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桃花离 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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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离 作者:肉书屋

    的指头绕着她的长发玩的秦箫,“我知道。”

    司君行躺在地上,望着偶尔飘过几朵白云的蓝天,凉风习习,空气中有一种醉人的味道。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秋天便要来了。

    去年的秋天自己在干什么呢?和严木清他们在归乾山吧,那个时侯还抱着早些看见林苏扬早些和她在一起的信念度过了一段最难熬的时光。现在自己眼睛好了,武功也恢复了,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想想,自己的这一生还真是没有什么做得完美的,连叔把魔教交给自己,自己就送给了别人,喜欢上一个人,爱得她如癫如狂却又让她走进了别人的怀抱。好在让他欣慰的是,她是失了忆,总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就能回到自己身边。可是,那一天有多远呢?

    正在他怔愣于自己的问题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即警觉地起身喝道:“谁?”

    只见身后林中走出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朝着他一直走过来。直到了离他十步远地距离便停下。

    “司公子。我家主子有信给你。”黑衣人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然后运力向司君行掷去。司君行身子不动。手一伸就恰好将信夹在了指间。

    疑惑地拿到眼前看。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司君行亲启。

    打开来几下看完。他抬头对黑衣人说:“回你主子。说我定会准时。”

    待到黑衣人消失后。司君行才再次将信纸细细看了一遍。垂了手。不能抑制心里地颤抖。他仰头望着仍旧晴朗地天空。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久违地笑。

    想见你。两日后辰时桃溪林。林苏扬笔。

    是她地笔迹,曾见她写过那么多诗。她写字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神态,还有写的字上面每一笔的笔锋。每个字之间喜欢停顿的距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若说这世上有谁绝不会认错林苏扬的字迹便只有他司君行无疑。

    两日后,桃溪林,她终于记起来了啊。

    林苏扬坐在马车里,双手交叠捏得紧紧地,不一会儿便出了细密的汗。听着马车行在路上的轱辘声,她的心也随着一上一下,好像有谁在里面使力地敲着震天的锣鼓。

    马车行至桃溪林外的官道上就停了下来,林苏扬下了车。朝后面望了望然后对马夫说:“你去告诉他们不必跟着我进去。”

    那马车夫犹豫道:“可是主子他……”

    “照我说的办,否则我死也不会回去。”林苏扬冷声道。

    马车夫赶忙低头答道:“是。”

    眼见送她来的马车消失在远处,林苏扬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看着前面地桃林,缓步走去。

    不知道司君行后来在牢里有没有受苦,他出来后准备干些什么,他,会不会恨自己呢,恨自己忘了他。忘了对他的承诺?林苏扬忐忑不安地想着,走至林深处便在一片空地的边缘停住了。

    空地上只一块大石立在了中央,此刻大石上正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玄青长衫,长长地头发亦用青色的带子束起,额前刘海迎着风向后飘去,观其面貌,如冠玉明洁,凤目斜眉,唇间不知为何弯起的微笑照得青天白日里光芒异彩。此人不是司君行又是谁?

    林苏扬在一边看得发愣。难怪以前就觉得他和风瀚宇有些相像。原来是同胞兄弟,果真都是妖孽。

    晃神间。司君行早已觉察到她的到来,几个翻身便来到她面前。

    “你准备还要呆多久呢,我的娘子?”熟悉的腔调,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面容,为何那些天自己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真真切切地记起他?

    司君行看着她,叹了气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你可知道,我等这天等得有多辛苦。”

    慢慢抬起手,林苏扬环上了他的腰,头枕着他暖暖地胸膛,轻声说:“我知道。”

    一阵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司君行紧紧地搂着她,仿佛永远也放不开手。林苏扬感觉到他的颤抖,没有安慰却只是让自己更贴近了他。

    终于,司君行松了开来牵起她的手就往大石走去,转身抱着她一跃而上,低头朝石上吹了吹才拉着她坐下。

    “孩子,好吗?”司君行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问道。

    林苏扬的神色一顿回道:“好。”

    “叫什么名字?”

    “秦箫。金缎玉箫的箫。”林苏扬说。

    “金缎玉箫……果真是皇家的名。”司君行有些落寞地说,想着大半年前自己给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也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呢,可惜,是用不上了。

    又是一阵地安静,谁都不想开口,害怕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会将现在的美好全都打破。然而事实终究是要人去认真面对。

    “你……会和我走吗?”司君行望着远方,却仍旧握紧了林苏扬的手,只有那用力得关节发青的指间才能看出此刻他内心里的紧张。

    林苏扬侧过头仔细看着他的轮廓,想要把这张脸深深印刻在心底,就像那几次离开他之前一样。每一个地方都不想放过。忽然她挣开了他地手,在他愕然的表情下凑上前狠狠吻住了他地唇,那样地猛烈,却带着那样的伤感。

    瞬间,司君行地眼里就充满了绝望,她再一次食言了。而且这次也许会是最后一次食言,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地一切就要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他回抱着她,用仅剩的理智惩罚她的决绝,唇舌间纠缠着最难以割舍的痛。落叶缤纷,从哪里飘来的惨淡应和着这个凄凉的季节。天空不再那么蓝,仿佛在眨眼间就乌云布顶,落下了,苦涩的泪。

    “对不起。”林苏扬离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说。

    “对不起?你给我地,只有这句对不起了吗?”司君行苦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几次三番的残忍已经将我伤得体无完肤,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哪怕我可以为了你不顾一起的付出。你看到地只是别人,以前是秦羽、林家,现在,是你的孩子,林苏扬,我问你。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司君行推开她,低头握紧了双拳哽着喉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林苏扬伏在大石上,同样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要对不起。我只是想,只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可是,明明有这样的机会你为什么都要放弃。你的心里有秦箫,那我呢,我在哪儿?”司君行抬起了头看着她,“有时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心挖开来看看,看清楚我是不是真的住在那里面。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甜蜜的誓言让我深深地沉沦,然后让我开始提心吊胆,害怕哪一天你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你已经是我地妻子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为什么。你总给我那是一场梦的感觉?”

    司君行迷茫地望着她,再次伸手将她拖进怀里。头搁在她的肩上喃喃地说:“苏扬,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悲伤,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伟大,可不可以,只为我们自己而活……”

    可不可以为我们自己而活?

    命运的线掌握在自己手上,然而命运的轨道却是无法改变的注定。

    “我答应你。”

    林苏扬从司君行怀中抬起头看着他。

    “我答应你让你回到秦皓身边,答应你让你做一个好母亲。只要是你决定的,我都会答应你。”司君行伸出手抹去林苏扬脸上的泪痕,“可是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你会过得好好地。”如果让你纠结痛苦在我的情感里,那我宁愿放手,任你高飞。

    亲吻着她的额头,他又说:“要记得多笑,都是做娘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冷着脸,孩子会害怕的,还有,不要太操心林家的事,我相信你爹的能力不是那么弱,秦皓对你的好你不要再拒绝了,他,也是一个痴情的人……”

    还能想起那日秦皓来到大牢时对他说地话:“朕把心都给了她了,可是她地眼中仍然只有你。朕有错,错在不该强迫她,可是已经晚了。”晚了,无论是谁都晚了。

    司君行捧着林苏扬的脸说:“记住我地名字,记住,千万不要再忘了。”

    我叫司君行,你记住了,我叫司君行,不管以后你想不想得起,都要记住,我叫司君行……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诉离伤

    “陪我最后一天吧,好不好,就陪我最后一天。”司君行说。

    “好。”

    一匹马,旁若无人地驰骋在官道上,扬起阵阵的灰尘飘向周围逐渐枯黄的草地。林苏扬闭着眼倚在司君行怀里,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响空山的褚岩峰,很久没有来了。

    司君行带着她穿过了密密重重的林子,最后在林中一处浅浅的水潭边停了下来。看到原先平整的地方变成了这个样子,司君行心冷一片,连这里都变了,果真是没有永久啊!

    “……没有了。”司君行转头苦笑着对林苏扬说,“你……还记得这里吗?”

    林苏扬看了看他前面泛着冷光,平静无波的水面,点头说:“记得,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第一次看见你受伤躺在这里,第一次就那么靠近你。

    司君行想起当时自己的模样一定很狼狈,虽然带着面具却还是那副无力的样子,一条小小的毒蛇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其实那时我是有意识的,我知道自己被蛇给咬了,然后听见了你的脚步声,感觉到你为我吸毒,还有听到最后你说的那句话,我救你一命,你送我果子算是酬劳,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人还真是奇怪,为了几个果子竟然可以不顾危险地为一个陌生人吸毒,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司君行笑着说。

    林苏扬也笑了,“是啊,我真是疯了才会为几个果子不顾危险救你,早知如此我就该装作没有看见你,”敛了笑容,她说:“这样我们现在,就不会那么难过,你也不会因为我而痛苦。”

    司君行看着她,然后把她拉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很庆幸你没有那样做。否则我的这一生就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未来。而且,你要后悔也已经晚了。”

    林苏扬瞧着天色,抱住他的腰说:“的确是晚了……既然晚了你就陪我去看褚岩峰的夕阳,好吗?”

    褚岩峰。林苏扬去过地次数屈指可计。那里给她地感觉就是美则美矣却总是带着淡淡地感伤。人地心情或许真地很影响对事物地正确感官。就像她现在。即便是满眼地绚烂华丽也只会让她徒增几分惆怅罢了。

    坐在褚岩峰顶地悬崖上。林苏扬抱着腿愣愣地看着远处逐渐下沉地红日。七彩四散地光。映着半边青蓝地天。看不见浓厚沉重地云海却是放眼地枯枝败叶随着落落地风纷飞沉浮。秋天到了啊。

    林苏扬转头。看见司君行也痴迷在了夕阳地余晖里。面上看不见半点地忧伤。她移过去靠在了他地肩膀。两手叠在膝上。就这样静静地欣赏风景。很久以前就想过这样地画面。现在实现了却不曾料是两个人地终别。

    “你……以后。会怎么办?”林苏扬望着天边。突然觉得那样美丽地光好刺眼。

    “我要回燕辽。”

    林苏扬顿了顿。说:“是啊。我都忘记了你还是燕辽地八皇子。”

    “我很后悔。”司君行转过了身看着她,“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你丢下,如果我坚持留在你身边,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或许。此刻他们已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的生活,他们地孩子冠着他取的名,他的妻子附着他的姓。

    林苏扬拉住了他的手说:“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必自责,怪只怪上天太捉弄人,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忽的又想起了秦羽,努力过了却仍然挽不回她的命。那样一个人虽然对林苏扬抱着的是异样地情感,可她确是最令人心疼的人。她的执着不得不让人为之钦佩,无奈世事玩笑。以致痴心错付,这滚滚红尘中,陷入其中的又有多少男女不是如此?

    “你说,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林苏扬捧着司君行的脸问。

    “当然会。只是如果到时我已经老得掉了牙,变了样,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出我。”司君行笑道。林苏扬默默地看着他,在他唇边印上一吻道:“能,我一定能认出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甚至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我还等着下辈子和你相见呢,怎么会忘记?”眼泪一滴一滴落下。落到司君行的袖子上变得暗黑。

    枯萎的花再次绽放,艳丽的色彩装上了满满的凄冷。山风阵阵,摇曳着沁人地香。有谁看见了,这开在凋零的绝望?

    司君行抬起了手抚上她的脸颊,指上粗糙的纹路轻微地刺疼着林苏扬细嫩的肌肤。“莫哭,我相信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相信你。如果有来生,我不会来找你了,我会等你,今生我找你找得太累,来生就换做你来找我吧。”

    林苏扬哭着点头,泪水像断堤的水流个不停,如果有来生,就让我来找你……

    对镜,梳妆

    着了耳,贴了花黄

    一身红袍嫁衣

    却不知为谁装

    残香凄凄,皎月清朗

    胡粉眉黛谁来画

    鸾里不忆新君郎

    徒走,青帐

    执了长绸,拜了高堂

    众喜惟妾摧藏

    长叹独坐空房

    四野轻哼,淡歌冷凉

    闻声推窗凭栏望

    无语哽咽泪两行

    黄昏,寂杳

    别了新人,卸了流光

    举身赴清池

    回首东南方

    我命今日绝

    魂归卿心上

    如有来生世

    愿做鸳鸯并蒂双

    如有来生世,愿做鸳鸯并蒂双。我不是刘兰芝,你不是焦仲卿,一曲孔雀东南飞,唱响的是离别的悲凉。

    一个人向东,一个人向西,说好了不回头,林苏扬却在踏出的第一步就转回了身,她从后面抱住了司君行,久久不愿放开。

    司君行说:“走吧。不然我会后悔。”走吧,不要再回头了,那样我会更难过。

    放开了林苏扬地手,司君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地背影一点点模糊了林苏扬的视线,直至最终地漆黑一片。

    漠然地回到了清翔殿。林苏扬像失了魂魄一样茫然无神地穿过冷寂的大殿向寝宫走去。刚踏进房间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手。

    “怎么回来这么晚?”秦皓皱着眉看着她。

    林苏扬甩开了他,拖着脚走进里面躺在了床上。“我累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秦皓的脸色变幻莫测,她回来了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为什么看到她难过地样子自己的心里就堵得慌?

    握了握拳,秦皓一句话也说不出转身便离开了。

    听到他离去的声音,林苏扬睁开了闭着的双眼,她起了身把雁子叫进来问道:“太子呢?”

    雁子答道:“太子今天哭个不停,奴婢怎么哄也哄不住。后来顺子去请了皇上过来太子才消停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那……皇上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晌午吧,皇上还是在这里用的午膳呢。”雁子说。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问这些。

    林苏扬点头说道:“你去把太子抱过来,省得半夜哭闹。”

    雁子应了声出去,不一会儿就把小脸上仍旧挂着泪痕地小秦箫给抱了来。林苏扬接过孩子就对雁子说:“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有事再叫你。”

    雁子关了门,林苏扬解开裹着秦箫的绣龙毯子,一得到自由的秦箫立刻把小腿儿伸了伸,两只手也向空中乱抓了一通。林苏扬把他轻轻放进了旁边的小摇床上,脱了熟悉的怀抱。秦箫不满地哼唧了一下,林苏扬赶忙摇了摇床,等到小家伙安静下来后她才吹了灯上床睡觉。

    一阵风吹过,门外伫足的人影在屋内的灯熄了后才慢慢离开,空气中回荡着淡淡的龙涎香。

    第二天林苏扬起得很晚,难得的是秦箫虽然早就醒来却也乖乖地躺在小床上吮着自己地指头,直到林苏扬把他从床上抱起来,他才叫几声意思了一下。

    雁子小心地替林苏扬梳好了头正要问是否传早膳时就听外面来报说皇上来了,她偷偷瞧了瞧自家主子。见她似没有听见一样逗着太子玩,叹着气,她走出去准备请安却见秦皓直直地走了进来。

    “皇……”

    秦皓摆了摆手,雁子回头看了主子一眼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孩子,有没有闹?”秦皓走过去看着朝他呀呀叫的小秦箫。

    “没有。”林苏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吗?”

    秦皓伸出手摸着秦箫的头回道:“林尚书在御书房等你。”

    林苏扬一愣,老爹?他为什么……

    换了衣服林苏扬便要出门,秦皓走在前面转头对她说:“把孩子抱上吧。”林苏扬没有说话,只是把不断打着呵欠地秦箫抱进了怀里。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林苏扬走在后面。和秦皓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她一边拍着小秦箫的背一边暗自思索着林呈此番前来是何目的。

    对于她失忆后林家的种种反应她都理不清头绪,她不知道林呈到底是怎么想的。外面皆传言林尚书因为太傅的死而性情大变,难道他是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直到最近秦皓才告诉了他真相。还是,他根本就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被带进了宫里,却故意不来看她?总之,这里面疑点甚多,如果不当面问个清楚,任她林苏扬再怎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索性今天就讨个明白。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争暗斗(上)

    林苏扬很不是滋味地看着面前这个人,明明就是她的亲爹,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一样卑躬屈膝地向她行礼还要口呼“娘娘千岁”?

    林苏扬望着秦皓,眼里充满了疑问,秦皓看了她一眼却对林呈说道:“林尚书不必多礼,大家都不是外人,你若有什么话要嘱咐娘娘但说无妨,朕还有事,晚些时候林尚书就留在清翔殿用膳吧。”

    “微臣遵旨。微臣恭送皇上。”林呈恭敬地行礼回道。

    待秦皓走后,御书房的大门也被安臻关上,林呈这才抬起头看着林苏扬叫了一声:“扬儿……”老眼里竟泛出了点点泪光。

    林苏扬先是愕然地看着他有些夸张的表情,随即就平静了下来冷然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只见林呈神色甚是激动地走上前颤声道:“扬儿,你果真无事,为父以为老天真让我林呈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想我林呈定是好事做得多才能有此好报,回去定要好生感谢林家祖宗和诸天神佛……”

    “这……这就是我的外孙?”林呈抬起袖子一抹眼泪看着林苏扬怀中的秦箫道。

    林苏扬不说话,像看好戏似的望着林呈。林呈也不管,伸出手道:“来,让我看看我的乖外孙。”

    林苏扬蹙着眉,抱着秦箫的手却没见松,林呈又说道:“给我吧,看我好好瞧瞧。”站到林苏扬面前他轻声说了一句:“隔墙有耳。”趁着林苏扬愣神的功夫就将秦箫抱了过来。

    林苏扬的眉皱得更紧了,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自顾逗着孩子的老爹。

    “好漂亮的小子,和你娘小时候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呈乐呵呵地抱着秦箫道。林苏扬在心中嘲讽,我小时候怕是你根本就从未见过吧?

    殿中林呈逗得秦箫咯咯直笑的声音甚是响亮,过了一会儿,忽听门外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清脆响声,稍许便又是一片安静。

    林呈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再次抬眼看向林苏扬地眼神里就恢复了以往地锐利。

    林苏扬心中顿时清明一片。她淡淡地问:“你都知道?”

    林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却久久不开口。

    “你都知道。是不是?”林苏扬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是。我知道。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很久以前?林府中知晓林苏扬真实身份地只有奶妈一个。但林苏扬敢保证她决不是那种会泄密地人。从小到大林呈很少关注林苏扬。他一心都放在林子言身上。只是后来林子言参军训练他才日日追着林苏扬要她科考。莫非就是在那时他就发现地?可是。既然他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入朝堂。埋下欺君之罪地隐患?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林家少爷,为什么你还要让我参加科考?”

    林苏扬的声声质问让林呈无言以对,他只苦叹道:“或许是我自欺欺人,妄想着以后儿孙满堂,亲子送终。当我得知你不是儿却是女时,心里灰冷一片,本想继续纳妾传递香火又觉人已老矣就算等到了一个儿子也看不了他成|人。后来索性将错就错把你当做男子养,让你考科举。娶妻子,这么多年来,我几乎就已经忘记了你女子身地事实。谁想……”

    林家祖上原本子嗣众多却在后来不知是何缘由而逐渐减少,到了林苏扬爷爷那一代时几乎就是一脉单传。其实在林呈之上本还有两个哥哥,然而都在弱冠之年因病突发去世,到了林呈这里,就只剩下林子言这一支香火,也难怪林苏扬的事情会给他有如此大的影响。

    可是,不管怎样,重男轻女本就不应该,更何况林呈竟然如此糊涂地想让林苏扬进入朝堂这个危险的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当初不是林苏扬执意为了秦羽而去科考的话,相信就算林呈再怎样逼迫她也有办法躲开。

    现在又能怪谁呢?林苏扬叹息,真是阴差阳错啊。

    “那么又是谁告诉你真相的?”

    “清婉。”

    娘?林苏扬立刻叫道:“不可能!”

    林呈深深地看着她道:“信不信由你,清婉曾留下一封信放在你们住过的房里,被我无意中发现了。信上将你的事说得清清楚楚,她让我一定要好好对你,说你为她吃了不少苦。”

    “够了!”林苏扬不想在林呈这里听到关于她娘的事情,想当年,林呈狠心抛下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直到苏清婉死地那天他也只是匆匆露了个面。苏清婉一生都在痴盼林呈的回头,结果仍然遗憾而终。

    林苏扬从小就被打扮成男孩儿的样子,最主要是因为苏清婉以求能重新获得林呈宠爱地自我安慰。平日里林苏扬都得必须穿上深灰暗黑的男装,说话要像男孩一样铿锵有力,坐行站卧都要有男孩子的样子。也幸得她对这些看得淡漠也非常同情苏清婉的遭遇,所以一直都尽力达到苏清婉的要求,只可惜无论她们怎样努力最后都是一场空。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内疚还理由多多,甚至还想继续纳妾享乐,真的就是为了那一脉子嗣?

    “扬儿。我知道你在心里怨我恨我。可是,我一直都想着要弥补。纵然你进了朝堂,我也处处为你扫清障碍……”

    “不必再说。”林苏扬冷冷说道:“你讲这些无非是以为我和我娘都对你心怀怨恨,林呈,你也太小看娘了,你知不知道,娘在死之前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她说,不要恨。不要恨!所以后来和子言住在一起我都乖乖的,就像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让自己忘了过去,一心做着你地好儿子,不提娘的半点悲伤。这些事。我想你是永远也不想知道的了,不过我也不在意。现在我只想问你,我失忆后被带进皇宫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林呈低下了头,小秦箫在他怀里闹腾个不停,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把秦箫抱给了林苏扬。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林苏扬良久才道:“是。”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让林苏扬听到林呈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悲痛不已,他是她的爹啊,为什么他就不考虑她的想法?他究竟想要用她换取什么,权利?地位?还是,这个天下?

    林苏扬惨笑道:“林呈,你以为我有这个能耐帮你达到这个目的吗?”

    林呈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没有任何地辩解,他只说道:“无论怎样。如今地状况已是无法改变,我不想多说什么,你也无需担心。即便这后宫险阻重重。我也会为你扫清所有的障碍,我说过,我会弥补过去对你和清婉的错。”

    “可是爹,”林苏扬突地换了称呼说道:“你说的弥补到底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呆在这里,根本就不愿做这个皇后!我只是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你毁了我娘不够还要来毁了我?”

    林呈平静地看着她,“扬儿,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们都不能挽回了。更何况,你还有了箫儿。”

    林苏扬浑身一颤,低头看着秦箫,那双圆圆地大眼正四处乱转,感觉到自己娘亲的目光,小秦箫立刻就呵呵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伸出小手去抓林苏扬的头发。

    林苏扬闭了眼,是啊,有了箫儿。再也不能挽回了。

    “两月后的立后大典,言儿会和殷王一起回来,到时,你去见见他吧。”林呈低声说道。

    这时御书房地殿门被推开,只见安臻走进来躬身对林苏扬道:“皇上请娘娘和林大人移驾清翔殿用膳。”

    林苏扬道:“有劳安公公。”然后抱着秦箫便离开了,林呈摇了摇头,最后也跟在了林苏扬后面。

    饭桌上地气氛有些怪异,林苏扬一句话也不说只顾吃饭,而秦皓却显得十分热情。他边替林苏扬夹着菜边对林呈说:“林尚书不必客气。苏扬不喜铺张,朕也觉这样用膳自在随意些。林尚书就当在自己家里便是。”

    林呈赶紧向秦皓垂首道:“臣惶恐。谢皇上赐宴。”

    “对了,今日林尚书和皇后父女难得相见,该好好庆贺才是。来人。”秦皓拍拍手喊道,接着就有一个年轻公公拖着一个盘子走进来。一边的宫女取过盘里地碧玉酒壶,小心地替秦皓斟上,移到林苏扬旁边欲往她杯里倒却被秦皓一手挡住,“娘娘不宜饮酒,去给林大人斟上。”

    宫女行了礼,替林呈斟满了杯子。林呈看着杯中晃荡着映出殿顶雕花的美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换上一副笑脸端起酒杯对秦皓说:“如此,臣就斗胆请皇上一杯。”

    秦皓淡笑着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倾斜了杯子对着林呈一晃。

    “皇上好酒量。”林呈赞赏道,也一口饮尽。

    林苏扬举着筷子地手顿了顿,心中翻转千变,面上却不动声色。食之无味地吃了一会儿她便停了下来对秦皓道:“臣妾体有不适,想先行告退。”

    秦皓立刻道:“皇后哪里不适,朕去叫御医。”

    林苏扬赶紧说:“皇上不必费心,臣妾怕是太累了,休息一下便是。”

    “那皇后就早些休息吧。”等到林苏扬走了后,秦皓挥退了宫人对林呈说道:“朕早就告诉过你,朕不曾食言,如今你可信了?”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明争暗斗(中)

    秦皓径自斟了一杯酒言道:“林尚书提的条件,朕已经做到了,但不知朕的条件,林尚书可有准备好?”

    林呈思虑一番,也抬手自斟一杯酒拿在手中,然后向秦皓一举道:“臣必当为皇上尽心尽力。”

    秦皓抚掌笑道:“好,有林尚书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举杯再次一饮而尽。

    顿了顿,林呈垂了眸沉静地问道:“不知皇上,以后要怎样对……娘娘。”

    按照扬儿的性格,若不是因为她的孩子,恐怕不管再怎么逼她也不会让她留下,如今这宏帝怕也是情深入骨髓,今后如果扬儿仍然心念他人或是想着某一天离开的话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怎样?朕还能怎样?”秦皓把玩着酒杯自嘲道:“是你女儿的能耐,朕却不知你林家人在朝中可以闹得风生水起连控制人的心也是这般有蛊惑力。你说,朕还能够怎样呢?”

    见林呈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是皱紧了眉头,秦皓接着说道:“放心,朕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即便,朕在她心里根本就一文不值。”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只感觉了带着苦涩的火辣溢满整个口腔。

    “凤湘太后和祁妃应该会出手了吧?”林呈岔开了话题说道。

    “出手还不至于,不过最近会来清翔殿找麻烦才是真的。朕已经派人时刻监视那边的情况,我想她们正做好了准备等着立后大典那天的到来。”

    “两个女人朕倒不足为惧,可恨的是凤湘老太婆竟背着父皇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暗地里笼络大臣不说,还怂恿王承招兵买马训练死士,如若再过个几年,怕是也敢谋朝篡位了,这样的女人如不早日铲除,我大秦江山可就危险啊。”

    这天晚上秦皓喝了很多酒,一边喝还一边与林呈谈着正事。让林呈摸不清这个宏帝是真性情还是故意所为,总之他是抱着一半真一半假的语气和秦皓打着圈子,结果双方都没有套到什么自己想要的信息。

    林呈走后。秦皓一个人留在那里继续喝着酒以致最后喝得酩酊大醉。寝宫里正哄着小秦箫睡觉地林苏扬听到雁子地回话。面上没有多大反应。手上拍着孩子地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弄得站在旁边地雁子以为主子是真不愿理会皇上了。心里着急着转身要去找安公公商量忽然又被叫住了。

    林苏扬让她叫人把皇上扶过来。过了一会儿就见她白着脸进来说皇上不肯让人扶。他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说要回明辰宫。结果还没站稳一下撞在了柱子上。侍卫又去扶却都被他喝退了。雁子还说。现在皇上额头还冒着血。安公公让她来请娘娘去看看。皇上地伤口还需包扎。

    林苏扬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已然睡熟地秦箫。然后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殿走。雁子这才松了口气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偏殿。见秦皓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殿中一干宫女侍卫也全都跪在地上。安臻在一旁急得不行。一见林苏扬进来忙迎上前说道:“娘娘。皇上他……”

    林苏扬走过去。仔细瞧了瞧秦皓额上地伤口。确定无大碍后才伸手拉住他地胳膊温柔地说:“来。皇上。和臣妾回宫罢。”转头向安臻使了个颜色。安臻急忙过来搀着秦皓另一边和林苏扬一起把他扶到了后面寝宫。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林苏扬拿了一张干净地白布润湿了擦去秦皓额上沾染地灰尘。接着又倒了些伤药粉末在伤口上。正要起身却被躺着地人一把拉住了手。

    林苏扬低头一看,秦皓睁着晶亮亮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深邃明了的眼神里哪还有半分酒气。林苏扬早就知他是故意的,试想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如此毫无形象地醉倒在众人面前,而且还像小孩儿一样撒泼?

    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弱点是作为帝王的必修课之一,依秦皓一贯的作风来看。刚才地情况是绝不会发生的,因此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为什么?”林苏扬疑惑地问,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事值得一向沉稳的秦皓要做出这样地表演?

    “当然是为了你和孩子。”秦皓松了手,翻身坐在了床上。

    “你是说……祁妃?”林苏扬并不笨,目前在后宫对她和秦箫有威胁的除了为秦家诞下一子一女的祁妃便不作他人想。

    秦皓点点头道:“祁妃算一个,最主要的还是凤湘太后。”于是秦皓便将凤湘太后及祁妃与秦家怎样结合的来龙去脉以及她们日益庞大的野心一一告诉了林苏扬。而林苏扬惊于一个女子的这等心机时,心中也更加沉重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暂且不说祁妃对于秦皓将太子之位传给次子秦箫而心怀怨恨。就是那身用她亲哥性命换来的翠玉烟罗却被自己拿来做皇后的嫁衣。单凭这点怕是早就对自己耿耿于怀。

    现在清楚了祁妃和凤湘太后地目的,林苏扬这才认清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多大的困难。

    “其实这些你都不用担心。”秦皓说道:“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就绝不会让她们得逞。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虽然目前有足够的证据抓下她们,但难保朝中的叛徒听闻风声而漏掉,敢有异心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走任何一个,所以我们必须等。”

    “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箫儿,其他的我已经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忧她们地诡计,想来经过今天这一事她们的行动虽然会更加肆无忌惮,却暂时还不敢对你有所伤害,到时还不让她自漏破绽。”

    林苏扬终于想通了为什么从和林呈见面起情形就那么不平常。当时林呈痛哭流涕父女相见的对话早就预计好有人会偷听,后来窗外的那声脆响便是秦皓的人在暗示偷听之人已走。接着又是林呈明目张胆地来到清翔殿和宏帝用膳,最后秦皓装醉撒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尤其是做给凤湘太后看的。

    这样做的目地只有一个,那便是首先让凤湘太后相信,林苏扬失忆后被带进皇宫林呈毫不知情,林呈由来护短,加上现在他地儿子被宏帝禁在西北,女儿被软禁,眼看林家血脉岌岌可危,那林呈必然会怀恨在心。

    如今朝中属林呈势力最为强大,因此也就成为凤湘太后首先要拉拢的对象,如果她以保住林苏扬母子在后宫中地地位或是相反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和林呈做交易,林呈顾及将来的好处还有女儿外孙的安全就会答应和凤湘的联合。到时一内一外,暗渡陈仓,而殷王的军队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怕宏帝有通天的本事扭转乾坤不成?

    其二,林苏扬恢复记忆的事情除林呈和秦皓便无人可知,因此祁妃她们就会以为林苏扬一直还是失忆时的“云风儿”,今日秦皓对林呈的召见也不过是为了唤醒林苏扬的记忆,至于为什么要唤醒她的记忆,相信用不了多久祁妃必会派人来探听清楚。

    秦皓的那一番撒泼也会给祁妃她们产生这样一种想法:林苏扬就是宏帝的弱点。宏帝为了林苏扬不惜违背君臣身份,为她挡下欺君之罪将她金屋藏匿,甚至还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召了林呈来让她想起过去。宏帝已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和昏君仅一步之遥,要是能够把林苏扬控制住,凤湘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将宏帝推下龙座。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具体如何,端就看后面几日祁妃和凤湘的动向了。

    想到这里,林苏扬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确不是会耍心机的料,就是让她想破头也决想不出这么多的弯弯道道,这种一直都生活在算计和争斗中的人,怎会真正得到想要的幸福,就算最终让她的目的达到了,也许早已是身衰力竭,这一生就这样过了。

    所以她其实很不希望秦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无奈上天注定让他生在了皇家,以后的路该怎样走就看秦箫自己愿不愿了,如果他愿意在危机四伏的朝堂中睥临天下,她不会阻拦,如果他不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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