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独不见第10部分阅读
清穿 独不见 作者:肉书屋
,对前来接旨的步军统领托合齐说:“圣谕,直郡王胤褆,日前与朕言‘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对胤礽毫无兄弟之情、顾念之意。今查实胤褆勾结喇嘛,暗埋咒魇之物于毓庆宫,妄图谋害胤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即日革去胤褆王爵,终身幽禁。其上三旗所分佐领撤回予十四阿哥胤祯,其包衣佐领及浑托和人口均分以一半予胤祯。钦此”
托合齐领命而去,我傻在当场,紧张了那么久,补救了那么久,这一切还是在我眼前发生了,原来三阿哥就是大阿哥身后的黄雀,不必太子出手,不需八阿哥发难,他已经败下阵来,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夜里躲在被子里,再也忍耐不住满心的悲痛,嘤嘤哭了起来,我终究没能救下姑姑!
独立瑶阶
十一月初康熙让满朝文武大臣举荐太子,折子一封一封的递上来,宫里也谣言四起。我知道这次举荐不过是一场闹剧,丝毫也不关心。宫里人见我没精打采的,还道我是因为大阿哥被囚,失了靠山,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我都木然相对,大阿哥的命运,再也无法更改,我只是关心十三什么时候能重获自由。
康熙病未痊愈,四阿哥奏请康熙,希望能够在旁侍奉君父,并请准许皇子中稍知药性的胤祉、胤祺、胤禩同他一起检视方药,康熙欣然应允。
御药房煎好的汤药送来,梁九功试毒过后交给我,我捧着药碗缓步走进暖阁,四阿哥伸手接过,两人指尖轻轻相触,我手微微一抖,回京之后,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他面色如常,稳稳的捧着药碗,转身坐在床边,小心伺候康熙喝药。
我低着头退下,这些日芓宫里风起云涌,他却越发低调了,朝中举荐太子,多少人四处奔走,拉帮结派,他却终日呆在康熙身边,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和他相熟的太子、十三先后获罪,他不小心翼翼又能如何?
站在外厅守着,直待天色暗下来才见他离去,脚步轻抬,经过我身前,未作片刻停留。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背影,日将西下,落日的余晖笼罩了紫禁城,他走到乾清宫外的石阶上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静静注视着乾清宫,日光洒满了他的身体,消瘦的影子拖得老长……
我紧紧握住拳头,没有十三的陪伴,这一刻的胤禛,是如此的形单影只。他的脸隐在背光的阴暗中,看不清楚表情,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什么?过了片刻功夫,他猛的转身,大步往宫外走去,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化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康熙患病期间,常常召见胤礽,胤礽如今前来,全无以前骄纵的样子,只是小心翼翼的陪着康熙说些幼时的父子乐事,康熙每次见过他,都是心情大好。十一月十五日,康熙召科尔沁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领侍卫内大臣、都统、护军统领、满大学士、尚书等入宫,亲自在众人面前宣布:“皇太子前因魇魅,以至本性汩没耳。因召至于左右,加意调治,今已痊矣。”又颁布谕旨,说大阿哥之前所奏胤礽诸事,多系诬陷,胤礽虽曾有暴怒捶挞伤人事,但并未致人于死,亦未干预国政。胤礽被大阿哥以邪术镇魇,所感心疾,已有渐愈之象,此是朕之福,亦诸臣之福。
我随侍在旁,看着康熙自说自话的为太子辩解,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太子品行如何,众人都清清楚楚,只是康熙与赫舍里皇后自幼结发,少年夫妻,感情非比寻常。胤礽是赫舍里皇后以性命换来的儿子,康熙怎么会忍心轻易放弃。
初冬时节,寒气渐重,天津御膳斋进贡了上好的萨琪玛到宫里,康熙很喜欢,吩咐我到毓庆宫,给废太子妃如今的二福晋送些去。
拎着食盒走到毓庆宫外,远远看见太子妃带着丫鬟们在外头散步,赶紧疾走几步到她身前俯身道:“请二福晋安。”
她瞟我一眼,说道:“呦,这不是直郡王府的如意姑娘吗?怎么今天得空到我们这废太芓宫来啊?”
我知道太子妃还为大阿哥揭发、镇魇太子一事耿耿于怀,出行前又被她撞到我和姑姑在一起,误会是难免的,当下也不辩解,柔声答道:“天津御膳斋贡了上好的萨琪玛,万岁爷特别嘱咐奴婢给福晋您送来。”
太子妃咯咯一笑,示意身边的嬷嬷接过我手中的食盒,一边缓步走到旁边亭子坐下,一边把我叫到她身旁,轻声冲我道:“你没想到二爷还有再次得势的一天吧?”我仍是低着头,柔声答道:“奴婢一个下人,哪里敢臆测主子们的事。”
太子妃轻轻哼了一声,狠狠的盯着我说:“你们直郡王府的人阴谋陷害二爷,别以为我不知道,还好皇天有眼,背地里害人的,都得了报应!不知道大福晋如今,可有皇阿玛的这份恩典!”
我听她提到姑姑,身子不由得一颤,胸中无名火起,姑姑为人和善,对宫里上上下下,从来没有半分歹意,她如今得意就可以这样奚落姑姑么?
太子妃看我脸色有变,笑道:“哦,我忘了,大福晋如今也被监禁起来了。”
我不想再听她嘲笑姑姑,跪地道:“二福晋若没有多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正要起身,太子妃叫声“慢着”,示意嬷嬷把食盒拿过来,说:“待我沐浴更衣,叩谢皇恩之后,有些谢恩的话要姑娘带回去,烦劳姑娘静候一会儿”。
说完也不准我起身,就往宫内走去。
我低头跪着,以为自己心中会充满怨恨委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七年的宫廷生活,我已经习惯了宫里的人情世故。一切由家族兴盛带来的恩宠荣耀,必将伴随着家族衰败带来的耻辱欺凌,这一切,早在我走进直郡王府的一刻,就已注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毓庆宫还没有人出来理会我,我冻得发抖,又不敢自行离去。听的身后脚步声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如意吗?”
侧头看去,十四阿哥正面带疑惑的看着我,冲他微微一笑,说道:“奴婢就这么给十四爷请安了。”
十四大步走过来,俯身看着我,问道:“怎么跪在这里?”
我轻声说:“给二福晋送东西,等着回话呢。”
十四四下看看,伸手摸摸我的手,惊道:“这么冰?你等了多久了?”
我微微摇头说:“没多久。”
十四霍的站起,小声说道:“哼,一朝得势,也未免欺人太甚。”
我扯扯他长衫的下摆,说:“十四爷不要动怒,这宫里人多嘴杂,万一隔墙有耳,会给您惹麻烦的。”
十四哈哈一笑,蹲在我身前道:“你也会怕惹麻烦?你在皇阿玛面前给十三哥说好话的时候可没怕过麻烦啊。”我低下头,微微一笑,说:“该惹的总是要惹,无谓的总是要躲。”
十四微微一愣,又笑道:“我老十四本就是个麻烦主儿,连皇阿玛的刀都几乎要挨了,也不在乎多你这一件。”
说罢,站起身,向毓庆宫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祈求十四不要因我和太子妃起冲突!
过了一会儿,十四面带笑意的出来,走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拉起来道:“走。”
我被他从地上拉起,一时腿麻,迈不开步子,弓着腰扶着腿站在原处。
十四走出几步,又回转头来,拉我到一边亭子坐了,皱眉道:“看我,忘记了!”
我感激的望着他,小心问道:“十四爷,您,怎么跟太子妃说的?”
十四狡黠的看着我,回答说:“当然是狐假虎威,打着皇阿玛的旗号。”
我吃惊的看着他,十四笑道:“我说去给皇阿玛请安时,听梁九功正在念叨‘如意怎么还不回来,万岁爷今儿饭后还要喝她调的奶子呢’,然和又问她介不介意让你跟我一道走。”
我不由得一笑,太子妃再嚣张也绝不敢耽误康熙的事,十四间接告诉她康熙对我的恩宠不减,恐怕不止今日,以后她要为难我,也要有所忌惮。
侧头看着十四带笑的脸庞,满心温柔:女孩子年少时会遇到一个或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彼此戏弄,相伴长大,忽然有一天,猛然发现,他不再和你斗气,而是变成一个沉默的男子,在你跌倒时伸出稳健的手来搀扶。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从一个挥着木剑的小男孩长成一个你生命里真正的骑士。
雨歇微凉
康熙四十七年十二月初,康熙身体渐就痊愈,命梁九功传侍谕曰:“前拘禁胤礽时,并无一人为之陈奏,惟四阿哥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屡在朕前为胤礽保奏,似此居心行事,洵是伟人。”
四阿哥闻言,连忙叩头,说自己不过尽了儿子兄弟的本分而已。又小心询问康熙,说十三已关押多时,现下诸事已明,年关在即,能否将十三释出,康熙恍若未闻,笑而不答,四阿哥低着头退下。我在一边亦是黯然,康熙连太子都放了,为什么迟迟不肯原谅十三?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康熙指责尚书房大臣佟国维、大学士马齐私自串联群臣,保奏胤禩为皇太子,重重责罚了二人。又明谕群臣说自己抱疾以来,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昼夜服侍,用药调治,孝心可嘉,恢复了八阿哥的贝勒爵位。
三月,康熙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四月,康熙终于颁布旨意将十三阿哥释出,同时监禁大阿哥胤禔于公所,遣重兵监守。
佳音把十三得释的消息转告我时,我正在拿着扫把清扫院子,她话一说完,我手中的扫把“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急急抓住她的手问道:“姐姐,此话当真?”佳音笑笑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泪水不自主的涌出,佳音忙扶住我,说:“如意,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呢?”我哽咽着抱住她,身子不住发抖,过去的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怕,怕十三真的像小说里写的一样,监禁十三载。这念头犹如毒瘾一样困扰着我,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要相信十三绝不会有事,一边又忍不住时时想,处处想……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第二天当值,一早看到四阿哥和十三结伴而来,两人虽然都憔悴许多,眼角眉梢的相依之情却如何也无法掩盖。强自按耐着心中的激动,给两人请安,久久听不到回答,抬头看见十三眼里晶莹的泪光,鼻子一酸,几乎要滴下泪来。四阿哥轻咳一声,小声说:“不要哭,都过去了。”
我轻轻点头,退到一边,四阿哥拉着十三慢慢走进殿内,看着他们的背影,我默默对自己说:“如意,都过去了,他们依旧在你身边。”
四月下旬,康熙再次巡幸塞外,这次随行的名单里有刚刚又废又立的太子,一举扳倒大阿哥的三阿哥,被举荐为太子不成,反惹一身麻烦的八阿哥,以及刚刚重获自由的十三阿哥。康熙这次哪里是出于宠爱,根本就是怕他们留在京里,再惹事端,不如带在身边,便于看管。
我看到这次名单的时候,头都大了,心想千万不要带我去了。我不惜为十三、为姑姑惹上一身的麻烦,并不代表我不怕麻烦,这次全是些绯闻缠身的主儿,我真的是避之唯恐不及!
偏偏天公不作美,说好随行的佳音,在临行前出了麻疹,一身的红疹子,高烧不退,子衿又从来没有独自随行过,我不忍心让佳音奔波,只得求了梁九功让我替她。
早就料到这次出行会非常之郁闷:太子和八阿哥明着暗着争了一场,最后虽然以太子的胜出告终,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只是胜在康熙对他的恩宠上。若论人心、论个人才华,论满朝文武的支持率,八阿哥都有压倒性的优势!太子恨八阿哥图谋他的位子,八阿哥怨太子无德无能却骑在自己头上。三阿哥忙活了一场,扳倒了大阿哥,最后却被太子捡了便宜,心中自然是非常不爽。十三先莫名其妙的被太子牵连,被画上太子党的记号,后又被三阿哥不着痕迹的暗告,洗不清诬陷太子的嫌疑,心中早就窝了天大的委屈。
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表面上还要故作亲热的哥哥弟弟喊个不停,我在康熙跟前看着他们假情假意的样子,心里堵得不行,只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那天给康熙泡了福建的小种花香茶,康熙很是喜欢,吩咐我和子衿给太子、八阿哥分别送点,我大概已经患上了太子恐惧症,一见他就头大,所以遣了子衿去太子那里,自己捧了茶叶,向八阿哥的帐篷走去。
走到门口被八阿哥的小厮李福拦下,他笑道:“如意姑娘,八爷刚刚休息,您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如何?”
我把手里的盒子摆给他看,无奈的笑笑说:“不是我非得打扰八爷,实在是万岁爷有赏,我就是有一千个脑袋,也不敢不亲自交到八爷手里啊。”
李福面露难色,正在犹豫之时,里头传来八阿哥标志性的温柔嗓音:“李福,外头寒气重,快请姑娘进来。”
李福冲我歉然的一笑,挑起门帘,我朝他欠了欠身,走了进去。
八阿哥穿着淡黄的长衫,正倚在灯下,手握书卷,浑身散发着淡雅闲适的气质,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样一位风流才子一样的人物,怎么也深陷在了这权利的泥潭中了呢?!
八阿哥站起身来,冲我微微一笑:“是如意姑娘啊,可是皇阿玛有什么吩咐?”无论对什么身份的人,他都这么温和,怪不得人缘那么好。
我先俯身给他请安,然后答道:“是些好茶叶,万岁爷喝着喜欢,特地让奴婢给八爷送来。”
八阿哥又是一笑,说:“烦劳如意姑娘了。”抬手示意我把茶叶盒子放到桌子上。
我慢慢走过去,快到桌子前头,脚下不小心一崴,八阿哥一声“小心”未喊出来,我整个人已经向前扑去,急急扶住桌子站定,桌上的茶碗被我碰掉在地上,沿着地毯咕噜噜滚出老远,停在帐篷边上侍卫的脚下。
我赶紧放下盒子,转身跑过去捡茶碗,八阿哥在身后喊:“不必劳烦姑娘!”我已经蹲下身子,捡起了茶碗就要站起,抬头正对上身旁侍卫的脸,不由得一下愣住,呆坐在地上。
那人虽然长着胡须,我还是一下子认出了他来,相似的剑眉、凤目,长在四阿哥的脸上,我对这双眼睛,这双眉毛,再熟悉不过!
十四眼看被我认出,也不再伪装,上前一步扶我起来,正要开口,听的帐外一阵喧闹,接着是李福大的有些过分的声音:“哎呀太子爷,您老怎么过来了。”
十四惊恐的看一眼八阿哥,八阿哥缓缓摇摇头,十四低头退到帐边站定,我连忙捡起茶碗快步走回到八阿哥身边。
门帘一挑,太子带着侍从走了进来,我和八阿哥分别给他请安,太子笑道:“看八弟这里戒备森严的,还以为密会什么大人物呢,感情是如意姑娘在啊。”
八阿哥面色如常的笑道:“二哥哪里话,如意姑娘是来送皇阿玛的赏赐的。”
太子挑眉看我,问:“是吗?”
我点头说:“是啊,万岁爷让奴婢们给太子爷、八爷各送了一份,不知道子衿送到您手里没有?”
太子微微一笑说:“还没有,我听说有身份不明的人潜入营帐里,就带人四处看看,还没来得及回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的消息如此灵通,万一十四被他发现,可如何是好。心思一转,哎呦叫了一声。
太子和八阿哥都疑惑的看着我,我歉然的俯身道:“二位爷恕罪,刚刚帮八爷放茶叶盒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
八阿哥温言道:“姑娘身子不便,早些回去歇着吧。”太子看看略略移位的桌子和桌上略显凌乱的东西,也微微点了点头。
我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一瘸一拐的慢慢退出去,退到门口冲着身边的十四说:“这位军爷,烦劳您扶我一程!”
十四十分默契的扶我出来,两人一步不停的往外走了老远才停住脚步,我转身看没有太子的人跟来,才身子一松,扶着胸口大口喘起气来。
十四也是惊魂未定,良久才低声对我说:“如意,谢了。”
我冲他摆摆手,问道:“十四爷,您怎么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赶来?”十四轻声说:“还不是有些要紧的事必须跟八哥面谈。”
我看他不愿相告,也不追问,冲他道:“看来太子得到了风声,你怎么办?”
十四想了想说:“该谈的也谈的差不多了,我今夜就想办法离开。”
我点头说:“千万小心!”
十四微微一笑,拍拍我肩膀说:“放心。”转身走出两步,又退回来说:“如意,求你件事。”
我轻声说:“这事不要告诉十三阿哥和四阿哥。”
十四一愣,接着笑道:“成吗?”
我皱着眉犹豫不决,十四板着脸问道:“难道你真的是他们一党的?”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什么党也不是,你这次……不会害到他们吧?”
十四缓缓摇摇头,我回答道:“十三爷不是告密之人,四爷是你亲哥哥,怎么会害你?”看十四还是皱着眉,我接着说:“我不说就是。”
十四感激的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十四刚走了没多久,就听身后喧闹,太子带人又赶了上来,看我一个人站着,问道:“刚刚送你出来的那个侍卫呢?”
一生一代
我看着太子着急的样子,心中暗叫‘好险’!抬手指指远处,说:“回太子爷,奴婢走到这里,觉得脚不那么痛了,就让那位军爷回去了。”
太子厉声道:“那人是谁?你可曾看清楚?”
我摇摇头说:“黑灯瞎火的,奴婢看不清楚,这营里的侍卫都一个打扮,奴婢瞅着都差不多。”
太子吼道:“少给我耍贫嘴!”
我待要开口,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二哥。”
转身看到十三走了过来,他冲太子行礼道:“二哥怎么这么大火气?如意怎么惹到您了?”
太子狠狠的瞪我和十三一眼,甩下一句:“没什么”。就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十三扶住我,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一场误会。”
十三也不追问,拉着我到一旁坐下,轻声说:“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我摇摇头,说:“没有,你吃苦了才是真的。”他淡淡一笑,说:“苦没什么,只是心寒。”
我轻轻扶住他的胳膊,不知说什么好。
十三笑着看看我,叹口气说:“如意,你上次为我申辩,我很感动。但是日后我们兄弟再有什么,你万万不可介入进来!”
我低着头不说话,十三接着说:“我们为了皇位拼的头破血流,是自作自受,胜了是手段高明,败了是愿赌服输,你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我点点头,笑道:“你说的轻松,你自己不也是说,只要不是牵涉四哥,我尽力躲开就是,但若是有碍四哥,刀山火海也拦不住我?”
十三白我一眼,怒道:“你到底听进我的话没?”
我赶紧给他赔笑脸说:“听进了,听进了。”
十三看着我谄媚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小声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太久,这阵芓宫里发生的事太多,等风头过了,我想四哥就会去向皇阿玛要你了,到时候,我就该叫你嫂子了!”
我脸一红,嗔怪的打他一拳,十三落寞的笑笑,从怀里掏出笛子放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我细听了一会儿,正是我最喜欢的《青衫湿》,心头一紧,缓缓从怀里摸出随身带的笛子,与他合奏起来。笛声悠扬,飘入茫茫夜空……
康熙四十八年十月,康熙颁下旨意,册封皇三子胤祉为和硕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和硕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和硕恒亲王,皇七子胤佑为多罗淳郡王,皇十子胤誐为多罗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祯俱为固山贝子。又说皇八子胤禩乃获大罪身撄缧之人,留其贝勒,皇十三子胤祥,大罪初释,不予任何封号。
我担心十三会因为这个册封的旨意不快,私下碰到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他不待我开口,先笑道:“如意,你怕我会为封号虚名耿耿于怀?”
我看他已经猜中我的心思,愣了一会儿,微微笑道:“是我傻了,我所认识的十三,不会。”
他也是一笑,说道:“那你就什么也不必说了。”
我嘴角含笑,看看十三远去的背影,低声说:“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只是你注定要被十三阿哥这个称号拘禁在皇城里。”
康熙四十九年初,一场大雪掩盖了紫禁城。御花园里鲜红的梅花开成一片,康熙喜欢赏梅,却终日忙于政事:他虽然恢复了太子的身份,却再不敢放手把军国大事交付给他,父子之间,终究是生了嫌隙,不似从前。又或许康熙复立太子,只是为了打压八阿哥一党,他一生自负,怎么能容忍朝中一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势力肆意滋长!
带着几个小太监穿梭于梅林之中,想找一树最漂亮的摆在殿内,哄得康熙一笑。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听见身后小太监纷纷道:“请雍亲王安。”
欣喜的转过头去,身穿厚厚皮裘的四阿哥正站在身后,连忙俯身给他请安,他冲小太监们说“去别处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梅树,我帮如意姑娘出出主意。”
小太监们应声而散,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这么支开众人,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等着他开口,他却一言不发,只是往梅林深处走去,我在他身后静静跟着,不知道他唱的哪一出。静静走了一会儿,他猛地停住脚步,我没注意,一下撞到他身上,他转身瞪我一眼,说:“还是这么冒冒失失!”
我回瞪他一眼,说:“谁让四爷你忽然停下来的!”
他看我一脸的不服气,不由得一笑,低头问我:“怎么穿着白色的披风,想在雪地里找到你都不容易!”
我无奈的撇撇嘴说:“宫里有规矩,宫女是不能打扮的太明艳的。”
他了然的点点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没关系,你不用打扮也比她们漂亮!”
我转头疑惑的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问道:“四爷今日是喝酒了还是吃药了?怎么说话行事都不似平常?”
他白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真是煞风景!”
我无奈的耸耸肩,心想谁让你平时一幅冰山脸,冷不丁的冰山改火山,我哪能习惯!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身问我:“还记不记得你在第一次在雪地里遇到我?”
我想起当年在大阿哥府里打雪仗,把他撞到在地的事,不由得一笑,接着心口一痛,小弘昱如今又如何了!
他看我脸色变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柔声问道:“你可知道我当时被你撞倒在地,心里想的是哪八个字?”
我侧头想了一会儿,答道:“毛手毛脚、冒冒失失。”
他“扑哧”笑了,伸手轻轻敲我脑袋一下,说:“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我想得可不是这八个字。”
我反问:“那是什么?”
他伸手捧起我的脸,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柔情涌动,薄唇微启,说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脸一下红到脖子根,抬手推他一下,说:“你骗人!”转身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背后一把抓住我,双臂紧紧把我圈在怀里,嘴唇凑在我耳边小声说:“我骗过你么?”
我抬手推他,嘴里急急说:“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要是有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他紧紧抱着我,笑道:“反正你就要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了,我不怕。”
我一下呆住,他说什么?!
胤禛轻轻扳过我的身体,直直的看着我,小声说:“我今天去见了皇阿玛,求他把你赐给我。”
我急急追问:“皇上怎么说?”
他笑着把我拥进怀里,说:“看你急的,皇阿玛起初很意外,他还以为我是替老十三求你。后来,又叹口气说不知道小辈儿们想些什么!他说想留你在身边多待两年,不过他答应我,等你按例出宫时就给我们办婚事。”
我皱皱眉头想,按例出宫?那不是要二十五岁?不自觉喃喃开口道:“啊?要那么久啊?”
四阿哥哈哈笑了起来,扶正我的身子,戏谑的看着我说:“原来你等不及要嫁了。”
我大窘,一边抬手打他,一边说:“哪有?!我才没有等不及要嫁!”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正色看着我,柔声道:“可是,我已经等不及要娶了。”
我心中柔情四溢,伸手抱住他,忘情的喊道:“胤禛……”
他身子微微一顿,低头看我,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吐吐舌头,心想一激动就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了,估计除了他老爸康熙,还没人直呼他名字呢,冲他笑笑,说:“我叫错了,四爷。”
他摇摇头,抬手轻抚我的脸庞,柔声说:“不,我喜欢听你叫我胤禛。”
我心中一动,扑到他怀里,叫道:“胤禛!胤禛!”
他轻轻抚着我的头发,低声唤:“如儿!”
我轻轻闭着眼睛,感觉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渐渐逼近,嘴唇一热,我不由得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胤禛似是感觉到我的紧张,紧紧拥住我,吻的更加轻柔……
那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温暖都在大雪皑皑的花园中升起,所有梅花都开成最娇艳的颜色,我抛弃我所有的悲伤顾忌,把自己的灵魂交付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中。胤禛,我愿终我余生,与你相守!
香销轻梦
五月康熙巡幸塞外,二、三、四、八、九、十、十三七位阿哥随行,我看到胤禛在随行的行列里,很是开心,生怕自己这次不能跟着去,佳音看我一会儿急一会儿笑的样子,满脸疑惑,拉我到桌旁坐下,皱着眉头问我:“如意,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我微微一愣,失心疯?是啊,我的一颗心,失落在胤禛身上了!笑着对佳音说:“姐姐猜的不错,如意确实是得了失心疯了。”
佳音白我一眼,笑道:“你这个死丫头,去年天天愁眉不展的,今年倒是常常喜笑颜开!”
我抱住她,笑着问:“姐姐不喜欢我笑啊?”
佳音轻轻打我一巴掌说:“怎么不喜欢!常常笑的面若桃花的,连梁公公都说你越长越好看了!”
我幸福的抱着佳音摇晃,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在圆明园见到年氏,会觉得她的笑那样明艳,带着我不敢直视的光芒了。那是一个在爱着的女人,从心底传播出的幸福!想到这里忽然呆住,笑容僵在脸上,雍王府妻妾成群的生活,是我从未面临过的挑战,我对胤禛的爱,能支持着我忍耐下去吗?
无奈的摇摇头,告诉自己,一年多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吧!以前也没有预见到自己为人奴婢还过得毫无怨尤啊。
五月的草原,草长鹰飞,我虽然多次来到这里,却从未像这次一样开心。胤禛陪着康熙,有许多应酬,闲下来就会偷偷约我出去,我除了在康熙跟前当值以外,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于溜出去应胤禛的约会。
大多时候,胤禛话不多,不是陪我一起骑马,就是坐在草地上,听我神侃。十三几次撞到,都是指着我们气鼓鼓的说:“重色轻友,莫过于四哥、如意二人!”
那天傍晚又有空闲,接到高福送来的条子,心中窃喜,想跟佳音打声招呼,却一直不见她回来,只好留个条子在桌上,说我要出去走走。
仔细梳洗打扮一番,满意的照照镜子,欢快的奔出帐门。
走到约好的地点,胤禛已经等在那里,他还是这么严谨守时!他看到我,面上一愣,接着笑了起来,我看他的样子,不由得窃喜:目的达到了!
今天特意仔细回忆,梳了当年撞到他时,小菊给我梳的那个发髻,看他的表情,定是还记得我当时的样子。
胤禛伸手拉住我,笑道:“看在你特意打扮的份儿上,原谅你让我等这么久。”
我嘻嘻一笑,拉着他的手道:“刚吃过饭,陪我走走!”
我一路蹦蹦跳跳,他只是笑着看我,一脸宠溺的任由我拉着他前行。金色的阳光照在草原上,让人觉得温暖无比,由远及近,草地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色。头顶上的天,蓝的透亮,白云镶嵌其中,仿佛触手可及。天尽头处的云朵淡淡泛着红色,与泛着金色的草原相接,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小鸟偶尔飞过,零零散散的牛羊悠闲的吃着草,四周一片静谧,宁静的犹如天堂一般,这里属于它们,我和胤禛才是误入天堂的凡人。
微风吹过,发丝轻舞,我仰着头,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忍不住大步跑出去,转身冲着胤禛,轻声唱到:“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白鸟儿唱,一弯碧水映晚霞,骏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好似珍珠洒……”一边唱着,一边踏着歌声轻轻旋转,胤禛站在一旁轻轻打着拍子,笑的一脸温柔。
一曲唱完,胤禛跑过来抱起我,在草地上转起圈儿来,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轻笑出声……
胤禛轻轻放下我,转身打个呼哨,他那匹立在远处的大白马得得得的跑过来,胤禛抱我坐稳,自己飞身上马坐在我身后,一声轻呵,马儿飞奔起来。
小时候和闺密们看童话发花痴,都梦想自己是美丽的公主,被巫婆囚禁在高高的城堡里,有一天会有一位骑着白马的英俊王子,手持利剑,打败巫婆,两人骑着马远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如今我居然真的可以和我的王子,同骑白马,驰骋草原,就像是做梦一般,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靠在胤禛身前,叹道:“我是在童话里了!”
胤禛揽着我继续前行一会儿,看到前面有个小树林,“吁”的一声喝住马,跳下马来,又伸手抱我下马,笑着小声说:“带你进去走走,省的以后迷路只会哭鼻子。”我白他一眼,说:“多少年前的事了,还翻出来嘲笑我。”他哈哈一笑,伸手勾下我的鼻子,说道:“以后有我领着你,你再也不会迷路了。”我笑着搂住他的腰,他转身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得得跑远了。
走到树林里头,靠着棵小树坐下,两人顿时淹没在树丛中,我捂着嘴偷笑道:“这下真是天人合一,要风吹树低才能见胤禛了。”他摇头笑笑,伸手揽住我,我轻轻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两人都不说话,静静享受着安静的甜蜜。
静静坐了好久,听得不远处草丛里有沙沙的响声,我惊得一下坐直,胤禛抓住我的手,摇头示意我不要起身,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宝贝儿,我真的很想你。”我瞪大了双眼看着胤禛,他轻轻竖起手指放在唇边。我点点头,心想不是吧?居然被我撞到太子偷情!!!
那女子说话声音甚小,听不清楚,我紧张的抓着胤禛,却又忍不住想笑:怎么这块地方这么好,大家都跑来约会!
胤禛皱着眉头瞪我,我赶紧冲他眯起眼睛,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这边是噤了声,可身后草丛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太子粗粗的呼吸和那女子轻声的娇喘间断传进耳朵,我尴尬的看着胤禛,他轻轻一笑,伸出双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我挣扎着晃了晃脑袋,他虎着脸,严厉的看着我。
我马上败下阵来,抬手讨好的给他抱拳作揖,心想你让我做纯情少女,我就做给你看。马上睁着大眼睛,做出一幅无辜的表情给他看,他被我看的一脸无奈,又腾不出手来打我,只得皱起眉头瞪我,我看他哭笑不得的样子,慢慢伸手抚平他的眉头,缓缓靠进他怀里,闭上眼睛,心中暗想,不要说身后是偷情的胤礽,就算是老虎,我也可以不看不听,放心把自己交付到你怀里。
听着胤禛一声声大力的心跳,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耳朵一松,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胤禛道:“太子走了?”他默默点点头,我伸个懒腰扶着树站起,保持一个姿势这么久,当真是腿也麻了,手也木了,胤禛比我更惨,他要捂着我的耳朵,还要任由我靠在他怀里,这会恐怕已经僵了,弓着腰伸手去拉他,两人同时使力,不但没能拉他起来,我还站立不稳,向前摔去,狠狠的摔在了胤禛的身上。
他被我压的“哇”的一声惊叫,我咯咯笑起来,抬手拧着他的脸道:“不许叫,你这么瘦,我还没嫌你咯的我疼呢。”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猛一使力,两人就地一滚,我被他压在了身下,我“啊”的惊叫一声,他坏笑着,抬手拧着我的脸,学着我的口气说:“不许叫,你这么瘦,我还没嫌你咯的我疼呢。”
我气得抬手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看着我,双目微闭,低下头来,轻轻吻住我的唇,我闭上双眼,伸手抱住他,迎合着他的吻,感觉胤禛湿湿的吻落在脸上,颈子上,耳后一阵酥痒,猛地睁开眼睛,胤禛正在轻吻我的耳垂,忍不住娇喘出声,身子微微发抖……
他停住动作,轻轻用鼻尖蹭蹭我的,柔声说:“傻如意,不要怕,我不舍得这样随随便便要了你。”我脸一红,抬手揪住他的领子,嗔怪道:“你逗我?你坏死了。”
他呵呵一笑,说:“你家夫君这么敬你疼你,你不但不感激,还要骂我,世间可有你这样的恶妻?”一边说着一边拉下我的手,随着两人的手一起落下,他脖子里一根红线滑出,一个翠绿的小物件映入我的眼帘。
我好奇的凑近去看,却不由得呆住!
胤禛脖子里带的不是别的,正是奶奶送给我的玉如意!只是这块玉,通体翠绿,全无瑕疵。
胤禛看我脸色大变,赶紧扶我坐起,急急问道:“如意,怎么了?怎么了?”
我强自镇定心神,轻声问他:“胤禛,你的玉……”他拉起玉看了看,不以为然的塞回领子里,说:“打小就戴着的。”他抱住我,接着说:“你说是不是缘份,我脖子里有个如意,身边也有个如意。”
我紧紧抱住他,喃喃说:“是缘分,当然是缘分。”
胤禛,你可知道,这块玉,带我穿越了数百年的光阴。我离开熟悉的时空,抛弃所有的尘缘,来到这里,原来只是为了找到你…… 只是,那玉中的血丝,从何而来?
别有根芽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我拉着胤禛的手在月下缓缓走着,一声也不吭。他看我心情低落,知道我是不愿意回到宫里,也不逗我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陪我慢慢走着。
自从看到胤禛脖子里的玉之后,心中一直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在草原上度过的这段时光,真的美的像梦一样,犹如胤禛脖子里的那块玉一般,温润美好,光洁无瑕,只是记忆里的那抹血红,影影绰绰,似有还无,不停困扰着我……
胤禛停住脚步,轻轻把我搂在怀里,嘴唇贴在我耳边,轻声说:“如意,不要这样,只是分开这一时,我们以后还有一辈子要过呢。”
我抬臂搂住他,喃喃道:“胤禛,在宫里过了这么些年,我日日都盼着能出去,如今真的看到出宫的曙光了,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这份幸福会在我手里溜走……”
他轻吻我的额头,柔声道:“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把你娶回家里,天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