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说不出口的爱 (冰恋沉醉千年前 )第24部分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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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出口的爱 (冰恋沉醉千年前 ) 作者:肉书屋

    —”小人儿手舞足蹈在我怀里挣扎着,一心念念着他的烟花。

    “爹爹带你去找花花——好不好?”无间弯下腰瞅着遇儿,一根手指不停地戳着遇儿的小脸蛋。

    “花、花——爹——”遇儿眼珠子几乎落到了无间的身上,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要求抱抱。

    无间扬起宠溺的笑容,一把从我怀里接过遇儿,然后把他高高地举起,兜着圈大叫道:“找花花,爹爹带遇儿去找花花——”

    忽高忽低的手势逗得遇儿在空中咯咯地笑个不停,看着这父子俩亲密无间的互动,我也跟着咧嘴笑开了。

    正在这时候,门房进来禀报说主屋派人过来请无间了。我赶紧催促他快过去,他一边应着一边抱着遇儿走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地逗弄着遇儿。

    等到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想起,无间刚才还没有回答我关于犁垠等三座城池为什么起火的问题。我光顾着看他逗弄遇儿去了,竟把这茬事给忘记了,看来其中的内幕很难以启齿,不然无间也不会借故躲开我了。

    算了,等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起的。好不容易才一家三口团聚,我该把心思多花在遇儿身上,春节一过也该教他读书识字了,那些城池纠纷国家大事还是留给男人们去烦恼吧。

    一个人没呆多久,无暇和来喜就抱着遇儿回来了,嘻嘻哈哈的大小声音老远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娘——,花、花。”遇儿高举着手里的烟花向我炫耀着,我满足地看着他开心的笑容,粉嫩的小脸蛋上因为兴奋激起了片片红晕,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啊,如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每每看着越来越可爱的遇儿,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万分。

    有人曾说过,当一个人老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就证明那个人已经开始衰老了。幻想着遇儿将来长大的模样,我巴不得自己一夜老去。唉,如此盼老的心情,看来我真是彻底尝到做“母亲”的滋味了。

    隆冬的宁川,空气比起兰朝要湿润了几分,不过却同样的寒冷无比。我一边跳着脚一边看着院子里嬉戏的三人。来喜负责点烟花的火线头,无暇拉着一身雪白装扮的遇儿,一大一小两人远远地伸长了脖子。每次烟花刚冒出头那会,遇儿总会惊叫着满院子乱蹦,短短的手短短的脚,摇摆起来像个滚动的大雪球。

    烟花放得差不多的时候,无暇把遇儿交给了来喜,转过身慢慢踱到了我的身边。因为刚刚陪着遇儿一阵瞎闹瞎跑,无暇的脸上红扑扑一片,额头还冒出了细汗。

    我拉着她进屋喝水休息,她端着茶杯却望着我踌躇起来。

    “怎么了,无暇?”我怜爱地看着她,小妮子过了今年就该十八了,在这个朝代,十八的姑娘还未出嫁,算得上坊间的一个大话题了。

    “嫂嫂,听别人说,皇上因为莫皇后两月前染病猝死,再加上皇太后出丧不久,双重打击之下伤心得一夜白头了。”无暇幽幽地说道,望着我的眼睛里神色闪烁不定。

    君洛北一息白发的事情,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但是那么大一件事迟早都会传遍天下的。

    “他那么孝顺,皇太后病逝了他肯定是很伤心的。”我顺着无暇的话说道。

    “嫂嫂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皇上白发的消息?”

    我有些无语,主要是我实在在这件事情上摆不出故作惊讶的姿态来,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还叫他皇上,这里是月城,不是兰朝了。”

    “习惯了……”无暇的神情有些恍惚,“毕竟那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还有因为你喜欢君洛北吧,我在心里默道。

    “嫂嫂,我其实很喜欢他的。”没想到小妮子自己说出来了。

    “呀,难道那一年的元宵,你遇到的白衣公子就是他?”我立马睁大了眼问她,这一次我不得不故作惊讶了。如今无暇是知道我的第二次穿越史的,我这个曾经的莫皇后的老公就是她心心念了好几年的心上人,要是被她知道我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就太令她难堪了。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才道:“嫂嫂因为之前的离奇变故,与他相处了一年半,我想问问嫂嫂,他平时、平时都做些什么?”话一说完,脸上的红晕更甚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其实我也不清楚。”确实,在我的印象里,君洛北每天除了批阅奏折还是批阅奏折,他平时都做了别的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看着无暇眼睛里的怀疑,我立即解释道:“真的,我这个名义上的皇后其实根本就不得君洛北喜欢,我与他在宫里很少有来往,连同房都不曾有过,所以你哥哥后来才可以这么容易就把我接出宫了。”

    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他还真是个好人呢,听了你和哥哥的解释,知道你不是他真正的皇后就把你放出宫了。换成别人,事情可不好说了。”无暇喃喃地说道,双眼又开始飘渺起来,“不过他应该不会像嫂嫂说的那样不喜欢莫皇后吧,我今天在外城一家商铺里都看见莫皇后的佛像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盛传,兰朝皇帝是个痴情人呢!”

    “传言也有假的。”我讪笑,嘴角有些僵硬。

    “如果嫂嫂的脸没有被刺客划伤,估计一出城就会被百姓围住了,现在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莫皇后呢。”

    听了这话,我更加相信当初毁容的决定是做对了的。

    “要是我能得到皇上那样的对待,我也不在乎像莫皇后那样只活了十七年。”

    旁边的傻姑娘看来是对君洛北中毒颇深了,我无奈地摇摇头,如果被她知道无间有意在明年把她嫁出去,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反应。这种惹人哭泣的坏事,还是让无间去提好了。

    “起火了——起火了——!”

    来喜惊恐的尖叫突然传进屋子,我和无暇连忙往屋外跑去。只见熊熊大火见风即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吞噬着院子里唯一通向外面的那道月洞门。来喜慌乱地搂着遇儿,站在大火的旁边。

    “快过来!”我大喊,冲上前把他们往里面扯,看眼前情形是出不去了,小院子里只有一盆洗手的水,我们几人除了尽量退避等待外援就别无他法了。

    大火越燃越猛,火苗很快便从月洞门向着院子里面扑来。我吩咐无暇和来喜照着我的样子撕下裙摆的布料,就着唯一的那盆洗手水打湿以后捂在口鼻处,然后贴着砖石砌成的院墙站着。

    离月洞门最近的屋檐开始噼噼啪啪地燃了起来,眨眨眼的功夫就烧到了门楣上,火势眼看着一路向着我们站立的院墙扑了过来,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我们几人纯粹就是热锅里待煮的蚂蚁。

    遇儿早就被吓得大哭了,双手拼命拉扯我捂在他口鼻上的湿布。我只好不停地大声哄他,周围蹿过来的浓烟呛得我眼泪很快就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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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火苗蹿起的速度太快了,从起火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照这种速度估算,大火最多还有两分钟就将彻底烧到我们四人身上。

    “嫂嫂!”

    “姐姐!”

    “娘——”

    身边三人对着我大喊起来,就这么一眨眼大火又近了几米,空气中腾起的热浪推得我的鬓发和刘海都四散飘飞起来。

    我把怀里的遇儿塞到左边的来喜手里,飞快地脱起了身上的衣服。围脖、外褂、外衣、鞋子,一一被我奋力抛出了墙外。眼看火苗就要蹿到身上来了,我一边冲来喜和无暇大喊 “别说话,背过身面墙”,一边焦急地扯过她们的围脖抛出墙外。

    现在整个院子从外面看去肯定是火红一片,即使有会武功的人想跳进来救人,肯定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准方位,如今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希望能借由抛出去的衣物让人发现我们。遇儿边哭边咳,肯定是吸进不少浓烟了,我又慌又急,恨不能撞倒眼前的院墙,心里焦灼得不用大火袭来就快燃爆了。

    千钧一发的时候,奇迹终于出现了。一道黑影从院墙外飞了进来,闪电般落在我的眼前,我看着这名蒙着脸的男子恍如看见了天神降临。

    “快,孩子!”我抓着来喜冲他大喊,遇儿在来喜怀里已经没了声音了。

    蒙面人眼睛里一片慌乱焦急,眉眼之间竟然让我看着分外熟悉。只见他二话不说,一手抄过来喜,一手向我伸来。

    我赶紧扯过右手边的无暇推到他面前,他的眼神一凝,并没有半分迟疑,双手抄起来喜和无暇就飞了出去。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就在这时肩膀和腿上突然传来一股灼痛。我大惊,忙不迭地蹦了起来,该死的,衣服烧起来了!几乎同一瞬间,脑门上的头发也燃了起来,焦糊的味道伴着身上的灼痛一起袭向了我。

    我咬牙忍着,知道蒙面人马上就会进来救我的。

    果然,没过几秒,我的身子就被一只手从大火里提了出来,像很多年前坐过的过山车那样,猛然失重又猛然停住,我安全了。

    眼前一花,蒙面人为我飞速掸去了肩膀上的最后一簇火苗。

    “谢谢您!”我感激地冲他弯下腰去,旁边同时传来了无暇和来喜的呼唤。“遇儿!遇儿!”

    我心一惊,连忙转过身子奔了过去。

    “快找点水,孩子被浓烟呛晕了。”蒙面人焦急地发话了,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惊得我脚下一软,竟然是非离!他怎么在除夕夜从千里迢迢的凤国跑来月城了!

    这时候,挨着月洞门的那边院墙传来喧闹的声音,终于有人赶来救火了。不能怪他们来得太晚,除夕之夜大部分下人都放假回家了,剩下没有离开的都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庆祝节日了,而且这场大火起得非常快,从开始到我们被救出来不超过十分钟。

    如果没有非离,我、遇儿、无暇和来喜,肯定葬身火海了。

    看见不远处有间屋子,我赶紧带着无暇和来喜走了过去,无间也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进了屋子。屋子里没有人,角落里有个大水缸,看样子是用来浇灌外面的花圃的。

    还好遇儿没有大碍,喂他喝了点水洗了把脸之后很快便醒了过来,只是惊吓过度一直哭闹,我怎么哄都哄不住。无暇和来喜也使尽了各种花招,却也都不管用,小祖宗依然哭个不停,加上刚才被浓烟呛了,哭着哭着嗓子就嘶哑了。

    我抱着孩子急得团团转,要是无间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哄住遇儿。

    “我试试吧。”非离突然走到了我面前,声音已然恢复正常,没有了先前的焦急。我的心里一暖,知道他也担心遇儿,看着他的眼神不禁轻盈了起来,没有迟疑地递出了孩子。

    他眼露欣喜,双手接过了遇儿,净如秋水的眼眸里荡漾开层层涟漪。奇迹般地,遇儿到了他怀里竟然真的不哭了,哼哼了两声很快便睡着了。我再一次犹如仰望天神一般望着他。

    “这……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差点脱口而出叫他非离,还好及时忍住了。

    “孩子哭了这么久加上受了惊吓,早就累了,我只不过运功让他全身变暖,这样他很快就放松心情睡着了。”他轻声解释道,温和的声音漂浮在夜晚的冷空气里,让人忘记了冬天的寒冷。

    “谢谢您!”今晚除了这句谢谢,我似乎找不到别的语言来表达我的心情了。

    “这是玉无间的孩子吧?”他一边递还遇儿给我,一边问道,眉宇间突然多了一丝惆怅。

    “是的。”我冲他微笑。

    “你的脸……”他似乎这才注意到我的脸,看来我不笑还好,一笑就丑得更碍眼了。

    “很难看是吧?”我随口说道。

    “不是,我想说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治疗蚀骨粉造成的伤口。”

    他的眼明净清澈,看不到一丝对于我外貌的嫌恶。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种人,高贵、清雅、圣洁,如天山上的雪莲,开得遗世而独立,难以攀折,只能让人仰望。

    “谢谢您!”我今晚似乎真的只有这句话可说。我和无间告诉家里人,我脸上的伤口是在兰朝皇宫里被不明来历的刺客划伤的,所以我不能在无暇和来喜的面前表现出不想治疗的意思。只是没想到,非离一眼就看出了我伤口里的蚀骨粉,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的样子就是莫思攸?

    “快把孩子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估计孩子的父亲该着急了。”非离留恋地看了看遇儿的睡颜,又深深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却不再提及我的伤口以及治疗法子,反而抬脚向门口走去。

    我怀念地看着他的背影,如丹青绘就的画中人一般,青竹做骨,秋水为神,完美得就像镜花水月,让人无可企及。

    正当我盯得目不转睛的时候,走到门口的人影却突然转过了头,我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掩饰眼睛里的情绪。

    心儿砰砰地乱跳起来,不知道刚才那一瞬有没有被非离看出什么端倪来。

    无间被来喜从救火现场引到屋子里来的时候,身上无比狼狈,原本靛蓝色的衣服被大火烧得焦黑不堪,头发凌乱,脸上灰黑一片。

    “澜儿,还好来喜说有人救了你们。”无间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啊——”我惊叫,无间的熊抱勒得我刚被大火烧伤的地方一阵剧痛。

    他慌忙放开我,查看起我的伤势来。渐渐地,琥珀色的眸子里布满了暴戾和狂怒。“澜儿,这场大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火,我刚在院门边的墙角发现了很多油。”

    我的心一刹那便凉了下去,连身上的疼痛都被无间的话惊得一下消失了,竟然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不过那人千不该万不该把遇儿和无暇等人也算计了进来,如此毒辣心狠的人,掘地三尺都要给查出来是谁。

    “我已经吩咐下去展开搜查了,不把这个幕后的人揪出来,我就不叫玉无间!”无间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里的戾色更甚了,看得我本就寒凉的心忍不住打起了寒颤,我没有想到无间狂怒起来会这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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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扑灭的时候已是下半夜,无间的月光居与我的小院相连的那堵围墙和围墙旁边的一大块花圃都被烧毁了。无间再也顾不得颛孙族人可能的非议,把我安排住进了月光居。累了一宿,我和他两人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月城的风俗是这一天全城百姓都要去郊外给祖宗上坟。我戴着纱帽,强撑着眼皮跟在无间身边,遇儿在来喜怀里也是半睡半醒的模样。经过昨晚火灾一事,无间十分担心我和遇儿的安危,尽管知道我们娘俩睡眠不足也还是把我们一起带出门上坟了。

    这是我来月城后,第一次看到颛孙家族掌权一脉的全体人员的模样。老大颛孙成风我是早就见过了,在他身边站着的就是无间一家人和我,听说他终身未娶妻,最疼爱的就是无间。

    老二颛孙成雷现任月城副城主,蜡黄着一张脸皮,只有一双眼睛子生得好,犀利精明,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物。站在颛孙成雷身边的除了他的妻妾,还有他的一双儿女颛孙央和颛孙宁。颛孙央看上去身材匀称,面相老实普通,只是一身玄衣之上描金绣暗银纹,腰间佩玉坠着明黄|色流苏,看上去像是个不甘寂寞之人。颛孙宁我倒是认识的,竟然就是几年前在兰朝见过的孙宁,那时她与非离颇为熟悉,还拜托非离向我要了一幅画,没想到她竟然是月城副城主的女儿,无间的表妹。

    老三颛孙成云,个子比较矮,大腹便便,看上去和他两个身材高大的哥哥相差甚远。可他唯一的儿子竟然也是我早就认识的,兰朝新开七科中地理科的老师颛孙楚。看见他比看见颛孙宁还要令我吃惊,记得他当时参加地理科老师选拔的时候曾提及“海外”,还讲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幽谷秘境,是个见识与阅历都非同常人的男子。他的年纪比无间大四岁,比颛孙央大七岁,是颛孙家族第五代的长子。如此尊贵的身份,却能独身游历天下十一年,坚韧的品性不得不让人佩服。

    排行最末的老五颛孙成雨,与老二颛孙成雷是同母亲兄妹,身材又高又瘦,一张脸瘦得两颊凹陷颧骨高突,越发显得一双黑黝黝的大眼森冷阴寒。她的丈夫白槿是个像云一般轻淡高远的男人,平和的眼眸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俊逸的五官让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的。很可惜,他半身不遂,行走之间全靠一张轮椅。看得出颛孙成雨很在乎他,眼神几乎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两人育有一女颛孙景,年前刚及笄,身材高挑,曲线玲珑,一双杏眼顾盼之间百媚横生,小小年纪却已风情万种,与她堂姐颛孙宁大方生动的灵气之美截然不同。

    上坟完毕之后,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聚集到了我的身上,对于我纱帽遮掩下的容貌非常好奇。

    “娘——抱——抱——”遇儿撒娇地冲我喊道,众人眼中的好奇更甚了,他们估计都没想到我这个“后妈”竟能在短短两月内就博得遇儿的欢心和依赖吧。

    “娘——”我刚从来喜的怀里接过遇儿,遇儿就亲昵地搂上了我的脖子,小脸咧着大大的笑容在我胸口上蹭来蹭去。一大早起来就忙忙碌碌地赶着来上坟,一直没来得及抱这小子,如今他终于可以钻到他娘的怀里了,赶紧抓住机会在他娘的衣服上猛擦口水。

    “娘——看——看——”没呆几秒,怀里的遇儿就开始不满意起自己娘亲的脸被一圈黑纱挡住了,嚷嚷着要看娘亲的脸。

    我只好耐心地哄着他,加紧脚步往路边停着的轿子走去。却不想怀里的小人儿不肯安份,两只小手突然连抓带扯一下弄掉了我的纱帽。

    周围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一些家眷还忍不住啊地轻叫起来。我无奈地看着怀里的遇儿,他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冲我笑了起来,得意的模样看得我也噗哧一声笑开了。

    无间在这时快步地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为我遮去了旁边不少惊愕的眼光。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表情虽然平静,眼眸里却隐隐有了几分懊恼和担心。

    “没事的。”我轻声道,给了他一抹安抚的微笑,知道他本打算在我伤口结疤看上去没那么狰狞的时候才把我介绍出去的,没想到遇儿让我提前曝光了,给了颛孙族人一个大大的新年“惊喜”。

    “表哥,她就是你即将迎娶的新娘?”颛孙景第一个忍不住发言了,惊讶的嗓音里还不忘保持又娇又嗲的妩媚。

    “是的,既然你们现在都看见了我三月后就将过门的妻子,那我就提前为大家介绍一下她吧。”

    无间面带微笑,把我一一介绍给在场的人,温润的嗓子潮湿得就像草地下吸饱雨水的土壤,松松软软,却又密密实实地覆在了人心上。

    虽然这些人无间早说给我听过了,但我还是装作从不认识的样子与他们一一微笑打招呼。明明知道自己的伤痕笑起来有多么恐怖,可我却恶作剧地越笑越开心,谁要是觉得看着恐怖恶心,那就彻底地让他恶心到吐吧。

    几位姓颛孙的大佬级人物不愧多活了几十年,见多了世情,眼神里倒也能克制得住情绪。颛孙央眼神闪烁,一脸惊讶;颛孙宁眼底一片怜悯;颛孙楚眉头微皱,看着我的双眼布满了疑惑。

    颛孙景的眼色倒值得玩味了,虽然她在竭力压抑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泄露了几分欣喜。她很开心我这么丑?

    我不由得对她多看了几眼,她见我在打量她,嘴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微微抬高了下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脖。

    我在心里微微叹气,白槿那么温润的男人竟然生了这么一个骄傲张扬的女儿。想到白槿,对他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窜上了我的心头。

    我敢肯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他,到底是为什么他会给我这么强烈的熟悉感呢?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被这个疑问困扰着。

    “无间,你的白姨父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我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给了无间听。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白姨父看上去有点眼熟。”无间皱起了眉。

    “你雨姨怎么嫁人了还住在内城?”我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因为白姨父不是月城人,加上他双腿不便,雨姨也不愿意去白姨父的家乡,所以外祖父就同意他俩成亲后住在内城了。”

    “那你白姨父是哪儿的人?”我好奇地追问。

    “说起那地方,你我都很熟悉。”无间回答道,给了我一记意味深长的凝视。

    “兰朝!”

    我几乎想也不想地便脱口而出,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老觉得白槿眼熟的原因了。他竟然与行素长得八分相像!想起胭脂楼里的青芙第一次看见行素的时候,就曾惊讶地说过,行素与他的父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我被心里突然冒出的一个推测惊得差点窒息,连忙把这个想法给无间说了。他听了也是一怔,有些迟疑地道:“说实话,我也是数月前回月城的时候才第一次看见白姨父的长相,听说雨姨很在乎白姨父,基本不让行动不便的白姨父走出内城,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白姨父的情况。我只听娘偶尔提过一次,说白姨父是十八年前雨姨从宁川城外救回来的,别的也不清楚了。”

    行素今年二十岁,他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离开珠玳岛,到如今刚好十八年。我忙不迭地把这个巧合给无间说了,他凝神了半天道:“这样看来,白姨父很有可能是烟妹的父亲了。”

    我兴奋地点点头。

    “澜儿,有件事我从没告诉你。”无间的嗓音有些低沉,“胭脂楼其实是月城建在兰朝的一个联络点,我就是背后的负责人。胭脂楼表面上的老板青芙其实是月城人,她被调来胭脂楼之前,一直在雨姨手底下做事,所以她很可能是认识白姨父的,也就不奇怪她会在第一眼就识破烟妹的来历了。”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胭脂楼背后真正的老板是无间,也难怪那时候他老和别人约在胭脂楼谈事了。

    “你没有逼良为娼吧?”我开玩笑地问道,心里才重新认识到,无间背后其实也是有很多秘密的,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月城百年来唯一一个外姓继承人了。

    “你倒挺能瞎想的。”无间好笑地看着我,想了想道,“关于白姨父的身世来历,我找个机会去查清楚,也好帮着烟妹了了一个心愿。”

    依照那次行素和青芙见面的情况来看,行素已经从青芙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父亲白林的消息,可她一直都未告诉过我。如今看来,几乎可以肯定白林就是白槿了,以行素母女俩当时的身份地位是怎么也争不过颛孙成雨的。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难道就因为这样,行素后来才会认无间爹娘为义父义母,顶替无暇嫁给了君洛北?有了兰朝皇帝做后盾,找回白林就容易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各位亲很抱歉。秋租的房子明天就到期了,这两天下班后一直在到处看房准备搬家……所以更新迟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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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觉的时候,无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白瓷小瓶,瓶口紧紧塞着一个木塞,为了密封良好,木塞周围还裹了一层红布。看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模样,瓷瓶里装的东西肯定颇为珍贵。

    “澜儿,今日上午的情景你也看到了,纵使颛孙一族见惯风浪深谙人情世故,却也忍不住为你的伤口震惊,更逞论那些普通老百姓了。所以……”

    他的语气变得踌躇起来,一边深切地望着我,一边握紧了手中的瓷瓶。我见这情景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计是找到了什么难得的良药来给我治疗脸上的伤痕了,却又怕我拒绝,故而欲言又止。

    “无间,这伤口再过一月就会彻底结疤好了。”我逃避着那双琥珀色眼里殷殷的期望,低头说道。

    “我知道,可这瓶子里的药能加速你伤口的愈合。”他的语气有些急。

    “两月前我不是说过了吗?”受伤最初,他就提出了要给我伤口敷药,被我拒绝了。既然都决定彻底毁了,当然要坚持到底。

    “那时你说让伤口自动愈合,可现在等了两个多月了,你的伤口还不时有脓血流出。……我很担心。”

    “伤口里有蚀骨粉,自然愈合得比较慢。”我把头埋得更低了。

    “蚀骨粉!”无间的声音瞬间提高,“你怎么不早说!”

    “……反正都是要有这几道伤疤的。”我的意思很明显,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澜儿!”无间抓住了我的肩膀,冲我低吼了起来,“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传言被蚀骨粉所沾的伤口,一旦彻底结疤就永远不能消除了。”

    “难道你原本打算以后把我容貌恢复?”我抬眼看向他。

    他的眉头紧锁,眼底忧郁顿起,“澜儿,我实在不忍心……”

    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坚定地望着他:“话我早就说得很清楚了,比起你为我承受的一切,毁了这张脸又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也不用一辈子都毁了,等这两年的风头一过,你即使恢复了容貌,相信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那时候我已经坐稳了城主夫人的宝座,颛孙族人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是吧?”我定定地注视着他。

    琥珀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狼狈,“澜儿,你能这么维护我,我当然很感动。虽然你我都不是在乎外表之人,可是……看着你如今为我承受的一切,明知道你心里一点也不在乎,可是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你的相公,我却很难受。”

    说到这里,无间盯着我的视线里出现了深深的痛楚,“我真的很难受,我只想给你一切最好的,却不想我的爱引起了你这么多的坎坷,先有之前的难产,再有后来的毁容,昨晚甚至还突发了一场人为的大火,我甚至不敢保证以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意外。”

    “无间,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你真的不用自责了。命运无常,哪能事事完美没有一点波折的?”看着无间的痛楚,我也急了。

    “那你能不能少一点固执,为我稍微让步一点,让我尝试治疗你的伤口?”

    “无间……很抱歉,其余我们都可以好商量,就这个问题……我不会退步的。”我歉意地望着他,这张脸,我是真的不打算恢复了。

    ……

    屋子里陷入了深深的沉寂,蜡烛已经燃到了最后,流了一桌的泪。余下的缕缕轻烟,慢慢在夜风中散开。

    “即使我会因你的伤痕痛苦一辈子,你也不会让步吗?”沙哑的嗓音打破了良久的沉寂。

    无间的脸,在即将熄灭的暗红烛光里,绷得死紧。额头的青筋隐约可见。

    我的心里一凝,为着他话里的凉寂,也……为着他眼底的绝望。感觉眼前之人的内心充满了汹涌澎湃的愤怒。

    我眨了眨眼,没错,他真的濒临一种愤怒的边缘。我的眉,不自觉地蹙紧了。

    “你之所以这么坚持,……恐怕不止是为了我吧?”与脸上的表情一样紧绷的声音,说得艰难无比,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如果你以完好的容貌再次嫁给我,固然我会受尽天下人的非议,但某个人何尝不也如我这样,而且比我所受更甚。”

    深沉的眼,几近墨黑地望着我。在烛火熄灭的刹那,我分明看到了愤怒从其间毫不掩饰地倾泄而出。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寂,比之先前,更多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面对如此说话的无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内心里那种隐隐的狂躁又开始像这屋子里的黑暗般,不可抑制地扩散开来。

    一双熟悉的手臂突然缠上腰间,温热的湿滑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贴了上来,我咬紧牙,不与那两片唇纠缠,腰间的手臂却逐渐加重了力道向着下面滑去。我使力翻身推开那双大掌,一具灼热的身体却倏地从背后压了上来,大掌复又握住了胸前的柔软。

    “不要……”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挣扎着。

    背后的人恍若未闻,两只腿伴着微微的喘息迅速分开了我的,手里的动作却未停歇,反而加重了力道,捏得我隐隐作痛。

    “无间!”我急了。

    “澜儿——”

    伴着一声压抑的呼喊,那个坚挺的东西没有丝毫停顿地长驱直入,心里虽然恼怒,却又忍不住为那陡然的充实夹紧了双腿。胸前的大掌一路摸索至小腹,两指熟练地抵上了那片幽境的敏感之处,背后进出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每一次用力都顶到了甬道最深处。我终是忍不住妥协了,放软了身体迎合起来。背后之人感觉到我的变化,撞击的力道慢慢减轻,双手从小腹移上了腰际,粗糙的手茧在两人的结合处带起阵阵颤栗。

    “无间……”叹息从我的鼻子里逸了出来。

    背后的喘息声猛然重了几分,本来减缓的动作复又加快起来,比之刚才更快更猛。柔软的唇舌伴着灼热的呼吸细细碎碎地印上了我的肩背,辗转厮磨至耳根,反复吸吮起来。

    ……

    事毕之后,他从背后搂住了我。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种想法的?”我平静下心情问他。

    “普天之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与他之间的事情了。”一番流汗宣泄之后,身后人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那你清楚了什么?”我懒懒地问道。

    “……你心里从来都没有完全放下他。”

    他提了。终于打破了那个已经维持了四年的默契。原本我以为会一直就这么保持下去的默契。

    “我很小的时候,被狗咬过一次,一直记忆犹新怕到现在。”我说。

    “现在有了我站你身边,狗再也咬不到你了。”

    “你即使拿盔甲给我套上,我看见它还是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也是为什么精神病总比生理病难治。

    “我早明白的,你说话很直接。”

    “既然隐瞒不了,还不如早点坦白。”事情总有摊开的一天,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你就不怕我接受不了?”身后人的语气很是无奈。

    “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嫁给你了。”

    “……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酸了。”

    “嗯。”

    “那你怎么补偿我?”

    “……再来一次吧。”

    ……

    人都说,夫妻之间床头吵床尾合。这话果然不假。

    “早。”清晨的眼光刺得我眼睛差点睁不开,迷糊翻身之际,耳边传来无间的问候。听那轻松的语调,一切似乎雨过天晴。

    “早。”我哼哼地应着,搭过手揽住了他的腰。

    “快起来,今日初二,外城有很多热闹的杂耍,我带你跟遇儿去看看。”伴着额头的一记亲吻,无间拍了拍我的屁股。

    我只好撅着嘴万分艰难地坐起了身,昨晚一直被他折腾到几近天亮才睡着,天知道我有多么不想爬起来。可是一想到遇儿,只好忍了。瞌睡可以补,亲子教育可不能忽略。

    月城的外城比起内城大了三倍不止,北边是大片密集的住宅区,南边是各种酒肆茶楼和买卖集市,中间隔着一条宽约六七米的护城河。我戴着纱帽跟在无间的身边往河上的青石拱桥走去,这次吸取教训,遇儿让他爹给抱着了。

    今日的太阳很好,金灿灿的阳光驱走了冬日不少寒冷,触目所及均蒙上了一层亮堂的金辉,让沐浴其中的人,也跟着心情变好起来。

    “借过。”背后一个急促的男声响起,我的肩膀冷不防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头上的纱帽都差点飞了出去。

    我急忙伸手抓住了帽檐,往那冒失的男人看去。魁梧的背影,一身青衣,背后裹了把长剑。他大步流星地往人堆里钻去,灵活得像条石缝里的泥鳅,我却倏地睁大了眼睛——一个身穿玄衣头戴斗笠的修长身影紧紧地跟在那个魁梧大汉的背后。秋水为神,青竹做骨,秀挺清隽的身姿,正是非离!

    89 月城传说〖〗

    “澜儿?”无间关切地走到我跟前。

    “没事。”我摆摆手,眼睛却止不住地往非离看去。堂堂一国之帝,怎么可以随意出宫,而且还与江湖人士掺在一起?

    “过了桥就是外城的南集市,你有什么想买的只管开口。”无间看上去心情大好,遇儿挣扎着要自己下地行走,无间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把他从怀里放了下去。旁边的侍卫和来喜立即跟上了在地上蹦跳不停的小祖宗。

    无间嘴里逸出一抹轻笑,转而牵上了我的手。在这个冬日的早晨,太阳暖而安静,穿过千年时空投在历经岁月的石板路上,融进周遭逐渐喧闹起来的酒肆茶楼里。我扭头看着无间,蓝袍加身,玉带束腰,身形挺拔俊朗,眉宇之间神采飞扬、狂肆不羁,却多了一股为人夫为人父的成熟魅力。这让他在张扬之间多了一股沉稳,隐而不发,整个人的轮廓更加立体饱满起来。

    “无间,你比以前更好看了。”我说。

    “嗯。”他不在意地应道,望着河岸的眼神飘渺了几分。

    “可我没有以前好看了。”我又说。

    “嗯。”还是一个字。

    “我想开春后亲自教导遇儿的学问。当然,还是要请老师,毕竟我懂的也有限。”我岔开话题。

    “好,我也可以教遇儿的。”无间马上接过话。我恍然笑了起来,是啊,摆着一个闻名天下的大才子老爹,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集市很热闹,摊位店面的格局不像兰朝那样四四方方纵横开阔,七折八绕的巷子又深又窄,木质楼阁在时光里沉淀出婉约干净的古朴,连夹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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