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桃花离 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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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离 作者:肉书屋

    却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或隐居的生活,她也不会反对。自己想要的便要自己去争取,只要坚持下去,任何阻挡都是枉设,因此林苏扬更不会向秦皓请求来决定秦箫的人生。

    秦皓一直看着林苏扬,以为她是在为目前的情况担心却不知她已经想到了好远,有心安慰,转眼又想倒不如就让她保持这样的紧张感,到时若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也好镇静地应对。

    三更过后,秦皓才招呼了林苏扬就寝,林苏扬不想和他同床起身要出门去另外的房间歇息,秦皓无奈,只得以孩子会哭闹为借口强行把她留下来,然后自己取了一床被褥在对面的软榻上将就了一夜才罢。

    那一天的计划没有白费,到了第二日,林苏扬出门散步的时候果真就很“碰巧”地遇上了祁妃和萧妃两人。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明争暗斗(下)

    林苏扬实在待得太闷,于是让雁子抱上秦箫去清翔殿外的亭子里转转。刚进了那片已变得枯萎的柳林就见到祁妃走了过来。

    林苏扬停下,看清跟在祁妃后面的是杨稚萧,那个印象中很柔弱的女子,此刻仍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只不过给林苏扬的感觉却突然显得有些做作了。

    “哎呀,这不是云妹妹吗,怎么样身体可有好些了?”祁妃一见林苏扬便热情地走上来好心问道。

    “多谢姐姐关心,风儿已无大碍。”林苏扬淡淡地说道,眼光越过祁妃的肩看向后面的萧妃,见她也正微笑看着自己,神色中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顿时心中明镜一片,于是不动声色地问:“姐姐也是闷得慌想来这亭子走走么?”西阳宫距离清翔殿有不短的距离,而且清翔殿因为特殊地位的关系一向都很少有人来,这祁妃一大早就带着杨稚萧跑到这里,若说没有其他想法那就真是奇怪了。

    “妹妹可说错了,今个姐姐是特地来瞧瞧小太子的。”祁妃眼睛一扫,看见了雁子怀里玩着手指的秦箫立马走过去道,“这就是太子吗?和昭儿小时候一样可爱。”

    祁妃说着就要伸手去抱,结果小家伙愣是不给面子,祁妃的手刚一碰到他的胳膊他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弄得祁妃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极其尴尬地站在那里。

    “姐姐见谅,箫儿许是不习惯才会这样。”林苏扬十分歉意地说道。

    “无妨无妨,小孩子就是这样。”祁妃顺势收了手,看着依然哭个不停地秦箫,“就让他一直这样哭吗?”语气里竟然有丝心疼。

    林苏扬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然后说道:“没关系,过一会儿他就不会哭了。”

    “两位姐姐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不如咱们去那亭子里坐坐?”一直未开口的萧妃在这时插了进来。

    祁妃回过神忙附和道:“对啊。妹妹身体刚好。不宜多站。还是去亭里休息一下好。”林苏扬不好推脱。只能答应了跟着往湖边亭去。

    已是初秋时节。万物虽逐渐开始凋零却仍有不少贪念尘世地热闹不愿离开。也因此让这个本该清冷寂寥地湖水荡漾出了往日地色彩。

    三人坐定后。祁妃含笑说道:“想来妹妹真是好福气得到皇上如此宠爱。妹妹生产那几日皇上急得不行。将所有地御医全都招进了清翔殿。后来妹妹昏迷不醒。皇上更是心火如焚。不仅自己日日守候。连那些御医也都不能离开半步。还好天可怜见。妹妹终于是度过了难关。”

    林苏扬听出了祁妃话里地醋意。只微笑不语。祁妃又说道:“姐姐老早就想来探望妹妹。可自妹妹醒后。皇上说妹妹需要静养还调了禁卫过来守着。妹妹不会介意姐姐现在才来看你吧?”

    “哪里。姐姐能来便是风儿地福气。风儿怎敢责怪。”林苏扬此刻很是鄙夷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说着这些虚假地话了?

    祁妃叹道:“妹妹不怪罪就好。太后听说妹妹诞下了皇子天天念叨着几时要来看看呢。还为妹妹准备了不少汤药补品让人送来。不想都被皇上地禁卫拦在了门外……”

    “姐姐不必在意,皇上也只是多虑了,再加上公务繁忙有些地方疏忽了也是难免地。”林苏扬说道,“风儿大病初愈没能及时向太后请安倒是风儿的不对,改日风儿定会带着太子去给太后赔罪。”

    “妹妹说的哪里话,太后不过是挂念未见面的孙子和媳妇,哪来什么罪不罪的。妹妹如担心不熟悉,倒是可让人来西阳殿叫声姐姐,姐姐陪着妹妹去便是。”

    “如此便风儿便多谢了。”林苏扬笑着道。

    祁妃也陪着笑了笑。眼神往萧妃看了一眼,然后望着林苏扬欲言又止。

    “姐姐是否有什么事要问风

    “唉,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姐姐一看到妹妹就想起了一个人。”祁妃看着林苏扬说道。

    “哦,是谁?”林苏扬好奇地问。

    “本国当朝礼部尚书林呈。不知……妹妹可认识?”祁妃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林苏扬摇摇头回道:“风儿不识,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祁妃看着她有些疑惑地眼睛,心里冷笑不已。于是说道:“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是前任太傅林苏扬的爹。妹妹可曾记得那日姐姐第一次见到妹妹还以为是见到了林太傅?”

    林苏扬点头:“记得,风儿和林太傅很像,不少人都这么说。不知姐姐为何又想到了那位林尚书?”

    “唉,正是因为妹妹和林太傅相像,姐姐才想起了林尚书,”祁妃道,“这位林大人也算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子这么早就去世。小儿子又在西北连自家兄长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真是让人同情啊。”

    林苏扬听她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一声,祁妃忙问她怎么了,她带着惊讶的神情说道:“莫非昨日见过的那位大臣就是林大人?”

    祁妃装作不明地问道:“什么?”

    “啊?没,没什么。”林苏扬像是突然说漏了什么秘密一样立刻闭了嘴。

    祁妃见她一副后悔不已的神情,料想她也不会继续说出来便不再追问,于是岔开了话题随意问道:“妹妹这几日都干些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有了这个磨人的小家伙,风儿就是想闲下来做些别的也没时间。”林苏扬笑着指了指雁子怀里翻腾地秦箫。

    “那倒是,”说到孩子,祁妃的脸色就开始变得柔和,“想当初生那两个小东西的时候,姐姐可是疼得死去活来,生下来后孩子就被送去了内宫,不像妹妹,可以自己照顾。”

    按照祖例,但凡后宫皇子皇女出生后都必须由内宫养至四岁方才能与自己母妃见面,祁妃虽然当时还住在太芓宫中,却因太子即是将来地皇上而同样禀行了这样的规矩,所以秦昭在三岁以前都是住在内宫,后来秦皓登基,凤湘太后向秦皓求情才让秦昭和秦思得以不用等到四岁就和祁妃相见,不过两个孩子晚上都还是要回到内宫歇息。

    这样说来,林苏扬倒是幸福多了,至少秦箫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中一动,对祁妃说道:“姐姐何不找个时间带皇子和公主过来玩玩,妹妹还从未见过他们呢。”

    “也好,咱们姐妹俩还可以多交流一些心得。”祁妃笑道,看了看天色,她又说:“时候也不早了,姐姐得先走一步,否则那两个调皮孩子又得闹了。”萧妃此时也站了起来向林苏扬行礼告辞。

    林苏扬道:“姐姐慢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林苏扬才松了一口气,和这些女人说话,当真是要深思熟虑才行。这后宫之地,说与朝堂般险恶也不为过啊。

    看着秦箫费力地在雁子身上挣扎,林苏扬摇着头走去把他抱过来,这孩子一见自己娘亲伸出了手立马就更加使力地要坐起,到了林苏扬怀里他还不忘放松似的蹬了蹬腿,然后安静地睁着眼开始玩手指头。

    雁子扯着嘴角盯着小主子,心里暗叫还真是没见过这么粘着娘的,长大了可怎么办?

    经祁妃这一见面,林苏扬闲逛的心情也没了,抱着秦箫在湖边走了一段,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什么时候还是去阙星宫看看吧。

    回到清翔殿用过午膳,林苏扬一边哼着催眠曲儿一边哄小秦箫睡午觉,渐渐的,寝宫里只剩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停下来。

    摸了摸秦箫的脸,林苏扬刚转过身就看见秦皓愣愣地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有多久。没等她开口,秦皓便回过神笑道:“还不知你会唱这些怪异地曲儿。不过听着挺舒爽。”

    林苏扬淡笑道:“不过胡乱哼哼,只要能让他安静下来就好。”

    “也是。”秦皓走进来看了看摇床里的秦箫问道:“怎么,今天很累吗?”

    “没有……今天,和祁妃见了一面。”

    “祁妃?”秦皓急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只是谈了谈话而已。”

    秦皓冷哼:“我就猜她近日会来这里找你,却不料竟这么快,看来她们倒真是心急了。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也就是探听昨日爹来找我的目的。”林苏扬便把今日的谈话都告诉了秦皓。

    听完后秦皓失笑说:“想不到你说起谎来竟也这般高明。”

    林苏扬毫不谦虚地说了声:“多谢夸奖。”

    秦皓看着她明媚的笑颜轻声叹道:“如果,我们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林苏扬停了笑回望他说:“你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秦皓不说话认真地看着她,最后苦笑着摇头离开,快要走到门外时,他说了一句:“燕辽来了国书,两月后的立后大典圣瀚帝会亲自参加。”脚步未停,漠然离去,留下林苏扬怔然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林苏扬望着他落寞的背影说,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可以给你了……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八章 鸾鬓凤簪(上)

    宏历三年的一月,对于大央的百姓来说,是个重大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他们将迎来易主后的第一位国母。

    清翔殿,近几日都是彩灯高挂,忙碌的宫人进进出出,或是换一换殿内的摆设,或是加一加喜庆的装饰,总之热闹无比。

    立后大典,喜的人在,忧的人也在,只不知喜者忧者,为的又是哪番哪往。而这中人最没有应和场景的,便该是那即将成为大典主角的新皇后了。

    雁子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总是愁着眉,那好看的远山青黛,截了半分哀,半分怅惘,续接着一道道的伤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自然地就影响了旁人,连她看得久了也会时常想起自己悲苦的身世,泪雨如下。

    其实对于林苏扬来说,越是接近立后的那一天,她便越是慌乱不已,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似乎从一开始就做错了。有时候她会细细地想着自出生开始往后发展的点点滴滴,好像觉得这就是一场梦,梦醒来后没有风华绝代的林苏扬,没有痴情痴心的司君行,甚至没有和秦皓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层层纠缠,然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在那个纷繁的世界独自一生。

    什么时候,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她看着襁褓里的秦箫,伸手抚着他嫩嫩的脸蛋,切实的触感让她像受到了惊吓似的缩回了手,待看到他不满地瘪了嘴嘤嘤抽泣起来,她才回过了神,怔然回望着面前铜镜里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近些日子总会感觉心里莫名的烦躁,然后就是不由自主地恍惚,脑海里不时呈现出前世的片段,悲伤的,喜悦的,很多。让她有种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双陷于过去和现在,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忽然间头又开始疼,那种锥心刺骨,疼到了心底。浑身的血液像要倒转,脑袋似要炸裂开来,耳边不停地回荡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我们该走了……

    胸中沉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差一点就窒息,她趴在桌上,一把挥去上面的胭脂发钗,然后使力地抓紧了铜镜地边缘,指甲深深陷进金边的细缝里,眼前昏暗一片。如同接近了世界末日,天地无色,日月无光。什么都是那么荒凉,什么都是那么绝望。

    直到秦箫哇哇的大哭声唤回了她的神志,她才发现自己确是被魇住了。眼见一地的混乱,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弄的。恰在这时,雁子拿着凤袍走进来也看见了地上杂乱地碎片,她慌张地跑到林苏扬面前问她怎么样。

    林苏扬摇摇头也不开口,只是盯着地面发愣,这种情况,到底是何时开始的?

    雁子暗自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皇上。而林苏扬似乎知道她所想一样拉住了她地手说:“雁子。不要告诉他。当我求你。”

    雁子愣愣地看着眼神迷茫地主子。心头一跳。感觉有哪里不对。更是想要通知秦皓。可她看到林苏扬祈求她地神态时。心里不禁一软。连自己也没意识地就点了头。

    按照规矩。大央新立皇后应当在秦祖宗祠举行。然宏帝考虑到皇后地身体不宜劳累。便不顾众臣反对执意改在了在金和大殿。当下便有不少大臣长跪在御书房外。甚而有人提出兵谏。结果人还没叫齐便被秦皓知晓查办。押入了大牢。这件事。离大典正式开始仅有一天地时间。

    很快。立后大典地那一天便来了。一整天。清翔殿地人都喜气洋洋地奔走。不少宫女侍官候在了门口。林苏扬地寝宫里。更是由秦皓叫了好几个有经验地侍女给她装扮。

    轻扫黛眉。朱唇微点。带着淡淡花香地脂粉均匀地扑在了脸上。凤首峨冠。几支步摇金簪扇形竖立。耳环扣。莹白玉润地光衬着腮旁粉肌。犹若绝世独立地仙子。坠下了凡尘。

    林苏扬举平了双臂。让雁子展开了凤袍。翠玉烟罗独特地光华璀现。映得周围地人都痴了。雁子将凤袍套上了林苏扬地身。小心地系好腰带。又从侍女手里接过真娘后做地大红纱衣加在了凤袍外面。几个人从各个角度都察看了裙身地褶皱是否自然。等到全都弄好了后才抬头看着面前地人。

    那一眸如水的清冷,绝美地面容,就是看上千遍万遍也看不烦,看不累。雁子清了清嗓子叫回来兀自发呆的宫女们,然后恭恭敬敬地对林苏扬说:“娘娘,及时已到。”

    林苏扬点了点头,伸手搭上早就侯在一旁顺子的前臂,迤迤然地往清翔殿外走去。刚坐上凤辇,她心里忽然一阵不安,于是掀开了纱幔叫住了正要前行的雁子。

    “你去把太子抱来。”

    雁子不解地看着她道:“可是娘娘,今天是立后大典,太子……”

    “叫你去就去吧,快,时间来不及了。”林苏扬烦躁地说道。

    从来不见主子有过这种语气的雁子更觉奇怪,但也不敢多说,急急地便倒回皇后寝宫抱来了秦箫。说也奇怪,本来为了让秦箫能够安静地待在清翔殿直到大典结束就给他吃了一些帮助睡觉的甜果汁,可当雁子走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他特有的哭声,这时距离他睡熟了后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来不及多想,她抱了秦箫就走,临走前她一眼看见桌上有一个小巧精致地瓶子,想着何不拿来给太子玩玩,便顺手将它揣进了怀里。

    气喘吁吁地赶到外面,见林苏扬还坐在辇中等着她,于是跑到了林苏扬跟前说道:“娘娘,可以走了。”

    林苏扬看了一眼她怀里逐渐安静下来的秦箫,点头道:“走吧。”

    从金和大殿前一直到长青宫门都铺了长长的红色地毯,两边侍卫林立,禁卫队整齐地站在了殿前的广场上,金戈铠甲,一副副冷然傲世的壮丽风采,将这阴沉的天飘下的雪点缀成了皇城的另一道风景。

    林苏扬穿过重重宫门,在两旁悠扬的韶乐中款款而行。慢慢踏上了通向金和殿地大理石阶后,下面一直垂首地大臣齐声高呼:“皇后娘娘千岁!”接着所有的侍卫官兵也一同齐喊:“娘娘千岁!”

    当林苏扬踏上最后一步石阶时,抬眼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秦皓正微笑着伸出了手。忽地心中一痛,某个熟悉而悠远的声音穿刺过四周震耳的呼叫传进了耳里:我们该走了……

    顿时又是一阵眩晕,她停了停,拢在袖中的一只手狠狠地握了握,然后坚持着勉强勾起了唇角抬步走了上去。

    秦皓从顺子手里接过林苏扬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林苏扬僵硬地动了动反倒被握得更紧,她转头看了看秦皓,只见他仍旧微笑着看向了下面。祈天庇佑我大央,风调雨顺,国泰安康。今女云氏自即日为我大央国母,赐号靖淑,其子秦箫乃我大央严德太子,特此昭告天下,以谢君恩。”

    “吾皇圣德戴天,福民千万,大央之国,寿享千年!”

    “吾皇圣德戴天,福民千万,大央之国,寿享千年……”

    此起彼伏的声音震耳欲聋,远处烟花骤放,接近暗黑的天空顿时光彩异常,绚烂无比,就像盛夏的花,争芳斗艳极尽了奢华的流畅,久不停歇。

    林苏扬看得发呆,脑海里空白一片,天空中四散的烟花忽的幻化成了司君行的那张脸,哀戚愁苦地望着她。她猛地睁大了眼,泪水充盈了眼眶,想伸手去摸他的脸时才发觉那么遥不可及。

    “怎么了?”一声轻问,那空中唯一的思念便随之化作点点火星散落下来,林苏扬茫然四顾,像是丢了什么一样,沉沉地落进了周围的空气里,再也寻不出来。

    他……不见了。林苏扬垂了眼,将快要溢出的眼泪遮住,复又抬起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罢了。”

    秦皓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苍白无力的影子,他咽下心中酸涩转过了头,对着仍然跪在地上所有人朗声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一旁的号角开始吹响,从林苏扬进宫门开始就没有抬头的大臣们这才站直了身,待一看清新皇后的面貌,除了林呈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先是不可置信地左右互望,从别人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然后又向上望去,只见宏帝忽然变得冷冽的眼神扫过底下众人,而他身边皇后的面容却也是冷漠无比,那神情更与当初的林太傅一般无

    大臣们纷纷在心里猜测这是怎么回事,原以为这生下太子的是何等人物,怎么,怎么就变成林太傅了?不,应该是和林太傅一模一样的人了?

    思虑过后,或多或少的眼光不约而同向林尚书那个方向看去,见他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大臣们心中更是意外。

    老将军辛皱着眉想了一阵,常年思武的脑袋对这件事却是无能为力,他也朝林呈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林呈回望过来,那意味不明的浅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鸾鬓凤簪(中)

    大典之后便是宴请百官,殷王秦柯与皇城护卫统领林子言还有吏部侍郎李匡进都已及时从西北赶了回来,而且宴上还将会有其他的贵客,燕辽国国主,及其胞弟,八皇子殿下。

    林苏扬此刻的感觉就如同在烈火中烧一般,肺腑间火辣辣的,像被人硬生生地烫出了难以磨灭的烙印,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从心底深处有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慢慢浮现出来,看不清,摸不着,飘荡的如一抹浮

    秦皓没有发觉林苏扬的异样,牵着她的手坐上了未宫的顶座。座前的长案上摆满了瓜果熟食,整个大殿除了中央空了一大片外,四周都摆上了专为百官设置的矮桌。

    本该是畅言欢笑的情景此时却无比的诡异,大臣们要么都低着头思考,要么就不时地抬头往上面看,直到殷王秦柯在宫侍尖着嗓子的通报下走了进来。

    一道温润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上座。神色恍惚的林苏扬忽然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中一紧,她抬头望去,只见秦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向这边走来,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凄凉和哀伤。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很多关于他的画面,可爱的,温和的,微笑的,一幅幅成了形却又在瞬间化为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柯的这一举动早就引起了周边大臣的注意,除了探究和好奇,还有一些是幸灾乐祸或纯粹的看好戏。

    秦柯不闻不动,缓步走至宏帝跟前的第一级阶梯便停了下来,他恭敬地向秦皓行了一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叔免礼。皇叔快马赶来参加立后大典实属不易,快坐下休息罢。”

    秦柯不动,仍旧看着林苏扬,那样紧密的追随似要把她禁锢得窒息。林苏扬低了头,不想再去触碰,垂了眼帘。耳边只剩下纷繁的嘈杂。

    一旁的秦皓十分不悦地叫了一声:“皇叔?”

    秦柯回过神,回道:“臣,谢主隆恩。”这才往专为他设的座位走去。

    刚坐定便听传报地太监又叫了一嗓子。“燕辽国国主到……”

    这下大殿里又安静了许多。瀚宇风穿着一身绣金绛纱袍风度翩翩地走进大殿。邪魅得不似凡人地五官顿时让不少人为之惊叹。几乎是下意识往上座地林苏扬看了去。

    跟在瀚宇风身后地亦是一个面貌俊美地公子。不过比起圣瀚帝来。神色冷漠不说。眉宇间地肃杀之气很容易就将人推拒在外。

    打从两人一进大殿开始。林苏扬地心就咚咚跳个不停。她地眼睛看着瀚宇风身后地人迟迟没有移开。底下一直观察她表情地秦柯和林呈。眉头微皱。也一同望向了那人。

    “是他。他真地来了。”林苏扬内心激动不已。不知不觉就挣脱了秦皓地手。捏紧了袖子边缘。掌心细汗频出。他。司君行。来了。

    然而司君行像没有看见她一般径自跟着瀚宇风向秦皓行了国礼。然后目不斜视地在秦柯对面坐下。

    林苏扬感觉心中冰凉一片,她怎么能忘了,现在她已经成了大央的国母,而他却是燕辽的八皇子殿下,两人的身份千差万别更不要说,他们已经选择了诀别的道路。

    再次低下头,胸口忽的疼痛难忍,听不进旁边秦皓说了些什么,只觉脑中昏暗无比。眼前不时出现那双冷漠的眼,刺得她全身涩涩地疼,她的意识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张狂地笑声:你害怕吗,心痛了吗?胆小的女人,就让我来帮你一帮吧……

    “皇后?”秦皓见林苏扬久久都没有说话,以为她身体不适便担心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苏扬抬起了头,对他嫣然一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很好。”声音妩媚醉人。和先前的冷漠完全不同。

    秦皓皱了皱眉,却听她继续道:“今天是个好日子,皇上,想不想看臣妾表演一番歌舞?臣妾的舞,皇上还没有见过吧?”

    见秦皓不说话,林苏扬靠近了他问道:“皇上不想么?臣妾可是准备了好久……”

    “你累了。”秦皓揽过她说,“我让雁子送你回去。”不明她的异常,秦皓只当她是因为司君行才会这样。

    谁料林苏扬竟突然推开了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然后侧了身子一下坐到他的腿上。伸出两条软弱无骨的手臂围上他的脖颈,粉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可是。我想跳给你看。”

    秦皓全身一震,熟悉地香气扑鼻而来,这么近,这么真实,他伸手搂住她的腰,看着她迷蒙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松开了他轻盈盈地走了下去。

    “等我。”

    底下百官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这皇后也太大胆了吧?

    而另外几人几乎同时沉下了脸,尤其是瀚宇风,当他看到林苏扬主动坐到秦皓的身上时,心中怒火冲天,反倒是司君行,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仍旧镇定自若地端着酒杯独饮。

    “今日各位可以一饱眼福了,”秦皓笑着说道,“皇后感谢圣瀚陛下千里迢迢从燕辽过来,特地亲自准备了歌舞请陛下观赏。”

    “哦,如此本王可要睁大眼睛了。”瀚宇风勉强笑着回道。

    少时,大殿中的烛光忽然黯淡下来,悠扬的乐声随之从殿外传了进来,乐声清清冷冷响了一阵子才见一团火红飘进了殿内。

    随着火红渐渐展开,众人全都吸了一口气。刚才还似素面朝天的皇后竟一会儿就画上了浓艳的妆,全身都是大红纱衣里面衬了一件薄薄的白衫,白衫里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底下刻意露出地纤足腕间分别挂了一条系着小巧铃铛和夜明珠的链子,长发飞扬,从门外吹来的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幽暗迷离的魅惑之下。本就是绝色之姿再加上这一装扮,霎那间就多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乐声未停却愈显得清幽流缓,如同涓涓细水穿过绝壁山缝然后流向遥远的他方。

    娴红不知谢

    花开窗寒前

    菱花妆成翠色雨边

    遥登上千层阙

    迷送万里归雁绝

    锦书何时会等愁歇

    几曲相思醉尘灭

    罗衫浸湿琴竹风月

    青丝却情相怯

    夜深人虽走空留别

    碧簪雕栏寄沉茧

    君悦白首东源西流浅

    心字间忍缠绵

    清墨点荼靡烟雨天

    淡抹旧脂艳

    烛去锦霜眠

    徒牵孤线谁慕纸鸢

    笑东住闺中倦

    西厢折曲粉姿颜

    残更凋枝天涯欲连

    泪透鲛绡难遮面

    黄昏酒洒七弦断前

    笙歌厌邀月怜

    寂寥秋色深殿独闲

    轻纱重峦水望天

    双语盈眸此情却疏减

    两相见顾无言

    箜篌送肠断今生篇

    蝶恋啊蝶恋,唱得如泣如诉。哀怨凄绝,花自飘零,水仍自流,相思成醉,刻骨却不自知。

    明明是如此凄凉地语调,被林苏扬唱来不仅更是肝肠寸断而且她那娇弱无力的身姿似乎随时就要被风吹倒一般。

    秦皓的手握得紧紧地。心头纠成一片,是什么让她如此伤心?带着愤怒和嫉妒地目光看向了台下独自饮酒的司君行。

    不要说司君行真是铁石心肠和林苏扬一刀两断,怕是就算林苏扬将他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他也不会因此忘了她。从进殿起他就用余光看见了林苏扬,只是他不能做得太明显,担心会给她带来麻烦。

    就这样强自镇定地走到她面前行了礼,坐下,直到后来林苏扬异常地举动才引得他心里震动不已。

    她不是林苏扬。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解释。林苏扬一直是冷漠淡然的,她虽然没有从小就受女子必须矜持的教导。却也不会变得如此的放荡。更别说她出门后回来的那一番刻意装扮。

    司君行相信,无论再怎样改变她都不会愿意涂上那些惹得她心烦的胭脂水粉,还有这些青楼女子才敢穿出来的衣服。可是。如果不是林苏扬,她又是谁?

    放下酒杯,司君行仔细地看着在大殿中央像一只蝴蝶一般旋转飞舞的林苏扬,她地动作,她的眼睛,还有她的笑。

    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个人绝对不是林苏扬,至少,不是林苏扬自己地灵魂。

    司君行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只是发现无论从哪里看她都是林苏扬的身体无疑,面容可以改变,但要想从这世间找出和她一模一样的身材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何况,他发现了一个更有力的证据。

    林苏扬的右脚踝上有一朵细小的花,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颗痣,其实那是在司君行和她成亲后,有一晚趁她熟睡时司君行用极细的针点上特制的墨画上去的。当时只是想画上以证明她是他地人了,谁不想后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若不是刚才看到她裸出的脚腕他也不会想起这回事。

    如果是这样,那林苏扬最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药,要么就是中了巫蛊!司君行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暗自告诫自己要镇静,如果现在把她带走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苏扬沉浸在舞曲里,长袖飘扬,衣袂翩飞,四周烛火忽明忽暗,看的人如痴如醉。想的人疑虑重重。

    断不尽千般理由。谋不了万般丑计。林苏扬忽的一声嗤笑,那如魅妖艳容便化作最是上瘾的毒药迷得人为之丢了三魂。失了七魄。

    卷四 宫绝 第一百二十章 鸾鬓凤簪(下)

    曲终,人散,离别时。

    当林苏扬最后一个舞姿在秦皓眼前缓缓落下时,她眉眼含笑,绝色勾魂地朝他慢慢行去,秦皓弯了弯嘴角敞开了手正要纳她入怀,却忽然有宫人闯进来禀报说:清翔殿走水了!

    清翔殿走水!当下群臣便大吃一惊,纷纷转头看向上座。秦皓冷下了脸沉声说道:“等什么,还不快去救火。”说罢站起身拉着林苏扬的手就急急往外赶。

    大臣们也都站起来跟着秦皓出去。瀚宇风和司君行先是对望一眼,接着悄声离席,而秦柯和林呈早就急匆匆赶到了前面。

    未宫外,秦皓仰头看着清翔殿那个方向的冲天大火,眉头紧皱,不顾身后的一大群人,迈开了脚步向那边走。

    快步到了清翔殿,只见大火从中而发,逐渐向四周扩散开来,救火的侍卫在外面围了一圈,挑水扑火,却不见有何成效,反倒是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蔓延至了整个大殿。

    “太子呢,太子在哪里?”秦皓抓住一个人就问。

    “回、回皇上,奴才没有看见太子。里面、里面的人救、救不出来了。”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秦皓正要发怒,旁边横来一只手捂在了他的胸前:“别担心,箫儿在这里呢。”转头看见林苏扬从雁子手里接过睡得正香的秦箫,猛地松了口气。

    “臣妾担心太子会哭闹,就叫雁子把他抱了来。”林苏扬笑了笑,伸手摸着秦箫的脸说。

    一旁的雁子早就吓得面无人色,这么大的火,如果不是主子让她带着太子的话,那太子岂不是……心头寒冷无比,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启禀皇上。火势太大。里面地人恐是全都凶多吉少。”萧令满头大汗地说道。

    “尽力吧。能救一个是一个。还有。你下去查查。这火究竟是怎么回事。”秦皓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

    后面地大臣们一个个规规矩矩。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司君行却是紧紧盯着林苏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地表情。

    就在这时。凤湘太后带着祁妃和萧妃气势汹汹一路闯了过来。待走到秦皓面前。凤湘太后锐眼一扫。直直地看向了正兀自抱着秦箫和雁子说话地林苏扬。

    “皇上没事吧?”凤湘太后将目光移至秦皓身上。

    “谢太后关心,朕无事。”

    凤湘太后向大火中心看了一眼,对秦皓说道:“今日之事莫非皇上还无头绪么?”

    秦皓皱了皱眉问道:“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果真是被这妖女迷惑了眼。”凤湘太后冷笑一声看着林苏扬,“皇上难道不知这一切全都是因她而起么?”

    群臣中又是一番马蚤动,看着林苏扬的眼里充满了疑惑。林苏扬轻笑出了声,转身把秦箫交给雁子,然后回头无畏地看着凤湘太后问道:“不知太后那只眼睛看到臣妾做这一切了,难道。太后是神仙,可以知天知地?”

    凤湘太后喝道,“妖女你辱我大央贤臣。迷惑皇上,还勾结燕辽j细妄图行刺我皇,如今又纵火烧我清翔大殿,每一条都是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说到这里瀚宇风脸色一沉上前说道:“请太后把话说明白,什么燕辽j细?何时又行刺了皇上?今天如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绝不甘休!”

    林苏扬也说道:“哼,太后您是老糊涂了吧。辱贤臣?臣妾一直在皇宫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请问臣妾如何辱贤臣?至于迷惑皇上,这就更是冤枉了。皇上有手有脚,来来去去臣妾尚且不敢阻止,何来迷惑?证据确凿?臣妾还请太后把所谓地证据拿出来。”

    “妖女莫要高兴得太早。众所周知,前任太傅林苏扬乃我大央人才,此人对大央忠心耿耿却因藩国叛乱英年早逝,但凡大央中人无不知其文采了得,俊美绝双。如今妖女扮成已逝的林太傅模样,不是辱我贤臣又是什么?”

    “再则,”凤湘太后继续说道。“你以此等惑人面貌勾引皇上,让皇上为了你茶饭不思,国事懈怠,甚至为了你枉杀无辜,这难道不是在迷惑皇上?”

    “太后,此事朕自会处理,太后先回宫吧。”秦皓突然插上来说道。

    “皇上,本宫虽非皇上亲母却身兼教导职责,若本宫眼看皇上沉迷女色不可自拔。本宫宁可下去陪我先皇。今日本宫一定要将这些说清楚。否则恐怕皇上还要被这妖女控制。”

    “说到勾结燕辽j细……”凤湘太后突然望向了瀚宇风身后一直沉默的司君行道,“不知燕辽的贵客。八皇子殿下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周围一片哗然,这又是什么状况?怎么突然就扯到燕辽八皇子身上去了?

    “本宫相信,当日行刺皇上的刺客,有不少禁卫都见过,有谁可以告诉本宫,究竟识不识得这个人。”凤湘太后长指一伸指向了司君行。

    这时才有人惊呼一声:“啊,就是他,那天地刺客!”

    瀚宇风在心里暗笑,这人演技也太糟糕了点,明明刚才他和司君行走进未宫的时候似乎就已是“万众瞩目”了,莫非到现在才认真仔细看到司君行的面貌?

    “八皇子殿下,难道你不能给我大央众臣一个交代吗?”

    “八皇子不必听信太后的妄言,臣妾敢问太后没有证据就这么相信侍卫的话?还是,太后本就存心想要挑拨大央和燕辽的关系?”林苏扬冷冷说道。

    “够了!你们当朕不存在吗?”秦皓转身看到清翔殿仍然烧得起劲儿的大火说道,“朕自由主张,太后请回宫。”

    凤湘太后看着秦皓一脸冷色,不由哀戚地说道:“皇上如此不听忠言,本宫实在愧对秦家列祖列宗,今日皇上如不惩治这个妖女,本宫也绝对不会回去!”说罢不等秦皓开口,她就叫道:“来人。”

    一个侍女怯怯地从祁妃身后走了出来。

    “你来说说,咱们靖淑皇后和这人是什么关系。”

    “奴、奴婢不知。只是那日奴婢去寒竹园送东西的时候无意见到皇后将这人叫进了寒竹园的卧房里,然后、然后这人很久才出来……”

    雁子听这声音甚是熟悉,仔细看了看,她不就是御膳房地翠儿吗?主子还住在寒竹园的时候这丫头常常在她很忙的时候帮着送一些时令鲜果来,可是,那一天自己明明没有叫她帮忙啊。

    想到这里,雁子生怕会给主子带了麻烦忙叫道:“她撒谎!”

    “不,奴婢没有撒谎,那日雁子姐姐装了蔬果带回寒竹园,后来奴婢发现姐姐忘了将皇后常吃地梅子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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