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一家欢 第13部分阅读
妻妾一家欢 作者:肉书屋
儿子儆筏子,结果毫发无伤的被进了回去,正得意,太夫人就派了嬷嬷过去让她学规矩。”
大太太听的脸色阴晴不定,沉着脸道:“太夫人这是不看国公爷的脸面也要给陈纯歌那丫头撑腰?”
真是如此,那可就不太好了。
毕竟太夫人还是内宅最上头的人物。
“这可不是不看国公爷的脸面,咱们府上的太夫人,您还不知道,一辈子都跟着国公爷心思做事。”
大太太脸色一下子阴沉无比,“你说这是李建安的意思!”
陈纯芳脸上的笑窖就越发灿烂起来,“当然是国公爷的意思,那晚国公爷要叫人将安姨娘架回去,说是等着我处置,还留了话,想要卖掉她身边的丫头,谁知道咱们的十三妹妹那般本事,三言两语就求了隋,哄得国公爷改了主意,后来又特特去请太夫人出面。”笑容越来越大,好像是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牡丹花,“这是国公爷心疼十三妹妹,不想让她做恶人呢。”
“母亲,您说我嫁过来这么多年,怎就没发现我们国公爷是这样体贴的人。”陈纯芳拉着大太太的手,笑着笑着,眼眶却,慢慢红了起来,只是咬着唇,唇角拼命往上拉。
大太太看见了,不自搂着陈纯芳到怀里,隐忍着哽咽。
“我苦命的女儿。”
陈纯芳一言不发,任凭大太太抱着,涂了胭腊的红唇上,深红色的液体慢慢浸出来。
“这可怎么办,都怪你父亲,眼里心里就只有陈家,半点不为你想想,我都说了,不能将陈纯歌那个死丫头嫁过来,他非要一意孤行,还因为这个,禁了我的足,不准我来看你,说我是添乱。我让你大嫂过来,她又说你大哥留了话,不准掺和别人的家事,你大哥也是个狠心的,你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大太太想着家里的大老爷,还有自己那个每次提到李家就回避的儿子陈端仪,语气中满是忿然。
自己是为了什么,又不仅仅是为了纯芳。
纯芳在李家好过,武哥儿的地位稳固,将来长房在陈家也才能说的起话。
什么都是陈家的女儿,等真有了门路的时候,陈纯歌又不是傻子,哪还会先顾及着长房。
陈纯芳却慢慢松开了紧咬着的唇,安慰大太太道:“母亲放心,我如今也用不着谁帮我,我自己就能料理妥当了。”
大太太泪眼婆娑的看着陈纯芳,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半响就恨恨道:“你托人送信回来,让我好好照顾陈端琅那小子,我也照着做了。如今那死丫头的气焰太嚣张,我正好就能用一用那小子。”
说着暗自琢磨了一番,咬牙道:“虽说你父亲他护着那小子,总还是在我眼皮底下,我回去就整治他一顿,看陈纯歌这个死丫头顾不顾及她的小兄弟。”
陈端琅,自已留着还另有用处。
陈纯芳敛眸想了想,抬头的时候,却露出了一抹轻笑,幽幽道:“试试也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机(二)
大太太去看了陈纯芳后的第三天,陈家就传出了陈端琅病倒的消息。
纯歌坐在塌上,从容的看了一眼过来报信的姚妈妈,神色淡淡道:“有劳妈妈了。”
姚妈妈看着纯歌这幅样子,心里直打鼓。
这是什么意思,脸上半点惊慌都没有,自己方才过来时候可说的是七少爷感染了风寒。
要说是沉得住气,这位十三姑娘也太沉得住气了,若说是不念姐弟之隋,当初在绥南时候,可是看的清楚,七少爷就是这位的命门。
难不成是自己说的不够狠?
姚妈妈琢磨着,就准备再说几句。
纯歌却没有给姚妈妈再说话的机会,叫了旁边的琥珀赏姚妈妈五十两银子。
姚妈妈看见小盘子红布上头齐整整新打的五个银锭子,心头剧跳,再也没有一句多话,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姚妈妈一走,翡翠就担忧的喊了一声夫人。
纯歌一直紧紧捏着的茶盅,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都泼到了纯歌草绿色飞莺缂丝缎子鞋面上。
“夫人。”
翡翠和绿玉扑过去给纯歌脱了鞋,见她没有烫着,才松了神情。
琥珀走过去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纯歌,含泪道:“夫人这是做什么,七少爷定不会有事的,现在是想法子的时候。”
纯歌怔怔坐着,听见琥珀的话,抬了头,含着浅笑道:“的确是得想想法子了。”
自己在李家这么多天,尚算顺遂,不惜一切的揣度着李建安的心意,顺着他的意思走,才换来暂时没人动手的局面。
没成想,大太太和陈纯芳一击之下,就给自己来了最狠的一招。
出嫁时候,看见大老爷和陈端仪那副样子,以为他们心中有数,便心存侥幸。竟忘了,端琅还被养在内宅里头,那里面,还是大太太的天下。
一想到陈端琅那双乌黑的眼眸,纯歌就觉得心痛。
可这个时候,还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
大太太留着端琅,是要控制自己的,断不会让端琅就这么没了。不过万事都有意外,万一这中间再有其他人插手。
还有端琅未来的前途,眼看大老爷给端琅安排去国子监入学的时候,就要到了,偏生在这个时候病了。
旁边红玉瞧见,心里暗自着着急。
虽然自己是三太太身边的人,可说到底,今后是生是死,就要看这位十三姑娘的一句话了。
她过的不好,被人拿捏,自己这些下人,就会同样被人踩在脚底下。
红玉心一横,看着纯歌沉吟不语的样子,就咬牙站出来道:“夫人,今晚国公爷过来,您商量商量国公爷的意思,看能不能请个太医过去瞧瞧。”
纯歌就抬了头,有几分愕然的盯着红玉。
告诉李建安?
这毕竟是陈家的家事,李建安也不能怎么插手。
宠是宠着自己,却不是爱。
事关规矩体统,李建安恐怕不能为了自己违背原则。
不过,若是李建安出面请个太医过去,倒也不算什么,也可以看看端琅的情形到底如何,还有大老爷和陈端仪,看在李建安出面的份上,也会留意,说不定能让大太太收敛。
只是大太太会这样做,本就是因为怕自己在李家站稳脚跟,才过来敲打,找了李建安出面,会不会更让大太太恼怒。
想到大太太在陈纯荔和陈纯瑶事情上的疯狂荒谬,纯歌就觉得实在难以权衡利弊,犹豫不决。
心里有事,一个下午,纯歌都心神不宁。
等到李建安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纯歌坐在窗前的四角圆凳上,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瓷白细腻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容,反而是神情泱泱。
李建安看着,不禁眉头微蹙。
“你这是怎么了?”
纯歌听见李建安的声音,慌慌忙忙站起来,急了些,身后的凳子都被推在地上,人却顺势转了过去,低着头,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李建安神情沉郁,挥退了局促着上来伺候他换衣服的琥珀和红玉,几步走过去,抓住纯歌的手臂,就把她硬生生扭了过来。
“你这……”
李建安的话就凝结在了口中。
微光下,纯歌的脸上,有淡淡的泪痕,看上去好像是雨打落梨花一般,惹人垂怜。
方才是侧着身子,又逆着光,没有看情楚。没想到,不仅是不高兴,人还哭了起来。
今早上走的时候,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李建安看的大怒,就转头沉声(问)琥珀和翡翠几个。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没有好好伺候”
声若沉雷,打的几个人心里都是一颤。
纯歌站在那里,低头擦泪,肩头轻颤,没有说话,还咬着唇,一副很隐忍的样子。
李建安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就又问了一声。
红玉跪到地上,讷讷道:“国公爷,夫人是听说了七少爷染了风寒,担心呢。”
七少爷?
是陈家三房的陈端琅?
李建安听着,不自神情一松,望着纯歌,又觉得好笑,就把她拉了过来,重重揉了揉她头发道:“你担心弟弟,回家看看就是,哭什么。”
眉宇间却还是有一丝责备,这样大点的事情,也要哭,自己总不能护她一辈子。
纯歌被李建安这么一说,却扭着身子,扑到了他怀里,大哭起来。
李建安不自怔住,手就僵在了半空,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冷厉。
这小丫头,从来就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也害羞的很,在丫鬟下人面前,断断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举动。
今日这副样子,分明是出了大事。
可看情形,是不愿意说的。
李建安就用眼神扫了一眼面前的翡翠几个,发现四人都是讳莫如深,欲言又止的神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危机(三)
第二天早上李建安刚一走,纯歌就睁开了眼,看着屋子关的严实,才朝着身边立着的琥珀道:“说什么了?”
琥珀敛眸,小声道:“国公爷昨晚叫了我们几个过去问话,先是问咋个儿都有谁来过,听说是大太太身边的姚妈妈后,就又问咱们,姚妈妈都说了些什么?”
纯歌闭着眼,神色疲惫,“你们可是回的实话?”
琥珀忙点头,“夫人放心,咱们一个字都没有多添上去。”
“这就好。”
纯歌点了头,坐起身,琥珀忙捧了衣服过来,伺候纯歌换上,又叫小丫寰端了早饭上来。
面对着一桌子的佳肴,纯歌却只喝了两口碧玉粥,就再也投有胃口,脑袋里都是咋天的事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昨天那种状况,大太太步步紧逼。
要找李建安撑腰,却要顾忌陈纯芳和大太太怒上加怒,更要担心李建安怀疑。
李建安是个敏锐的人,若是认为自己恃宠而骄,和自己的亲伯母过不去,耶今后想要转圜可就不容易了。
不借助李建安,自己又真是什么法子都没有。
总不能一味的向大太太示弱,那今后就是没完没了,端琅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不能向大太太示弱,就只能向李建安示弱了。
而且,如同李建安这样的人,自己绝不能在中间做任何挑拨,只能老老实实,是如何就是如何。
李建安自然会有分寸判断。
至于李建安能为自己做到多少,就只能看看他在梅香院呆的这十几天,自己努力的够不够了。
希望李建安手段足够震慑住大太太和陈纯芳,让她们即便是心中不满,也不会在短短的时日里,就再出手,也给自己一些喘息的时间。
纯歌坐在绣架前,心不在焉的绣东西。
“夫人,前院的平安说,国公爷今早出门的时候,打发了李管事拿着名帖去请太医院的徐大人去陈家给七少爷看诊。还说夫人担忧弟弟,已经是忧思成疾了,他看着也很牵挂,让李管事无论如何要在陈家守着徐太医看完诊再回来禀报。”
纯歌却担忧的看了一眼翡翠。
翡翠自从上次一时口快,给纯歌惹了麻烦之后,已经小心了许多,也机灵了许多,意会到纯歌的意思,就道:“您放心吧,我也是过去跟那边的婆子闹聊时候,听见平安在那儿跟人闲话,没有直接问他。”
没有直接问,只不过是就着话题引导了一番。
翡翠这丫头,终于也精明许多了。
翡翠说完话,却又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纯歌。
纯歌就让她直接说出来。
再大的事,也没有藏住的必要,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翡翠看了一眼纯歌,才面色陇虑道:“夫人,听说国公爷今早出门前,还去了一趟西面跨院那边,后面那头就叫人去库房取了一对新的官窑梅瓶。我今早出去的时候,那些婆子见了我,还跟我道喜,说我总有体面的时候。”
纯歌听完这话,只能是苦笑了。
看样子,李建安不仅是顺着自己安排的想到了陈纯芳和大太太的身上,而且还想的多了些,竟然直接去找了陈纯芳。
兴许,也是自己昨日为了惹得李建安怜悯,演过了头。
这下子,只怕陈纯芳真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件事自己做的心中不自在,也不会有愧。
只是还得再斟酌斟酌。
否则只怕这头陈纯芳受委屈的事情传出去,下次大太太就会叫人来告诉自己端琅不是得了什风寒,而是不治之症。
纯歌想了想,也不绣东西,就站起身来,换了一身玫瑰红金面芙蓉花的褂子,搭上鹤氅,去见太夫人。
到了太夫人屋里的时候,纯歌也没客气,只是请了安,就直言想回陈家一趟。
女子出了嫁,虽说不能常常回门,可都在一个京里住着,太夫人又想着纯歌讨李建安喜欢,加上听纯歌说是回家看弟弟,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还叫人准备了些人参补品让纯歌带回去,一共装了六个八角梨花木盒子。
这些东西,端琅虽说用不上,却是太夫人给自己撑门面的一番心意。
纯歌也没多客套,就谢了太夫人的赏赐,吩咐人准备马车。
从李家西角门要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回来的李建安。
李建安看看纯歌,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人,眉宇中闪过一丝讶然
纯歌已经先回了话。
“国公爷,妾身实在是担心弟弟,想回去看看。”
昨晚无论怎么问,怎么哄,就是不肯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被自己抱着,也是翻来覆去的折腾,好不容易才睡着,今早起来,眼睛都是肿的,也没有提一句想耍回家看看。
自己刚出了门,却突然就变了心思。
是怕自己知道了不让她回去,还是不愿让自己帮手,或是另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四个字窜到李建安脑海里的时候,他的眸光,就沉了几分。
低着头沉吟了片到,李建安看看天色,就淡淡道:“我陪你去陈家看看。”说着,已经先过去上了马车。
纯歌站在原地,只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选择了震慑一途,李建安又给了自己这份颜面,索性做到底。
什么事情,都怕半吊子。
自己回去一趟,本就是要示威给大太太看,更是要做给大老爷看的,有李建安陪着,真是再好也不过,自己都不用说上一句话。
纯歌让琥珀扶着,也上了马车。
李建安抬眼看到掀开车帘进来的纯歌,眼睦微掀,唇角就不自禁牵出了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危机(四)
守角门的王婆子看着马车一路远去,就捂着肚子哎哎的叫唤。
“哎哟,昨晚可不该吃那些冻螃蟹,今天这肚子,敲锣打鼓的,袁家的,你先看着看着,我去上趟茅房。”也不等一起看门的王家媳妇答应,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袁家的就啐了一口,还是坐在那里守着。
王婆子一路进了内院,熟门熟路到了西跨院,不过片到,就喜滋滋的揣着二两银子出来了。
黄妈妈目光幽幽,先叹了一口气,才转身回了屋子,告诉了陈纯芳李建安陪着去了陈家的事。
“还好您咋天就告诉了姚妈妈,今日国公爷可能会过去。让她无论如何劝住了太太别发脾气,否则还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
陈纯芳面色冷然,“那丫头也未必就是想耍回去,怕是打听到了今早在李建安过来的事情,才想着回去一趟。”
想到李建安今早过来时候讲的那些话,黄妈妈就是满心愤怒。
什么身为国公夫人,要有心胸气度,什么幼妹嫁过来,就要姐妹情深,好好相处。
男人说起这些来,可真是理直气壮的很,半点也没有觉得会闪了舌头。
陈纯芳只是笑。
李建安越是气急,就证明他越是在乎那丫头。这样才好,他倒要看看,要是那丫头成了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他还会不会捧在手心里。
陈纯芳听见,掀了掀眼皮,冷笑道:“他是说不出什么,只会回家将气撒在我身上罢了。何况就算是咱们打点妥当,陈纯歌生不出来孩子,你忘了,家里还有个文哥儿,还有几个妾,要是李建安真的心疼陈纯歌,打定主意要给她个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我一走,母亲又彻底跟李建安撕破了脸,武哥儿怎么办?”
黄妈妈听了,沉默不言,半晌后,就心疼道:“夫人,您真是太苦了。”
以往时候,总觉得自己伺候长大的夫人倔强,可这些时日,国公爷就顾着梅香院那边,这头是死是活,也不过问。就算是早年夫人做了些错事,可哪家后院里头的夫人又不是这样干的。
太夫人当年,要不是老国公爷完全就不管庶子和唯一的一个妾,手上也不见得会干净。
“我苦什么,我是堂堂国公府的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弟妹,今后说不定还能沾光有个当皇上的外甥,我有什么苦的?”陈纯芳说着,就幽幽的笑了起来。
“你叫咱们院子的人,这几日都小心着些,不要去动梅香院,等过几日,自然会有分晓。”说话的时候,陈纯芳捂着唇咳嗽了几声,等帕子拿开,上面一朵红梅在白色帕子上,开的正艳。
黄妈妈一下子捂着唇,痛苦的喊了一声夫人。
陈纯芳却摆摆手,靠在迎枕上,淡淡道:“我歇会就好。”
今早就咳了两次血,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次。
脸上不在乎,国公爷走了后,不还是失手就碰到了手边的梅瓶。
要不是国公爷说的那番话,夫人也不会……
黄妈妈眼里带着泪花,抱了被子过来给软榻上的陈纯芳盖得严严实实,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纯歌整个人缩在李建安怀里,随着马车一摇一摆的,身子颤抖个不停,脸上已经是泪落如雨。
李建安低头无奈叹息道:“放心吧,徐太医也说了,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纯歌还是哭。
实在是难受。
本来以为大太太打发人过来告诉自己端琅生病的事情,关键还是想要敲打自己,端琅也不会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病。
没成想今日回陈家去一看才知道,端琅整个人都已经烧的昏昏沉沉了,大太太给请的大夫却说端琅是小孩子,身体弱,只草草的扎了几针,用了些甘菊就罢。
甘菊是去火的东西,可端琅现在需要把体热降下来。
要不是徐太医去的及时,端琅就会活生生烧成个傻子。
大太太真是好狠的心
幸好自己回去了一趟,也能在大老爷面前说几句话,李建安也从中周旋,大老爷和陈端仪才一口保证定舍叫人好好看着端琅,妥善照顾。
可纯歌还是觉得难受。
那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做。
病成那副样子,还皱着小脸跟自己笑嘻嘻说又看见姐姐了,让自己给买冰糖葫芦吃,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在鬼神之间走了一道。
纯歌只觉得心如刀绞,悲从中来,哽咽声渐渐变大。
李建安无奈的拍着纯歌,皱眉不言。
今日这种状况,也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病成那副样子,还皱着小脸跟自己笑嘻嘻说又看见姐姐了,让自己给买冰糖葫芦吃,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在鬼神之间走了一道。
大太太说陈端琅是太过用功,想着马上就要去国子监,晚上开了窗户点着灯,熬夜看书,才病成这副样子。
又说已经打发了下头伺候的人,还一个劲抹泪自责。
当着大老爷和陈端仪的面,身为女婿,自己也实在不好多言,毕竟这是陈家的儿子。
只是看着这丫头离开时那种担忧,自己也觉得心疼。
见纯歌还是哭个不住,李建安只能低下身,哄她道:“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徐太医每日都过去看诊,端琅定会无事。”
纯歌心中惶急,拽着李建安的衣襟,就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动
“端琅从小就是我照顾,他的身子如何,有些什么习惯,我会不清楚。在绥南时候,就算体弱,也没有病成这样。他更没有晚上开了窗户看书的习惯。现在这副样子,说是下头照顾的人不尽心,谁知道里头有什么……”
“纯歌”
李建安声如供钟,语气严厉的打断了纯歌的话。
“纯歌,端琅是交给了大太太和陈大奶奶照顾,她们一个是你大伯母,一个是你大嫂,都是长辈,纵使你担忧弟弟,也不能这样口不择言,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自从到了李家,李建安还从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过话。
纯歌先是委屈,后面却在李建安看似责备的口吻中听出了关怀,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李建安说得对,自己是乱了分寸。
不管这马车里是不是只有自己和李建安,不管今日的事情,自己又是不是确定了是大太太做的手脚,连大奶奶在旁边不闻不问,自己都不能直接说出来。
这样做,只会招人话柄,说不定多了几次不警觉,就是当着面,也会露出口风。
心虚平静下来的纯歌就擦了泪,坐直身子,给李建安赔不是。
“国公爷,方才是我莽撞了,您别见怪。”
刚哭过,鼻头都还是红的。
李建安叹气,揉了揉纯歌的头发,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端琅,过几日等他好了,就把他接到咱扪府里住几天,也能好好陪陪你。”
纯歌先是征住,后面就是一脸喜色,握住了李建安的手,问道:“国公爷,真的可以把端琅接过来?”
李建安被纯歌抓住,心里浮起一起怪异的感觉,却愉悦起来,就道:“你们是亲姐弟,你接他过来住几日,有什么不行?”
纯歌顿时欢喜万分,看着李建安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感触。
李建安看着,觉得难受。
当初陈纯芳想要接陈家的宝哥儿过来,就不用问过谁,想要哪天去接,就那天天派人过去。
只有这丫头,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踏错了一步。
方才见到自己发怒,脸都白了,陈纯芳却只会冷笑。
到底还是不同。
纯歌却没注意到李建安复杂的神情,只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这样做会让大太太有多恼怒,也顾不得了。
既然大太太都能下这样的狠手,自己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索性就做大一些,让大老爷和陈端仪掂量掂量,才会更好的护着端琅。
要让端琅在李家多住些时候。
不过还是饮鸩止渴,治不了根本,端琅终究要留在京城,然后去国子监读书,要大老爷扶持。
纯歌想到国子监,不由眼前一亮,就扭头看了看旁边靠在马车上的神情放松的李建安。
李家族中的孩子,从来不送到国子监去,都是进往李家开设的族学。
李家族学请的,都是大儒,在士人中颇有声望,因此就算是京城的名门世家,来附学的人也不少。
陈家和李家是姻亲,连大奶奶还凭着这个送了娘家几个妹妹的儿子过来。
那端琅要上李家族学,不是就更名正言顺。
自己好歹也是李建安的平妻,族学里的人也会看自己几分颜面,总比成日放在大太太眼皮子底下好得多。
纯歌心中有了计较,就常常用余光去瞟李建安。
常年在沙场征战,李建安感觉格外敏锐,察觉到了纯歌目光常常落在自己身上之后,一直不动声色。
只是在心中暗暗好笑,倒是要看这傻丫头能忍到什么时候。
回了国公府,李建安和纯歌先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一看见纯歌的样子,就知道是哭过了,却没有点破,只是望着已经坐下喝茶,神色冷淡的李建安发笑。
臭小子,装样子装到自己这儿来了,打量自己就是眼瞎耳聋的,还不知道他心疼小媳妇,跟去了陈家。
太夫人就问纯歌端琅的病情,等听到纯歌说人昏昏沉沉的,幸好国公爷请的太医去的及时,才没有犯大病症时,脸上的笑容,就如飞灰一般迅速消散。
这也做的太打眼了些。
老三刚在梅香院里连着住了十几天,这丫头的亲弟弟就病成这副样子。本还以为大太太就是做做样子,没成想下手这般狠。
太夫人脸色,也多了几分郁郁之色,却还是挤出笑容安慰纯歌,让她不要多心,若是需要什么药材,李家没有的,尽管去库房中取,又让她多回去看看,不必挂念其他。
纯歌忙谢过,然后伺候着太夫人和李建安在一起用了午饭,自己先行回去了梅香院,李建安留下来陪太夫人说话。
“这也做的过了,虽说大太太心里定然有几分不自在,那孩子也是庶出,却是正经的陈家血脉,真是下得了手。”
李建安对于大太太,早已经是无话可说,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太夫人想了想,看到李建安那副懒洋洋的神情,还是道:“说起来,这也是你的不是,不怪大太太不乐意。到底纯芳还是你的正妻,你这么多天就留在梅香院里头,也不去瞧瞧纯芳。就算是她如今的身子骨伺候不了你,你也该去探探病,陪她说说话,过去坐一坐。”
坐一坐?那也要陈纯芳愿意让自己过去坐。
李建安却不愿意和太夫人多说,只是应了一声,神色很漠然。
太夫人拿着李建安没法子,这两个人的事情,谁也说不明自。硬是凑到了一起,只怕也是像今天早上一样,摔碎一屋子东西,两个人都堵得慌。
李建安看着太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跟太夫人说了别的事。
“娘,纯歌她小日子似乎有些不对,我看她年纪小,也不放在心上,你多帮着上点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怒火
纯歌去过陈家探病之后,太夫人就常常叫人选东西过去,好几次纯歌过去请安的时候,还要问问陈端琅的病情。
全家上下就都知道了太夫人看重纯歌这个儿媳妇,看她的眼神里,不禁有了更多的奉承意思。
纯歌心知肚明,知道太夫人这是在给她做脸面,心中感触之余,一应起居还是如常。
虽说心里也担忧端琅,太夫人也说随时可以回陈家去看望。可毕竟已经是出嫁了的人,真要是常常回去了,恐怕太夫人脸上,就不会有这样的笑意了。
等到陈家传过来消息说陈端琅病愈那日,纯歌眼帘微掀,立时放下手中的书册,带着琥珀和红玉去了跨院正房耶头,技陈纯芳说话。
还站在门口的时候,纯歌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读书声。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稚嫩带着点孩童天然的娇憨。
陈纯芳歪在软榻上,背靠着大迎枕,用帕子给武哥儿擦脸,余光瞥见纯歌站在门口,眼神一闪,就叫||乳|母带着抱了武哥儿下炕。
武哥儿正一手捏着核桃蜜什酥吃的高兴,嘴里还嘟嘟嚷嚷的背着新学会的诗来讨陈纯芳高兴,一见到||乳|母要抱着他走,腿在空中踢了几下,怎么都不肯。
陈纯芳笑了一声,伸出枯手指了指纯歌道:“瞧瞧,你姨娘在这儿呢,可别让你姨娘看了笑话。”
姨娘,即是指妾,也是指姐妹。
陈纯芳这样说,不过就是想让武哥儿记得他只有一个母亲罢了。
纯歌不以为然,自己走进去,摸了摸武哥儿圆润的小脸,和陈纯芳笑着说话。
“大姐,武哥儿真是聪明伶俐。”
对陈纯芳方才所说的姨娘,只字不提。
陈纯芳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异色。
身为女子,居然不在乎这个名分。
自从纯歌嫁进来,自己就想着要隔断陈纯歌和武哥儿之间的联系。
虽说以前是打算了将武哥儿留给陈纯歌照顾的心思,可后头发现李建安对这陈纯歌另有不同,以及陈家上下的态度之后,自己已经完全打梢了这个念头。
现在所想的,不过就是撑着一口气,解决好陈纯歌的事隋,再临死托孤,把武哥儿送到太夫人身边去。
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只要陈纯歌一直生不出儿子,李建安只有武哥儿这一个嫡子。太夫人自然就得把武哥儿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陈纯歌也不得不护着武哥儿,才能老有所依。
纯歌早已经习惯了陈纯芳在看着自己时候,常常舍出现的迷茫和恍惚,就轻笑了一声,盯着武哥儿的笑脸,叹气道:“说起来,武哥儿和端琅虽是舅甥,年龄也差不了多少。端琅这才遭了大罪,幸好今早来报消息说人已经好了,否则我还真是不放心。”
陈纯芳听见这话,看到纯歌停留在武哥儿脸上摩挲的手,眼神里就显出了几分惊怒。
纯歌却恍若未觉,干脆将埋头吃点心的武哥儿抱到了怀中,继续叹息道:“这次还要多谢大伯母了,若不是大伯母尽心照顾,端琅也不会好的这般快。”
陈纯芳的手,就不自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望着纯歌,笑容越发大了些。
“妹妹真是,有我父亲母亲呢,怎会让端琅出事。”
纯歌立时就一脸感激的看向了陈纯芳,目中隐隐含泪。
陈纯芳已是看的大怒。
纯歌心里直叹气,今日过来,该说的,也都说了。
陈纯芳是强弩之末,何况利用了武哥儿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自己心里,也实在是问心有愧。见陈纯芳脸色乌青中隐隐发白,就说还要回去置备些补药,给端琅送回去。
“你那里的东西,只怕这几日都给掏空了,说起来,我常年病着,身边倒攒了些好药材,今日都给你了。”陈纯芳说话的时候,旁边的黄妈妈已经看着颜色,开了箱子,拿了上好的阿胶和人参过来。
纯歌看见推辞了几句,却惹得陈纯芳板着脸不痛快的教训道:“咱们都是一家人,难不成端琅就不是我的弟弟,说的难听些,这个家里,这么多妾,我也只信得过你罢了。”
琥珀和红玉听见这话,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忿然。
纯歌却依旧神情自若,站起身来,感触的道了谢,然后带着琥珀和红玉回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饶是琥珀这样的性子,也已经忍不住抱怨道:“夫人,这分明是三番两次的说您是妾呢,拿着您跟薛姨娘她们几个比,这怎么行。”
纯歌听见了这话,翘翘唇角,不以为然。
看样子,李建安连着一段时日歇在梅香院,倒是让大家都心气高涨。
以前琥珀她们都还知道,平妻不过也就是个妾,今日却就这样抱怨。
自己可不就是个妾。
即便今后是做了继室,在陈纯芳的灵位面前,都只能执妾礼。
陈纯芳今日这样说出来,不过就是想要敲打自己罢了。
随她去吧,争这个做什么。
只要今日过去一番话,能让陈纯芳稍微收敛,就好了。
纯歌心里暗自琢磨了几句,还是决定趁着今晚李建安过来的时候,试探试探李建安的意思,早些把端琅送到族学中去。
谁知道,晚上时候,跨院那头,却传未了陈纯芳又吐血病重的消息。
李建安听见传话,一瞬间就沉了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笑道:“倒是病得好时候。”
又看了看旁边的纯歌。
纯歌顿时不明所以。
陈纯芳早就病了,即便是今日自己过去了那边一趟,陈纯芳也不会就用这样蠢笨的法子来构陷自己。
听李建安的口气,更像是带着不屑。
终究是人命为大。
纯歌就站起身,叫人捧了竹青色刻丝外袍过来,给李建安穿上,自己也准备套上莹白色对襟褂子,却被李建安一把按住了。
李建安皱着眉。“你好好吃饭,我过去瞧瞧就成。”
纯歌听着,心里不知道为何,浮起了一下怪异的感觉,看了一样李建安,强笑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即是平妻,又是大姐的亲妹妹,以前在陈家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到了李家,知道这事,岂能不过去。”
李建安却没有松口,“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严苛的口吻中,透着一股冷酷。
纯歌讶然。
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心神一转,就想到了今晚李建安过来时候,脸上耶种阴郁挣扎的神情。
见纯歌低着头无言,李建安也知道自己口吻过分了些,淡淡道:“已经叫人请了太医,她的病,一起来就不耐烦人多,你等过两日再去看她。”
话已经说到这个街上,纯歌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探究下去了。
何况陈纯芳也未必就愿意让自己去见到她躺在床上时候虚弱无力的样子。
纯歌就收起复杂的心思,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
李建安看到纯歌脸上那种满心信任依赖的神情,心头的瑟瑟就不自禁消散了许多,眼神复杂的又看了眼纯歌,这才大步朝着西跨院那边走。
纯歌望着李建安几个人远去的身影,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困惑。
跨院那边,已经是挤满了人。
太夫人和四夫人五夫人在里头陪着太医诊脉,见太医只是叹气,都知道不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了方子,叫小丫寰出去煎药。
四夫人大晚上时候听着消息过来,见陈纯芳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颧骨高耸出来,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没有胭脂的脸上掩不住的死气。想到往日蚰娌相处时候,那个精明干练的陈纯芳,也不由得红了红眼眶,劝慰道:“三嫂,您好好养病,其他事,就别操心了。”
五夫人碍于面子情,在这边站了半夜,早已经是心中不自在的很,听见和陈纯芳争了多年管家大权的四夫人这样说,就冷冷的哼了一声。
四夫人气急,瞥见旁边皱眉不语的太夫人,却投有说话。
陈纯芳又咳嗽了几声,旁边的丫寰忙端茶端水的服侍。
太夫人见到,心里微酸,就坐到了床边上,拉着陈纯芳的手道:“老三家的,老四媳妇说得对,这些时日,一应杂事,你就都别操心了,先好好养了身子再说。”
听见太夫人这样说,四夫人和五夫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早就想要陈纯芳完全放出手中的权力了。
陈纯芳冷眼旁观看见了四夫人和五夫人齐齐往前迈了一步,心中冷笑,就哽咽道:“娘,早就想歇歇了,可这个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事。二嫂去了庄子上,我也不敢劳动她回来,至于四弟妹五弟妹两个,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总不能我在一边躲懒,反而让您出来劳累。”
四夫人看着陈纯芳这样哭着,先前的怜悯和同情都烟消云散。
说什么年轻,不过还是死咬着不愿意放权罢了。
都快死了的人,真不知道算计这么多银钱还有何用。
五夫人更是大怒,张了好几次口,看着太夫人,还是心生怯意,就一直站着没说话。
太夫人打量了陈纯芳几眼,见她面上一片青灰,不自得叹息。
真是倔!
自己也不是存心想要夺了她管家的权柄,实在是这幅身子骨不答应了。
偏生……
太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就一直沉默着。
陈纯芳察言观色,捂着唇,又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黄妈妈就含泪站了出来,给太夫人磕头。
黄妈妈却不肯,哭道:“太夫人,咱们夫人,可不是那种不愿意放权的。自打小夫人过了门,就一直想着让她帮忙料理家事,好几次都捧了账本出来。可小夫人就是不乐意,国公爷又心疼小夫人,帮着驳了好几次,只说小夫人年纪小,让咱们夫人再辛苦几年。”
太夫人听见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