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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中白荷 作者:风流涕
尘中白荷(一)
夜风徐徐,湖面微波粼粼的倒映著天上的明月,就像撒上了一把银色碎纸。四周成片的柳树婆娑摇曳,长长的柳技垂进了湖面,划出一道道涟漪。
这样宁静的夜晚,是莫尘最喜欢的。尤其是刚从老宅出来,大城市的喧嚣让他不太适应,这样一片宁静的湖面和四周的柳树成林,多少能让他找到自己所熟悉的感觉。
真是没出息!
莫尘不由摇头苦笑。都已经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竟然才离开老宅一天都不到,就开始想念老宅和老宅里的人了。明明出门前还信心满满、雄心壮志的对师傅保证,一定要在尘世做出点有意义的事来才回去的。
“……”
宁静的夜色中突然传出一阵细碎的声音,莫尘一愣,随既侧耳细听。
隐隐的,前面不远处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听那细柔的声音,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子。
带著几分疑惑和好奇,莫尘寻著那个声音轻步走了过去。
平静得湖水边,一个细瘦的背影坐在岸边,对著湖面低声抽泣著。莫尘只看得出那是一身浅色的旗袍,上面织著素雅的花色,随著女孩抽泣的肩膀一颤一颤。
深更半夜,一个人躲在暗处偷偷的哭泣。那孤单瘦弱的背影,让莫尘不禁怜惜。尘事间有太多的伤心事,他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忙,却好过让她一个人独自伤心。
“姑娘。”怕惊吓到对方,莫尘低声的叫到。
抽泣的背影一顿,女孩缓缓的回过了头。
明亮的月色下,女孩一头黑发如丝,小巧得脸上一对即使哭到红肿的眼因为惊吓睁得大大的,却依然清澈明亮到像头顶的星空。微翘得鼻头,一双鲜润欲滴般的红唇,唇间一排贝齿若隐若现。一瞬间,莫尘仿佛看见了一朵还带著露珠,正盈盈盛开中的白荷花。
寒潭水,夜中莲,露珠滴滴落莲心。
世上竟然有这麽美的人……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无论是什麽,都让莫尘深深被震撼了般的美得让他止息。即使愁眉微锁,梨花带泪,那一张悲伤的脸还是让他惊讶到说不出话。
含在眼底的泪珠突然溢出眼框,顺著凝脂般得细嫩脸颊滑落下来。莫尘的心顿时也跟那滴眼泪猛的收紧,炽热得就像在心上烫出了只属於她的痕迹。
莫尘不知道自己到底盯著她看了多久,直到女孩警惕的匆匆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莫尘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放低了视线。
就在他放低视线的同时,一阵淡雅独特的香气忽的拂过鼻尖。出神间眼前白影一晃而过,女孩已经侧身快步得从他面前走过,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远了。
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莫尘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了神。
刚刚,他看见的是荷花仙子麽?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如果笑起来会是什麽样子呢?
想用手抚平皱在一起的眉头,擦掉让他心痛的眼泪。但是她还记得他麽?还是已经在她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了?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就这样被忘记了,莫尘就觉得自己的心沈沈的,透不过气般得闷得难受。
“……尘……莫尘!”
“啊?什麽?”突然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莫尘这才慌忙回神。
坐在对面的男人抿唇一笑,四十多岁的脸上却有著风浪不惊的老成持重。一头似黑非黑的蓝色长发,一对如深潭般得蓝黑色的眼中,却隐隐透著几分不满,“一大早的就魂不守舍,你别告诉我昨天才离开老宅,今天就开始想家了。”
“没,九叔,是我不好,走神了。”莫尘依然带著几分稚气的脸上歉疚的泛著愧色,忙把心思放回眼前。
被叫作九叔的男人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欢喜的看著还有几分歉意的莫尘,赞叹到,“早就听说老太爷收了个千年不遇的良材,我还当是他们在拍老太爷的马屁。今天看见你额上的神印,我才知道牛皮真不是吹出来的。就算是三生门,有这等级的神印的人也不多吧?更何况你才刚满18,还不算正式弟子。等你三年试炼完後回去,以後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哪里,九叔您过讲了。”
同样的话已经听了无数次,已经感觉是理所当然般的称赞,莫尘也只是出於礼貌,谦虚的微微一笑。
“不过眼下,你还有三年的时间要留在这,三年後你才能回老宅。”
“嗯,我明白。”莫尘点点头。
三年的试炼,那是莫尘从小就知道的,也是三生门从古至今就有的规矩。因为三生门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门派,数千年来都过著隐世而居的生活。而他们这些弟子,全部都是举目无亲的孤儿,被带回三生门的时候最大的也不过一岁左右。三生门养大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却也使他们不得不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长大。
所以三年的试炼,那是三生门对每个弟子的考验,也是给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在尘世中生活,了解尘世的世界和人,然後选择是继续留在尘世还是回到三生门。
当然,在他们活到十八岁的这十八年来,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事实上三生门送他们上普通的学堂,跟普通的孩子一起上学玩耍,不定期的也会由师叔带他们去尘世走动走动。否则成年时把他们送进尘世,别说试炼,就连生存都有问题。
而且就算是让他们离开老宅自己出来生活,师傅也会让尘世中相熟的门派照顾他们。他就是被托给九叔暂时照看的。
其实莫尘觉得这三年的试炼对他来说完全是多余的。三年的试炼是对他们的考验,也是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但是莫尘从没後悔过自己被带回三生门,相反的他很喜欢三生门中的生活。而说到考验,不过就是看他们能不能经受住尘世的诱惑:金钱、权力、美色……
脑海中一张哭泣的脸一晃而过,那滴泪落下的地方,自己的心顿时又纠了起来。
“莫尘!”看他又走神了,九叔不由低沈的斥责了起来。
莫尘顿时涨红了脸。
“我知道你刚来尘世,难免心要往外飞。老人家唠叨,倒是我不识趣了。”
“不是,九叔对不起,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一大早的就魂不守舍的,在想什麽呢?”
“我……”刚到尘世,就对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念念不忘。这麽丢脸的事叫他怎麽说得出口。
看他“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九叔也没再逼问。抿了抿嘴,说到,“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虽然三生门有著那样的地位,但是却一直过著隐世而居的生活。所以到了尘世,三生门的权势是借不到的,你只能靠自己生活。”
连著两次惹九叔不快,莫尘忙点头应和,“这个我明白,出来前师傅就对我说过了。到了尘世就再没三生门这个地方,也不能跟外人提起,更不能让别人发现异能的存在。”
“嗯!”九叔点点头,接著到,“所以这三年你得找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莫尘没有感到意外的点头,显然在他出来前也已经有人叮嘱过了,“只是不知道有什麽可做的。”
“现在世道乱的很,普通的小老百姓自保都很困难,要找正经的事做更是难上加难。余下可做的事虽然有,却怕你受不了。”
莫尘不在意的笑到,“没关系,九叔!我没那麽娇气。而且我出来前就听说现在世道很乱,正好现在看看乱成什麽样子了。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不想庸庸碌碌的就渡过这三年。”
“年轻人,果然不是寻常人。”九叔赞赏的夸到,却很快笑意收敛,“但是年轻人,也不要太天真,把这个世道看得太简单。”
尘中白荷(二)
“快点快点,动作都快点,磨磨蹭蹭的,是都没吃饭还是怎麽著。”
一路上,嚣张的呼喝声就没有停过。
站在两边的监工手上各拿著一g尺长的木棍,一头绑著截黑褐色的chu麻绳,看见谁的动作慢了点,手上的麻绳就像鞭子一样抽过去。
就算挨上一鞭子,负著重物的男人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低头快步急走。
一路到船边卸下了背上的麻袋,一手接过了签条,莫尘站直了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本白净的脸此时已经沾满了污灰和汗水,没有了血色的唇呈现出一种憔悴的灰粉色,就连拿签条的手都隐隐的打著颤。
看自己这付没用的样子,莫尘不由的苦笑。原以为自己这个从小修练的人怎麽也比普通人强,结果他连空身走路都不稳了,那些人驼著重物却个个脚步稳键就像刚上工时一样。
莫尘哪知道,他这个从小修练的人做的最多的却是打坐静心、听师傅师叔们讲人生的苦乐。就算做点chu活也只是扫地砍柴烧水,也只是每天一两个时辰的事。比力气,哪比得上这些长年做苦力的人。
正想著,後背突然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
“站著发什麽愣呢?还不快去干活!”
猛一回头发现对方又一脚踢了过来,莫尘身子一扭,侧身就避了过去。
虽然力气比不上,但是莫尘毕竟不是普通人。刚刚是太累了,身子有点脱水,再加上头顶能烤焦人一样的大太阳,莫尘才一时大意被抽了一鞭子。也是他刚离开老宅,对人压g还没有防范的念头,才不明不白的吃了这亏。回过了神,男人再想碰到他,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没想到这一避,却反而更惹恼了那个男人。
男人一脚踢了个空,自己踉跄著差点摔个跟头,不由的恼羞成怒,“他玛的竟然还敢躲?老子就不信今天你还躲得过去!”
骂咧著,男人空甩著鞭子就欺了上来,走到跟前挥手又是一鞭抽了过来。
莫尘眼疾手快,伸手就抓住了鞭身。虽然气他不该随便打人,但是莫尘不想惹事,松开手到,“我继续背就是了,何必动手打人。”
男人没想到他一个二十都不到的小鬼竟然还敢反抗,脸上的神色刹时就变得y毒起来,“动手打人?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
鞭子胡乱的就往莫尘身上抽。莫尘虽然全都避开了,但是火气也被渐渐的逼了出来。十八岁正是气盛的时候,又刚离开老宅的庇护接触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自然受不了这种窝囊气。不过他毕竟是正直的x子,只是一把抓住了男人握鞭的手,沈声到,“你不要太欺负人了。”
没想到这原本是莫尘忍耐之後的反应,却突然的引起了所有监工的注意。
大热的天,其实谁都懒得多管事。几个监工站在那懒洋洋的打著哈欠,没事就抬眼看一下,无聊了就呼喝几声。一开始踹莫尘的那个男人也是穷极无聊,看莫尘愣在那就随便给了一鞭子再踹一脚。却没想到莫尘不但躲开了,而且还敢抢他的鞭子。那个男人才真的火了起来,决心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到这为止,都还是那个男人跟莫尘之间的事。然而谁都没想到莫尘不单不识时务,竟然还敢还手。
喝!这还得了?
码头上,能做上监工的全是混得好的,跟管事的说得上话的。这些苦力能不能在这干全凭他们说了算,所以他们向来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看不顺眼的就天天一顿鞭子喂饱你。
现在手底下揉捏惯了的人,竟然敢跳出来造反了?这要是不好好的整治整治,以後他们还怎麽管手下的这些苦力?
一时间,几个监工的眼神都凶恶了起来,握紧手里的鞭子就朝那走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麽?”眼看那几个人都来意不善,莫尘也放开了那个男人警惕了起来。
那男人一见来了帮手,脸上表情瞬时又狰狞了几分。“干什麽?当然是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满天的鞭子像雨点一样就抽了下来。纵然莫尘反应再快、身手再好,被五六个男人围在当中也是双拳难敌四掌。眨眼功夫,裸露在外面的白嫩皮肤上就被抽出了一道道红痕。
泥人还有三分土x。就算莫尘脾气再好,被这披头盖脑的一顿毒打也发了狠。
抓住迎头挥下的一g鞭子看清了是谁,莫尘手下一用力就把人扯了过来,抬腿迎著跌过来的人身一脚踢了过去。不等另几个人回神,莫尘已经左一拳右一脚,把围著他的人全都打散了。
“臭小子,真的反了你的!”第一个被踢翻的男人这时候已经爬了起来,指著莫尘一声大吼,“他玛的全都给我上,给老子狠狠教训他!”
随著男人一声怒吼,原本全当没看见继续干活的那些苦力,一个个都扔下背上的东西,松了松筋骨,转身朝莫尘走了过去。
“等等!是他们先打我的,我是不得已才还的手。”
那些男人却全都充耳不闻,步步朝莫尘紧逼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赤裸著上身,只在後背披了块垫布。全身晒到古胴色的皮肤打著一层热汗,在阳光下油光!亮,一块块隆起的肌r就像小山一样。早上九叔带莫尘来上工的时候跟他说过,这男人是这里的苦力头,叫陈三,苦力们都管他叫三哥。
陈三沈著脸走到了莫尘跟前,突然挥拳就朝他脸上打去。
莫尘看著他早就有了防备,陈三身形刚动,莫尘就矮身闪了过去。陈三像是没想到他竟然躲得这麽快,眼底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忽然抬腿往莫尘闪躲的方向踢了过去。
莫尘身形半蹲,这时候最是不容易应变的时候。忽然看见又是一脚从身後踢了过来,莫尘只能就势一滚翻了出去。
两击未中,陈三的眼睛顿时亮了亮,一套拳掌就如狂风疾雨般落了下来。
尘中白荷(三)
竟然是个练过拳术的!
第一拳时莫尘就感觉到男人的力量速度都不一般,偏偏他在这干了一天的活,体力早已不支。刚刚对付那几个监工时就已经是凭著最後的那点力气,现在面对陈三的一阵猛攻,莫尘早已躲得狼狈不堪。
如果可以用异能……
莫尘不禁握紧了拳暗暗咬著牙。
──莫尘,尘世里总有著种种的不平。你也许会受很多苦、会受很多的委屈,甚至可能会丢了x命。但是你必须答应师傅,不管受多少的苦、不管受多少的委屈,就算会丢了x命,你都不可以使用异能。
我答应过师傅,绝对不能食言。
猛然一拳打在脸上,好像满睛的金星冒起。莫尘只觉得自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肩上一阵碎裂般的痛。然後才是脸上像被挖走了半边脸一般的烧痛起来。
欺人太甚!
莫尘所有的狠劲都被这一拳打出来了,就算不能用异能,他也要狠狠回敬两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然而不等他起身,陈三已经骑坐到了他身上。两只手掌一缠一压,硬是把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再闹下去,小心连命都没了。”
犹不死心的挣扎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警告。
莫尘一愣,但是下一秒周围的人群就拥了上来,手指chu的麻绳一圈一圈捆了个结实。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啪!”
响亮的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这样打过。莫尘侧著脸,全身都因为耻辱而气得瘾瘾发颤。
“你不是很厉害麽?你不是很能打麽?再来啊!”最早抽了莫尘一鞭的男人骂骂咧咧的一脚朝他x口踹了过去。
“现在倒像只死猫一样了?把他给我拖起来!”
马上就来了两个人,把莫尘从地上拖起来,两只手高举著吊在了码头的木桩上。
男人y狠的笑著,走过来挥手两鞭抽在x口。
身上火烧般得痛让莫尘更加屈辱和愤恨起来,“放开我!你们这麽无法无天,就不怕有人来管麽?”
“管?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这里归谁管!”男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chu麻绳死命的就是一顿猛抽。
莫尘用力的挣扎了两下,但是捆著手的绳子动不了分毫,就连脚上都被绑在了木桩上。莫尘挣扎了两下挣不开,只能咬著牙狠狠瞪著眼前的男人。
“嗖、嗖……”耳边一道道的都是鞭子破空挥下的声音,每一声後面身上都是一阵火辣的痛。被男人撕开的衣服下,青涩的身子转眼就布满了红痕。
打了半天,男人自己都累得一身汗,“呼呼”的喘著chu气,却没听莫尘吭过一声。抬头正对上莫尘愤怒不认输的眼神,男人顿时眼神一沈。“好,骨头硬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两个男人过来把他的脚从木桩子上解开,单独绑了起来。莫尘还在猜想他们想干什麽,手腕突然一紧,肩臂处传来一阵拉扯的痛。两个男人在後面用力拉著绳子,直到莫尘的脚尖离地一拳的距离,才把绳子固定在了木桩後的铁勾上。
“……”第一次尝到被吊起来的滋味,手臂就像生生要从身体上撕裂下来一样。莫尘紧咬著牙,脸色憋的青白,大滴的汗珠顺著脸颊淌了下来。
“今天不打到你求饶,爷爷就跟你姓!”男人就是跟他杠上了,扔开手里的麻绳鞭,转身找了g小指chu的竹条。
“嗖!”
一鞭下去,莫尘虽然咬紧了牙,身体却不受控制得弹跳起来。腰侧上淡红的鞭痕,眨眼功夫就变得鲜红欲滴,渐渐转成了紫色。在满身的淡红色鞭痕中,这条痕迹尤其的让人触目惊心。
“欠抽的东西,还学人骨头硬。骨头硬你别到码头来啊!”男人骂咧著,竹条一下下抽得更是用力。
为什麽?
身上就像被刀一刀刀的剐著一样,痛得直钻骨头里。
但是身上的痛,却怎麽也比不过他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每一鞭,都像直接抽在他的心上,把什麽东西揉捏的不成了人形……
为什麽他要被人吊起来这样毒打?就因为他躲开了那一脚麽?难道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被人踢?这到底是什麽道理?
为什麽那些跟他一样做苦力的、一样被随意打骂的男人,不但不反抗,还帮著监工一起来对付他?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麽?我明明没有错啊……
一连拿竹条抽了几十鞭,男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莫尘知道再让他这样打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危险了。
──就算会丢了x命,你都不可以使用异能。
可是师傅,我不想死的这麽冤屈!我明明什麽都没有做错,为什麽要就这样被人活活打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还想在尘世做点有意义的事、还想回去老宅、还想回到师傅的身边帮师傅端茶送水、还想帮师傅分忧解愁……
我不想这麽冤屈的死的没有价值。
“你们在干什麽?”
突然的一声喝问止住了男人挥鞭的动作,吵闹的四周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莫尘勉强的睁开眼,模糊的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朝这快步走著。
好香的味道……虽然在空气中若有若无,但是莫苦从小五感就比人灵敏,还是闻到了那似曾相识的香味。只是他全身都被抽得火烧似的,脸上刚刚被打中的地方也青紫的肿了起来,痛得他的脑袋就像一团泥泞,什麽都想不起来。
男人走到跟前,抬头看了看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莫尘,不用问也知道出了什麽事。转头对那个拿著竹条的监工恼到,“你们闹得有完没完了?小姐在後面仓房里看帐,被你们吵得头都痛了。”
拿竹条的男人一见到他就已经换了副面孔,陪著笑脸到,“对不住,我们不知道小姐来了,这才闹得吵了。管事放心,既然知道了我们就不吵了。”
“别再吵啦!”男人又叮嘱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尘中白荷(四)
等到管事走远了,男人的脸色忽的又是一变,鄙夷的往地上啐了口,“呸!什麽小姐,不就是个婊子麽!”转头一看还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抬手哄到,“散了散了,都散了,都他玛给我干活去!”
回头再看莫尘,男人挥手又是一鞭,扔了竹条也不再理他了。
莫尘就这样一直被吊在木桩上,男人走後莫尘连最後逞强的力气都没有了。垂著头,听著身边匆忙的脚步和让人厌恶的呼喝声。
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少,呼喝声也都消失了。白天还热得像火烤,晚上的码头却冷得让他打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是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不等莫尘睁开眼,就听人说到,“把他放下来。”
有人去後面解开了绳子,莫尘直接就像只破布娃娃一样跌在了地上。想挣扎著爬起来,可是被吊了半天的手就像断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只能困难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陈三蹲下身扶他靠在自己腿上,接过递上来的碗,慢慢的喂莫尘喝了半碗水。喝完水,另两个人也帮他把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看这样子,是哪家的少爷落迫了到这来的吧?”看莫尘一口气喘过来了,陈三才开口问到。
莫尘还记得就是他,自己才会被抓住。受尽屈辱的被人吊起来毒打,全都拜他所赐。
看莫尘瞪著自己的样子像能吃人一样,陈三却不在意的扯著嘴角,“早上来的时候我就看你细皮嫩r的,不像穷人家出来的。也难怪你受不了这种气,从来只有你打别人的份吧?”
莫尘还是恨恨的瞪著他。
他不懂这些人到底都是怎麽想的,难道就因为力气比别人大就可以欺负别人麽?在老宅,莫尘是这一辈最大的,又是师傅师叔最疼爱的。他天生是练气的奇材,甚至异能比某些师叔辈的更强,难道他就可以随便打骂比他弱的师叔?
“臭小子,你别不识好歹!碰上三哥算你的运气,换了别的大哥,谁来管你的死活?更别说花钱替你去赔罪,请那些监工喝酒了。”
莫尘一愣,望著陈三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我知道你记恨我什麽。不过你既然落迫到了这里,就要知道这里的规矩。有些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你越是不服气,别人就越是要把你打到服为止。何苦呢?别说你连我都打不过,就算能打过我,这码头的老大还能让你翻上天去?真闹到把那种人招来了,直接把你杀了,江里一扔就了事了。你以为真会有人查、有人替你伸冤?别傻了。”
“那就、这、样,任人、欺负?”
陈三的眼神刹时变得很沈,很沈很沈,“到了这,就别把自己当人。”
“没错!到了这,你们就是群狗!”
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女人鄙夷的说话。
好熟的香味……莫尘努力的抬著头,朝说话的那个方向望去。
依然是一身浅色的旗袍,包裹住凹凸有致的绝妙身材。一条贵气的黄色锦缎披肩围住香肩,脚下一双镜子般!亮的皮鞋。
是她!
突然间,莫尘不知道自己哪儿冒出来的力气,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快的就像疯了一样,就连半睁著的眼睛也顿时放亮了起来。
拢著挡风的披肩,白荷缓步的走了过来。月色下那张脸上已经没了泪痕,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带著高傲的微笑。
看她过来,几个人恭敬的叫到,“白小姐。”
白荷低头看了他眼,绝美得脸旦映在莫尘的眼中,迷得他三魂七魄全都离了窍。
她还记得我麽?会认出我麽?
期待著那张红润的小嘴中会说出什麽,莫尘似是著了魔般的盯著她看。
“老张,给他两块大洋,叫他明天不用来了。”
什……
完全料想不到的话,让莫尘一瞬间震愣在那。
说完话,白荷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转身踩著高跟鞋就走了。
“等等,不要走!”
用力的伸著手,他却只能看著那个背影越走越远。
身上突然有什麽东西落下,莫尘一愣。两块大洋冰凉的躺在身上,借著月色泛著同样清冷的银白。
直到张管事也走远,陈三才帮莫尘收起了大洋,扶他坐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莫尘却用力抓住了陈三,“她是谁?”
陈三看他刚刚的样子,哪有不知道他想什麽的。沈声警告到,“那是杜家小姐,不是你这种人能痴心妄想的。”
痴心?妄想?
莫尘怎麽也没想到,自己会换来这样的一句话。
看他怔楞著还是不开窍的样子,陈三接著到,“自己什麽身份你还不明白的话,刚刚她的话你总该听得明白吧?”
他们只是群狗。
尖刻的话突然刺的莫尘难以忍受的痛。这一天的屈辱,这一身的鞭伤,都在这一句话下更加的煎熬起来。
“拿著钱,在家养两天伤。再找到事做,别再这麽冲动了。”一边劝著莫尘,陈三一边扶他站了起来。
“我不走!”
一听这话,陈三直接把他扔地上了,“不走?你以为不走以後会有你的好日子过?今天他们乐够了,才做个顺水人情让我把你放下来。等明天上了工,他们照样再把你吊起来折腾。你命有多硬?硬得过石头麽?就算你命比石头硬,跟他们这样死磕能有你什麽好处?”
莫尘只是攥紧了拳头,不吭声。
看他这样,陈三沈声到,“难道你舍不得杜家小姐?别做你的大头梦了!就算别家的小姐你还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只有她你是想都不用想的。”
“为什麽?”
见他果然是舍不得白荷,陈三气就不打一处来,“你长相好,做个小白脸别家小姐说不定还能看上你。但是她是杜家的小姐,我们却管她叫白小姐,你还不懂麽?”
杜家的小姐,白小姐?
“她是杜谦风的女人,不是什麽清白的大小姐。”
杜谦风的女人?
一句话,就像桶冰水当头泼了下来,整个人都闷了。
尘中白荷(五)
是啊!这麽美的人儿,就像画的一般,怎麽可能没有人喜欢?可是心里一阵阵的酸苦,就像吃了个不知道什麽滋味的果子。
喃喃的,莫尘觉得自己声音都透著股酸苦的味道,“他们,就快要成亲了麽?”
“成亲?”众人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话,一个个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杜太太倒是有,可不是她!她只是杜谦风养在外面的女人,连小老婆都算不上。”
出乎预料的话让莫尘难以至信的睁大了眼。
陈三有点怪他们多嘴的瞥了他们眼,回过头说到,“不管怎麽说,那都是杜谦风的女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莫尘突然想起来,下午他被吊在那时,那个监工鄙夷的骂的那声“婊子”,心里突的刺痛了起来。
看他竟然还色迷了心窍,一脸回不过神的样子。陈三只能暗叹口气,重新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我懒得管你了,反正白小姐都说了话,你想留也留不住。”
“我不走,绝对不走!”
听著耳边发著誓般的声音,陈三知道他是鬼迷了心窍,说什麽都没用了。招呼众人各自回家,自己扶著莫尘往他住的地方走去。
其实莫尘不肯走,并不全是为了白荷,更不是为了死嗑。
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在老宅的时候,师傅一直说,只有一个人是吵不起来的。所以一旦发生了冲突,就必定两个都有错,就算觉得自己再有道理也是有错的。如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必须反省到找到原因为止。
──人,必须时时自省,才不会偏离原本的方向。
所以在他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之前,他不会离开码头。
在家养了两天的伤,莫尘求著九叔再让他回码头去做事。他知道九叔在尘世是很有些门道的,只是碍於师傅的原故不能照顾他太多。
磨了两天,九叔才答应替他去说情,第三天就让他回码头去了。
刚到码头的时候,陈三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忍不住的皱眉问他“你小子到底是什麽人?”
白荷亲自说话不让他来了,他竟然还能回来。能压过白荷说的话,不管说到哪这都是不小的门路了。但是只要有点门路的人,谁又会愿意到码头上做苦力?
莫尘却只是无言的一笑。自己的事说不清楚,九叔的关系更是不好说,也只能沈默而已。
陈三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
转眼就到了开工的时候,那个打了莫尘的监工一眼就看见了他,“哟,小子还敢回来?”
莫尘只是攥著拳头没有回嘴。
回来前,莫尘就想到了可能还会被欺辱,但是他还是坚持要来。除了那个让他想不明白的问题之外,这份工对他来说也有著不一样的意义。
这是他来尘世做的第一件事,他不想让自己的第一步以这样一种懦弱、无能的方式结束。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莫尘觉得,这三年中他可能什麽都做不了。甚至这一辈子,他都再也做不出任何能让自己、让师傅觉得骄傲的事来。
男人提著鞭子,不怀好意的围著莫尘上下看了个圈,“回来是打算接著跟我对著干呢,还是好好干活啊?”
莫尘紧了紧拳头,回到,“好好干活。”
男人扯著皮一笑,“别人说好好干活我信,你会好好干活,我可不信。”
“你想怎麽样?”
“你要是真的肯乖乖听话,那就跪下,围著这码头爬个来回。”
男人的话一出,码头准备上工的人顿时全都止住了脚步。几个同是监工的男人嘻笑著等著看好戏,陈三为首的那群苦力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莫尘就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气得身体不住的发抖。
如果只是身体上的打骂他还可以忍,现在却是赤裸裸的羞辱,简直欺人太甚!
“怎麽?这麽凶狠的瞪著我,你又想动手了是不是?”男人敲打著手里的鞭子,用一种巴不得他动手的口吻挑拨著。
攥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莫尘知道,如果这时候冲动的动手,後面恐怕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你他玛到底跪不跪?站著装什麽死?别耽误大家上工!”说著,男人不耐烦的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莫尘硬生生的挨了这一鞭,却像心里被抽出一道大口子,血淋淋的痛。
到底有什麽样的仇,要这样的羞辱他?打都打了,他都已经忍气吞声了,为什麽他还不肯罢手?
“靠!要愣到什麽时候?跪啊!”
“不跪就滚!”
“要麽爬进去,要麽滚出去!你他玛倒是像个男人的样子,干脆点啊!”
一个人叫嚣了起来,顿时一群人都跟著起哄。
几个平日里也被欺负的狠了的苦力,这时候有点看不下去了,却被陈三一把拦住了。码头的规矩他们都懂,只有一个人还好说,要是一群人跟著反了,後面的事就难收场了。更何况,他也想看看这个莫尘,後面到底有些什麽门道。
莫尘这时候却是什麽门道都没有。新添的伤烧心般的痛著,这种痛就像活了一样,催著他心底的什麽东西隆隆的膨胀起来。说不出的陌生情绪在心里面翻腾著,就像烧了起来一样。
“你他玛死啦?”
暮然间,有人在他腿弯处狠狠踢了脚,莫尘顿时单膝跪到了地上。
什麽东西猛的暴裂了开来……
莫尘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那个踢了他的男人,握紧的拳头“呼”的就挥了上去。只一拳,男人的嘴里就飞出两颗白牙,满嘴的血喷了周围的人一身。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促不急防。但是这群人既然敢玩的这麽狠,就想好了可能被反咬。莫尘一有动作,他们就抽身退到了苦力的後面,直接把莫尘扔给那些苦力对付。
只是当他们再去看那个被打的男人,一个个顿时脸色无比的难看。
那男人的脸已经完全的变形,躺在地上人事不醒,更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们怎麽也没想到莫尘看上去斯文老实,发起狂来竟然这麽大怪力。现在再想起几天前,他们还觉得莫尘的拳脚软弱无力,原来竟然是他手下留了情。
就这一愣的时间,莫尘已经打翻了三、四个人。下手虽然没再那麽重,那几个男人却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的。再看莫尘,白净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黑沈的眼底,竟然透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意。
心知这次玩出了火,一开始跟莫尘过不去的男人高声叫到,“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抓住他!”
尘中白荷(六)
一看几个监工已经起了杀心,陈三立即挺身迎上了莫尘。
看见是他,莫尘眼神更冷,挥手一掌就朝陈三的太阳x拍去。
陈三心里猛然一惊,没想到莫尘一上来就是杀招,急忙抽身後仰。然而莫尘哪肯放过他,掌击未中脚下跨前半步就贴近了身,改掌为拳直挥向左x下的期门。
一连两招,都是人身上打不得的死x。陈三这才明白,莫尘竟是被欺辱的已经杀心闷了心智。而且这一招一式,全然沈稳盈力,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这才知道,前几天他能制住莫尘,全是因为莫尘g本就没还手。
“莫尘!你还想杀人麽?”
陡然一声怒喝,莫尘竟然应声住了手。
拳头已经贴到了自己身上,陈三也已经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这一声大喝起了做用,不然他今天恐怕就要留在这了。
莫尘愣愣的,竟然瞬间红了眼眶。
陈三哪知道,他这一声大喝低气十足、威吓正气,倒跟老太爷有几分相似。莫尘想起了师傅,这才猛然住了手。只是一瞬间,莫尘想起了师傅、想起了在老宅安稳的日子,这几天的遭遇顿时像刀绞一样催他落泪。
受了委屈的孩子最是见不得爹娘,现在虽然没有见到老太爷,莫尘心里的那股委屈却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但他毕竟是个已经成年的男人,很快就收住了心里的那股酸苦,沈脸对著陈三。
“为什麽你就是不听劝呢?”陈三自然没有看漏他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不由闷声的叹惜到。
莫尘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话为自己辩驳,找遍了记忆中师傅说过的话,却全都是与人为善、日省己身的话。为什麽?他明明就没有错,为什麽满肚子的委屈却说不出来?
“还愣著干什麽?把他抓起来!”
突然的一声叫喝,莫尘眼中顿时杀意再现。
身边的人群忽的全都围了上来,莫尘气他们也是帮凶,正打算一起下手,陈三却突然贴了上来,附耳低语到,“还不快走!”
听他这麽一说,莫尘才发现那些人围是围了上来,手下却g本没有力。
那些监工是怎麽欺负莫尘的,这一群苦力全都清楚的很,又有谁会是真心想对付他的。不过是碍於那些监工的威吓,不得不装点样子而已。如果莫尘要跑,他们自然不会真的拦他。但是如果莫尘非要再闹下去,不但他们要逼不得已,就连莫尘也必定讨不到好。
谁知莫尘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倔劲,竟然扫开那些人,转身直奔那几个监工去了。
那几个监工原本远远的站著看热闹,却没想到那群苦力竟然这麽轻易就被扫走了。猛然间见莫尘满身杀气的直朝他们扑了过来,顿时吓得魂都飞了。
“砰!”
猛然间一声震天动地的枪响,骚动的码头顿时安静的如同死域。
陈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现在正是乱世,码头上更是乱到没边的地方。所以除了他们这些苦力和监工之外,还留了大老板手下的人。那些人平时是不管事的,就算有些小打小闹,他们也全当乐子看了。但是一但真的闹出事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枪,杀人是不眨眼的。
莫尘也被那一声巨响震住了。子弹虽然没有打到他身上,但是枪是什麽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那一瞬间,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清晰的烙印在了他的脑底。
“他玛的,你还反上天去了!就这麽几下子,你还想造反了?”
身上忽然间又抽痛了起来,恍神间已经被人一脚踹翻在地。那几个监工见他被枪震住了,立马又张狂了起来,踹翻了他围著就是一顿猛踢。
为什麽?
到底是为什麽?
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麽?
“吵什麽?一大早的,你们吵什麽呢?”
像暴雨般落下的踢打突然停止了。莫尘抱著头,穿过腿脚看见不远处一套深色的长衫下摆,以及後面一袭蜜色旗袍。
“白小姐,张管事。”身边的人纷纷的都打著招呼。
没有人接话,只有高跟鞋踩著水泥地的“哒、哒”声。围在眼前的人一个个的避开给她让路,跟旗袍一色的皮鞋就站定在了莫尘的眼跟前。
“老张!”属於女人的娇媚嗓音,却透著一股子让人打颤的冷冽。
“什麽事,小姐?”
“这怎麽回事?”
张管事朝莫尘望了望,陪著笑道,“大概是不好好干活,闹了事,他们吓唬他才响了枪。”要不是响了枪,白荷也不会注意到这里,张管事不由的在心底暗骂。
谁知白荷的声音忽的拔高,怒声大骂到,“你是不是想我赏你一巴掌?”
“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张管事诺诺的禁了声。
“我不是说了叫他别来码头了,他怎麽还在这?”
张管事一愣,这才认真去看莫尘的脸。然而那天晚上天色又暗,莫尘的脸又被打得变了样,现在怎麽可能还认得出来,真不知道这白荷是怎麽认出来的。
莫尘也是一愣。
她竟然记得他?
已经充斥满了愤怒和y冷的心,突然像裂开了,一道暖暖的热流从裂痕中缓缓的淌了出来。淌到那些冰冷的地方时,让他忍不住的眼眶发热。
张管事忙去把码头上管苦力的找来,结果那管事的过来跟张管事一样,都是一脸的惊讶,“白小姐说得是他?我竟然没发现是同一个人,真是该死!白小姐别生气,我这就把他赶走,绝不会让您再见著他。”
白荷的脸却更冷了几分,“你们倒全是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啊?”
那管事顿时额头冒出冷汗,“哪里,白小姐看您说的,我是真没认出来。那天晚上天色都黑了,那人被打得长什麽样都分不清了,我是真没认出来。白小姐您神仙一般的人物,我们的眼神哪能跟您比,更不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再说我跟这小子什麽关系,犯得著为他得罪您麽?”
管事的说得诚恳,白荷却是冷冷一笑,“眼神不好,就回家歇著去吧!”
那人脸色一僵,知道白荷是认真的,也没再说什麽,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