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妻妾一家欢 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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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妾一家欢 作者:肉书屋

    就敢一口答应去外面走动,还敢应下让国公爷出面帮忙的事情。

    以前的陈纯芳,可以毫不犹豫的借着李家名头做事,半点也不会畏惧。但要让陈纯芳直接把国公爷搬动,就是不能了。

    陈纯芳不敢,这位十三姑奶奶却有这个胆量和魄力。

    连大奶奶想到外面的传言,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纯歌留了连大奶奶吃饭,也被推了,纯歌也没强求,就亲自把人送到了后院的二门。

    回来的时候,李建安穿着一身白色棉衫草纹长袍,盘腿坐在塌上,在四角小案几上一个人下棋。

    见纯歌进来,就笑着侧过头道:“没留你嫂子吃饭?”

    纯歌见他脸上如同和风细雨般,好像这几日的事情,都是风过水无痕了。不知道是该庆幸李建安如此心宽,还是该说李建安天生凉薄。就走过去坐在李建安对面,看着棋盘上黑自对峙的局面。

    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干脆瞥了开去。

    李建安看着,就在心里轻轻的摇头。

    看样子,还是年龄小,对这些修身养性的东西,也不怎么喜欢。

    转眼就看到纯歌侧着身子时候,优美颈项上那连片的红梅绽放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瞬间回味起了昨晚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就觉得身子如同火烧一般。

    李建安不愿意落个白日宣滛的名声,故意转开了视线,和纯歌说话。

    “连大奶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既然李建安主动问起,自己还是别挑什么时机了。

    纯歌就给李建安说了陈纯贞的事情,然后一脸担忧道:“也不知道十姐姐到底如何了,真恨不能今日就过去看看她!”

    李建安听完这番话,早已是怒气腾腾,手里捏着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去。

    邹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以为宫里出了个袁妃,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说起来,袁妃又不是邹家的女儿,只是邹家的外甥女。生下的七皇子既不是长也不是嫡,就敢这么闹腾。

    第十三章 乱(下)

    看样子,自己这段时日,是太安静了些。

    李建安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就把棋子扔到了自玉石棋盒里,抬眸淡淡道:“皇上宣了我明日进宫,等下午我出宫后,就跟你一起去赵家。”

    纯歌听的怔住……

    李建安这是拿定主意要帮陈纯贞出头?

    又见李建安一副冷怒的神色,才明白自己是多心了。

    李建安是什么样的人,做事做人自然有分寸和深意。既然选择插手别人家里的事情,定然就是有了算计。说不定还牵涉到朝堂上,自己还是少问的好。

    李建安总不会让陈纯贞吃亏!

    纯歌想明白了,就高高兴兴的给李建安应了一声好。还一脸欢喜的样子问李建安中午想用些什么,她亲自下厨去做。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讨好?

    李建安就喜欢纯歌在他面前这样毫不掩饰的使心眼,宠溺道:“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纯歌应了一声,下了塌去准备吃食。

    李建安看着她活泼好动的样子,也觉得心里畅快,不由又笑了几声,觉得赵家这件事,管的真是值!

    晚上时候李建安吃过饭,就去了一趟太夫人那边。

    纯歌知道,李建樾的事情,总要有个交待。

    毕竟李建樾成了这样,太夫人的溺爱有莫大的责任。

    这次要不是发现的早,李家就被拖累了进去。所以李建樾是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先让太夫人知晓其中的厉害。

    母子两人说话,还是这种事情。

    一不小心,就会吵起来。

    所以即便李建安还是惯例问过了纯歌是否一道过去,纯歌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李建安本也不想让纯歌看见他和太夫人之间可能爆发的不睦,也没有多说,一脸凝重的走了。

    等太夫人听完李建安查清楚的来龙去脉,脸上只剩下愧疚。

    “老三,是我对不起你和皇后,更对不起李家。好好一个孩子,被我养成了这幅模样。”说着,太夫人已是泪如雨下。

    李建安看着,也觉得尤为难过。

    老六是小儿子,更是老来子。从小又被批了命不好,说不定就会夭折。所以家里上上下下都难免宠溺一些。

    说起来,不仅是长辈,就算是自己,对着老六,也是尽量袒护着。

    不想让太夫人这样难过,李建安忙劝道:“娘也别担心,这事也是解决了,好歹老六被我罚了一顿,也知道了轻重,今后会好的。”

    太夫人只是觉得恨铁不成钢,“你别帮他说话,我这次在佛堂吃斋,不肯出来见他。就是知道他这次闯的祸有多大,这个畜生,居然去动哥哥的……”说到这里,太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睃了一眼李建安,见他面色如常,才叹息道:“只盼着这次他吃了大亏,是真能长长性子了。否则今后还不知遭要惹出什么祸来。”

    第十四章 亲事

    老六……

    一想到李建樾跳脱的性子,再想着李建樾以往的丰功伟绩和不断的保证,李建安也觉得头痛。

    若是自己的儿子,定是每日一顿板子,偏偏这个是弟弟,又是成了年的人,总不能一点小事也像上次那样收拾。李建安就又看着上面坐着的太夫人,虽是一个劲的骂,脸上也有无法掩饰的担忧,沉吟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娘,给老六说门亲事吧。”

    太夫人惊愕,望着李建安,还是边上的李妈妈扯了扯她才回过神道:“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位高僧都批了命,要老六晚几年娶妻,否则会有大祸。”

    一说起这个,李建安脸上就满是不耐。

    什么鬼佛,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李建安也不想当面这样和信佛的太夫人硬来,就沉着脸道:“男子十五就成亲,他已是晚了四年,还能晚到什么时候去。再等几年,京中也找不到适合的人家了。”

    有些话,李建安不好直说,可太夫人却能听明白。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一贯耐不住寂寞不说,还喜欢往屋子里拉人。

    这些年,自己一直辛苦弹压着,才没有让那些不安分的通房有机可乘,先生下庶长子来。

    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百密还有一疏。

    万一哪天有通房怀了身子,总不能不让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谁家愿意把嫡出的贵女嫁到李家给嫡出不能继承爵位,还有庶长子和一屋子通房的老六

    找不到人,就只能从门第低些的人家里挑了。

    但老六没有真本事,也继承不了爵位,更要找个门第高的正室,将来才好有岳家扶持帮衬。

    否则等自己百年老去了,谁知道几个儿子又是什么光景。

    虽不愿意想将来儿子们会有冷漠疏离的一天,可太夫人也知道,孩子长大了,终归各有各的妻子儿女,没有永远绑在一起的道理!

    一定要未雨绸缪……

    想来想去,太夫人也觉得这个时候给李建樾定下亲事,既能挑个好的,还能找个人来约束着李建樾,万一夫妻好了,说不定就能让李建樾不再整日惦记着往外头跑

    太夫人心中合计了半日,艰难点头道:“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合适。”

    看到太夫人松了口,答应李建樾尽快成亲,李建安脸上也不由带出了几丝笑容,商量太夫人的意思,“娘看元家那位安和乡君可好?”

    元家也是功勋世家,家中早年亦是武将,只是元老将军是个识时务的,害怕功高震主引来祸患。早在先帝时候就交出了兵权,顶着个大将军的名头做富家翁罢了。

    元家有六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唤婉儿的,封了乡君。

    从小千娇百宠,身份自然高贵,就是……

    太夫人思索了半日,担忧道:“听说安和乡君的性子有些像男孩子,这……”

    李建安就冷笑了一声道:“娘以为找个老实温柔的弟妹,能压得住老六?”

    太夫人一下子被噎住了话,半晌才讷讷道:“那也总要老六喜欢,要是两个人都看着不美将来也是麻烦。”

    李建安对李建樾的脾性是再清楚不过。选中元家的姑娘,就是因为安和身份够高,性子也够厉害,将来必能压住李建樾。

    如今家里,也不需要李建樾来呈男子汉威风,建功立业,只不过图有人能看住他,让他安安分分守在家里罢了

    李建安也知道太夫人在其他事情上甚是明理,一旦牵到李建樾头上,却总有几分情不自禁的糊涂。

    想着这些,李建安也没有多言,就劝太夫人,“娘,老六是我的亲弟弟,我也是为他想。元家这个女儿,你也记得,当年出生的时候,漫天红霞。京里谁都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我找人算过,她的八字和老六是最合的。”

    李建安一番话说的笃定,太夫人却似信非信。

    老三一贯不信这些东西,怎的突然会想到找人合什么八字?

    虽是下意识就疑惑,可太夫人也更清楚李建安从不说谎,心里就先有几分愿意,嘴上仍没有一口答应,只说要找机会看看这位乡君再说。

    见李建安神色不虞,太夫人马上就又保证今后不管李建樾犯了什么事,都任由李建安用家法处置,决不再放纵姑息。

    李建安的脸色,这才又慢慢的好了起来。

    李妈妈看着太夫人为难的样子,也只能在一边苦笑。

    真是人上了年纪,也没有个清闲的时候。

    手心手背都是内,哪个皱皱眉头,心里都痛啊!

    晚上李建安走了,太夫人靠在床上,半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外面守夜的李妈妈听见里头的响动,点了灯进来。看着太夫人披着一件薄褂子靠在床边上抹眼泪,吓了一跳。

    把菱花铜灯放在床边案头上,又找了件厚实的仙鹤浮云绵披风裹住太夫人,李妈妈这才嗔怪道:“您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怎么还跟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大晚上起来折腾,若是病了,可怎么的好。”

    太夫人眼眶通红,还在不住的流眼泪,听了李妈妈的话,就叹气道:“你以为我愿意折腾,还不是老六这个逆子。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外头胡闹就罢了,居然把手伸到了他哥哥屋子里去。要是个普通丫鬟,我也容他,却是老三正正经经有名份的妾,还生了五娘!最可气的,还是惹了一身脏病回来,幸好纯歌那孩子精明,否则沾染上了老三一房的人,连累了几个姑娘,你说……”太夫人说着脸都气得铁青,喘气都来不及。

    李妈妈忙给端了一杯温水过去灌下去,这才慢慢缓过气。

    见太夫人这副样子,李妈妈也只能劝,“您消消气,国公爷都说了,六爷这次吃了大亏,定会记在心上。您不也说今后好好教导,六爷会好的。”

    太夫人却摆着手,脸上是掩不住的倦色,“老三的性子,你不清楚。陈纯芳做了那么多事,他可曾挂在嘴边过,都是一桩桩记在心里,等到了时候,也就是恩断情绝了。他今天给老六费心费力挑这么一个好门第的姑娘,未尝不是做了其他的打算。”

    李妈妈听着就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国公爷准备最后厚待这位小兄弟一次,今后就撒手了,是福是祸都……

    想着这个,李妈妈背上就满是冷汗。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国公爷,可不是这样薄情的人,就脱口道:“您也想得太多了些。”

    太夫人苦笑,“但愿是我这个老婆子想多了。不过不管如何,老六这门婚事,老三也是好心,我想了半夜,还是答应了,尽早把人娶回来,也能给老六收收心。”语气中,颇有几分心灰意冷的味道。

    李妈妈张了张嘴,看见太夫人这幅疲懒样子,也不知道还该怎么劝了。

    毕竟心底里,还是有几分认同太夫人的话。

    再怎么大度的男人,被兄弟这样明目张胆的戏耍了,还差点连累妻子儿女,只怕心中也会有个疙瘩。

    以往六爷不管如何胡闹,国公爷虽说不信道士和尚的,也没有提过要说亲事把六爷拘在府中的意思,看样子这回是真的恼了。

    太夫人却还在絮絮叨叨,“只盼着老六真的懂事,早些懂事啊。也不知道,我还能护着他多久……”语调中满是沧桑。

    既然想了一晚上,打定了主意,终究还是雷厉风行的太夫人,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多耽搁,就先把李建樾叫过来,毫不留情的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告诉他,这些时日,都不准出门,就算是在府中,也不能随意走动。规矩的等着大夫上门看病。

    得了这种见不得人的病,还犯下了那样的大错,甚至连累了柳姨娘的一辈子。

    李建樾终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爱玩了些,也知道这次是大错特错了。那天接了李建安的打,今日挨了太夫人的训,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桀骜不驯,左耳进右耳出的。而是规规矩矩一个个字仔仔细细听了,连声应是。

    见着李建樾的乖巧听话样子,太夫人心里的怒火,也稍微降下去了些,就口气和缓的跟李建樾说了迎取安和的事情来。

    车建樾听见,差点呈过去!

    他是常年在外头胡闹的人,怎会不知道这位安和乡君是何许人也。

    据说从小跟着元老将军习武,七八岁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把院子里的石狮子抬起来,比上头几个哥哥都还厉害。

    一身蛮力气不说,还不准男人纳妾

    就是兄长的妾,也被她几鞭子抽的活活卖掉了。

    偏偏老将军和几位少将军都宠着这个妹子,不管她做什么,都一概不管。

    元家是贵,这位乡君也贵,可京城里,谁也不愿意娶这样一个女子回家!

    往日在外面和人喝酒的时候,还说过这位乡君多半是要在家里当老姑娘,最后招赘个平民百姓了事。没想到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第十五章 怒骂

    李建樾头一个想的就是拒绝。

    可这次,不管他如何想尽法子,太夫人就是不肯松口,打定了主意。李建樾言语中越是对这位安和乡君畏惧,经过了昨晚一夜深思熟虑的太夫人越是觉得挑这样一个儿媳妇是上上之选。

    一般人家,一般的嫡子,定然不能要这样一个正室。

    省的将来家里反倒是男人做主,传出去丢尽颜面。

    可自己这个儿子……

    太夫人摇头苦笑了两声,不做主也罢啊!

    太夫人态度坚决,李建樾苦求无用,又刚惹了大祸,根本不敢过分,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不知道为何,太夫人看见李建樾这副样子,心情反而好了起来。

    一直到纯歌过来请安的时候,唇角还带着舒心的笑容。

    纯歌看着奇怪。

    昨晚李建安回去,脸上并不写意。

    还以为是和太夫人终究弄了些不快,没想到太夫人反而是高高兴兴的模样。

    不过李建安的事情,纯歌向来告诉自己,决不能多打听。该知道的,李建安自然会说,不该告诉的,还是不要好奇。

    纯歌就象往常一样,陪着太夫人凑趣说话。

    昨晚李建安过来,也是说过陈纯贞的事情,太夫人自然也知道李建安今日要跟纯歌一起去赵家的事情,就问了几句。

    “赵家几代都是钦天监,清贵人家。赵家那位老夫人,和我年少时候也就认识,最是知礼懂礼的人.断不会一味袒护子孙,你也放宽心。”

    纯歌忙点头答应,心里却还是很怀疑。

    太夫人这样说,是为了宽自己的心,或许也有八九分实话。

    可再如何知礼懂礼,那边是亲孙子,总不能帮着陈家对付亲孙子吧。

    对人的心理,纯歌了如指掌,面上却没有露出一分来。

    太夫人却也感慨,“说起来,你十姐夫,我也是见过的。也是个好孩子,真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会犯了糊涂,男子纳妾虽不要紧,但既然祖上有遗训,赵家也不缺子嗣,他就不该擅自违背先人规矩,在外面养外室,还想着要接回家去。”说着,太夫人脸上就有几分愤愤道:“也不知道邹家怎么教养女儿的,竟让人去拐带别人家的子孙,惹得家宅不宁!”

    听口气,似乎全是冲着邹家那个侄女去的。

    纯歌只能在心里腹诽,这种事情,一个巴掌哪儿拍得响,说到底,不过是男人贪花好色罢了。

    自己一开始的时候,若不是这副皮囊,李建安也不会一直就留在梅香院。

    赵家这位姑爷,说不定就是看着周围人都纳妾收丫鬟,却苦于族规限制,压制的久了,才会突然在外面收了外室,到了最后,生出叛逆之心,弄成这个地步。

    邹家的女儿不是好人,赵家少爷就是仁人君子?

    女人,却都看不起女人

    纯歌知道这些和太夫人也一直到那边红玉进来传话,说是国公爷已经下朝回来等着了,太夫人又叮嘱了两句,有为难的事情务必要回家说,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后,才放了纯歌离去。

    在马车上的时候,李建安只嘱咐了纯歌不必顾忌口个字,就再没提其他。反而是缠着纯歌说些乱七八糟的,兴致颇好的样子。

    李建安是个靠得住的人。

    不管其他,至少在大局的把握上,纯歌觉得,李建安绝对是操控中的高手

    既然李建安这样说了,纯歌心里就有了七八分的底。

    今日没有朝会,李建安是要进宫,到了赵家,陈端仪已经等在了厅里。

    纯歌不便去男人的前厅,被丫鬟引着去了后院。

    赵家五进的大院子,两边又连着跨院套院,颇为宽敞,几代帝王都有加恩,看上去富丽堂皇,不比国公府差多少。

    只是园中种植的花草,就次了些。

    纯歌被媳妇子领着,一路顺遂的到了陈纯贞住的西院。

    一进去正房,纯歌看着躺在黄花梨镂刻鱼童子拔步床上病容枯萎,眼眶深陷的陈纯贞,一下子就掉了泪。

    这才多久的时候……

    以前在家里还浑身洋溢着欢快气息,笑起来明媚如同春光一样的小姑娘,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还怀着身子,白色绸衣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瘦成这样……

    正和连大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的陈纯贞,看见纯歌进来,就勉强抬着头,挤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容,唤道:“十三妹妹,你来了。”

    还叫嬷嬷丫鬟赶紧端了黄花梨大靠背椅于过来。

    看着陈纯贞这样,笑起来就好像是老妪一般,浑身的精气神都没有。纯歌哪还有心情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纯贞面前,怒道:“你都这样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样子。早前母亲说的,要你有事尽管来找我,你只当是白嘱咐的,我说你要多来找我串门子,也当是空话是不是!”

    纯歌从没这样生气过。

    只是早年在绥南每次三太太有心刁难,几乎都是陈纯贞出来帮忙,纯歌一直存着感触,加上怒其不争,说话自然有几分严厉。

    陈纯贞先是被吓住了,后面就觉得死去的心都暖了过来,纯歌越是骂的厉害,她越是觉得心里有了几分活气,不像连大奶奶先前过来时候说的那些安慰话,半点用也没有,只是让人心里更凉罢了。

    陈纯贞就望着纯歌,望着望着,顾不得有身子,就扑着过去抱住了纯歌,放声大哭起来。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陈纯贞的陪嫁。

    见陈纯贞忍了这么多天,终于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都忍不住跟着泣不成声。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哭声,就连连大奶奶,见到这幅场景,也跟着红了眼眶。说不到一块儿去,只能陪着感慨了两声。

    第十六章 来由(上)

    看见陈纯贞这样哭出来了,纯歌心里反而放心了许多。

    什么事情,就怕憋在心里头,本是小事,只怕也成了大事。

    顾忌着陈纯贞还有身子,纯歌也不敢让她哭的太久,等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就叫了人捧帕子上来给陈纯贞擦脸擦泪。

    等都安静下来,纯歌才细细的问起了来龙去脉。

    一听到纯歌问十姐夫,陈纯贞眼眶中又堆积了一汪清泉。

    纯歌就道:“可别哭了,说说正经事,咱们也好给你想想法子。”

    陈纯贞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如今还有什么法子,不过就是等人被抬进来罢了。”脸上满是郁郁寡欢的哀戚。

    这是什么话!

    看着陈纯贞这幅丧气样子,纯歌就想起了在绥南的时候,陈纯贞在陈纯瑶面前的厉害。

    脾气温婉,却也是能说会道。

    看样子是被伤透了心,纯歌就拍着陈纯贞的手,正色道:“十姐姐,这件事情,你心里也要有个主意。我和大嫂都在这里,你告诉我们一句实话,可是真想要十姐夫把人接回家来。只要你说一声,大嫂立时就能去前头告诉大哥,我也叫了国公爷马上回家去。”

    连大奶奶听见纯歌这样说,又看到陈纯贞脸上显出了犹豫的神色,就猜到了纯歌的意思,跟在后头附和道:“是啊,十姑奶奶,您是真心想要把人接回来,从此跟她做对好姐妹!”

    说着就叹气道:“我听说三婶为了挑这门婚事,费劲了心思。你有身子,咱们本是不该拦着十姑爷纳妾的。不过当年说婚事的时候,赵家可是答应了咱们,若是有后,就绝不给十姑爷纳妾。何况还有赵家的规矩在上头。便是要收人,也该是您的身边人,哪有随便从外头拉一个回来的道理。”

    陈纯贞的脸色,更加复杂莫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泪又扑簌扑簌掉下来了。

    连大奶奶还不肯罢休,继续道:“外头找回来的人,本就不简单,又不是知根知底的。无媒苟合,说句难听的,真进了门,十姑奶奶,您这好性子,真让人不担心你的身子都不容易。”

    陈纯贞听完话,下意识就摸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色发白,还捏紧了纯歌的手,目光盈动,哀哀的喊了一声十三妹妹。

    纯歌没有做声,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陈纯贞终于忍不住,哭道:“十三妹妹,大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让相公把人带回家来。相公现在就偏着她,往后我的孩子,这让她回来做了侧室,我的孩子怎么办。”

    见到陈纯贞终于松口想明白了,连大奶奶和纯歌都不由觉得欣慰。

    这件事情,一定要陈纯贞自己想明白。否则,她们做的再多,也不过是插手别人夫妻间的事情,吃力不讨好,还让陈纯贞今后在赵家日子更难过。

    要是陈纯贞都答应了纳妾,陈家却不让.只怕连赵家的人都要恨上了。

    现在陈纯贞不肯,就好办多了。

    纯歌就拍了拍陈纯贞的手,柔声道:“你告诉我,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陈纯贞就把事情都抽抽噎噎的讲了出来。

    “本来都是好好的,一直到我这身子诊出了喜脉。相公和我就分房睡。母亲早就吩咐过我,若是我有了身子,也不能让相公难受,就让我把身边的嫣容给了相公做通房丫鬟,等我生了孩子再把嫣容配个小厮,打发到陪嫁庄子上去。谁知道……”

    陈纯贞脸上有了几分难堪和犹豫

    旁边陪嫁的陈妈妈就面容整肃的站出来道:“十姑奶奶,大奶奶,咱们夫人脸面薄,还是我来告诉你们。”

    陈妈妈一直跟在陈纯贞身边照顾,看着她长大,忠心耿耿,是三太太从陈纯贞一生下来开始就精心栽培的心腹!

    为人还精明能干……

    纯歌就点了点头。

    陈妈妈接过话头,把事情一口气说了个清楚。

    “十姑奶奶,大奶奶,咱们夫人都跟三少爷说了要进嫣容过去伺候一段时日的事情,三少爷起初还欢喜的很,夸咱们夫人大度晓得事情。结果到了要送人过去的晚上,嫣容却哭着跑过来,说她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虽说是通房丫鬟,但也万没有挑个破了身子的人过去伺候三少爷的道理。夫人又气又急,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我说直接告诉三少爷,再重新挑个丫鬟过去。结果三少爷那晚听了这番话,就说夫人是瞧不起他,故意戏弄于他。本是妒妇,就不要装出大度人的面孔来。摔门走了,就再也没进过夫人的门槛。后来再回来的时候,就说是要把邹家那女人接回家来,让咱们夫人自己去跟老爷太太还有老太太商量,还说要给个侧室的名分,不能亏待邹家出来的姑娘。”

    居然中间还有这么一件事?

    嫣容这样的丫鬟,必然是三太太精心挑选出来的陪嫁丫鬟。

    怎么可能被人破了身子

    纯歌看着陈纯贞和陈妈妈都是一副回避的神色,就没有多问。

    连大奶奶却脱口而出道:“嫣容是被人破了身子。”

    陈妈妈就瞥了一眼陈纯贞,纯歌眼角余光却看到陈纯贞冲着陈妈妈摇了摇头。

    陈纯贞已经抹泪低头道:“大嫂,嫣容死活不肯说,她跟着我多年,我也下不了狠心逼她。”

    “可这……”

    连大奶奶话还没说完,纯歌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道:“陈妈妈,邹家那女子,你知道多少。”说话的时候,就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连大奶奶。

    锋利又漠然的眼神。

    连大奶奶讷讷闭了嘴,没有再追问下去。

    看到纯歌转了话,陈妈妈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还真是不能说的,否则牵扯就大了。

    第十七章 来由(中)

    “三少爷回来的时候,只说是邹家旁支嫡出的姑娘。但老奴打听过,那女的,早已经出了五服不说,身上还没有邹家的血,是收养的义女,没上族谱,也算不得正经的邹家人。所以她在外头另外置备屋子,跟了三少爷,邹家族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好多说什么?

    怕是另有打算才对。想的真是好,义女,出了五服,又是没有上族谱。真要是闹出不好的事情,只要在外边把这些关系摆出来,旁人就不会再扯到邹家身上。若这件事顺顺当当,这位义女真的嫁到了赵家。邹家今后也可以常常来往。

    这个女人,不是说无依无靠了,邹家愿意自己贴上来,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

    昨晚想了一夜,对邹家这样处心积虑要和赵家扯上关系,纯歌也有几分明了,听到这样疏远的关系,也不以为意。

    反而是连大奶奶满腔都是不敢置信,失声道:“居然是认的义女,族谱都没上的,那凭什么说是邹家的女儿。又不是邹夫人收的女儿,出了五服的亲戚收的义女,还好意思在外面胡乱招摇。”

    陈妈妈立时就接话道:“大奶奶说的是,那女子的义父义母,本就是做买卖的,也不是什么高贵出身,便是给咱们三少爷做妾都不够身份,怎能做侧室。”

    “不管是什么出身,既然十姐姐有了身子,赵家就该遵循着当初和毋亲商量好的,不给纳妾。十姐姐要准备通房,是十姐姐的体贴。即便是最后没成,谁又能拿着这个逼十姐姐答应多个妹妹”纯歌面容冷漠,语调中隐然藏着一丝冰寒。

    陈纯贞还从未见过温婉柔弱的纯歌露出这副样子,不由得怔了怔。

    连大奶奶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在旁边捂着帕子笑了笑。

    早就领教过了的,如今倒是习惯了。

    这位十三姑奶奶,真要想做些什么,还就是……

    陈妈妈先是一愕,看着纯歌说话后就低头端了粉彩描金的并蒂莲花茶盅啜了口茶,姿态悠然,面容一派闲适,唇角就翘了起来。

    难怪太太回绥南前,一再嘱咐自己,夫人要是出了事,头一个就要先去找这位十三姑奶奶。

    想着就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要不是夫人拦着,觉得给谁说都是丢脸,只想着忍气吞声。后面磨不过自己才答应了往长房进消息。只怕早都请动了这位十三姑奶奶。

    就算是这位姑奶奶不管用,好歹后面还有国公府呢。

    夫人还是软了些啊……

    幸好当初太太没想着挑户高门,否则事情更是难办了。

    陈妈妈五味杂陈,就立在旁边没有说话。

    纯歌看着陈纯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安慰她道:“十姐姐也别担心,既然你说了不愿的意思,怎么着,咱们也要给你办好这件事。”

    连大奶奶也在旁边附和。

    陈纯贞就满是期待的看着纯歌和连大奶奶。

    外头有丫鬟进来,说是老太太请国公夫人和连大奶奶过去说话。

    又有跟过来的琥珀从前面打探消息回来给纯歌报信。

    “夫人,国公爷身边的水全过来说,十姑爷正跪在外头厅堂上,赵老太爷要叫人请家法。”

    这位三少爷,可真是痴情种子,可惜只对外头的新人痴情,对自己还怀孕的妻子,就半点也不顾情面了。

    纯歌听这话,脸上满是冷笑。

    连大奶奶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望了一眼目露哀色的陈纯贞,勉强扯出个笑道:“十姑爷也真是,今日这种局面,他怎能……”后面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陈纯贞已经捂着脸,泣不成声。

    娘家哥哥嫂嫂来了,嫁出门的妹妹也来了。

    前院那头还有赵家族中的宗亲族老。

    在满屋子姻亲族人面前,自己的丈夫,为了把另外一个女人接回来,不顾颜面跪了下去。

    陈纯贞只觉得心灰意冷,却更激起了心中那股倔强的脾气,用帕子擦了脸,咬牙道:“十三妹妹,大嫂,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你们过去见了老太太,就代我告诉她句话,若是赵熵敢把那女人接回来,我也顾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了,索性一根绳子吊死了事,看不见,也省的这么难受!”

    看着陈纯贞脸色紧绷,牙关紧咬。大伙都知道这不是什么虚言。

    陈妈妈已经吓得扑过来,哭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还有大爷大奶奶姑奶奶他们在呢,会为您做主的。再不行,还有老爷太太,您好好的,想这些做什么。”

    陈纯贞只是落泪不止,“陈妈妈,母亲为了我费尽心思,我却落得这样局面,还有什么脸面让她接着为我操心。”

    连大奶奶生怕陈纯贞真的有个什么,也急忙在一边劝,“十姑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想,赶紧收了心思,无论如何咱们总让您顺心顺意就是了,好好养着身子要紧。”

    纯歌却霍的站了起来,沉着脸道:“我方才说的话,十姐姐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是不是,都说了,你身后不是没人的,陈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人家,断没有让人这样欺负上门的道理,就算是要上吊,也不该是你!”说话的时候,纯歌眼角余光就看着那个赵家老太太派过来请人的丫鬟,见她脸色苍白,还冲着外头摆了摆手,就有一个身影匆匆消失,脸上不由牵出了几分笑意。

    既然李建安告诉自己不必顾忌,自己可真的就要放肆一回了。

    陈纯贞被纯歌一番话骂的停了哭,怯怯的也不肯抬头。

    陈妈妈唯恐陈纯贞还要想左,一叠声道:“十三姑奶奶都这样说了,您可要安心才是。”

    陈纯贞就几不可见的轻轻点了头。

    纯歌在旁边看着,哭笑不得。

    第十八章 来由(下)

    先前是怕她憋在心里,这会儿哭起来却又没完了。

    这副样子,就算是这次帮她把事情解决了,只怕今后相似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

    看样子,得想个法子,一定要让陈纯贞真正的厉害起来,而不是总想着急己退让甚至钻牛角尖了事。

    只是现在还没空!

    纯歌就又和连大奶奶劝了几句,跟着那丫鬟去见了赵家那位老太太。

    赵家家大业大,几房人住在一起。虽说早已经是赵家大太太管家,依旧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住着东边的正院。

    纯歌一路走来,看着正院花团锦簇,名花异草比着先前多了许多,还有那垂花门上精细的雕工,缠桂花骨朵都栩栩如生的分明,心里对赵家的状况,已经是窥见了一角。

    看样子,能做主的,还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两个。

    赵家老太太屋子里的陈设很不起眼。

    大炕上铺着半旧的大红团纹洒金褥子,漆色黯淡的圆角酸枝木长寿龟图案几。一排酸枝木四角靠背椅上嵌着的理石还有些残缺,铺的垫子,一看绣工也不算上乘。

    看起来,这间上房,还比不上陈纯贞住的屋子。

    不过纯歌一路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两盆名品紫蝶兰花摆在外头。

    这种兰花,一盆就要价值千金。

    要养活,不仅需要专人精心照顾,还得隔日就要往里面撒露水,才能开的鲜艳。

    都说兰花容易养活,这神紫蝶兰却是最娇气的。

    能将这么两盆兰花摆在外头,乍一看倒是不起眼,可真推敲起来,就知道赵家的富贵了。

    纯歌心里微笑,就看着老太太白色的鬓发上插着的白色翡翠簪子眼神闪烁。

    赵老太太见到纯歌,还要叫身边的嬷嬷搀她起来给请安。只说是按照朝廷品级,不可乱了规矩,身子却颤颤巍巍的,许久都没扶着起来。

    纯歌等了片刻,在旁边看的够了,就忙笑着过去亲自扶了赵老太太坐回炕上。

    “老太太,您是长辈,哪有我受您礼的道理。”

    赵老太太就眯着眼,顺势坐下了,还是一脸正色道:“您是国公夫人,怎么受不得。什么事,还能越过礼法规矩去?”

    旁边连大奶奶听的脸色微变,又恭敬的给赵老太太请了安,也没等赵老太太说什么,已经看着旁边纯歌的脸色自己站了起来,回身到椅上坐下。

    纯歌扶着赵老太太回了炕,就没接话头,自己回到位子上,笑盈盈的望着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的心,已经直直往下沉,先前那份轻松早就消失不见了。

    先前听着李家过来人,连国公爷都跟着来了,自己也不舒坦。

    就算是熵儿那小子这事做得不美,陈家人过来问问也就罢了,李家跟着掺和进来做什么,分明是想用身份压着赵家

    赵家虽说不是什么封疆大吏,入阁宰辅。好歹也是几代的清贵门第,容不得别人欺负。

    熵儿媳妇还在那边说什么要找绳子上吊

    这要是纵容了,今后还得了。嫁进门的孙媳妇,便是身后有多少娘家人撑腰,又有多少陪嫁捏在手心里,都只能是赵家的人,听自己的话!

    一定要给些教训!

    没想到,自己刚想着用规矩礼法敲打这位国公夫人几句,就被摆了脸色看。

    倒真是不好打发!

    这位连大奶奶早年也听说过,不是什么善茬。

    赵老太太就在心里衡量了一番轻重,换上了一副慈和的神色,先软下口气道:“今日叫国公夫人和连大奶奶过来,我也真真是没脸。”

    连大奶奶就笑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赵老太太马上换了焦急的神色,“这哪里算得上是小事。”

    “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罢了,您老人家还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纯歌就笑盈盈的看着赵老太太,声音甜脆。

    见赵老太太惊愕的样子,又扬起笑道:“我知道了,您定然是担忧我们想多了。那您才是多心。”

    纯歌立时就回头望着左侧坐着的连大奶奶,“大嫂,您咋个儿来瞧我,不也说大伯父和大哥都以为这是小事情,只是要过来瞧瞧十姐姐,怕她有了身子多想。”

    连大奶奶心领神会,马上就接话道:“对对对,这算什么事,这世上,想着要攀富贵的女人多了,满大街都是些不自量力不三不四的,咱们哪需要放在心上。”

    见赵老太太还愕神,连大奶奶嘴快的劝道:“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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