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0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another story of 程彦蓁
屏著呼吸不敢轻举妄动,看著眼前低首倚在门板上的男人,这样的氛围不经让我紧张了起来……
他没有开口,我也没出声,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坏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友谊。
可是,狭窄的空间里,那样无声寂静的压力是那麽样的令人窒息。
许久,他开口了,「彦蓁。」
「……」我看著他不语。
「我不行了,真的……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他抬起头瞅著我,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许多紊乱的涟漪,就连说话的口吻都颤抖著。
「修司……」紧咬著唇,我说,「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痛苦的闭上眼,挣扎著,然後开口:「我是答应过你,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来说是何其大的难受?」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可以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我没有办法。」含著泪光的眸瞬也不瞬的望著我,如临深渊般的折磨像洪水般的倾泄而出,在那瞬间扎进我x口,是那麽致命的疼痛……
「修司,不要那麽自私好不好?你明知道我在坚持什麽,不要这麽自私,好不好。」我努力忍著不哭出声音,努力要自己别这麽懦弱,却始终阻止不了已经哽咽的嗓音。
他紧握著拳,试著调整已经紊乱到极点的呼吸。
而我却只能紧抱著手中的背包,强忍著想要逃跑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和他对峙。
「……是啊,我好自私。」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嘶哑著。
「修司?」
「那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怎麽样才能不要那麽自私,教我要怎麽作才可以不要那麽喜欢你!」他歇斯底里的咆啸著,嘴角的笑容变得狰狞,可是那双眼却是难过的快要掉泪。
「你告诉我啊……要怎麽样才可以像你一样明明喜欢著却还是可以装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别过头想藏住眼角落下的脆弱,我的视线在那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只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温度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著,刺的我好痛好痛。
「修司……只要、只要羿宁不寂寞了,我们就可以……」我试著开口想平复他的心情,却又招来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怒吼。
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忍无可忍的生气了……
「等她不寂寞?那如果冷誉不是如我们所猜的喜欢她呢?」他吼著,布满血丝的双瞳不留情的瞪著我。
「不会的……」我摇著头,声音呜咽颤抖。
「你怎麽知道不会?程彦蓁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匡琅一声巨响,玻璃桌面旋即多了好几处的裂痕,而他紧握的拳正停留在上头……
我倒抽了一口气,悬在眼角的泪就这麽落下了。
「你怎麽可以那麽有把握冷誉会喜欢上她?你又怎麽有把握我可以喜欢你喜欢到那个时候?」泛红的手掌捂住了那张俊帅的脸孔,他遮掩的却是再也忍不住的难过。
从指缝间泌出的,是他忍了不多少天的辛酸难受?
我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他喜欢我喜欢的这麽痛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哭著求饶,除了这三个字,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他说些什麽了。
不必再解释了,我的坚持,坚持要等到羿宁摆脱寂寞之後才肯答应跟修司在一起,这之间所有的事情早就不必再解释了。
他放弃了对吧?他一定放弃了……
也是啊,怎麽可能会有人有这样的耐心去等待一个人呢。
连我自己都没把我自己能等的下去了,何况是修司?
只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我只是希望,羿宁可以不要像我一样……」
「我不想要看到她跟以前的我一样,只能是一个人……那种痛苦,没有人会懂的……」
还是说了啊,即使表面装的再怎麽坚强、再怎麽样的无所谓,还是一样无法掩饰自己内心其实是懦弱的本质。
这样是真正的程彦蓁……害怕寂寞却不敢说出口的,程彦蓁。
「彦蓁?」我能感受的他的担忧以及靠近,却无法遏止自己不断往下掉的眼泪。
已经完完全全的崩溃了,压抑在心中好多年的秘密,已经全盘瓦解了……
「没有人发现,g本没有人发现!」我失控的嘶吼著,任凭泪水在那张狼狈的脸上撒野,「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害怕寂寞,都没有人发现……」
无所谓了,就这样放纵自己一次吧。
无所谓了……
「彦蓁……」他轻轻的拥住我,只是轻轻的,却那麽温暖。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那双温暖的大掌轻轻的将我的头贴近宽大的x膛,温柔的安抚著早已经崩盘的不安。
我却更加丢脸的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大哭了起来,抛开那张善伪的面具,毫无顾忌的当一个需要被保护的程彦蓁。
他真的早就知道了吗?在穆修司眼里,我真的一直都像现在这样那麽脆弱吗?
「原本想戳破的,谁知道你自己讲出来了……」他低喃著。
我愣著,停止了哭闹。
「既然已经被我知道了,就不要在假装了好不好?」乾涩的唇抵在我额上,若即若离的触碰著。
「修司……」
「你不知道,我也是憋得很辛苦呐。」他轻叹,「明明知道你只是逞强却又只能什麽都不能做的在一旁看著,这样比忍著不说喜欢你还痛苦呀。」
他真的……真的早就知道了……
原本止住的热流在他这番话的催化下又迅速的从乾涩的眼眶中涌出。
「又害你哭了……」他缓缓退开,低眼皱著眉,温柔的用那纤长的指抹去我脸上的湿热。
「你真的早就知道了喔?」哽咽沙哑的声音艰涩的从哭痛了的喉咙发出,红肿的双眼毫不避讳的望著他深邃的瞳。
他微微颔首,我又问,「什麽时候知道的?」
他思忖了几秒,答:「嗯……应该是从你认识那个学妹,对她露出怜悯的眼神那时候开始。」
……这麽久以前就发现了。
「我还以为我藏的很好。」扁了扁嘴,没想到这麽容易就被他看穿了。
「是藏的很好呀,只是我比较幸运的发现了。」他轻笑,「不然要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话,今天抱著安慰你的人应该就不只我一个了吧。」
我眯起眼,不解的望向他。
他只是莞尔一笑,「你难道不晓得,全校有多少喜欢你男生都是因为你外表太凶悍所以才不敢告白的吗?」
「谁凶悍啊!」死穆修司说这什麽鬼话!
扬起手,正准备给他一记拳头,他空著的手心却毫不费力的包覆了我的。
「这样还不凶悍吗?」他挑眉。
「穆修司!」
「是是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考虑。」我别过头,不领情他的道歉。
他却突然收紧环著我的臂弯,轻声在我耳边说,「当我女朋友这件事可不许你考虑哦。」
……
……
「知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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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贰拾陆、
我可能已经无法想像,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难看了。
我只知道,垂在腿边的双手像是著了魔似的奋力紧握著,怎麽样也不松开,尽管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手心,力道却依然坚决不放。
是愤怒吗?我不晓得,只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
还记得上次同样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是范羿宁一而再的欺骗我,然而这次呢?
是不是因为她并没有把我那天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又或者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不被在乎,所以心情才会如此激动压抑?
完全的束手无策,面对这样的心情。我完全的、束手无策。
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著他们一步一步的朝我前进,然後范羿宁抬起了头,她的瞳孔在那一秒印入了我的倒影。
她的神情是如此的惊讶,却带点欣喜,但我始终忽略了最後的那一抹、欣喜。
原本以为,我会就这麽掉头离开,但我没有。
完全没有。
当冷喾走向我,我似乎觉到紧握的双手又加重了力道。
「可以麻烦你吗?」他开口的态度让我有些讶异,是恳求。
我蹙起眉,目光瞅著他,再转向他身旁的范羿宁。
她低下头,并没有打算要回答我。
我不屑的撇了嘴角,「带路。」
迈步,擦身而过,我和范羿宁。
她娇小的身子在我略过她肩膀的那一瞬间轻微的颤动著,我不打算做任何解读。
所以我才来不及发现,她脸上吃惊错愕的眼神……
舞蹈教室里的那面大玻璃前坐著一个女孩,小脸因为忍痛而有些扭曲,白皙的面容不断沁出冷汗。
我不发一语的走到她身旁,蹲下。
「她的左脚扭伤了,很严重。」冷喾站在门旁说著,语调里有著一丝不寻常,我不理解的不寻常。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後转身背对著她,「扶她上来。」
冷喾愣了一会才开始有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那女孩扶到我背上。
下一秒,我轻而易举的将她背起,双手适应著她不怎麽重的重量。
然後我瞥见了冷喾眼底的那抹不悦,稍纵即逝。
「送她去医院。」他说。
我没应声,只是背著她走出舞蹈教室,然後是站在走廊上的范羿宁,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迅速的从我脸上移开,低著头不发一语。
「送我回家就行了,不用去医院。」那女孩有些吃力的说著,似乎不太好意思麻烦我这个陌生人。
我点点头,「你,叫什麽名字。」
她回答,「樱井绮。」我问,「日本人?」
她微微颔首,「是他们太紧张了,我没事的。」
「我并不担心你。」我冷漠的回答,向前走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但我明白,此刻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背上的女孩,而是跟在我们後方的冷喾还有……
范羿宁。
一路上,除了她指示我该往哪里走之外,其馀的时间都是沉默。
冷喾在上一个路口时和我们分了手,之後只剩范羿宁跟在我後头走著。
我并不晓得她是存心还是故意,每当我刻意慢下脚步等待她跟上时,她总会假装不经意的被街旁商店里的东西吸引,然後刻意的和我抱持著一定的距离。
我认定她是故意的,绝对。
闷哼了一声,我继续向前走著。
「欸,我可以叫你冷誉吗?」樱井绮突然开口,那颗留著棕色长发的头从我右肩探向前。
我甚是无奈的瞥了她一眼,「随便。」
「那麽、冷誉,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的话才刚说出口,我随即愣著停下脚步,下一秒又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
「有,对吧。」她轻笑,语带肯定。
「你在多嘴,我就把你放下来。」我冷漠以对。
「欸!你不可以这样!」她在我耳边放声大吼著,不只残虐了我的耳膜,还惊吓了不少路人。
对於这个女孩,我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她的聒噪跟一开始我认识的范羿宁,好像有某方面是相似的。
我暗自思忖,以至於忽略了范羿宁没有跟上的事实……
一会,她轻轻拍了我的肩膀说,「我家到了。」
我停下脚步,抬眼看著眼前这栋高级的……呃、独栋洋房?应该是。
「这里是你家?」她点头,「是呀,怎麽?」
「没事。」我将她放了下来,「自己进去可以吧。」
她点点头,并以微笑回报,「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我哼了一声,然後转身打算离开。
「冷誉!」转过身,「你都不跟别人说再见的吗?」她有些讶异的看著我。
「会,但不是对你。」我回答,她扁了扁嘴,表情有些不甘愿,「好吧,再见。」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回走。
片刻,我才察觉了周遭的不对劲,就好像少了些什麽……
我瞪大双眼,左右顾盼著四面八方,却发现在这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完全没有她的踪迹,连个影子都没有!
「范羿宁!」你跑去哪了……
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拼了命的奔跑著,目的只为了找一只猫。
而那只猫却向是存心和我玩著捉迷藏似的,怎麽也让我找不著。
即使我循著原路走,仔细的扫视著每一间商店、每一条小巷,就是怎麽也找不到!
范羿宁你到底在搞什麽……
情急之下,我随便抓住了一个路人,劈头就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矮矮小小的女生?」
我一会比手、一会划脚的,极力形容著范羿宁的模样,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
问过的每一个路人不是随便敷衍带过、就是摇著头说没见过,甚至丢了一句脏话就甩头走人。
明显的挫败感从脚底袭上心头,心底的无助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吞噬、进而让我迷失方向。
我站在原地,一个接著一个的行人匆匆的擦肩而过,不经意的拂掠或刻意碰撞,却始终等不到她经过我身旁……
我开始後悔了刚才一心专注於思考樱井绮的问题,後悔在没有将刻意疏远著我的她带在身边,甚至後悔在走廊上刻意的与她擦肩而过。
我後悔,彻底的後悔。
後、悔。
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我才想起来,通讯录里空荡荡的连一个号码都没有。
我没有她的号码。
我连在这种时候连找到她的办法都没有。
我简直……倏地举起高握著手机的左手,奋力的往下一摔!
「喂!」一股力量扯住了我的手臂,阻止了下一秒这只手机即将变成废墟残壳的可怜遭遇。
转过头,映入瞳孔的是我刚才找了好久好久的……
「范羿宁!」我失控的扯住她控著的左手,chu鲁的将她拉进怀里。
左x口下的心脏像是快要炸开那样的疯狂跳动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激动过。
激动到失控的把她紧抱在怀里。
「你……」她讶异的结舌,原本抓住我的右手旋即松开,惊讶的手足无措。
「你跑去哪了?」我不理会她的反应,拥著她的手一点也不想松开。
「……你放开我。」她愣了一秒,接著开始挣扎。
我沉著脸,收紧了抱著她的力度,压制了她的反抗,「我问,你去哪了?」
「我去哪关你什麽事?放开我。」她用力的想要推开我,抵在我x前的左手不断的使力,却始终徒劳。
「回答我的问题。」我松开拥著她的手臂,然後快速的抓住她的双手,抹灭了她那一秒想要逃走的企图。
「……你很烦欸!送她回家之後就回家嘛,干嘛来找我啊。」她的表情显现出了满满的不悦,不断的想要推开我的手。
「你知不知道我会……」我的话却在这时候停住了。
我到底在干什麽?
我为什麽要这麽激动反常?
我……
「你会怎样又不关我的事!」她用力的扯开我的手,然後快步的转身走开。
「先是送她回家,又回来找我……莫名其妙!」她低咒的声音被突然扬起的风带进了我耳里。
嘴角被微风扯开了弧度,我跟上了她的脚步。
「喂,离我远一点!」她转过头狠狠的瞪著我,重复了第三十六遍。
我定定的看著她,摇头。
她气得跺脚,然後赌气的转身快步走著。
「喂!离我远、一、点!」她忍无可忍的对著我大吼著,那双眼已经瞪到不能在大。
我甚至怀疑,她在这麽瞪下去,眼球可能会因此凸出来。
幽默了。
「第一,不要叫我喂;第二,我偏要跟著你。」我停下脚步,慢条斯理的说著。
心情大好之後,就会想要捉弄一下这只笨猫。
嘘,不能被她发现,不然恼羞成怒之後,我可能会变成受害者,呵。
「我就偏要叫你喂,滚开啦!」她双颊泛起了不明的潮红,该不会真的要生气了吧?
我一个箭步向前,她立刻三步并成两步的往後退,一脸张牙舞爪准备要开打的模样。
撇了撇嘴,「我好心要陪你回家,你有必要这样吗?」
「用不著你陪,我自己可以回家!」她说,「我脚又没有扭到!」
我抿著嘴偷笑。
「笑、笑什麽啦!」唉呀,被发现了。
「没有呀,」慢慢的走到她左手边,「只是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
弯身缓缓的靠近她耳边,「要我、背你吗?」
「你去死啦!」她失了气质的吼叫著,立刻一拳朝我挥了过来。
我伸出左手、张开手掌,轻易的将这次的攻击化为乌有,接著把她奋力挥出的小拳包覆。
「你……放开!」她愣了愣眼,又狠心不留情的送给了我一记瞪眼。
我刻意和她唱著反调,「不要。」
「你!」她杏眼圆瞪,一脸你要是不放开,就让你好看的模样。
呼、好凶呢。
「对於笨猫,我有优待哦!要用背的、还是要抱的、还是要我牵著你,自己选。」我大方的提出条件,嘴角扯著笑容。
逗她逗的可开心了。
「我都不要啦!」她再度大吼,这次连左手都抡起拳挥了过来。
我举起右手接住了她这拳,轻微的刺痛却意外的牵动了我的嘴角,不明显的抽搐。
她愣看著自己拳下还包裹著白色绷带的手掌,迅速的将惊讶藏匿,「你到底放不放手?」
我拧起眉,不太满意她的反应。
通常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会先关心一下我的手吗?
怎麽这次……
「你……」我倾身向前,直视著她的双眼,「怪怪的。」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的别开头,呼吸变得紊乱。
「欸、范羿宁……」
「你可不可以走开呀!」她用力把被我抓住的双手扯回,然後转身逃开。
「范羿宁!」
我的脚步追在她後头,却始终无法追上,在人海中,她娇小的身躯成为一种优势,灵活的穿梭,却对我成了一种阻碍。
她不停的奔跑,我不停的边说道歉边从人墙中挤出缝隙,就怕下一秒就跟丢了她。
我可不想再像刚刚一样找不到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范羿宁站住!」
人海在街尾渐渐稀少,足够的空间让我追上了她凌乱慌张的步伐。
我轻轻拉住她的手,恰好的力道让她不能够逃跑,也不至於会勒痛她。
她背对著我,有些困难的喘著气。
我问,「干嘛跑?」
她反驳,「那你干嘛追?」
我平复了杂乱的气息,她却还是微喘著,肩膀随著她呼吸的频率上下浮动著。
「你跑这麽远,待会回去就很晚了。」我换了另一种说法,免得她又像刚刚一样发神经似的乱跑乱窜。
她难道都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她一个女孩子在人群中没有目的的狂奔,要是被抓走了怎麽办?
「又不关你……」我打断,「你再说不关我的事,我就立刻把你扛回去。」
我冷著脸,她这句话让我听了极为的不舒服。
她立刻噤声,鼓著脸,不悦。
我绕到她面前,换了个语气口吻,「走,回家。」
她愣愣的看著我,不自在的别过头。
「不回家吗?」我问。
「不关……」她立刻把後面还没说出来的字又吞了回去。
很好,学乖了。
我扯了扯嘴角,让它有些浅浅的弧度,然後蹲下身说,「上来吧。」
她愣著没有动静,一动也不动的呆站在原地。
我转过头仰首看著她,「不上来吗?」
「唔……」她有些别扭的攀上了我的背,双手绕过後颈交叉在我脖子前。
我站起身,却发现被上的重量竟然如此轻盈。
这只猫营养不良的很严重呐。
「你到底有没有吃饭?」我边走边问。
她沉默的不出声,轻轻的把头靠在我背上。
喃喃的吐出了一句话……
「有她的味道……」
我愣了一秒,然後说,「你下来之後就变成你的味道了。」
「唔。」她闷闷的哼了一声。
「欸。」
她抬起头向前探,我转过头,然後……
轻吻,她脸颊。
≈ap;lt; end if ≈ap;gt;
☆、027
贰拾柒、
范羿宁的双颊上那抹晕红始终没有没有消退的迹象,一直到我们回到了育幼院。
我蹲下身把她放了下来,然後转过身看著她。
她还是低著头避开我的目光,刻意的想要藉由夜晚的暗影掩饰那不寻常的潮红。
好可爱呢,这样的她。
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她脸颊,「先回去了哦。」
她点点头。
「再见。」嘴角勾著浅淡的笑容,与她擦身而过。
因为背对著,所以我才没能看见她目光中有著舍不得的涟漪……
回到家洗完澡後,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中午发生的事。
那天,我跟范羿宁吵架了,无声缄默的吵架。
翘课之後我并没有去顶楼,反倒在校园里乱逛了起来。
反正我又不是非去顶楼不可,我就不相信这学校除了顶楼以外,没有其他安静的地方可以容纳我的寂寞。
我的……寂寞。呵。
和范羿宁的争吵,竟然让我意识到了已经忽略已久的寂寞。
回过神,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学校角落的小公园里,不远处的秋千上坐著一个长发女孩。
左右环视著这座小公园,我又想起了那些故事也是在公园里说出来的。
关於,我和范羿宁的那些,有些关联的故事。
该死的,为什麽明明吵架了,我还要一直想到她呢?该死。
放轻脚步往前走,朝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靠进。
我想、我并不认识她。
接进中午的天气有些炎热,我看著她那头及腰的褐栗色长发,都替她感到闷热。
像这种早上大太阳、下午雷阵雨的天气,她不把头发绑起来不是挺像在折磨自己的吗?
欸?我管那麽多干嘛。
『啪——』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树枝。
这下好了,行踪暴露。
抬起头,却正巧对上了那女孩的双眼,她看著我闷哼了一声,「唔……」
我面无表情的把脚步收回,站直身子打量了她一会,最後由衣领前的桃红色缎带得知她的年级。
「学姐,你也翘课?」我扯了扯嘴角,毫不避讳的瞅著她的双眼。
那双和我一样有著,寂寞的眼神。
呐、我突然又很想问,问她为什麽寂寞。
但之前朴樱奈的例子是个很好的借镜,这样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法似乎有点不礼貌。
所以……罢了。
她愣了一下,随後开口,「你不也是。」
丝毫没有起伏的音调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她,很寂寞。
但这次,我又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了另一项讯息——她似乎,认识我。
她抬起头对我打量著,我并没有退开,反正我刚才也是这麽打量她,礼尚往来,是吧。
『叮铃!』简讯的声响从她裙子侧边的口袋传来。
她拿出手机检视著,而我默不吭声的漠视著她这一连串的动作。
只见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惊讶,不到一秒又收回,然後快速的回传了几个字,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欸。」她低声唤,我愣了一眼,转头看著她,「嗯?」
「你……认识范羿宁吗?」我有些错愕的看著她,才刚将这问句消化,耳边又传了另一个声音。
「妍希。」转过头,是不久前才来找过我的直属学长,林慎恩。
等等,妍希?这名字怎麽有些耳熟。
我快速的瞥了她制服上的名字,然後明白。原来她就是罗妍希,学长口中那个寂寞的妍希。
「嗯?妍希,你怎麽跟冷誉在一起。」学长的目光稍微的从学姐身上移开,然後将话题带到我身上。
接著,妍希学姐再度用她那双寂寞的眼神打量著我,似乎在确定什麽。
「跷课,碰巧遇到。」学姐撇了撇嘴,看似无奈厌烦的神情,就好像我和学长打扰到她了。
是呀,有哪个寂寞之人会希望被打扰呢?
寂寞的空间,独自一个人,总是、依旧。
扯著嘴角,我想这总笑容应该叫不屑,但掩饰这两个字我总诠释的完美,并没有让他们看见。
忆起了她刚才的问句,我冷漠的开口,「认识。」
「那,」学姐从秋千上起身走向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卡通吊饰,「帮我拿给羿宁,跟她说是要给……给……」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过,并不是心情受影响的那种,而是一种……怎麽也想不起来的难受表情。
她怎麽了?
我拧著眉,一旁的学长似乎想帮忙却又c不上学姐的话题,有些自责。
「反正你拿给羿宁,羿宁就会知道了。」最後她选择放弃挣扎,把吊饰递到我面前。
「嗯。」我轻声应允,把吊饰收进了口袋。
「对了,冷誉。」安静许久了学长突然开口喊住了我。
我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嗯?」
「手机。」他说,而学姐又缓缓的走回秋千前坐了下来。
手机?什麽手机?
「交换号码,这是规定。」他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的手机交给我,然後伸手等待著我把手机交出去。
「啧。」这麽麻烦。
将口袋里的手机放进他手心,然後在他手机键盘上快速敲打,输入了我的号码。
「呐。」我的表情有些不甘愿,毕竟我的手机里,连组号码都没有。
原本打算让范羿宁成为第一个的,这下似乎破局了。
「谢啦。」他灿烂的一笑,和学姊的面无表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像学长这麽开朗的人,怎麽会认识寂寞的学姐呢?
而且他们之间似乎……嗯。
一直盯著天空看的学姐突然喊了喊学长的名字,「欸,林慎恩。」
「嗯?」
「伞。」伞?就讲这一个字,谁听得懂。
「伞?」果不其然,学长愣住了,却在下一秒又开口,「有带。」
他听得懂?果然被我猜对了。这两个人,关系匪浅呐。
在我暗自心想结束,嘴角的窃笑收起後,学姐开口了,「乌云开始密集了,不先回去呀?冷、誉。」
然而这次,她的嘴边也带著一抹意味寻常的笑容。
我试著看透她的笑容里在藏些什麽,但可惜,她似乎也擅长伪装。
如此深不可测的,诡异笑容。
「不用。」我冷哼著,「不回去没人会发现。」
范羿宁只在乎冷喾,那我又何必回去呢?何必。
学姐轻巧的跳下秋千,然後走到学长身旁,接著转头对我说,「有只小猪会担心,快回去吧。」
又是那抹深不可测的诡异笑容。
他们转身离开,而我……
还是回去吧,反正,快下雨了。
「结果最後我还是回教室上课了。」晃了晃头,真没想到我这麽听话。
那个罗妍希跟范羿宁是什麽关系,我好像到现在都还没问过她呢。
抓过丢在一旁的书包,从里头拿出了那个小吊饰,改天在找个时间拿给她吧。
还有,要记得跟她要手机号码,嗯。
「呐、寂寞的罗妍希跟林慎恩,寂寞的朴樱奈跟那个男生,寂寞的于巧乐跟倪允伤,寂寞的范羿宁跟……」下意识的将吊饰收紧在手心里。
范羿宁,我跟冷喾,你会选谁?
「唔……有她的味道……」
你说的这句话,我该把她解释成什麽会比较恰当呢?
还有……那个吻,你又会把它解读成什麽?
「樱井绮……」她跟冷喾又是什麽关系。
我似乎需要好好的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才行,否则……嗯。
低头瞥见了右手上有些脏污的绷带,范羿宁今天没帮我换药呐……
啧、笨猫食言了。
快速的将绷带拆了下来,手心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应该快痊愈了吧。
起身将绷带丢进了垃圾桶,接著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後才想起她之前提醒过我。
「不可以碰到水。」
好吧、听话好了,免得惹她生气又得不偿失。
走到柜子前将医药箱拿了出来,回到沙发上简易的包扎後,不是很满意的点头。
盯著手心上有些紊乱的绷带,看来,笨猫的手比我巧多了。
啧、我怎麽老是笨猫笨猫的想她?
当我不经意想起你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刚好不小心的想到我?
≈ap;lt; end if ≈ap;gt;
☆、028
贰拾捌、
过分晴朗的天气,这个早晨,不是温暖,是炎热。
一大早空气就如此烦躁,接下来的课我想也不用上了吧?
左手轻轻撑著头盯著门口,范羿宁那只笨猫都快二十分了还不来学校呀?肯定又睡过头。
啧、好无聊。
闷哼了一声,打算转头欣赏一下窗外已经看腻的蓝天时,教室的拉门被轻轻拉开了。
是范羿宁。
她带著一脸还没睡饱的困然表情,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座位上,书包一扔,又打算趴下去补眠了。
好了,我现在有是做了。
起身走向她的座位,弯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唔……不是冷誉走开、是冷誉也走开。」她嘴里喃喃的念了一句话,含糊不清。
我拧起眉,困惑著。
什麽叫作『不是冷誉走开、是冷誉也走开』?
我再次轻敲她的桌面,然後弯身在她耳边说,「笨猫,我有话想跟你说。」
「唔……」她动了动身子,看似被我突然靠进的动做吓到一般的缩了缩肩膀,然後开口,「可是……我不想听你说。」
「可是,我偏要跟你说。」我固执的驳回她的拒绝,不大用力的拉起她,接著往教室外走去。
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呢,连想睡觉的范羿宁都敢惹。
她用力的甩开我的手,在我将她拉到走廊进头的转弯处後。
转过身看著她,她的眼神是哀怨、愤怒,以及……她在躲避我的注视。
为什麽?
我用视线锁住她的目光,她却别过头闪开,好奇怪。
「你……」
『叮铃!』简讯的声响打断了我的话。
她从口袋里出了手机,解锁。
然後我不巧的瞥见了那封讯息来自——冷喾。
她立刻转过身躲开我的注视,我闷哼了一声,「快上课了,记得进教室。」
我走了,或者说、逃了。
假装冷静从容、毫不在意的走开,但,心底却暗潮汹涌。
为什麽冷喾会有她的号码?
为什麽。
范羿宁……你这封简讯给我的打击似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呀。
呵。
上课钟响後,范羿宁才进了教室。
我想,她刚才应该在跟冷喾通电话吧。
该死的。
该死的我干嘛这麽介意呢?该死的。
孙尚湘随後进了教室,立刻发现了我右边的位置空了,「冷喾今天没来呀?」
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却在范羿宁僵硬的举起手後,我开始注意。
「冷喾他……今天请假。」她快速的把话说完,然後放下手。
我愣著,原来是因为他今天没来,所以才传那封简讯给范羿宁的呀……
呵。
原来如此。原来冷喾请假、她可以帮忙转告。原来……
我该生气吗?可是我又为了什麽生气。
我好像、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麽了。
第三节的体育课顺理成章的成为范羿宁翘课留在教室补眠的大好机会。
不需要任何藉口理由,翘课就是翘课,她从来不跟老师来解释胡扯这一套。
而我呢?是为什麽而翘课留在教室?
为了陪她吗?还是……
一动也不动的步伐离开了窗边,来到她座位旁蹲了下来,仔细的瞅著她被手臂环住而若隐若现的脸庞。
为什麽只是这样静静的看著她,我就觉得早上那些事情似乎都不需要生气了。
只是这样静静的看著她。
呐、范羿宁,你跟冷誉到底有什麽关系呢?
当我察觉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得玩弄著她的柔顺黑发的时候,她已经抬起头愣著眼直盯著我瞧。
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睡意,有的只是惊讶。
「对不起。」我收回还贪图在她发间留恋的右手,不自在的别过头。
「……」她没开口,依旧沉默。
而我却因为无法置身於这样疙瘩的寂静而开口了,「那封简讯……」
说我无聊也好、忌妒也罢,我就是无法谅解为什麽,冷喾会有她的号码。
「冷喾他……」
「他只是要我帮他请假而已。」她乾脆的打断我的话,眼神却是低头看著桌面。
「那,他为什麽会有你的号码?」或许我真的不适合欲言又止,至少我认为我不适合。
她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然後说,「昨天樱井受伤,冷喾要我留在舞蹈教室陪她,他要去找人帮忙……」
她解释的速度很缓慢,我倚著书桌的侧边静静的听。
「然後他要我跟他保持联络,所以才……」她停顿,抬起头看著我。
「那他为什麽不自己带樱井绮回家?」我直视著她有些无辜的双眸,将放了一整晚的一问提了出来。
「因为他……」她敛下眼,我耐心等候,「他的手在还使不上太多力气。」
我锁眉,思忖了一会才忆起不久前在顶楼,他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他手术後恢复得差不多才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是吗。
「他为什麽会在舞蹈教室?」
「……」她低著头不回答。
「不说?」我的语调稍微上扬,眉宇拧起了皱摺。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不能说……」
不能说。为什麽?
跟冷誉之间有什麽事情不能跟我说?
我闷不吭声的、不著痕迹的走回窗边,又来了是吧,生气。
总是这样,听见他们之间的事情,然後就生气。
原因呢,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是被忽略,又或者……忌妒。
是呀,我忌妒,忌妒范羿宁跟冷喾之间可以有秘密,忌妒冷喾轻易的就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是如此的忌妒。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小吊饰,转过身抓起丢在地上的书包,拉开前头的拉?,从里头拿出了那个可爱的卡通吊饰。
「欸。」范羿宁抬头,我将吊饰丢了过去,她有些错愕失措的接住,还不忘瞪我一眼。
「罗妍希要我拿给你的。」
「妍希?」她惊呼了一声,低头看著手中的吊饰。
「应该是要送给哪个人的吧。」想起了她那天有些难受的面容,我补充道。
范羿宁缓缓的点点头,将吊饰收了起来。
我倚著窗边,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直到她再度抬起头看我。
「你跟罗妍希?」我平淡的说了几个字,我想她应该懂我的意思。
「几个月前,园长带著小朋友去公园玩,小?在回家的路上走丢了。」她缓缓的说著,眼底有著回忆的涟漪,「是妍希把他带回育幼院的。」
我挑著眉,她则继续说,「後来我们聊了天,变成朋友。」
「那你知道,她寂寞的原因吗?」我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范羿宁却因此愣住。
看著她的神情中的讶异,我淡淡的说,「只是好奇。」
「……不能说。」她低下头,又是一句不能说。
为什麽那麽多事情都不能说?还是说、只是不能对我说?
收紧了拳头,我有些不甘愿的撇了撇嘴角。
是不是只有冷喾,你才能说。
「妍希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太多事情。」她像是看透了我表情中的不甘愿,解释著。
别人,也是,对你来说,我只是别人。
一点也不特别的,别人。
「冷……」她开口想喊些什麽,却只说了一个字。
我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股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悸动,却看不透为什麽。
我总是看不透,她的眼神就竟透露些什麽。
她朝我走了过来,最後停在我面前莫约一步的距离,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愣著。
我的表情有这麽明显吗?还是说,在她面前我不擅长伪装?
「我跟冷喾、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那句话也是。」她又强调了一次,眼神并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我想的是怎样,对你来说,有差别吗?」我试探的问著,心底也似乎期待著某一种回答。
或许、我对范羿宁跟冷喾的忌妒,已经不像以前了……
或许。
她怔了怔,半晌,轻轻的、不著痕迹的点头。
而我却在她点头之後慢慢的扯开嘴角,成为今天第一个上扬的弧度。
「呐、给我你的号码。」出口袋里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为什麽?」她愣著看我。
「因为我不想要下次找不到你的时候只能像个白痴一样乱绕。」想起昨天找不到她的景象,心中有些不悦。
「还有……」我不想要冷喾有你的号码,而我却没有。
「还有什麽?」她杏眼圆瞪直盯著我瞧。
「没有。要不要给我?」我迅速的带开话题,她只是闷哼了一声,接过我的手机快速的输入号码,然後还给我。
我满意的微笑,输入的笨猫两个字,然後拨出。
她感觉到口袋里传来震动,拿出了手机,然後抬头看著我。
「这样你也有我的了。」我勾著浅浅的笑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银色手机。
「唔。」她将电话挂断之後,迅速的打了几个字,然後嘴角浮现了有些奸诈的笑容。
「我看!」我快速的抢过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
「不可以!」她急的直接扑上我,拼命的张牙舞爪想抢回她的手机。
却在她抢回前的上一秒,看见了通讯录上那个新记录的号码别称——大白痴。
「你又骂我白痴呀?」我危险的眯起眼瞅著她。
「唔……」她像是被逮到做坏事那般的低下头,嘴里含糊不晓得在咕哝些什麽。
我瞧了她一会然後说,「算了,反正我也叫你笨猫,算扯平。」
她呆愣了几秒然後走到我身边。
从窗外看去,在树荫下练习华尔兹的不正是朴樱奈,还有上次拉著她跑的男生吗。
还有他们身旁围绕的那群人是怎麽一回事,在看表演吗?
寂寞的朴樱奈什麽时候变这麽高调了。我微微勾起嘴角。
呐、这样暧昧的笑容似乎不太适合我,不过……这不也是朴樱奈他们现在的氛围吗。
她转头看向了我,我笑著轻轻颔首,我相信她应该可以解读我的意思吧。
虽然我揶揄的成分居多,呵。
看向身旁的范羿宁,我突然想著……
如果朴樱奈的角色换成她,那麽在她身旁的人,会是我还是冷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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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贰拾玖、
或许是冷喾没来上课的关系吧,总觉得范羿宁今天有些不太起劲。
我觉得。
走在右侧的她只是自顾自地走著,不快不慢的步伐,而我则是慢下脚步跟在她身旁。
我并不想离她太远,至少在冷喾不在的今天不想。
冷喾来了之後,很多事情的感觉都变了,就连我的心态也是。
我对他没有太大的好感,就算他是我哥哥,我仍旧,讨厌他。
而范羿宁和他之间的秘密似乎在我心中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疙瘩……
关於你们之间,我该抱著什麽样的心情去看待?
关於我们之间,我又能去期待些什麽呢。
「汪!汪汪!」
耳边隐约传来模糊的叫声,我转头看向右侧的公园,溜滑梯的下方坐卧著一只灰白色的小狗。
「等我一下。」我在范羿宁耳边轻喊了一声,转身走向那座溜滑梯。
「汪!汪汪!汪汪汪!」似乎是发现我的靠进,它抬起头对著我叫了几声,然後靠进我脚边。
蹲下身轻轻抚上它的头,有些搞怪的庞克发型凸显了它的可爱。
但,这是谁的狗?
我仔细瞧著它,颈子上并没有绑上项圈,却又不像是流浪狗。
「喂,你在干嘛?」范羿宁站在原处朝著我大喊。
我转过头看向她,又低头瞥了这只小狗一眼。
它的主人现在应该很担心吧。
「喂,干嘛不理我呀?」思忖的当下,范羿宁已经走到我身後。
当她弯下身一瞧,脸色却立刻有了极大的转变,脚步向後踉跄了好几步,颤抖著。
「怎麽?」我以双手抱起那只小狗,起身走向范羿宁。
「拿走开!」她惊慌的大吼著,又一连向後退了好几步。
我拧起眉望著她,她脸上畏惧的表情并不像是假装,难倒……
脚步又朝她靠进了一些,「走开啦!」她失控的大吼著,眼角悬挂著晶莹的泪珠,纤细的小手在半空胡乱挥舞著。
我放下手中的小狗,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抹去悬挂在她脸上的脆弱,却没想到她竟然抓起我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愣了一眼,触电般的刺痛在瞬间从手臂上蔓延开来。
紧咬著牙,我努力忍著撕裂般的疼痛,不让自己失控叫出声。
我怎麽也没想到范羿宁竟然会如此的害怕。
就连咬著我的时候,她的双手都还在颤抖著……
我伸出空著的左手,轻轻的将她揽向自己,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著,「没事了。」
她松开紧咬著我不放的利齿,呼吸紊乱而无法平复,瞳孔中透露著还未过境的害怕。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会怕狗。」我瞅著她,语气放的很轻很轻,尽量不让她再受到惊吓。
「……」她颤抖著没有开口,混乱的气息渐渐平顺。
我低下头瞥了右手臂上深的发紫泛血的齿痕,可想而知她是多麽的……
「对不起。」她说,抬起头,她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右手。
「嗯。」我应声,用力甩了甩被咬伤的右手,试图想要麻痹疼痛。
但似乎没有奏效。
她赫然抓住我的手,两眼直直的看著我说,「回去擦药。」
「可是这只狗……」我看著她,她望著我脚边的那只灰色小狗,眼神有些复杂。
「波比!波比你在哪?波比?」清晰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公园前的马路出现了一抹娇小熟悉的身影。
那女孩走进了公园,朝我们走来,「波……羿宁?冷誉?」
是主唱学姐。
「嗯。」我闷哼了一声,转头瞥了那只狗一眼。
主唱学姐绕过了我们来到小狗的身旁,蹲下身很不温柔的拍了拍它的头。
「臭波比!每次带你出来就乱跑!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波比,真俏皮的名字。
学姐一把抱起了那只灰色名叫波比的雪纳瑞小狗,转过身,在看见范羿宁匆忙松开原本拉著我的手之後,神情变得有些暧昧复杂。
「你们……」
「碰巧遇到。」我冷著脸有些不自在的回答,范羿宁则是转过身被对著学姐。
「好吧,那我先走了。」学姐一脸了然的点点头,然後潇洒的离开了公园。
在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时,还能隐约听见她低声斥骂波比的声音……
「那我们也走吧。」我说,低头看著一脸尴尬的范羿宁。
她点点头,迳自快步走出公园。
育幼院的那群小鬼在园长的威吓下被赶近厨房用餐了,只剩我和范羿宁留在前头。
她惯x的拿出柜子里的医药箱,然後命令我坐下、伸出手,接著安静的替我拆开绷带、换药。
俐落的包扎好了手掌上的伤口,当她拿起新的棉花b,沾上消毒酒j准备要替手臂上的伤口消毒时,却愣住了。
我不语,只是看著她。
她缓缓的眨了眨眼,然後将棉b轻轻的触碰上我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涂抹著。
「……你为什麽,会怕狗呀?」终究,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她颤了一下,很快的恢复冷静,假装没听见的换了碘酒继续上药。
「范羿宁。」我沉著音喊了她。
她先是愣了几秒,然後将用完的棉花b丢进垃圾桶,从箱子里取出了乾净的纱布覆盖在伤口上,再用绷带包覆。
完成之後,她一边收拾著桌上的药品,嘴上还有些不甘愿的说:「猫本来就怕狗呀。」随後拿起箱子起身走向角落的柜子。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向她。
这个理由,有点瞎。
她刚转身,便被突然出现在身後的我吓了往後踉跄了一小步。
「干嘛吓人啊?」她抬眼瞪著我。
「你承认你是笨猫了。」我勾起嘴角,不得不承认的是,心里有些高兴。
「……」她低头掠过我。
转过身,她已经拿起我的书包,朝我走了过来,便把书包塞进我手里。
「快回家啦。」
我低头看著她,她扁了扁嘴别过头。
「真是的。」这麽可爱的反应。
伸出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我也猜到下一秒她的反应。
「喂!」果然,大吼,「你们真的很奇怪欸!老爱弄乱我的头发……」她不悦的鼓起双颊,这句话却让我嗅出了不同的味道。
「你们?」我的口吻有些高扬,她的你们之中除了我,指的是……
「冷喾也……是吗?」我沉著脸,瞬间没了表情。
她愣了会,低下头沉默。
这答案的正解,是肯定句。
「对不起,以後,我不会再这样了。」又来了,又是因为冷喾影响了原本的心情。
「冷……」范羿宁抬起头轻喊著,我却急著逃跑,「再见。」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逃跑成为我唯一面对他们的方式?
「冷誉。」当主唱学姐叫住我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在路口的便利商店门口。
下午在公园的那只波比乖巧的跟在学姐脚边。
我们选择就这麽在街道上聊起天来,倚坐在街边的矮石墙上,随意的抚著在腿上打盹的波比,学姐则是喝著刚才在商店里买的n绿。
「你跟羿宁,已经超过友谊的范围了。」她眼神黯淡的看著地上的磁砖,小嘴还咬著橘色色的吸管。
我闷哼了一声,并没有选择给予她任何回答。
「我希望你明白,羿宁她……她真的很脆弱。」她开口说,语调里充满了温柔和怜悯,就像是同情著范羿宁种种遭遇。
如此称职的直属学姐。
「嗯。」
「你知道吗?在你还没出现之前,羿宁她从来不跟别人交谈的。」学姐的眼神中透露著过往中那段回忆里寂寞、不近人情的范羿宁。
「那时候的她,身边除了寂寞,别无其他。」
除了寂寞……
范羿宁,你怎麽没告诉我呢。
「但是在你出现之後,也许没有太多人发现,但是我看得很清楚,」她抬起头豪不避讳的直视著我,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是全然的认真,「她学会怎麽笑了。」
我愣著,似有若无的波动扰乱了我的思绪。
范羿宁她……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认真的对待她,好吗?」如此认真的眼神恳求著,这是我从没看过的主唱学姐。
我从没看过的、程彦蓁。
「……」我能吗?在范羿宁心中,我是那个可以救赎她的寂寞的人吗?
那冷喾,是不是冷喾也可能成为那个人呢?
沉默之际,引起了学姐的恐慌,「冷誉?」
「你跟学长呢?你是喜欢他的,不是吗。」彷佛失去勇气得喉咙艰涩的开口,却意外的转移了话题。
学姐呆愣著,脸上全写著出乎意料之外的讶异。
她怎麽也没猜想到我会这麽问的,是吧。
「学姐你,是不是应该对学长坦承呢。」我的口吻平淡,甚至有些漠不关己,但其实并不。
但我怎麽也没想到,学姐给我的回答竟然会令我如此的错愕……
「其实,我跟修司之间的关键,是你。」
≈ap;lt; end if ≈ap;gt;
☆、030
参拾、
我还是无法理解学姐那句话的意思,纵使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了。
还有关於冷喾跟范羿宁……
最近,冷喾不再像之前那样殷勤的靠近她,虽然偶尔还是会冲著她灿烂一笑,但频率确实减少,还有范羿宁也是。
去顶楼,一个人睡觉,没有冷喾。
偶尔,会说要等我。偶尔。
「喂,」范羿宁站在门口,朝著我轻喊,「一样。」
我点头,她转身离开。
是该高兴我们这样的默契,但……她真如学姐所说的那样依赖我吗?
还有我,是不是真的也对她有著某种特别的感觉呢。
「小誉。」抬起头,冷喾就站在我面前,表情说轻松却又有些严肃。
我定神看著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关於羿宁……」他停顿,我愣了一眼,迈开脚步与他擦身而过。
「小誉!」他大喊,我仍旧选择离开。
不想听,我不想听他说他们之间有过什麽,就是不想听。
终究,我还是选择逃避了。
像小时候一样,选择了逃离……
走上顶楼,一阵凉风吹来,意识到了已经入秋不久,天气转凉了许多。
范羿宁还是在那个位置,木箱侧边的y影,依旧。
我朝她走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会冷吗?」
她摇摇头,却朝我靠近了一些。
啧,爱逞强的笨猫。
「校庆……」她低喃的说著。
「嗯?」
「没什麽。」她又说,然後别过头看著另一边的天空。
沉默了一会,她的声音微弱的夹带在风中传来,「小乐学姐的饼乾屋……」
「饼乾屋?」我闷哼了一声,转头看著她的侧脸,她则是缓缓的点头。
我思考著,仍旧不明白她口中的饼乾屋。
「校庆的时候,小乐学姐他们班……」她喃喃的说著,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却又像在跟我解释。
「你想去吗。」我问,她抬起头愣愣的看著我,然後点头。
嘴角扯开了浅浅的弧度,没想到笨猫就连校庆的时候还是一样贪吃。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嘲笑,双颊泛起了浅浅的淡红,低下头躲开了我的视线。
欸范羿宁你,「好可爱。」
娇小的身子明显得颤了一下,她屈起膝盖环著双手将头埋在里头,却遮掩不到发丝中那对发烫的耳朵。
呵,我偷笑著。
如果……如果就这麽待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
让我来好好叙述现在是什麽情形。
时间是豔阳高照的下午,地点是c场旁没有被大楼y影遮掩的走道上,而我待在这里的原因正是因为……
「冷誉!」害我大热天站在这里晒太阳的罪魁祸首,正是小乐学姐。
小巧的脸上总是带著一抹浅淡的笑容,身边也总是跟著一个比她高上一颗头的趴……趴趴熊?
我是说,倪允殇。
至从小乐学姐叫住我之後就一脸不悦的,倪允殇。
她朝我走了过来,倪允殇则是跟在她後头保持著半个步伐的距离。
「校庆那天,你会来吧?」微笑,像冬阳那样温暖的浅笑挂在学姐的嘴角。
难怪,难怪倪允殇会喜欢上她,喜欢上可爱不作做、却有点寂寞的小乐学姐。
「嗯。」我闷哼了一声,不打算有太多回答,免得她身後那位……嗯。
「那,羿宁告诉你了吗?饼乾屋的事情。」她有些雀跃,莫名的、或者说我不知道的原因而雀跃著。
我缓缓的点头。
原来……是小乐学姐要她去的。
「那你一定要来哦!」如此灿烂的弧度悬在她的嘴角,任谁看了都会因此被迷惑住的,就像倪允殇。
看著倪允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我还是只给了一个单音,「嗯。」
小乐学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又在下一秒回过头大喊了一声,「对了!」
嘴角的笑容在那瞬间变得有些诡谲邪魅,她的脚步朝我走了过来。
「小乐!」任凭倪允殇生气的吼著,但她没有理会,脚步仍旧比直向前。
「蹲下来一点。」她朝著我灿烂的笑著,对我勾了勾白皙修长的手指,我瞥了倪允殇一眼,还是弯下身将耳朵靠进了小乐学姐。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笑著,鬼魅般的,就连语气也是,「羿宁最喜欢吃的是我做的牛nb哦!」
我愣了一下,眼神对上小乐学姐笑弯眉的双眸,她俏皮的对我眨了眨眼,然後转身走回倪允殇身旁。
站直身子,目光中渐渐远去的他们的背影,依稀的听见倪允殇鬼吼鬼叫的声音。
「小乐你刚刚在干嘛啦!」
「以後不准跟别的男生靠这麽近知道吗!」
……
……
啧,这个倪允殇也危机意识过头了吧。
还有,原来……范羿宁喜欢吃牛nb呀,「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笨猫。」
不自觉得,又因为这两个字,笑了。
呐、范羿宁,我好像很容易因为你就忘记了寂寞,然後很自然的笑了。
好像。
稚气的喊声从背後传来,这是今天第二次在路上被叫住,「てく?」
喾?是谁会用日文喊出这个名字。
转过身,一抹娇小的身影映入瞳孔,「樱井绮?」
怎麽会是她?她又怎麽会……
「冷誉?」她错愣的惊呼著,「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我拧起眉,接下她的话,「冷喾。」语调中满是冷漠。
她愣了一秒,又立刻弯下腰不断向我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你,」她抬起头,「怎麽可能会认错。」
我的口吻有些委婉,毕竟我跟她不怎麽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错觉。
关於她跟冷喾。
关於冷喾跟范羿宁。
关於他们三个。
「我……」她有些颤抖的低下头,看似紧张。
我仍旧皱著眉,因为她没由来的认错以及、诡异的紧张。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所以才……对不起。」万分愧疚的语气不像是在做假。
「嗯。」
就姑且的、相信她吧。
她缓缓的抬起头,有些畏惧的望著我,深褐色的眸子闪烁著涟漪。
「为什麽这样看我?」我毫不避讳的注视著她的瞳孔,对於她这样的打量有些不自在。
她愣了愣,立刻别开眼,又在一次的跟我道歉,「因为你跟てく真的长的好像……对不起。」
这下换我愣住了。
她说……我跟冷喾、长得很像?
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认错了我,还是说因为这个原因也让范羿宁在我身上找回了十年前哥哥的影子,所以才会……
「冷誉?」见我失神,樱井绮喊了喊我的名字,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不喜欢这种说法。」我艰涩的开口,像是本能反应般的杜绝掉任何跟冷喾的话题。
「可是你们不是兄弟吗?」樱井绮似乎没听出我口吻中的不悦,歪著头追问。
「是又怎样。」冰冷的语调瞬间凝结了周遭的空气,我知道气氛被我弄僵了,不只樱井绮的表情,就连我的也是。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不知道是第几次的道歉。
我发现,她这个人很习惯跟人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说的挺顺口的。
我叹了一口气,低眼看著眼前的女孩,「你跟他,什麽关系?」
是呀,我该搞清楚这三个人之间到底存在著什麽复杂的关系,范羿宁却不肯告诉我。
单纯因为冷喾,还是跟樱井绮也有关系?
「我……」她低下头选择沉默,有好几次开起双唇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欲言又止。
这表情我也曾在范羿宁脸上见过,就在我问她、冷喾为什麽出现在舞蹈教室的时候。
那样的表情,那样告诉我不能说,多麽深刻的在我脑海里烙印著。
「不想说就算了吧。」我冷哼,转身离开。
我不懂为什麽所有人总是这样瞒著我,想说却又不说,那又为什麽要开口。
樱井绮是这样,就连我在乎的范羿宁也是这样……
我在乎……范羿宁。
原来,我在乎她。
但那又如何?就算我在乎她,她在乎的人也不一定是我……
应该早就习惯不被在乎了不是吗。
≈ap;lt; end if ≈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