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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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中白荷 作者:风流涕

    尘中白荷(七)

    赶走了那管事,白荷扫了眼乱成一片的棚子,低头却正迎上莫尘紧紧盯著她的眼神,那眼神又黑又亮,顿时骂到,“这麽j神还不起来,也不嫌躺在地上丢人?”

    莫尘一愣,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你打的?”

    “我没错!”下意识的,三个字就脱口而出。

    白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望著莫尘的眼神却笑中带著针一般。

    这头正笑著,後面码头入口的地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远远的传过一阵汽车关门声,然後就是一串快步疾走的声音由远而近。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一身体面的黑色西装,x前的口袋里还放著块叠花的真丝手帕。脚上一双上过油的黑皮鞋,头上用发胶梳得一丝不乱的七分头。男人的身後还跟著两个一身警服,腰上配著枪的男人,三个人昂首阔步,神气异常的快步走了进来。

    “啊,这不是白小姐麽?你也在这?”一直走到白荷跟前,前面的男人一脸色相的笑了起来,伸手就想来握白荷的手。

    白荷立刻微微的往後退了半步,淡淡的笑到,“这不是吴少爷麽?什麽风把您给吹来了?”

    咸猪手被闪开,吴金来也不尴尬,笑到,“这不,刚刚有人听到这里有枪响,报到警察局来。我们当然要过来看看,这万一要有什麽事,让白小姐受了伤什麽的,那岂不是要把我心疼坏了?”

    白荷只当没听见他轻薄的话,一脸惊讶,“枪响?怕是听错了吧?我们这是正正经经的码头,怎麽可能会有枪呢?”

    那两个带著枪的手下,早就在吴金来还没走近的时候就转身躲起来了。

    “我当然是相信白小姐的,不过既然已经报了案,我们也不能不做事对不对?就委屈白小姐,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如何?到时候,我会亲自开车送白小姐回来的。”

    白荷的脸色顿时y沈了下来,“吴少爷,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话了?”

    “哪里?别人的话不信,你白小姐的话我总要信的。只是你也要明白我的难处,不如这样,跟我回去坐坐,喝杯咖啡。到晚上我请白小姐吃饭看戏,就当是赔罪了如何?”

    “我要是不去呢?”

    “我这是公务在身,白小姐你不是想抗法吧?”

    “哼!吴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哪门子的主意。吴局长是警察局长,你可不是警察局的人。你这是执得哪门子的法?”她早就知道这个吴金来抓人是假,另有企图才是真的。要不是看在他那个当警察局长的老子面上,早把他给作了。

    吴金来也不恼,依然嘻皮笑脸,“白小姐你果然是个明白人。其实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请白小姐吃顿饭看个戏。白小姐要是肯赏光,警察局自然是不用去的。”

    白荷笑得鄙夷,“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是没空。”

    “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哈哈!”白荷顿时笑开了,“在这码头,你想把我怎麽样?”

    然而白荷这一笑,竟如绝色盛开,弯起的眉眼撩拨人般得分外娇媚。吴金来心似狠狠的一跳,身子就跟著热了起来,忍不住就往前跨了步。

    他离得白荷本来就极近,这一步跨过去几乎跟白荷贴著身子,一把就抓住了白荷的手。“好妹子,我怎麽舍得把你给怎麽样。”

    白荷没想到他竟然这麽大胆子,眼底瞬时寒光乍起,“放手!”

    “我吴金来想要的女人还没有不到手的,你乖乖跟我回去吧!”说著就想来抱她。

    “啪!”

    白荷甩手就给他一巴掌,趁他吃惊的失著神的时候就挣开了手。身子往後一退,指著吴金来喝到,“把他给我赶出去!”

    “我看谁敢动手!”吴金来被她一巴掌把欲火全都打成了怒火,跟著一声大吼,身後的两个警察立刻把枪掏了出来。

    “我说了,把他给我赶出去,全都没听见麽?”

    一边是白荷的命令,一边却是拿著枪的警察局的人,那些监工苦力全都站在那不知该怎麽办。

    眼看著两边闹僵了,张管事急忙跑了出来,“小姐,小姐您息怒。吴少爷您也消消气,给杜老板一个面子,也给吴局长一个面子,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和气?本少爷倒是很和气,就是有人给脸不要脸!就你这破码头,别说本少爷带著两个拿枪的。就是本少爷一个人站在这,你们能把我怎麽样?”

    “那是,那是!”

    张管事不停的点著头陪著笑,白荷却冷冷的说到,“谁把他给我扔出去,我赏两千大洋!”

    白荷的声音轻细,却清楚的传遍了在场每个人。那娇美的声音就像一条细细得油脂流过,“轰”一声却猛烈的烧了起来。

    整个码头都躁动了。

    两千大洋,那是什麽概念?他们辛苦一个月不过就是十几块大洋,两千大洋足够他们十年的工钱了。

    但是对方却是警察局长的公子,就怕这钱是有命赚,没命花。更何况,对方身後还站著两个拿枪的。躁动归躁动,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

    “哈哈!白荷,你看清楚了吧!”吴金来笑得更是肆无忌惮,竟然挥手让後面两个人把枪收起来。“我今天就站在这,看你能把我怎麽样!”

    白荷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既没有动怒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如石像般冰冷的看著。

    那不像活人的眼神竟似鬼一样y气逼人,吴金来竟然在这样的眼神下一个寒颤。不过他毕竟是猖狂惯了的人,还不至於被一个眼神吓到,“你还有什麽话说?没话说的话就跟我走吧!”

    吴金来跨前两步又想来抓人,没想到白荷身後却猛然蹿出一个人来。还没来得急看清对方长什麽样子,一拳飞过来几乎就要了他半条命。

    所有人都傻了……

    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敢打警察局长的宝贝儿子?莫说白荷,就算是杜谦风也要让著他三分。在这码头上,谁敢打他?

    尘中白荷(八)

    等到看清那人是谁,陈三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不是莫尘还有谁!

    莫尘这一拳过去竟然还不罢休,拎起吴金来又是一拳,直打得这个光鲜照人的大少爷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末了,莫尘抓起了吴金来的右手,两指捏住他的手腕,只听“喀啦”一声,吴金来顿时像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

    那只手,就是刚刚他碰了白荷的手。

    直到这时候,那两个跟著来的小警察才回过了神,忙伸手去拔枪。

    “给我抓住这两个!”

    几乎在白荷大喝的同时,围在一边的苦力同时就扑了上去。那两个还没来得急解开枪套上的扣,就被一拥而上的苦力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他们没莫尘那麽英勇,不敢碰吴少爷,但这两个小喽罗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不过短短几秒的功夫,形式已经彻底的逆了过来。

    白荷缓步走到握著手腕,痛到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吴金来身边,抬眼问莫尘,“你把他手折断了?”

    “只是脱臼。”

    白荷满意的笑了起来。

    “臭婊子,你、你走著瞧!早晚别落在老子手上,老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虽然痛到冷汗就像挤出来一样,就连嘴唇都灰白得打著颤。但是那对眼睛却是恶毒的,狠狠瞪著白荷。

    白荷却不吃他这套,轻飘飘的说到,“老张,送吴少爷回警察局。”

    张管事抹了抹额上的汗,就算不愿意也只能点头答应。

    “你,跟我过来!”白荷又眼神一指莫尘,然後就转身朝後面的仓房走去。

    小仓房是平时白荷看帐、处理事情的地方。不大的房间里放著一张写字台,两把座椅,边上还有一排铁皮的柜子。

    白荷让莫尘关上门,然後打开了写字桌下面的小箱子,里面竟然是个小型的保险柜。白荷随手从里面拿了两张银票出来,往桌上一放。“这是你的赏钱。”

    莫尘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钱。”

    白荷坐在椅子上懒懒得抬眼,“这可是两千两银票,比大洋值钱。”

    莫尘只是低著头,没有拿的意思。

    看他真的不要,白荷又问到,“不是为了钱,那你是为什麽?”

    莫尘低著头不说话,白荷也看著他不出声,像是非要等到他回答一般。末了,莫尘几不可闻的说了句,“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人欺负。”

    白荷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趣的望著莫尘。“你知道他是谁麽?”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打了他,你会是什麽下场?”

    莫尘又是不出声了。

    虽然只来了尘世几天,莫尘却发现这里的道理不是他能懂的。他虽然知道打了那个男人不太妙,却是真的不知道会有什麽後果。

    看他不出声,白荷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她早就知道,莫尘g本就不知道这麽做会有什麽後果。从他理直气壮的跟她说“我没错!”的那一刻起,白荷就知道他g本就不懂。

    靠进椅背两手抱x,白荷接著问到,“我叫你别来码头了,你为什麽还要回来?”

    “我没做错,为什麽不让我再做下去?”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为什麽?”

    “不知道。”

    白荷皱了皱眉,“在这之前你在哪做事?”

    莫尘不知道她怎麽突然问到了这个,不过身世的事一早九叔就交待过了,“我刚从乡下出来,以前就在老家种地养猪。”

    莫尘这一身的气质,怎麽看都不像是种地养猪的人。但是白荷只是看了看,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换了个问题问到,“那个管事的,怎麽肯让你再回码头做事?”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九叔帮我去求的人吧。”

    “九叔?”这名号白荷倒是知道的。也不清楚为什麽是叫九叔,总之是个三教九流什麽都沾得上边的人物。“你跟他是什麽关系?”

    “远房亲戚,刚来城里,所以让他照顾著。”

    这话又是让人起疑的。说是远房亲戚,要是关系好,按那九叔的门路找个比苦力好的活准是没问题的。但是要说关系不好,又怎麽会为了他来通门路?先前的那个管事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恐怕也是那个九叔已经帮他安好了後路,他才走的这麽干脆吧?

    无论是他的出身,还是他跟那个九叔的关系,甚至是他这说傻不傻、说聪明又傻到可笑的x子,都是让人捉不透的奇怪。

    暗自思索了会儿,白荷又抬头问到,“刚刚那些人全是你打的?”

    说到那些人,莫尘全身顿时又紧绷了起来,“对!”

    “身手不错,力气也不小,都是种地养猪练出来的?”

    “老家有个爷爷,会两下功夫,跟他学的。”一套说词,莫尘全都背熟了。

    白荷也不知信是不信的点点头,正声说到,“总之,这码头你是肯定待不下去了。我身边还缺个保镖,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莫尘一愣,“做你的保镖?”

    “没错!”

    莫尘顿时犹豫了起来。当初,九叔帮他找活干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以他的条件,要麽上码头车站去做苦力,要麽就给人做保镖。做苦力人累点,钱也少,但是却自在。给人做保镖,虽然钱和机会都多,但是说穿了就是做别人的奴才,别人叫你干什麽你就得干什麽。碰上人品不好的,作奸犯科的事都得干。莫尘想了想,才决定上码头做苦力。

    然而这时候,白荷的话却让他有点怦然心动。

    做她的保镖,就可以天天守在这神仙般美丽的人儿身边。无论她是喜是怒、是悲是惊,自己都可以守在她身边,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

    那乌丝般的细发,红润的嘴唇,就连小巧的下巴都尖尖的好漂亮。但是最喜欢的,还是那双明亮的眼儿。就像会说话一样,那双眼儿难过流泪,莫尘的心就跟著纠成一团儿的痛。那双眼儿笑著打了弯儿,莫尘的心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到飞起来。

    如果是刚来尘世那会儿,只要白荷一开口,不管别人说什麽他都会答应。不过现在,他却是已经明白这美丽的人儿并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那麽单纯。

    尘中白荷(九)

    白荷看他脸上一阵犹豫不定,忽然低声的叹了口气,“许多事,外表上看著光鲜亮丽,内地里的苦却只有自己知道。你当我这个小姐在这码头上呼风唤雨,其实都是假的。今天你也看到了,对方不过是个有点势的公子少爷,这码头上就已经没人敢出声了。要不是你,我後面会怎麽样就不好说了。”

    一番话,苦中带涩,无奈自嘲的语气听得莫尘一阵纠心。在这码头上,他见到的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白小姐,自己不过是她口中的一条狗。忽然间用这种语气说话,过去的种种顿时在莫尘的脑中就糊模了起来。

    对啊!今天这码头上的人,全都眼睁睁的看著,就是没一个人帮忙。要不是自己刚好在,那个男人就真的要把她给带走了。听他那下流的话,只怕真的干出什麽来,那真是杀了自己都补不回来的。

    白荷看他神色已经动摇,又接著说到,“其实,我知道你没有错。那些人,仗著一点点势力就到处欺辱别人,活该也是要被打的。我不让你再到码头来,也是不想你再被他们欺负。”

    几句话软软的,却把莫尘的心都包了起来。

    自从到这尘世,谁对他说过一句软话?谁又安慰过他一句?谁又替他这样著想过?所有人,不是欺负他,就是觉得他应该被欺负。谁又替他说过一句公道话?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拿著这两千两银票,足够你随便找点什麽小买卖。今天你救了我,我没别得什麽能谢你的,还请你收下这些银票。”

    白荷淡淡的推过银票,明亮的眼底却隐隐的掩藏著一种无依无靠般的柔弱无助。莫尘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脑袋轰一声的就闷了。

    在这乱世,她要是遇上了跟自己一样的遭遇怎麽办?她被人欺负了、甚至被人打了,谁来替她挡?谁来保护她?她不过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小女人,又长得这般如花儿的美丽,随时随地都会有龌龊下流的男人对她起坏心,怎麽能没人保护她!

    “我会保护你。”莫尘突然说到。声音低声,却是像对谁发著誓一般,掷地有声。

    “真的?”那双黑亮的眼睛顿时更明亮了几分。

    “嗯!我一定会保护你。”

    弯弯的眼扬唇笑了起来,白荷站起身,把银票塞进了莫尘的手里。“这些钱你还是拿著,多为自己留点後路没坏处。”

    莫尘望了望手里的银票,还是收了起来。

    之後他就一直陪在白荷身後,当起了她的保镖。直到这时候,莫尘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在这个小仓房里却要处理多少的事情。单单码头上的帐册就要五六本,还有不时的有人进来说一些其它的杂七杂八的事。

    下午的时候,张管事捂著半边脸跑了进来。

    “吴少爷送回去了?”白荷慢悠悠的看著帐册,全当没看见张管事那半张肿起半天高的脸。

    “送回去,您看,这不吴局长给我盖的章。”张管事拿开手,露出了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呵,你倒会说笑。”白荷顿时被逗笑了,接著问到,“吴局长还说了什麽?”

    “吴局长说,吴少爷是在我们码头受的伤,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倒不怕他儿子丢人!”白荷冷冷一笑,抬眼到,“没事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放你半天假。”

    “这……”张管事看看白荷,又看了看她身後的莫尘。

    “对了,莫尘以後就是我这的保镖,衣服工钱什麽的你一概算上。今天你先回去,後面让莫尘守著,没事的。”

    张管事那半张脸上的小眼睛滴溜的在莫尘身上转著,眼神中尽是y暗的神色。不过他又没胆当面驳白荷的话,只能不甘不愿的应声退出了仓房。

    直到门关上,白荷才低声问莫尘,“你知道为什麽你就活该被人打,还不能还手麽?”

    “不明白。”

    “因为你既没钱、又没势,你就活该要被人欺负。”

    莫尘当时并不懂这句话是什麽意思,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终於明白,这句话就是白荷的一生,更是这尘世永恒不变的铁条。

    白荷忽然站了起来,一拢身上的披肩,“走吧,跟我回去!”

    莫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一路跟著白荷出了小仓房到了码头外面。

    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白荷示意莫尘替她开门,然後让他坐到前面的副驾驶位。

    这是莫尘第一次坐汽车,很是新鲜的张望著。竟然只要坐在边上的男人简单的做几个动作,这个铁皮盒子就能动起来往前开。

    “第一次坐汽车?”白荷看他满脸的好奇,笑问到。

    “嗯!”

    “只要你老实跟著我,以後别说这车了,什麽好东西都能有。”

    莫尘回头望了眼,却不再像刚刚那样高兴了。

    他跟著白荷,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被人欺负,不是为了钱或者别得东西。

    白荷也没再说话,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

    很快车就开进了一道镶满腾样的栏杆铁门,停在了一幢三层高的小洋楼门前。莫尘帮白荷开了车门,然後跟在後面走了进去。

    莫尘虽然是在个不一般的地方长大,却是第一次看见这麽华丽的房子。地上是用不同颜色的石砖拼出来的富贵团纹。木质雕花椅子上面还镶著花布的坐垫,後来才知道这东西叫沙发,是洋人的玩意儿。头顶上吊著一大串闪闪发亮的水晶,里面竟然还装了灯,一眼望去闪亮得睁不开眼。

    白荷看著他那看花了眼的样子,也不骂他,只是由著他看到高兴。转头叫过了一边的老妈子,“沈妈,他叫莫尘,是新来的保镖。你告诉下去,以後他就住在这了,你帮他收拾间好点的房间,衣服穿用都挑体面的帮他置办起来。”

    “是,我知道了。”

    作家的话:

    今天我生日,嘿嘿~~

    尘中白荷(十)

    吩咐完,白荷才叫了莫尘一起上楼。“保镖都该干些什麽事,你知道麽?”

    “保护你的安全。”

    白荷“噗嗤”一笑,“这只是最基本的。你贴身跟著我,要记住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管的别管!还有不管别人问你什麽,一概都不准说。”

    莫尘还有点模糊,什麽是不该看不该听不该管的?不过还是先点头应了下来。

    说著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扇深色的木门前,白荷站在门前说到,“这是我的房间,你就守在门口,不准进来。”

    女孩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这个莫尘还是知道的,点了点头,就守在了门口。

    白荷转身进了房间之後,整条走廊就突然的安静了下来。莫尘独自一人守在门口,望了眼长长的走廊,似乎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样的安静会很难受。但是对莫尘来说,这样的安静却是他求之不得的。

    其实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他的本x并不喜欢争斗,也相当的能忍耐。总是在老宅,看著竹林里的绿竹,微风轻轻的一吹,细竹就悠然的微微摇晃著。看著看著,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就是这样喜静的x子,再加上他天生就比别人敏锐得官感,才在刚记事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气得存在。然後一半偷学一半是师傅师叔们有意无意的教导,他才在出来试炼前就有了正式弟子都没有的实力和额头的神印。

    回忆起在老宅的时光,不过短短几天,莫尘却有种已经非常非常遥远的感觉。

    还有三年,还有三年自己才能回老宅。

    莫尘叹了口气,站著闭起了眼睛。

    三生门是一个非常古老而神秘的门派,已经没人说得清这个门派到底已经存在了多少年,就连传说中的祖师爷,都说不清楚是什麽时候的人。而这个门派最主要的修炼,就是控气。

    所谓的气,可以理解成是人呼吸时的气、可以理解成吹过皮肤的风、也可以理解成存在於世间万物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莫尘闭上眼、静下心,把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只要专心的去感觉,空气中任何细小的变化都是可以感觉到的。而熟练的掌握这种感觉,只是修炼的第一步,他在三岁时就已经掌握了。

    感觉到周围气的存在,然後才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两者在皮肤上相连,最终变成了一体。这一步做到合格时,修炼的人就能感觉到自己就像融在了空气中,能感觉到任何细微的气流穿过自己的身体。

    到上面这一步,其实三生门的修炼就已经到顶了。没有传说中什麽九级、二十八级,要一级级往上修的那种东西。三生门的修炼只有两步:悟气、控气。

    学会了这两样之後,就是一个度和量的变化了。同样是悟气,初学者只能感觉到身边极近的地方气地变化,而师傅却可以感觉到百里之外气得变动。初学者只能让气产生细微的颤动,还必须借助身体上的动作,而师傅却可以只是站在那,就能从远处的池塘里托起一盆水。

    莫尘虽然没有老太爷那麽强,但却是在师叔辈里都不逊色的。静下心,很快这整幢小楼里气得变动,莫尘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通过气得变动,莫尘还能分出哪些是人在走动,哪些是放在这里的家俱,哪些是吹进这里的风。

    这一探,莫尘才发现这楼里的人还真不少,大概的估算下有三四十个了。不过那些人全都在一楼和外面的花园忙著,似乎这里还有个地下室,那里也有人在做事。

    流动的气中,突然有个人快步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而且看动作是直奔二楼来了。莫尘一惊,立刻睁开了眼望向楼梯口。

    很快,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暗褐色细纹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了楼梯口。这种年纪的男人最是能看出底细,莫尘虽然不算最会看人的,不过从男人黑亮有神又j深的眼神中,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不同寻常。

    男人看见莫尘也是一愣,但是满脸得愤愤让他直接无视了莫尘的存在,大步过来就想开白荷的房门。

    虽然猜这男人跟白荷有点什麽关系,但是他满脸得不快让莫尘担心。而且做为保镖,他还是知道不能让人随便进去的。

    然而不等他阻拦,房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白荷面无表情的站在里面,对莫尘到,“这里没你的事。”然後就把男人让了进去,关上了门。

    原本安静的房间,在门关上後就传来男人的质问声,“吴金来是你让人打伤的?”

    白荷的声音却柔柔的,透著一股子莫尘从没听过得酥麻,“风哥,何必这麽气急败坏呢?不过就小小的教训了他下,已经很便宜他了。”

    “放屁!”男人更是怒骂了起来,“小小的教训?他是你能教训的人麽?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真是谁都敢打了啊?”

    白荷的声音也跟著冷了下来,“你怎麽不问问我为什麽打他?要不是码头上那帮子的废物没用,我能把他打成这样麽?”

    “好!好!你不提我倒忘了,什麽时候码头上竟然有这麽大胆子的人了?今天敢打警察局长的儿子,後面还不知道要打谁了!你不把人送到警察局去,竟然还带回来了?是不是就是门外的那个男人?白荷,你到底想干什麽?”

    “我想干什麽?我不过想在这暗无天日的世道里求个自保!你码头上的那群废物一个一个保不了我,你杜谦风三个字也保不了我,我只求有个能不顾一切挺身出来保护我的人,这要求不过份吧?”

    ──我只求有个能保护我的人

    听著那话,莫尘的心里顿时觉得酸苦。

    他会保护她,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绝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保你?”男人的声音却是一阵的冷笑,“没有我杜谦风三个字谁都保不了你!”

    尘中白荷(十一)

    “那又怎麽样?人家不怕你!今天要是靠你码头上的那帮废物,我白荷就完了!”

    “完?你完个屁!陪那废物吃顿饭看看戏,能少你什麽东西?你陪得人还少了?别在这给我装什麽三贞九烈,你白荷早不是那种货色了!”

    “杜谦风!你还是不是男人?”

    “啪!”

    莫尘心里猛的一跳,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白荷侧著脸,一只手捂著半边脸,听见开门声忽的回了过来。看见莫尘,顿时怒骂到,“你进来干什麽?出去!”

    莫尘哪肯就这样出去。看著白荷被打的半边脸,气得全身都像火烧了起来。那一巴掌,比抽在他全身的鞭子都纠心。莫尘越气越心疼,简直就想把那男人打到从此不会再出现。

    “我叫你出去!你聋了吗?滚!给我滚出去!”

    任凭白荷怎麽骂,莫尘就是一步都不肯移。

    杜谦风看著莫尘,就像条拼死护主的狗一样狠狠瞪著自己,不由皱眉又多打量了他几眼。那眼神,虽然愤怒到极点,却清澈透明,没有半点浑浊。心里不由暗暗称赞,原本想让白荷把人送到警察局去的念头顿时消了下去。

    莫尘没有出去的意思,杜谦风也没叫他走。帮自己点了g烟,杜谦风盯著白荷沈声到,“我是不是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拿这种话来激我!”说完,也不等白荷再说话,转走就大步走了出去。

    杜谦风一走,白荷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弱的坐到了床上。半边白晰的脸颊上,浅浅得有著几道红痕,莫尘看著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疼麽?我找药帮你擦擦?”

    白荷只是抬起了头,冰冷的眼色盯著他问到,“你刚刚冲进来是想干什麽?”

    莫尘让她问的一窘,还是回到,“保护你。”

    “你是连他都想打了?”白荷反问著,眼里的神色却像能吃人的鬼一样,“莫尘,你给我记住,没有我的话你不准再动任何人。尤其是杜谦风,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不准动他一g手指头!”

    那个男人……她爱著那个男人?!

    白荷这凶恶的表情,就像在守护著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哪怕是要她用命去保护,都会在所不惜的狠绝。

    ──她是杜谦风的女人!

    陈三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脑子里,那种酸涩苦痛的滋味,又在心底里一点点的冒了出来。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默默的点了点头,莫尘收起了那些说不出滋味得感觉。其实什麽都不重要的,只要她过的好就好。

    “我去找点药帮你擦。”

    “不用,你让沈妈拿条热毛巾来。”

    “好!”

    应了声,莫尘就下楼找了沈妈,让她找了热水和毛巾送去了白荷的房间。白荷不许他再进房间,所以他只能守在门口。不一会儿沈妈就出来了,莫尘想进去看看白荷的情况却又不能,只能低落的守在门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尘突然听见白荷在里面叫他。

    “什麽事?”

    “你去找沈妈,先洗个澡换件衣服,等下跟我出门!”

    “好!”

    下楼找了沈妈,他来这才半天的功夫,沈妈已经帮他房间衣服什麽的都准备好了。莫尘洗了澡换了衣服,一件细麻黑色中式上衣,下面是同料的宽松长裤。换上这一身,莫尘整个人顿时就j神了起来。镜子里哪还有白天那个受虐苦力的影子,竟是别有一番隐世高人的味道。

    换衣服的半当中白荷就传了话,让他直接在小楼门口等。到了门口,莫尘才发现原来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像是已经七、八点锺的样子。黑色的汽车也已经备好等在了门口。莫尘猜测著这麽晚了白荷还要去哪,正想著白荷也出来了。

    看见白荷,莫尘一愣。

    白荷已经换了件大红色的旗袍,上面绣著两朵黑色牡丹。绣工j细,还装点著华丽得亮片。衬得白荷一身玲珑身材更加的饱满诱人。肩上披著白色的丝绸披肩,长发也细心得梳理过一遍盘起了发髻。人还未走近,幽幽的淡香已经飘散四周。走到近处一看,更是连脸上的妆都好好的重画了一遍,也不知道怎麽弄的,脸上的红印子竟半点也看不见了。

    “怎麽样?”

    白荷对著他微微一笑,莫尘顿时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身体里一股热流直往上涌。

    “怎麽这种眼神?”白荷皱了皱眉,没再说下去,上车让伺机出发。

    莫尘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眼神,但是刚刚那一刻,自己气血上涌色欲薰心的感觉却是很明白的。一路上,竟是连看都不敢再看白荷一眼,只是低著头,结果连车开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直到下了车,莫尘才发现这地方竟不是一般的热闹。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如夜莺般清脆的歌声,听在耳中却似千娇百媚般的撩人。就算夜色已深,这里却依然车水马龙,墙外头顶的霓虹灯把这一片照得几近白昼。身边来往得人也个个都是衣著光鲜,前呼後拥。莫尘就像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不安又好奇的四处张望著。

    “哟,白小姐,您来了!”门口迎客的侍者脸上堆著笑,立刻上前把白荷引进了身後那幢霓虹闪耀的大楼里。

    白荷只是冷淡的应了声,领著莫尘进了里面。

    莫尘正猜测著这是什麽地方,前面侍应打开了隔门,莫尘却一瞬间就被里面的景像震住了。

    轻快的音乐和女人娇滴柔媚的歌声充斥了整个舞厅,在这夺神的音乐声中,莫尘一眼就看到的是灯光下五光十色的大舞台。明亮的灯光下,一群衣著豔亮暴露的女人正在欢快的跳著舞,边上还有一个美豔的女人一边扭著身子一边唱著歌。台下面却是半黑不亮的,时不时的就有各色的灯光划过。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正在里面搂抱著转圈。耳边不时有女人放浪得笑声和男人得骂咧声,空气中却弥漫著一种有点甜腻,又有点呛人的气味。

    尘中白荷(十二)

    而他们一进来,莫尘就清楚的感觉到无数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荷的身上。有惊豔的,有爱慕的,也有放肆的,更有些让莫尘皱著眉不愿去细纠的。

    白荷却像完全没注意到一般,径自跟著侍应到了一张小桌边,拿著单子点了一杯淡酒。

    待者刚刚离开,一个身影就晃到了桌边。莫尘警戒得望去,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方正的脸正开口笑著,头上理著短发,身上一身缎子的分式长衫。

    白荷抬眼看见来人,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原来是王老板,真是巧,请坐。”

    “呵呵,白小姐可是稀客,今天能让我碰上可真是运气了。”王有财爽朗的笑著,随即坐了下来。

    “是啊,能在这碰上,也算是造化。”

    “噢?”王有财意外的扬眉,问到,“那这是我王某人的造化,还是白小姐的造化呢?”

    “我白天刚刚听到点消息,晚上就在这碰上了您,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造化呢?”白荷眉眼一笑,不紧不慢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透明的玻璃酒杯就像消失了般,红唇微启却是格外的诱人。那王有财的眼神就像跟著白荷喝进嘴里的酒,一路从喉口滑过x口。包裹在薄薄布料下的双峰随著x口一个起伏,王有财的眼珠子差点就掉了出来。

    口干舌燥,王有财也跟著大口喝了口酒,接到,“白小姐是听到什麽消息了?”

    白荷却垂眼看著手中轻晃的酒杯,并不说话。

    王有财立即心领神会,“白小姐有什麽条件直管说。就是不卖我什麽消息,白小姐要我帮什麽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美人儿有求,我王某人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敢不效犬马之劳?”

    白荷忽的掩嘴一笑,“王老板,看您说的,好像我要把您怎麽著似的。其实啊,我只是有点犹豫。你知道,你跟黑老二之间的事,我是从来不c手的。只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不告诉你好像就是自己害了你一样,让我实在是有点不安。”

    这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王有财也绝对不是不开窍的人物。立刻凑近了几分,先是一顿夸赞到,“看看,真是什麽好处都让你给占了。人长得美也就算了,心还这麽善。你这麽帮著我,我怎麽可能害你?在这儿的话,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话可不是这麽说。你说黑老二和吴局长在那小包间里说话,我怎麽就知道了呢?”

    “什麽?”一听这话,王有财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他跟黑老二的那些事,这个滩头上谁不知道?明得暗得已经不知道斗了多少年了。现在他还略压著黑老二一头,就是因为身後的靠山比他硬,而这靠山,自然就是吴永顺了。“他们两个怎麽会在一块儿?”

    “那还不是要问你?”

    笑语间,白荷柔柔得抱著x,雪白的两条手臂莲藕般得细嫩。眼中暗波流转,勾得王有财又是一阵荡漾。

    王有财赶紧再喝口酒压压惊。心里暗骂这都什麽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往别处去,赶紧接著问到,“怎麽这事又跟我有关系了?”

    “王老板也真是会忘事啊,你上个月不是刚在码头来了批货麽?”柔柔的眼神中,却是带著蛇般狡猾毒辣的神色。

    王有财吓得心底一颤,又是一口酒灌下肚,“我不是每个月都有货在码头进进出出麽?上个月的怎麽了?”

    “看吧?话是说得好听,可是一句真心的都没有。都到这份上了,您还信不过我那也没办法,就当我什麽都没说吧。反正我也不求您什麽不是?”

    “别别别!算我错了还不行?”王有财立刻就求饶了,“这种要了命的东西,当然得小心点才是。我的姑nn,你是怎麽知道的?”

    “喝!我在帮你,你反倒查起我来了?”

    “不是,这……”王有财刚刚猛灌下去的几口酒这会儿劲全上来了,急得他直冒汗偏偏脑子还犯晕。

    “我怎麽知道的你就别管了,你现在要管好的,是你自己的地盘。黑老二敌不过你,这才去求了吴局长。吴局长这人你也知道,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趁他现在还没去黑老二那边,你自己看著办吧!”

    “有道理,这事我是要尽快办了它!”顺著白荷的话,王有财不断的点著头。鼻尖却闻到从白荷身上飘过来的香气,忍不住又开始心痒。“都说你白荷是个宝贝儿似的人物,现在我才真的明白。杜谦风那小子真是不识抬举,你要是跟了我,就是天上的月亮我都帮你摘下来。家里的女人,我立马就休了她,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把你娶进门。”

    白荷更是玲珑的笑起来,“明媒正娶我不稀罕,我喜欢的是什麽,王老板难道不知道麽?”

    王有财顿是恍然大悟,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宝石配美人,那才是相得益彰!等这件事办完了,我一定准备件大大的厚礼,亲自送到白小姐手上。”

    “那我就祝王老板马到功成、早日如意了。”

    “好,就托你这两句话了。今天我先回去了,改天再登门拜访。”

    目送著王有财匆匆离开,白荷的脸上才挂出了一丝冷笑。回头看向一直沈默著的莫尘,白荷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莫尘有点迟疑的坐了下来,白荷叫了侍应把酒水单给了莫尘,“想喝什麽自己点,你应该认识字吧?”

    莫尘点了点头,不过单子上每行字下面都会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不知道是什麽东西。就算是那些看得懂的字,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最後可能在侍应的推荐下点了杯红酒。

    “第一次来舞厅?”白荷明知故问。

    果然,莫尘又是点头。这个陌生的环境让他的神j一直紧绷著,那五光十色的舞台更是让他想看又不敢看──那些女人也穿得太少了点吧?竟然还故意的把自己的裙子都拉起来,那不是什麽都给人看光了……诸如这些的烦恼,简直让莫尘觉得这是个人间炼狱。

    “感觉怎麽样?”白荷不肯放过他的接著问到。

    “我想回家。”

    坦率而直接的回答让白荷一愣,然後难以自抑的大笑了起来。一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白荷还是止不住笑意的抱著肚子。

    可是渐渐的,笑声低了下去。白荷还是靠在椅背中,抱著肚子的动作,脸却侧在另一边让人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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