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一家欢 第18部分阅读
妻妾一家欢 作者:肉书屋
待着李建安把一切事情都处置完毕再过来。
一直到第五日晚上,纯歌刚哄着哭闹不止,一个劲要姨娘的五娘用过饭,四夫人就没头没脑的闯了进来,拉着纯歌的手,连声喊着要她快去静思斋那边救命。
纯歌奇怪,要问清楚,四夫人却没有给说话的机会,拽着纯歌就往外走。
没有时间多犹豫,纯歌只能跟着四夫人坐上了青幄小油车。
等坐在了车上,四夫人才脸色难看的低声道:“三嫂,实在是对不起您,可事有轻重缓急。”
什么状况都不清楚,自己是断然不能随便乱说话的。
何况四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纯歌就端着笑,眼神明亮的望着四夫人。
四夫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一脸懊悔道:“瞧我这性子,都忘了告诉您到底是什么事。”
然后就凑到纯歌耳边道:“三嫂,三哥发了狠,要对六弟动家法,咱们都拦不住,娘那边又在闭门礼佛,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语气虽沉重,眼睛里却有一丝幸灾乐祸的闪过,还瞬也不瞬的注意着纯歌脸上的变化。
李建樾!
这位国公府的六爷小时候被得道高人批了八字,说是不宜早娶妻。因此一直拖到十九岁了还没成亲,太夫人怜惜他,从小就被骄纵的不像样子。斗虫玩鸟,整日不亦乐乎,虽不说是草营人命的纨绔子弟,也不远矣。
李建安好几次提到这个弟弟,就直叹气,奈何太夫人宠着,李建安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却要动家法。
难不成李建安就不看太夫人的颜面了。
一定是做了什么李建安不能原谅的事情
纯歌一下子就想到柳姨娘。
难道……
纯歌心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要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李建樾还真是该好好教训一顿。他屋子里的通房丫鬟已经有好几个了,都是上等姿色,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连他在外头包养戏子,太夫人和李建安都是装糊涂,现在居然把手伸到了兄长房里的姨娘身上。
这可是奇耻大辱,传出去,皇后也得被牵连。
自从李建浩晚上收到李建樾身边小厮过来通风报信,赶去了静思斋之后,四夫人心里就像是猫抓一样,等着打听消息。
好不容易李建浩叫人回来传话,说是让去梅香院找人过来帮手。无论如何也要打听点端倪出来!
四夫人就察言观色,觉得纯歌定然是知道什么,故意叹气道:“也不知道六弟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惹得国公爷大发脾气。”
纯歌眼睑微敛,一脸愁容的望着四夫人道:“是啊,也不知道六弟这是怎么回事。”还安慰一样的拍了拍四夫人的手背道:“你也别急,咱们过去了,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心里急得很,听见纯歌这样说,就知道是问不出来什么,只得硬撑着着急又担忧的模样。
纯歌见到四夫人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四夫人方才果然不过是试探,心中冷冷的笑了笑。
等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到了静思斋,正走到小莲池的石桥上,眼见着就是大门的时候,就看到前面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出了几个小厮,架出来一个人。
四夫人捂着嘴哎呀了一声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国公爷生气。”又叫人赶紧弄走,声音大的很,整个院落都听的清清楚楚。
那头李建浩就从门里走出来教训道:“六弟都成这副模样了,你当嫂嫂,不说叫人赶紧帮着些,还说要把他送走,你要把他进哪儿去!”
虽是晚上,李建安为了要避嫌,周围也都是些亲信,人不算多。可四夫人还是弄个大红脸,觉得有些下不来自,又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驳李建浩的话,只能绞着帕子生闷气。
纯歌见着情形不对,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小声道:“四弟这是怎的了,四弟妹先前也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也不知道是六弟,一场误会。”
然后去看旁边还被人架着的李建樾,透过月光看到他一张惨白的脸完全没有了往日年轻人脸上的飞扬和鲜活,两边脸颊还红红肿肿的,吓了一跳。
打成这副模样,看样子那事情还真是八九不离十了。
做出这种事,纯歌只觉得李建樾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无辜的柳姨娘。
单看柳姨娘那副模样,如何是能做的出这种事的人。战战兢兢的活着尚且还怕,每天小心翼翼的服侍陈纯芳,唯恐得罪了任何一个人。
就是这么一个如同风中柳絮,命运全部拿捏在别人手中的可怜女子,却要因为李建樾的荒唐丢了性命。而李建樾,也不过就是今天挨这么一顿打罢了,今后该请太医诊治还是请太医诊治,该谋个小缺就谋个小缺。等皇后还成了太后,说不定还能推恩得到个爵位。娇妻美妾在怀,子孙满堂。
如此的不公平!
纯歌想着,不由脸上带出了几丝愤然的神色,就没有再说话。
李建浩今日过来,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出事情。也觉得这个弟弟,实在是不争气了些。
不过是母亲的幼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被打死。
好在三哥虽说是动了手,还知道分寸,先前倒是被那股阵仗吓到了,如今既然只是受了皮肉伤,就被架出来说送回去养伤,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多说。
李建浩就看着远远站着还在探头探脑的四夫人叹息又生气。
早知道先前就不该让她去梅香院找人。
这个夫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能坐在一边看全家人的热闹,就是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这会儿还在想着打听消息,以后好捏住把柄,在家里掌着权柄,也不想想身份。
李建浩就摇了摇头,板着脸先教训李建世道:“见到三嫂也不知道叫人!”
李建樾就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三嫂。
纯歌看他那副可怜样子,嗯了一声,又看着李建浩神色冷凝,大抵猜到对方也是心知肚明。
这种事情,既然已经罚过了,最好就是打住。
何况旁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四夫人。
纯歌也没多说,甚至都没问一句面子话,就给李建浩点了点头,淡淡道:“有劳四弟进六弟回去了。”
这个三嫂,是个聪明人。
李建浩就在心里暗暗的点头,恭恭敬敬道:“这么晚,还劳碌三嫂过来一趟,是我的不是。”犹豫着又道:“既然三嫂都过来,还请三嫂进去瞧瞧三哥,三哥今晚上,还没用饭。”
即便李建浩不说,自己身为李建安的妻子,也该这么做。
纯歌就安抚的笑着点了头。
李建浩早就听说过李建安对纯歌似是有些不同的信任,也放了心,就叫人把李建樾赶紧送回去。
然后拉着四夫人也回去。
四夫人过来这么一趟,却什么都没打听到就走了,心里实在不甘心,就跟李建浩说要去看看六弟,否则实在不放心。
李建浩知遭四夫人是不死心,眼见着谁那儿都打听不到消息了,只好朝着嘴巴不严实的李建樾下手,就冷冷的哼了一声,四夫人立时就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跟着李建浩走了。
李建浩拉着四夫人一走,纯歌就推开门进去了静思斋。
静思斋是李建安的书房。
当年和陈纯芳不睦,李建安又不愿意一直歇在小妾的院子里,助长了几个姨娘的气焰,使得府中妻妾不分,便常常住在这里。
隐隐中,静思斋就变成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在李家也变成了极有权威的地方。
李建安向来不许女子入内,就是太夫人,也没来过。
纯歌本以为自己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王管事几个会来阻拦,没想到大伙都如同什么都没见到一般,就这么由着进来了。
等推开门,纯歌才发现屋子里真是一团乱。
倒掉的插屏,碎成几块的玉屏风,还有乱七八糟的书籍册子,以及那上好的官窑青花缠枝茶盅。
全都凌乱的散在了地上。
往日最厌恶屋子里不整齐的李建安,此时就坐在四角雕花黄花梨书案上,听见门开的声音只是轻轻地抬了抬头,就垂下了眼睑,低声道:“把门关上吧。”声音里,满是无力。
第八章 决断(下)
遇上这种事,即便是再冷心冷情的,只要是个男人,就会不舒服。
况且李建安骨子里,还满是骄傲。
可惜了,今日罪魁祸首若是别人,他还能发作一番,或是干脆把人杀了了事,偏偏是他的弟弟,也只能这样略施薄惩,然后自己坐在这里生一场闷气。
纯歌知道李建安心中不舒坦,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劝,只能道:“国公爷,事情总能过去,您也别气了。”
李建安低头看着手上的玉扳指,没有接话。
“国公爷,六弟年纪还小呢,就是少年人心性。”纯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建安毫不留情的截断了。
“他小什么,马上就是二十的人了,居然还干出这种荒谬透顶的事情!”李建安抬手就下意识的想要举起旁边的东西摔下去,才发现面前的桌案早已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只能苦笑了一声。
笑过之后,就狐疑的看着纯歌,“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罚老六。”
口吻中满是怀疑,眼神里也多了打量。
纯歌很痛快的道:“妾身心里本还有几分怀疑,只是国公爷如此问,妾身倒是能有个十分的把握了。”
李建安被纯歌用话噎住,脸上浮现了一抹惊愕,就不自在的偏过头道:“我也不是疑你,只是你也太聪明了些。”
这是夸奖还是讽刺!
可这个时候的李建安,不管是脆弱也好,还是其他。总之心里是不自在的。
自己是他的妻子,却亲眼见证了他头上绿云罩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到了这一步,自己也总不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李建安要迁怒讽刺几句,自己也只能忍下去。
纯歌就蹲下身去捡李建安散落在地上的书册,沉默不言起来。
李建安看到纯歌这幅做派,想起方才的话中,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就看着纯歌收拾屋子。
还在前世的时候,纯歌就开始早早一个人住了学校。
什么都是自己学着做,等到了陈家,成为陈纯歌,一个庶女,纯歌更练就了依靠自己的本事。
所以收拾起这些东西来,也很迅速。
没多久,纯歌就把书册都挨着捡了起来,又把尚好的摆件东西都放到架子上。
至于地上的碎片,只能等着明日丫鬟进来收拾了。
李建安眼看着纯歌做好这一切,眼神渐渐的就从漠然变成了惊愕,忽然又添了几分愧疚和柔情。
这个女子,虽说是姓陈,终究和陈纯芳是不一样的。
陈纯芳知道这样的事情,只会赶紧想法子送回陈家去,然后以此做把柄,要挟自己帮扶陈家,或是时不时拿出来讥讽几句。
面前这个人,面对自己的迁怒还有受的委屈,也只会选择沉默和体谅。
李建安脑子里满是最近一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难受,就蹭的站起来,走到还在整理书册的纯歌身边,一把扯住她,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纯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唇上已经被火热侵袭了,身子也被李建安揉的软成了一团。
等纯歌从这种火热中脱身出来,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若是往常,纯歌会挣扎着起身,准备料理家事,见见各处的管事,还要去给太夫人请安,过问几位姑娘哥儿的事情。
但今日依靠在李建安怀中,加上昨晚的放纵实在让纯歌觉得身上疲惫,太夫人又在礼佛。纯歌就觉得有些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了。
李建安也没有催促纯歌,只是心满意足的抱着怀里柔软甜蜜的小姑娘,唇角带着畅快的笑意。
可转头,纯歌就想起了柳姨娘。
李建安怒气之后,发泄了一场,已经是恍若风过水无痕一般。
李建樾教训了,外头的隐患也打理好了,李家是高枕无忧,那柳姨娘呢。
纯歌就想到五娘在梅香院时候,每天被||乳|母抱着过来眼睛里充满期盼的样子。
还扎着羊角辩的小姑娘,生母是通房奴婢出身,抬了姨娘,也一直被陈纯芳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低声下气的做人,结果换了这种下场。
不知道是出于同为女子的伤感,还是的确怜悯,纯歌总觉得自己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会永远心中不安。
可要怎么开口!
这种事情,只怕李建安再如何,也不会愿意轻易的松口。
拿不定主意,纯歌就在李建安怀中翻来覆去的折腾。
李建安本来眯着眼假寐,感觉到纯歌的不安分,先还闭着眼,后面就抬手在纯歌头上轻轻拍了拍,嘟哝道:“你安分些。”虽是教训,语气却如同春日阳光一样和缓,还带着无尽的宠溺味道。
纯歌胆子就大了些,看了看李建安的脸色,又试探着动了两下,还把头使劲往李建安怀里钻。
怎么这么爱撒娇!
李建安哭笑不得,有心教训两句,却又舍不得,反而把手越抱越紧,低头看着纯歌披着头发在自己怀里像是一条小虫子钻个不停。
缎子一样顺滑的青丝时不时扫过李建安胸前,让他心里也好像进了东西一样,又热又痒,眼神也渐渐变得浑浊。
等纯歌不经意般的碰到李建安下身,他就身子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在她臀上拍了下,板着脸道:“还不老实。”
纯歌却好像故意赌气般,又动了一下。
李建安话都说不稳了,还想着昨晚闹的太过,知道纯歌承受不住,强自忍着道:“乖乖的,再动真收拾你。”
说是收拾,其实已是呼吸浓浊无奈之际。
纯歌也不敢再闹,心里面却隐隐起了一丝得意。
不管是否爱着这个人,身为女子,对自己的丈夫有这样大的影响,总会有一丝虚荣的欣喜。
纯歌就哼哼了两声,没有再动弹了。
李建安松了一口气。
幸好听话了,否则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还真是忍不住了。
在心里苦笑了两声,李建妾就慢慢等着呼吸平复下去,等觉得身子不那么火热了,李建安才去捏了捏纯歌的小鼻子,故意教训道:“真是孩子气!”
纯歌知道李建安没有真的动怒,就抬着头,目光盈盈的望过去,一副天真娇憨的神情,唇角还得意的翘了起来,像是一个胜利的孩子一样。
李建安看的心都软成了一团,简直不知道该拿怀里这个娇娃娃怎么办才好,就捧着纯歌的脸,狠狠的亲了下去。
等两个人都闹过了,纯歌才小心翼翼的跟李建安试探着提了柳姨娘的事情。
一听到柳姨娘,李建安先前的飞扬都不见了,不过也没动怒,只是揉了揉纯歌的头发,缓缓道:“她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语气里,有几分沉重,神情中,也有一丝怜悯和不忍。
纯歌看在眼里,就知道李建安对这个伺候了他好几年的妾,终究还是有些怜惜的。
心中有了底,纯歌就有些得寸进尺的胆大起来。
“国公爷,您说让我别问别管,可您又把五娘丢在我的梅香院里,这么多天,不管也不问。终归是她生母呢,您可让我怎么跟她说才好。”
李建安还是沉默,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纯歌,眼神若有所思的复杂。
纯歌就又皱着脸道:“柳姨娘说起来还是陈家的家生子,大伯母还那么躺着,我不想再和她生出误会了。”
然后就开始抱着李建安的脖子撒娇要赖道:“国公爷,我可不管,您总要给我想个法子糊弄过去,否则我还怎么管家,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没了个人。”
从纯歌一说话,李建安就知道这是在变着法子帮柳姨娘求情。
本来心底还隐隐有些不悦,总觉得这是妇人之仁,不知道轻重,分不清楚什么才是大局。
可没想到纯歌竟是用了这样胡搅蛮缠的法子。
温香软玉在怀,耳边全是纯歌婉转如同黄莺初啼的嗓音,李建安只觉得心里都是甜的,再也生不出怒火,无奈苦笑道:“好了好了,头都给你晃晕了。”就顺势抱住了纯歌的身子,说了实话,“我派人把她挪到了安平的庄子上,吩咐人给她请了大夫,今后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了。”
第九章 原委(上)
安平隔京城也只有几百里地,不算很远。加上安平三面是山,夏季的时候凉爽的很,京城人家都喜欢在安平买庄子用以避暑,所以那里的庄子也不会荒芜的没人过问。
李建安将柳姨娘安置在安平的庄子里,还叫了大夫过去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只是治好了又如何,柳姨娘这辈子还不是只能没名没姓的困在那里,亲生的女儿,也再没有可能见上一面。
纯歌心中感慨,却也知道这大抵就是李建安的底线,再没可能更宽容,就沉默着没说话。
李建安低着头,静静的看了纯歌半晌,忽然就把她紧紧扣在胸前,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这件事,我也不舒坦。可事情也得分大小,纯歌,你要体谅我些。”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家族,都会将柳姨娘赐死了事。
李建安肯这样费尽心思,已是出乎纯歌的意外了。
尤其还愿意这样解释,纯歌吃惊之余,就柔声道:“国公爷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您有难处。”
“是啊,我的确是有难处。老六他要不是李家子嗣,我真想打死他!”
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纯歌也只能皱眉忍着。
李建樾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出人意料。
可自己还是想不明白,李建樾屋子里又不是没有通房。就算是没有娶妻,好歹美人也该是见过不少了,怎么突然就什么分寸都没有了跑去动兄长屋子里的人。
这中间,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些。
何况,李建樾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拈花惹草,上青楼楚馆,碰的,也定然都是些清倌人,嘟里就会沾染上残花病。
会不会是李家如今树大招风,李建樾也是被人陷害了。
纯歌有心想要弄个清楚,又不知道会不会就突然犯了李建安的忌讳,只好先将事情记在心里,准备另找到机会的时候再弄个明白。
李建安却看着纯歌犹豫的样子,心中猜出了几分。
“你是不是觉得老六太荒唐!”
再怎么不好,总是亲兄弟!
有些话,李建安能说,李建浩能说,太夫人能说,自己可说不得!
昨晚四夫人不就是说了一句,惹得李建浩当场大怒。
前车之鉴在那儿,自己可不想再跟在后头说实话,惹人不悦。
听到李建安这样问,纯歌就含糊道:“六弟年龄小呢。”
李建安笑了起来,揉了揉纯歌的发,骂遭:“你就爱给我打马虎眼。”
纯歌就嘟着嘴,满腔的不乐意,“国公爷这是非要我说六弟的坏话。”
李建安一愕,叹息道:“不用你说他坏话,我也知道老六再不管教,定会成了一个废人。”
就给纯歌说起了这几天查探回来的事情。
第十章 原委(下)
“老六常跟邹阳混在一起。前些日子,邹阳收了个外室,这外室有个妹子,邹阳就给了老六。开始说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老六那个性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等发现身子不对劲了,还弄不清楚,一个劲跑去找邹阳问主意,邹阳说他请了道士,找了个阴年阴月的女子合欢身子就好了。”李建安说到这里,脸上就露出了十分赧然的神色。
纯歌心知肚明。
这样难堪的事情。
世家子弟,整日就惦记着玩女人,即便是小户人家,也是说一声祖上不积德。
李家身为国公府,又是外戚,当然更忌讳这些事情。
纯歌就没有插话,眼神晶亮的望着李建安,没有露出丝毫鄙夷。
李建安看着,心里舒服了许多,继续道:“老六从小就被批了命,娘也信这个,他自然就跟着信了。又不敢自己跟我说实话,也就请不来太医,就迷迷糊糊的决定照着法子做。他也不敢在外头找女子,生怕再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就让身边的小厮悄悄在家里打听丫鬟的生辰八字。”
李建安说着,就冷冷的哼了一声,“这臭小子,打听来打听去,就打听到了柳姨娘头上!真是个混账!他是我亲弟弟,出了事,若是实话告诉我,我还能为了个女人不管他的身子,却敢瞒着我悄悄找人去绑了柳姨娘过去。”
纯歌听着,一阵心凉。
看样子,李建安罚李建樾,不仅是因为李建樾碰了他的妾,还以为李建樾不相信他这个哥哥。
真是……
纯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建安在乎妾的清白和贞洁,可在李建安眼中,要是这个妾能让弟弟身子变好,哪怕只是安心,他也没什么舍不得,大不了时候收拾了就是。
纯歌没法抱怨李建安看重兄弟胜过妾,只能沉默不言。
李建安却浑然不觉,继续道:“老六也是个傻的,青然相信那些道士随口胡诌的话。他这种样子,只能正经找大夫来看,找个女子就能医治好,真不知道他脑子都装了些什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纯歌还是没有接话。
这个时候,李建安才发现纯歌有些不对起来,就摸了摸纯歌的脸道:“怎么不说话了。”
纯歌心里觉得没意巴,更有几分愤慨,还不好不答李建安的话,只能含糊道:“有些困了。”
李建安失笑,“这么娇气,那就再睡一会儿,今日不用去给娘请安的。”
纯歌就揉了揉眼,嘟哝道:“不能睡了,还得回去瞧瞧几位姑娘呢,安姨娘那儿,只怕也在等着我的说法,总的交代几句。”
李建安听见,脸色就沉重起来,想了想道:“你就还照我先前的意思告诉她们,说柳姨娘出了天花。”
天花!
纯歌一想到那日安姨娘和薛姨娘过来打听,听见柳姨娘是天花时候,吓得面如土色,站都站不稳的样于,就有几分想要笑。
安姨娘往日多张狂的一个人,薛姨娘又是何等的老实沉默不起眼。
那天听说柳姨娘是天花,却都像是吓软了一样,就在梅香院里头嘤嘤哭起来,一个劲求着急己尽快把柳姨娘送走,不能祸害了一大家子人。
还求着急己赶紧给三娘和文哥儿请太医过来瞧,再给她们也开方子抓药。
生怕晚了一步,就会一脚踏进鬼门关,连消息也顾不得打听了。
看样子,李建安真是清楚他几个妾的真面目,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借口。
纯歌又为柳姨娘觉得悲哀,丈夫不当一回事,同为妾的,往日还亲亲热热说是姐妹的,也避开如同供水猛兽。
纯歌眼眶一红,就柔声道:“国公爷,那五娘今后怎么办。”
李建安目光沉沉,片刻后叹息道:“本想先让你带着,可我看你近几日,也被折腾的厉害,身上瘦了一圈。你还得好生调理身子呢,就把她给薛姨娘吧。”
纯歌一下子怔住。
姨娘本就不能自己带孩子,就算是三娘,当初安姨娘为了不让人说三娘是妾养大的,不懂规矩,也忍痛送到了太夫人院子边上,顶着一个太夫人养大的名头,实际却是被嬷嬷看管着长大。
当初陈纯芳还在,五娘就是在陈纯芳院子边住着,柳姨娘能常常过去照顾。
如今李建妾开口直接就要把五娘送到薛姨娘那儿去!
今后下人们会怎么看待这个没了娘,又被妾养大的庶出姑娘。
纯歌一想到五娘的样子,就觉得难过。
心里合计了一番,觉得五娘养在梅香院,自己也不能花多少功夫,就是关心起居,其他的自然有嬷嬷照顾。何况五娘今后在自己身边长大,将来说亲事的时候,也好找人。
想了又想,纯歌就咬牙道:“国公爷,要不还是将五娘养在梅香院吧。”
李建安却低头沉默的看着纯歌,神情复杂。
纯歌不知道李建安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一时间也不好再说话。
“你把五娘养在梅香院,那三娘她们又该怎么办,还有蕤娘。可都要过到你名下。蕤娘还好,守孝三年就要出嫁,三娘那儿……”李建安拧着眉,想到安姨娘惯常的得寸进尺,就重重哼了声道,“你可别做好人,为几个庶出的姑娘,将来添一辈子的麻烦。”
原来是为了我好。
纯歌心中幽幽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强求了。
李建安看轻庶出的姑娘,自己不乐意。可有一句话李建安说得对。陈纯芳这么多年不肯将五娘收到名下,固然有打压柳姨娘的意思,也是怕一碗水不能端平的缘故。
收下五娘,就得收下三娘,还有蕤娘。
谁知道李建安今后还有多少个妾,安姨娘和薛姨娘又还能生出多少个女儿。
自己的梅香院,哪能添的下那么多人。
何况安姨娘的性子……
到了最后,纯歌也只能暗暗告诉自己,往后多给五娘添妆了。
第十一章 乱(上)
两个人在床上歪缠到了天都透亮,又迷瞪了一会儿,直到外头童妈妈过来请,说是陈家连大奶奶过来了,纯歌才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窜了起来。
一起来,纯歌就看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显眼的红痕,也不好意思叫人进来伺候穿衣服,自己在那儿系带子,套里衣中衣,扣子都扣错了好几次。看的李建安哈哈大笑,纯歌就恼羞成怒的睃了一眼,李建安却站起身,张着手,让纯歌过去伺候他穿衣服。
等收拾妥当,连大奶奶在梅香院那边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纯歌进去,就看着连大奶奶拉着武哥儿的手,哄他说话。
武哥儿脸上红红的,十句里只答两三句。可已经比以往好得多了。
自从陈纯芳死后,武哥儿就很少开过口。
从陈家回来后,还是要好一些。
想到这个,纯歌就觉得不管武哥儿去陈家住了一段时日,又被陈家上下教了些什么,挑拨了什么,其实都很值得。
孩子终究还是该有孩子的天真活牲,整日死气沉沉的,自己看着也心酸。
武哥儿从陈家被送回来,就一直住在梅香院边上的竹院里。这几日也过来给请安,见着纯歌却再也没有了以往喊姨母的亲昵,而是恭恭敬敬的叫母亲。
纯歌知道武哥儿心里有结,也不逼他。
今日看到纯歌走进来,先前还微微笑着的武哥儿就换了一副严肃老练的神色,拱千给纯歌作揖请安。
纯歌笑着喊武哥儿起身,然后让人带武哥儿出去玩。
武哥儿却没有像以往那样高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一样,一本正经的说是给先生请了假过来见舅母的,还得回去接着读书。
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
纯歌以为孩子就应该好好玩,多动动,何况武哥儿体弱,怎么能一天到晚拘在书房里头。
哪怕是像李建安说的那样,去找武功师博教几套拳脚功夫,练练身子骨也好!
可连大奶奶听见武哥儿这样说,却是一脸喜色,连声夸武哥儿懂事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纯歌见着,也不好多说,就叫人照顾着武哥儿回去。
武哥儿一走,连大奶奶就面色难色的看了一眼纯歌。
莫非又出什么事了!
纯歌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可终究是娘家人,纯歌也不好做出什么脸色来,就笑着叫人都退下,客客气气的问连大奶奶话。
连大奶奶和纯歌来往几次,没有占到过一次便宜。知道若是论拐弯抹角的功夫,自己绝不是这位十三奶奶的对手,就很爽快的说出了来意。
“姑奶奶,我今天过来,是家里有件为难的事情,夫君吩咐我过来商量您的意思。”
搬出了陈端仪……
自己本来以为是大太太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上次送武哥儿回去,大太太还中风在床上,跟着去的童妈妈回来说大太太除了脸色难看些,也说不出什么,更做不了什么。
这几日,陈家那边倒是传过来消息,说大太太能歪着半边身子靠在床上了,也能断断续续的说几句话。
想着既然是陈家有事,除了大太太又折腾,真是没有其他的。
可既然说是陈端仪……
上一次陈端仪就能分清厉害,主动提出要简办丧事,还在第二天又叫连大奶奶过来嘱咐自己,务必要识大体,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惹国公爷生气。
这样的陈端仪,断不会没有分寸,胡乱拿些事情来为难自己。
那就是真的有事!
想了想,纯歌就笑道:“瞧您说的,我难不成就不是陈家出来的人,嫂子有事,尽管说就是了。”
连大奶奶瞅见纯歌这幅亲昵的姿态就觉得心里难受,还是挤出笑脸道:“说起来也不是别人的事,是十姑奶奶的事情。”
陈纯贞!
纯歌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几分凝重,“嫂子就直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连大奶奶就忙摆手,“您也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十姑爷耐不住寂寞,在外头养了个外室。正巧十姑奶奶有了身子,听着这个消息,就在家里不吃不喝的,我去劝过好几次,都没什么用,赵家老夫人听说您和十姑奶奶还在闺中的时候,就好得很,所以想请您过去一趟。”
外室……
纯歌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初三太太千挑万选,就是看中赵家出身钦天监,品级不高,家中也有多余的钱财。可胜在门风严谨,家中也不许随便纳妾,这才将女儿低就了过去。
可这才多久,也就是半年光景,这位千挑万选的姑爷就有了外室。
纯歌想到陈纯贞从小就天真纯善的性子,也忍不住有几分担忧,就埋怨道:“这种事情,她也不早些过来告诉我。”
连大奶奶察言观色,觉得纯歌是真的忧虑,就附和道:“可不是。三叔三婶在绥南,我们可是在京里的。父亲和夫君两个,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了消息,夫君还在家里埋怨,说十姑奶奶跟我们见外,差点就要打上赵家去了。”
一心为着前程奔忙的陈端仪会为了一个从小就不亲的堂妹打上赵家……
纯歌在心里暗暗摇头,就问连大奶奶,“大伯母和大哥的意思就是让我过去看看,那外室如何处置,赵家有没有给个交代,父亲母亲那边可写了信回去?”
连大奶奶就抱怨道:“十姑奶奶死活不让写信回去,说是不愿意让父亲母亲担心。”说着又哭笑不得起来,“不怕十三姑奶奶您动怒,说起来,十姑奶奶真是让人生气。赵家咋个儿写了信来叫夫君过去商量着那外室的事情,赵家都没说要把那外室留下来,十姑奶奶就挺着个肚子出来给夫君跪下了,只说她现在有了身子,伺候不好夫君,也不敢拦着他收新人,更不敢做个妒妇。那位姑爷看见十姑奶奶这么说,也就蹬鼻子上脸起来。还是夫君机警,当即发了一场脾气,拿着赵家以前说不纳妾的家规出来说事,才暂时堵住了十姑爷的嘴。”
纯歌挺无,已经是瞠目结舌……
只知道陈纯贞虽被三太太如珠如玉的宠着,可性子温婉,没有骄纵之气。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贤惠……
赵家长辈拦着不给收人,她自己却要帮丈夫纳妾!
纯歌也是跟着哭笑不得,好半晌才无奈道:“嫂子可知道那位外室是什么来头。”
连大奶奶马上就一本正经起来,坐直了身子道:“父亲己叫人问清楚了,那外室是礼部邹侍郎家的远房侄女。因是出了五服的旁支,又不是从小养大,是近年才来投奔的。做下这种事,邹家也不好强管,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可明里暗里,却都是叫赵家给个名分的意思。”
第十二章 乱(中)
又是邹家。
前头李建樾的事情,也和邹家人有关。
如今陈纯贞那边,又莫名其妙的扯上了邹家远房侄女。
是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有人盯上了李家?
纯歌心里揣测着,看这件事也不平常起来。
如果真是有人安排,那定然也不是对付陈家的。陈家不过是书香门第,在朝中没有掌着实权,不值得人这样算计。
可让李建樾做出那样荒唐事情来,还能牵动大局,算计陈纯贞,又能得到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也不能不管,就算不看在陈纯贞以往对自己的照拂上,也要看着冒姨娘还在三太太手底下讨饭吃的现实上。
连大奶奶见纯歌沉默着没有说话,以为纯歌是不愿意帮着出头,脸上也多了几分不悦。
再怎么也是三房的女儿,自己这边毕竟是隔了房的,都还在后面跟着忙活,不怕得罪了邹家和赵家。难不成这位十三姑奶奶还想着要置身事外。
又想到来前在家中得到的嘱咐,也不敢露出怒气来,就强笑道:“您若是为难,我就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就用帕子擦了泪道:“说起来,十姑奶奶咋个儿虽说让收了那个女人,也是哭的泣不成声。夫君回家说起来,都觉得难受的很。”
纯歌失笑,这是怕自己不管呢。
这位连大奶奶比大太太聪明,会看人眼色,性子也不像大太太那样非要人低头不可,凡事能屈能伸的。就是太爱计较,唯恐吃了半点亏去,性子有时候也急了几分。
“嫂子也知道,家里刚办好大姐姐的丧事,等我回过母亲和国公爷,就赶紧去看十姐姐。”纯歌笑意盈盈,语气真挚,让连大奶奶再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纯歌见她知道分寸,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清楚告诉了连大奶奶自己的意思。
“母亲膝下只有十姐姐这么一个亲生的,即便是回了绥南,每月来的信件里,还告诉我要常去看望。如今这种状况,虽说十姐姐有孝心,到底还是不能瞒着。”
听见纯歌的意思是要往绥南报消息,连大奶奶就搓着帕子为难道:“您的意思我也知道,可十姑奶奶那边实在是……”
纯歌也知道陈纯贞看上去性子温和,但终归也是被三太太捧在手掌心养大的,性子里自然也有那么几分倔劲。
长房那边毕竟是隔了的,要是擅自做主,真弄出什么事情来,反而是两边难做。
有些故意,原属平常。
纯歌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心里过了过,就抬头道:“我今日就给母亲写信,让人赶紧送回去。”
连大奶奶登时满面喜色,说了声好。
纯歌就又道:“一来一去的,恐怕要折腾不少时间,赵家定是等不到那个时候。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直接就去跟赵家人说什么,还得多劳累大哥了。”
连大奶奶连声说好,还说自家人不能外道,一转头却又跟纯歌提了几句,想让李建安帮忙去商量邹家的意思。看看邹家这个远房侄女在邹家人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也好拿捏一番。
害怕纯歌拒绝,连大奶奶还特意又说了说了陈纯贞茶饭不思的状况。
这件事,牵涉到邹家,本就该让李建安知道。毕竟若是有别的牵连,李建安才是最能弄清楚真相的人
纯歌就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了下来。
连大奶奶大喜过望之余,看着纯歌的目光,也不免有些复杂。
这才嫁过来多久,都还没正式的做了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