟然误死在自己手中,心中不由悲痛起来。
管擎临窗而立,单看背影都觉得沉重。皇甫端双拳紧攥,额头青筋绷起,眼睛死死盯住花幻海,那样子仿佛随时准备将他碎尸万段。
陆颖之眉头紧锁,见我进来,问到当起的情形,我将事情的始末叙述一遍。
陆颖之面容凝重,叹一口气说:“他急怒攻心,伤心过度,又妄动内力,致使吐血不止,即使不是被星芒所伤,也活不了多久。”
三日后
在凄风楚雨里,雪溶下葬,长乐谷中哀哭声动天,花幻海僵立在坟前,他已经立了整整一天,不管我怎样劝说,他仿佛木雕泥塑一般,任凭风吹雨淋,一动不动。
自那日和谈后,朝廷方面很快撤兵,长乐谷的人已接管下靖安十郡,燕云殊不止一次要带我离开长乐谷,都被我婉言拒绝,面对他越来越y沉的脸色,我知道他极有可能来硬的。
☆、第十一章 雪济归来
夜雨初收,y云密布,晚风清冷,混杂着泥土的潮湿气息,心绪渐渐冷却下来。
燕云殊果断地将花幻海劈晕,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又被大雨淋了一天,已经到达极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自那日雪溶死后,燕云殊时常现出沉思之态,还让我将当日的情形,仔仔细细讲一遍,我毫无遗漏的讲给他听,心中慨叹,讲多少遍也改变不了雪溶已死的事实。
回到添香殿,后殿角门已经落锁,只得转到正门,路过圆顶大厅,穿过正殿,走向玉座后的层层帷幕,忽听玉座之上,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明天你就要走了。”肯定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地惋惜。
玉座上一道黑漆漆的人影,是管擎,心中着实厌恶,但是这里是他的地界,和他弄得太僵,对诛杀雪济不利。
我耐着x子回答:“长乐谷山清水秀,远离尘嚣,如果谷主不嫌弃,灵霄想住上一段时间。”
“真的?”惊喜的声音里,玉座上的人影猛然站起,快步走向玉阶,旋风般来到我面前,“怎么会嫌弃,你想住多久都行,哪怕……一辈子。”
透过夜色,我隐约看见他的脸上浮现出明朗的笑容,双眼璀璨生光。
“谷主若是没别的事,灵霄告退。”转身欲走。
“等等!”一道旋风转到我面前,我心中不悦,他想干嘛?
“你……我……我受小人挑拨离间,那天夜里……”
没等他支吾着说完,“叭!”一道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殿堂里格外突兀。这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管擎的脸上,我打得手生疼,他还敢提那件事,一想起来我就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
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我心中冷笑,大概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扇巴掌吧,他想打我?我后退一步,指间现出星芒,随时准备应战。
“呲楞”一声,寒光闪过,管擎抽出腰间佩剑,我正要挥出星芒,却见他眸光一动,轻声说:“我刚才只是想说,你不是说要砍掉我的双手吗?星芒应该不管用,你用这把宝剑。”
宝剑当空划出一道弧度,剑柄朝向我,递到我面前,我诧异地看着他,一时不理解他的行为,他不会做做姿态吧,长乐谷主又能怎么样,我照砍不误。
想到这一层,我接过宝剑,勾唇笑道:“管擎,这可是你让我砍的,你可别后悔。”
管擎低低的声音说:“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
我不屑地瞧着他,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运剑如风,“刷”一声削向管擎的左臂,他一动不动,剑锋离他的手臂只余分毫,他仍然没有躲开的意思,我剑势不改,宝剑没入他的前臂,一分,两分,直到剑身全部没入,他依然没有动。
这个疯子!我连忙撤回剑,他的手臂血流如注,“当啷”一声宝剑坠地。
“你不忍心?”这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
“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无法理解这个疯子,再不跟他废话,我转身离去。回到寝殿,黑漆漆的g室里不见一丝光亮,身心俱疲,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到时我一定不能心软。
雨过天晴,春阳和煦。
添香殿外,管擎亲自率队相送,皇甫端没有来,据说他一直抱病在床,连雪溶下葬都没有出现。
燕云殊身穿一袭烟青色丝绸长衫,长衫随着他的步子轻扬飘展,飘逸得找不到一丝褶皱,我和花幻海跟在他身后。
我斜眸瞟一眼管擎,管擎右半边脸肿起老高,伤臂用悬带吊在肩上,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的心情如同外面的天气,格外透爽。
管擎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偏头瞥我一眼,冷峻的脸上露出笑意。
一行人谈笑着,一路走到山脚下,陆颖之递给燕云殊三粒药丸,脸上春风带笑,抱拳当x,哄亮的声音道:“燕元帅,戎马一生,战功赫赫,不愧是天下男儿的楷模。今日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燕云殊笑容和煦,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陆颖之,启唇道:“陆兄神医盖世,起死回生,在下更是钦佩!”两个人相视一笑。
燕云殊将药丸分与我和花幻海,花幻海毫不犹豫的服下解药,这一路上他沉默不语,虽然情绪低落,但是j神状态明显好过前几日,估计是睡一宿觉的缘故。
我将药丸握在手心,燕云殊凤目眯起,警告的眼神看向我。他的目光逼得我倒退了一步,我看着他讪讪一笑,“爹爹,女儿想在这里玩几天,您先回去吧。”
燕云殊唇角冷冷勾起,沉声说:“霄儿,你不会不知,这次和谈因你而起吧?你已经长大了,不要任x!”
大手捏住我的手腕,我的手不由一松,药丸落在他的掌心,他钳住我的下颌,迫使我仰起头,他将药丸塞进我口中,略一停顿,松开手时,那粒药丸不由自主的滑入嗓中。
“咳咳咳……”我被呛得咳嗽起来,他果真来硬的。
众人惊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管擎剑眉皱起:“燕元帅,既然灵霄喜欢长乐谷,住几天未尝不可,我以长乐谷谷主的名义向你保证,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燕云殊淡淡一笑:“多谢谷主盛情,只是她年少轻狂不懂事,我绝不能惯她这毛病。”
慑人的目光移向我,几乎是咬着牙说:“霄儿,今天你必须随我回去”
大手更加用力,我的手臂被他攥得疼痛无比,我毫不妥协的目光迎向他,“我不回去!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能干涉我!”我叫嚷着。
冷不防,银鞭风驰电掣般袭来,击向燕云殊,燕云殊将我紧紧箍在x前,身形往起一纵,洒然道:“这是本帅的家务事,不劳谷主费心!”
说着,向山上掠去,花幻海飞身跟上。很快掠到毒雾边缘,不得已,指间银光一闪,星芒c向燕云殊,燕云殊目光一寒,反手捏住我的手腕,一阵剧痛,星芒散落,抬眸看向他,我的心不规则地跳动起来,他的模样仿佛要将我生生吞进肚子里。
我垂眸低声说,“燕云殊,我喜欢的人是雪济,我求你放过我。”
“你敢看着我,再说一遍?”森冷沉寂的声音灌入耳中。
我犹豫着抬眼看着他,此时他的脸已经气青了,估计我要是敢再讲一遍,他极有可能把我给撕了,好可怕呀!
忽然,一道魅惑人心的声音飘入耳中,“真没想到,淡泊旷达如燕云殊,也会对女人用强。”
毒雾里现出一道人影,步履闲淡,举止优雅从容。待他不徐不疾走出毒雾,雪白衣衫,纤尘不染,我的心顿时一窒,四周的景物变得灰暗起来,雪济回来了。
燕云殊面色骤变,我深吸一口气,口中叫着:“子夕!”抓住燕云殊的手臂,用力咬下去,他手臂上的力道减弱,我趁机挣脱他的束缚,冲到雪济近前。
一头扑进他怀里,他的身躯明显一僵,他不会是怀疑我了吧?唉,不管那么多,横竖不就是一死吗,只要燕云殊安全就行。
我硬着头皮继续演戏,呜咽着说:“子夕,我还以为你发生意外,不会回来了,你……呜呜……”
话说我真的不擅长演戏,说着说着脑子脱线,不知道这瞎话该怎么编下去,只得伏在他怀里假哭起来。
燕云殊焦灼的声音叫道:“霄儿!他……他是……”
我缓缓撤离雪济的怀抱,抬起头,对上他深沉如夜的眸光,成败看此一举。我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雪济,满怀温柔地说:
“子夕,我不管别人怎样说你,我只知道,你统一天下,勤政爱民,救百姓于水火,是千载难遇的圣明君主。而且,你接二连三在危急关头救下我,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不离我左右。我不信什么沉岛预言,我只相信你。”
雪济神色动容,深深地注视着我,双眸晶亮明澈得仿佛月光下的清泉,我在心底不住叹息,他这副模样,任谁看着都是深陷情,要说他演戏的水准不知高过我多少倍,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呀。
转过身面向燕云殊和花幻海,“爹爹,师兄,你们回去吧,我要和子夕在一起。”说着,我深情的看一眼雪济。
燕云殊面色煞白,花幻海看着我眸光一闪,对燕云殊说:“元帅,我们回去后再从长计议吧。”
眼巴巴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漫漫毒雾里,收回目光,转身欲下山,雪白袍袖拂来,下一刻,我跌进雪济怀里,头顶的声音饱含浓情:
“霄霄,我两世为人,给予我如此信任的,你,是第二个,我此生绝不负你。”
☆、第十二章 决心已下
仙乐飘飘,彩蝶翩翩。长袖挥舞,绕树穿花。
金灿灿的短笛里飘出悠扬柔美的笛音,桃林里,雪济白衣胜雪,长身而立,修长的手指仿佛在笛子上起舞,灵动富有节奏。他的目光紧紧追随我的身影,眼中的柔情不加掩饰。
身形旋转,衣袂飘飘,漩涡般的气流,林间花瓣扑簌簌飘落,随着气流,当空划出一道道圆形的轨迹。
原来雪济喜欢看这个,那日,他说我是第二个信任他的女子,这么说在我之前,还有一个女子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看他那副一往情深的模样,一定爱那女子至深。
回忆起他对待我的态度,当初在将军府中,他本是要杀掉年幼的我,然而在看见我的一刹那,突然改变主意,我想,我的容貌应该和那女子相像,从他每次看我的眼神便可看出。
后来,他册封我为影妃,更加印证,他把我当做前世爱人的影子。但是影子只能是影子,试问天下间谁会对影子产生感情,那种衍生的情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寄托而已。
雪济冷血无情,当他得知雪溶的死讯时,脸上找不见一丝悲痛,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姻缘聚散,一切随他。”
他的反应那么平淡,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陌生人,就连管擎都怔然看他好一会儿。倒是陆颖之投给他赞赏的目光。
眼下他对我还有新鲜感,我必须抓紧时间,否则等到他弃之如敝履,事情就难办了。荣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当年盛宠无极,一旦他玩腻了,看都不屑看一眼。
“累了吗?过来歇歇。”雪济温柔的话语传来。
我稳住身形,经他提醒,是觉着有些疲乏了,展眼望向他,他慵懒地靠着一棵桃树,气质如仙似邪,眸光灼亮,魅惑的笑容自唇边荡漾开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被晃到眼睛一般,不觉怔住,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觉自心底升起,虽然从未有过,但是这样的温馨却一点不觉陌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那样一个人,立在纷繁的落花里,说过类似的话。
下巴被抬起,雪济俊美邪魅的脸上,依旧魅惑带笑:“娘子,你失神了,为夫走近些让你看个够。”
我立刻警醒,再不能被他迷惑了,打掉他的手,嗔道:“我只看呆过一次,可你对着我发呆的次数数不胜数。”
他宠溺地眼神注视着我,嘴边噙着笑。
唉,又来了,快要受不了,他能不能不要装出这样深情花痴的模样,还有,他叫我什么,娘子?这称呼也太……太r麻了。
“子夕,我们没拜堂呢,这样称呼我,欠妥。”
“我们明天就拜堂吧。”轻快欢愉的语气,说着,他将我搂在怀里。
“这么快?”我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
他闻言放开我,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心底忐忑,但目光还是毫不迟疑地迎向他,支吾着解释:“我……”
他勾唇一笑,“霄霄,你是觉得太匆忙?我欠考虑了,终身大事不能草率,我请人选定吉日,再好好c办。”
对上他晶亮的瞳眸,我暗暗松一口气,时间紧迫,必须赶在成亲之前下手。
他的手捧起我的脸颊,深深注视着我,然后慢慢低下头来,我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慌乱,心中抵触,面色想来不会好看,雪济放开我,眉梢皱起。
此时,我的肠子都悔青了,不就是亲一下吗,能怎么样嘛,就当给蚊子叮了,我牺牲这点色相,换回星空岛的长治久安,还是很划算的。
算了,我喝出去了,连忙嗫嚅着补救,“子夕,其实今天……今天……”
“霄霄,你别说了,我都知道。”雪济眸光黯淡下来,面容略显沉肃。
我心头一惊,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我本来想说今天自己吃蒜了,嘴里的味道不好闻。可看着他那样的表情,我忽然没有解释下去的欲望。
雪济拉起我的手,看着我沧桑一笑,“随我来。”
我犹疑着随他回到紫苑,穿过游廊,眼前是一处幽静的房舍,推门而入,香烟缭绕,桌案上供放着一排排牌位。
狐疑地偏头瞧一眼雪济,他把他先祖的牌位都移过来了,有必要吗?他的祖先也是雪逐天的祖先呀。
“霄霄,我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十七年前的今日,灵府满门一百四十七口被推到菜市口处斩,那日我亲自监斩,刑台上血流成河。”
闻言,我这才仔细看那牌位上的字,全部是以灵开头,可他不是恨灵家吗?如今为什么又供奉起来?他可别告诉我是因为我。
雪济接着说:“一直以来,我从未后悔,直到在将军府遇到你,我才隐隐生成一丝悔意。”
我暗自发笑,只有一丝悔意吗?难怪说伴君如伴虎,生杀予夺全看皇帝一句话,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生出那么一点悔意,真是冷血得够可以了。
“后来,你回到京都,正是红叶漫山时,我站在城楼上,望见你们策马驰骋而来,马背上那抹纤丽的白色身影,一瞬间触动了我的心,虽然我只是远远一瞥。但是我自动忽略心底里的感受,我把这反常的感觉归结为恨。”
我震惊的看一眼他,他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原来我还没进京之时,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不错,曾经我的确预谋沉掉星空岛,所以我处心积虑骗取你的信任,甚至令你爱上我,为你疗毒,娶你进g,都是抱着这个目的。接风宴上,你深陷危局,后来在废殿里,又险些误中音刃而丧命,当时,我想都没想,舍命护你,连我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那样做,我只好解释成,这样做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我也确实收到了效果。”
我低垂的眸光一寸一寸变冷,雪济真是演戏的高手,那千道幻刃明明是他捣的鬼,他却矢口不提,只说自己舍命为我挡掉音攻,骗我对他感恩戴德。过去我很傻,是因为我不明真相,如今我什么都知道了,他还想蒙骗我,门都没有。
他继续说:“当你的身影出现在金銮殿门口时,我的心狂热的激荡起来,一如当年。这样的感觉我太熟悉不过,原来我是那样渴望你的到来,看着你红衣翩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终于明白,为了获取你的信任接近你全都是借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被你深深吸引。我此生唯一追悔莫及的,便是处决灵府满门。”
我耐着x子,听他讲完,他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既然他不肯挑明,还想继续骗下去,那么事情反而更好办,
“霄霄,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你对我的爱是出自真心吗?”他的表情略显紧张,大手紧紧攥住我的双手,狭长凤目里盛满期待。
我刚想开口,“等等!”他突然启唇,神情慎重,紧紧凝视着我,郑重地说:
“灵霄,我以我的名义担保,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即使你没有选择我,我也绝不应验沉岛之说,现在,你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
他开始怀疑我了?也许是刚才听他讲话时,我的脸上无意中流露出不耐之色。他是在试探我吧,我不可能上当。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深情外加浓浓的柔情,轻轻启唇,“子夕,我真正爱的是你,燕云殊独断专行,过去我是年幼无知被他迷惑。还有,当年灵玑犯上作乱,论罪的确该诛灭九族,你做得没错,我不是愚钝不通,死钻牛角尖的人。那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而且现在你已经有了悔过之心,这就足够了。”
雪济闻言,眸中光芒骤起,脸上柔情四溢,一把将我揽在怀里,双臂寸寸收紧,我的身体紧紧贴住他,他的心跳强劲有力,身上散发着干爽阳刚的男x气息,声音激动异常:
“对!那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对,既往不咎。对不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不该怀疑你,但是刚才我说的话发自真心。成亲之前,你若是后悔,随时离开我绝不阻拦。”
我默默听他絮絮叨叨,心里盘算,他的武功深不可测,燕云殊说他已堕魔道,那就是说稍有风吹草动,他立刻能察觉。要想成功,只有在他毫无防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