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第21部分阅读
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 作者:肉书屋
他居然还要再乱一点。
秦旭飞却摇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不是!是路战。”
“啊?路大将军?!”她诧异了,这是绝对在意料之外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在秦旭飞的意料之中。
“路战领兵围住了慈宁宫,与贺家的禁卫军对峙。这次,恐怕夜翔压制不住的。”他神色间有些忧虑,伊然揣测,这恐怕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可是,路将军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提的要求,皇上都已经满足了。而且,他并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莺菲的死和太后有关啊!”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路莺菲的死。
但他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指证太后,而这样兴兵围下慈宁宫,算是以下犯上的。怎么可以这么冲动呢?
虽然她与路战只有数面之缘,却也觉得他不是这般冲动的人啊!
“这个路战啊!”秦旭飞摇了摇头,“原本将他安排留下,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对抗贺家的叛乱,没想到,他倒先按捺不住了!”
“但是,整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伊然忍不住说出心底的疑惑,“先是皇上遇袭,西陲国也参与进来。贺家不但没有风吹草动,反而是路大将军先发制人。这一切完全超出了皇上的预计,简直是有人分明知道这一切,故意安排的……”
没有再说下去,她也没什么把握。
秦旭飞点头,“没错!这里面,确实——大有文章!”
宫外
翌日,宁致远一早来换药的时候,秦旭飞如此交代了一番,于是,口舌又变了。
伊然发现,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没嘴巴最不靠谱,上下嘴皮子一碰,黄的黑的全随你掰哧,至于是真是假,还需要去验证。你若信了,那就全是真的。
所以无论这些大臣们信还是不信,谁也不敢来找他们的顶头上司查证,官差不想要啦?银子不想拿了?老婆不想娶了?脑袋不想顶啦?
总之,秦旭飞的身体是一天天“飞速”好转起来,而这种好转的迹象对这些大臣们来说,到底是件好事。也无所谓皇上的身体因何恢复得这么快了!
到了第三日,秦旭飞便下令拔营回京。群臣们无不乐呵的山呼万岁!
伊然看着那些人雀跃的神情,十分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本来嘛!大冷天跑到这里打猎,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会吃得消才奇怪。这样的天气,对于这样的一群人来说,最好的消遣莫过于三五个狐朋聚在一起,吃吃热酒,抱抱娇娘,听个小曲,上个小床!
如今要回朝了,眼看幸福的日子又要回归了,自然是分外开心的。
开心的除了这些国之栋梁,还有一些女眷。
其实这一次出来,女眷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终归是需要一些服侍人的宫女之类,算下来也是不小的数目了。
此刻,她们虽然还算平静矜持,却也难掩脸上的欣喜之色。
在这群人中间,伊然看到淑妃正在端庄得体的操持大局,偶尔扫过一眼看到她,也是客气的笑笑,伊然总觉得,她那笑容里有太多说不明的意味。
唉,宫廷果然是个大染缸,呆久了,连自己的想法也开始多起来。人就是跟你问声好,你都得琢磨她是不是偷了你俩枣,才那么心虚!
回去的队伍照旧是浩浩荡荡,只不过比来的时候终究是短了一些。在树林里遇袭的那些侍卫,尸体都被就地掩埋了。
当真是竖着来,横着也回不去了。
坐在皇辇上的伊然挑起马车窗帘往外看去,扎营外的其他地方,依旧是白皑皑的一片,路过这里的人,谁又能想到,在这一片纯净的素白之中,曾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叹了口气放下车帘,斜靠着软垫渐渐就有些困意了。
这些日子即便只是做做样子,也要陪在秦旭飞的身边,随时准备应战。精神一直处于极为紧绷的状态,此刻总算放松一些,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每根骨头都是酸痛的。
“困了?”看着他打哈欠的样子,秦旭飞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以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当作枕头,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恩!”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以他的大腿当床,手臂当枕。伺候了他这么多天,偶尔让他照顾下自己也没什么吧。
“睡吧!”他轻声道,声音有些魅惑的力量。
她点头,眼皮已经撑不住的粘到了一起——困,困啊!
秦旭飞低头,看着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伊然,原本水润的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深色的黑眼圈昭显着她近日的辛苦。
有些心疼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拔了发簪,让她更舒服一些。
一头乌黑的秀发顿时倾泻下来,微微卷曲得俏皮可爱。
她嘤咛了一声转了个身,秦旭飞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将她往里挪了挪,合上眼,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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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居然不再晃动,看来,是停了下来。
张开眼,却看到秦旭飞的脸色有些阴沉,外面嘈杂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为了皇上的安全,还是请先移驾将军府!”不知是何人,声音很大,但是听在伊然的耳朵里,却觉得格外惊诧,更不要提秦旭飞的想法了。
下意识的看过去,果然,秦旭飞的脸更黑了。
“放肆!皇上摆驾回宫,尔等在此做拦,是要造反吗?”居然是伊兰城的声音。
想来也是,他是丞相,此刻不出面,还有谁出面。
“丞相大人,非路战以下犯上,只是太后身为后宫之首,不以身作则,反兴波助澜,害死小女。无论如何,这仇是一定要报的!”路战的声音。
伊然的心跳骤然加快,路战明知道皇上回来了,还这样,不是造反也是死罪了!怎么就这么大胆!
原先只觉得他狂妄,而今未免太嚣张了一些。即便是手握重兵,可这里是京城,不是他的边疆,他怎敢?
可……为什么?临行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么激烈了!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秦旭飞一眼,却见他紧抿着薄唇,勾出一丝刚毅的线条。
“路将军,马车里可是皇上,你这般犯上,该当何罪!”伊兰城厉声呵斥。
伊然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犯上,作乱!若是此刻,他真就反了,秦旭飞该如何应变?这区区的几队禁卫军,能够抵挡路战训练有素的士兵吗?
这时,秦旭飞缓缓坐直起身子,伊然便也就势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耳朵竖起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想掀开帘子看个究竟,却又不敢动,真是难熬!
“请皇上给臣一个公道,臣甘愿受罚!”突然是请罪的声音,接着便是轰隆隆一片跪地之声。
还来不及反应,帘子一掀,秦旭飞已然站了出去,伊然顿时觉得,整个马车里都空荡荡的。
只有沉沉的空气倾轧下来!
疑惑
“路战,你可知罪!”秦旭飞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
“臣有罪,太后更是死罪!”路战毫不示弱,“治臣之罪,理应先治太后之罪!”
外面死一般的寂静,隐隐约约只有风的声音。
这种静谧让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只觉得胸口有一口气吐不出来,闷得难受。
没有人敢插话,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大将军,一个是当朝天子,得罪谁,都吃罪不起。这个时候,最好的自保方式便是沉默。
良久,秦旭飞开口道,“你说太后有罪,可有真凭实据?”
“臣若有,皇上会公平治罪吗?”他胆大的反问道。
伊然几乎能听到外面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太后乎!”秦旭飞冷冷的抛下这句话,声音比这风雪天还要冰寒。
然而路战却激动了起来,“有皇上此言,众臣作证,路战领罪,为皇上让行!”
接着,便听到呼啦啦一片起身的盔甲声。
伊然看不到外面,依稀猜测应该是拦了不少身穿盔甲的兵士。
“起驾!”冷冰冰的两个字,接着伊然觉得一阵寒风吹过,秦旭飞掀了帘子又坐了进来。
轿帘落下的一瞬间,伊然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顿时感到头皮都发麻了。
简直是生死一瞬!如果方才,真的起兵造反,胜算又有几成?可是,若路战真有此心,又为何会甘愿领罪让路,而不是就势造反篡位呢?
她有些迷茫,有些糊涂,还有些心慌。
手心里探入一只冰冷的手,她惊醒回神,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而秦旭飞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闭上眼睛,眉头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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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龙泽宫。
时隔十数日,再次回到这里,伊然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秦旭飞在御书房,她不知道情况如何,只知所有的大臣都在御书房外等候,轮番叫人进去。
谁也不知道皇上跟谁谈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小绿见到她,又哭了一会儿。
她心里着慌,心不在焉的安慰了两句,着急问她这几天的事情。
“这几日你都在宫中,路战兵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旭飞对她说的并不是很多,或许在宫中的人,能更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
孰料,小绿却也摇摇头,一脸迷茫的样子。
她挠了挠头,对伊然道,“说实话,奴婢真的不太清楚。那日早上还是好好的,到了中午,御膳房给太后送午膳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只让送到门口,有人送进去。这才知道太后被软禁了。”
这样说来,路战是早有准备,动作叫一个快啊!
不声不响便将慈宁宫给重重包围了,只是那些禁卫军为什么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内疑惑,却又听小绿继续说道,“后来贺大人也派了人来,只是我们这些小宫女躲着都来不及了,谁还敢巴巴的跑过去看。就这样僵持了几日,然后……主子您和皇上就回来了。”
也不知是她说的比较简单,还是她只知道这些。
伊然总觉得其中少了些什么,仿佛漏掉了一些最重要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她沉默着思忖了一下,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好好的细想了一遍,却也没想出什么,眉头越锁越深,只觉得脑袋有些涨涨的发痛。
“主子,您是不是没吃东西呢,要不给您弄点儿吃的?”小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接着又嘀咕道,“太后被软禁的这些日子也一定不好过,回头想想,当初她那样待您,如今也算是报……”
最后那个字吞了下去,见伊然没什么反应,便推了推她,“主子……您刚回来,别太劳神了!凡事有皇上在呢!”
被她这样一推,伊然回过神来,是啊,不知道秦旭飞此刻吃东西了没有。而且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一回来就不能歇着,还有他的伤……
想到这些,心里就很烦乱,复杂的要命!
小绿见她没有应声,便接着道,“说起来,成亲王也真是辛苦,这几天路大将军和贺大人对峙,他一直从中调停。”
一边泡着茶,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如今皇上回来,一切都可以有解决的办法了。其实这样一看,还是皇上有魄力,一回来就把那些人都镇住了。主子不知道,成亲王可是连着调停了好几日,光跑将军府就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呢!结果,还不是没用……”
她絮絮叨叨着,还是免不了八卦的性子。
伊然却脑中灵光一闪,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她的手,“小绿,去探探御书房的情况怎么样了,快!”
“啊?”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快去!”伊然推着她催促,“如果皇上不太忙了,就告诉他,我有要事要见他。”
“哦哦……”刚刚反应过来,她连连点头,小跑着出了门。
屋内,伊然托着腮再次陷入沉思,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如果她猜测的没错,那么这件事,就太可怕了一点。
夜翔
等了许久,小绿却都没有回来,外面的天色愈发深沉了。
伊然几次走到门外张望,却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仰头望去,才发现原来夜深沉到了极致并不是墨黑,还是一种近乎于深蓝的颜色,让人有希冀,却又压抑。
可能因为最近的事,在回廊上的宫女都少了很多,即便偶尔匆匆而过几个人,也是静悄悄的,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空气中浮动着一丝压抑的味道,让人的心里都沉沉的。
不知第几次出门探望,回廊尽头的转角处却依然是空荡荡的,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长长的叹口气,回到房中,发现烛火已经很微弱了。淡黄|色的火苗晃了晃,屋子里顿时阴暗的闪了一下。
人心浮躁啊!她摇摇头,拔出头上的发簪拨了拨灯芯,落下几滴蜡油,屋子便又明亮了一些。
唉,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仿佛宫里的人都没心思做事了,理说龙泽宫里应当是宫灯明晃的。算了,也怪不得他们。
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却失了喝的兴趣,看着茶水渐渐转凉,困意也席卷而来。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心里存着事也不敢睡,一手撑着下巴,渐渐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在等人?”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跟她说话。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别等了,今晚他不会回来了。”那声音接着说道。
“嗯。”她还是这样应了一声。
眉头皱了皱,有人吗?还是幻觉?亦或是,自己在跟自己的潜意识对话?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挣扎了很久,却越来越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一般。
“你……果然聪明。”那人说着,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拨起散落的发丝。
那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她心中大骇,一个激灵终于从这种半睡半醒的梦魇中挣脱,张大了眼睛。
“你——!”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孔,浑身大汗淋漓。
秦夜翔看着她,无谓的笑了笑,转身坐在她的身侧,“我在御书房外,见到了你的那个丫头。只是……皇兄此刻恐怕没有空来见你。”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伊然喘了口气看着他,“王爷何以在此?”
心口跳得很快,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茶水已经凉透,一口灌了下去,试图平复杂乱的心情。
“来看看。”他淡淡的说,“此趟出行,可曾有什么收获?”
“王爷一直与皇上互通有无,有任何风吹草动,又怎会逃脱王爷的法眼!”她淡淡的回应。
他一手轻叩桌面,沉声道,“你想对皇兄说什么?不妨让本王代为转告?”
伊然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是什么急事,没关系!”
“哦?”秦夜翔轻声质疑,“可是,方才你那个丫头可是说有要紧事,很急很急呢。”
这个小绿,伊然在心中哀叹,少交代她一句都不行,应该见到秦旭飞以后才说这些话,怎么就告诉了秦夜翔呢!
干笑两声道,“想必是小绿会错了意,我……只是担心皇上太过操劳。毕竟……王爷也知道,皇上受伤初愈,不能太过辛苦!”
“是么?”他挑起眉,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可是,现下的情势,恐怕给不了皇兄几日休息的时间,只怕稍息片刻都很难。”
“为什么?”伊然忍不住道,“路大将军已经妥协了不是吗?起码肯让皇上出面来主持这件事了,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秦夜翔却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太诡异,让她心中突然就忐忑了。
少顷,他收了笑,看着她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你猜,为什么皇上回来以后忙到现在?而又为什么……到现在皇上只见了路战一个人,其它大臣都候在门外,未曾得以召见?”
伊然愣了愣,她回来以后便待在龙泽宫,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至于御书房,也没有人传信过来,她便一直沉默着,也以为秦旭飞在不停的召见大臣,安排事宜。
可是……从回来到现在,起码也过了三个时辰了,却只见了路战一个人。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经过连日奔波的大臣,守在寒冷的御书房门外焦灼而烦躁的神态。
只是……为什么?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他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笑容里有几分得意的成分。就仿佛孩子炫宝一般,“因为……”
他故意拖长了音,成功的看到伊然睁大的眸子里装满了迷茫。
“他杀了太后!”他的声音低得很,却恰恰被夜风吹入了耳朵,倾身靠近她,很恶劣的再补充了一句,“太后死了!”
如果不是紧盯着他的唇瓣,看到那两片唇分明在动,伊然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伊然已经石化在那里,整个人都僵掉了!
无论如何,这个答案绝对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也有曾怀疑过,路战为何围了慈宁宫几日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将太后软禁了起来。
如果他已毅然决然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又为何要等秦旭飞回来做一个定夺?
但是,无论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过路战会先下手为强,直接杀了太后!
这……这……
不是说她想不到,或许说是她压根儿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吧!
太后死了?
太后死了!
太后死了……
她呆坐着,脑中反反复复只有这四个字,懵掉了!
玄机
伊然的反应倒在秦夜翔的意料之中,若是她听了以后没什么反应,那才真是奇怪呢。
片刻,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伊然却似忽然醒过神来,看向秦夜翔道,“王爷既然早已知情,为何不早告知皇上,而要让他回来以后才面对这一切。”
“有区别吗?”他反问道。
不知是他对这件事已经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了,还是太早知道这个消息,已经调适好了心态,总之,他的反应太过平淡,神色也太过镇定,这让伊然觉得很不习惯。
即便那不是他们亲身的母亲,却也叫了这么多年太后,却也曾是他们父亲的妻子。对于皇家来说,这种亲情的观念当真如此淡薄了吗?
如果说,亲情都可以淡成这样了,那么爱情的分量又有多重呢。秦夜翔和秦旭飞之间的兄弟亲情,又有几分是真呢?
一时间,她居然又迷茫了。
秦夜翔并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只以为她还是对方才的消息而震惊,于是接着说道,“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不难想到,这件事,这一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利大于弊的。”
他的话让伊然怔了怔,不由得仔细回味起来。
是,她承认自己是被这个消息所震惊了,而且感情的成分占了绝大部分。虽然她和太后之间也有些恩怨,但是突然让她接受太后已经死了的消息还是有些难以承受的。
如果抛开感情不谈,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仔细去分析这件事,她方发觉,这其中,原来隐藏了太多太多,而且,那答案竟然是有些可怕的。
“事实上,路战之所以会这么做,不也得益于王爷您的指点吗?”前思后想,她恢复了镇定,扫了秦夜翔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秦夜翔微微一笑,并不否认道,“本王说过,你原是极聪明的,一点就透。”
见他没有反驳,说明自己猜对了,伊然便接着说下去,“事实上,路将军一直都对太后心存怨恨,虽然经历过了扶柩的风波,却依然难解路将军丧女之痛。但是碍于皇上,苦于没有证据,路将军只能忍。”
她停顿了一下,觉得嗓子有点发干,而秦夜翔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于是她便喝了口冷茶,继续往下分析。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皇上离京出宫打猎,没有了皇上的坐镇,京中无疑是波谲云诡。如果贺家谋反,皇上安排下的路将军便可以一举歼灭反贼。而贺家偏偏没有任何动静,这大约是有些出乎皇上的预料的。”回想起那日逆风说宫中没有任何动静时,秦旭飞的脸色是有些惊诧的。
秦夜翔只是一径的笑,他不插话,既不反对,也不点头。
不过,伊然的心中却对这个解释的可信度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然后呢?”见她许久没有说话,秦夜翔终于忍不住开口督促她继续说下去,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然后的事,王爷不是比伊然还要清楚的多。”她没好气的说,端起桌上的茶壶,却发现已经空了,顿时有些挫败的感觉。
秦夜翔见她一脸颓然,笑道,“入夜了就不要喝那么多的茶,难怪会睡不着。”
“还我……”她一手伸了出来,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什么?”秦夜翔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她葱白的小手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玲珑剔透。
“茶叶啊!”她回答的理直气壮,“上一次从我这里拿走的茶叶,反正你也用不着。”
“我什么时候说我用不着了?”秦夜翔惊叫道,他怎么不记得有说过这样的话。
伊然哼了一声,“爱茶之人不嫌茶。当真爱茶,还管什么睡得着睡不着,喜欢才喝!”
“那如此说来,你也不是爱茶之人。”他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桌上空了的茶壶,“哪有爱茶之人这么牛饮的。”
“……”伊然有些无语,悻悻然坐在了凳子上。
秦夜翔却笑了起来,“好了,不要转移话题了。你倒说说看,路战的举措和本王有什么联系?说对了有赏!”
呃……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她倒真的不想再说下去,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把握。正因为太有把握了,所以才不好再往下说,只因为她觉得,那是一个她所不喜欢的真相,那是一个她宁可不懂的玄机。
既然他要听,她就咬了咬牙接着说下去。他们既然能策划出如此周全的计划,她又怕什么说出来。
“贺家的谋逆之心人尽皆知,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就没有充分的理由去解决。皇上既然下了狠心,也走出了第一步,断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样中止下去。”这也正是她感到不寒而栗的地方,“所以,他们有没有动静都已经不重要了。想必,当初路莺菲身边那个下手的宫女并没有死吧?”
看到秦夜翔眼里透出七分意外三分激赏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真不幸!
“那么,有了充足的证据,就需要有一个可信的人,去将这件事,这些真相……捅给定时知道。”发现秦夜翔有些迷糊的眼神,她顿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走了嘴,连忙补充道,“呃……我是说,捅给路将军知晓!”
秦夜翔点了点头,“所以你认为,那个人……就是本王?”
“毕竟,没有人比王爷更方便出入将军府,也没有人比王爷更有说服力!”伊然毫不掩饰的说道,“而这一整件事,其实……并不在皇上的意料之外,对吗?”
激化
秦夜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目光深沉的盯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叹了口气,伊然道,“王爷是在想,伊然知道这么多,究竟该留下来,还是让她永远的闭嘴吗?”
“不!”出乎意料,秦夜翔很快的否定了,“且莫说皇兄舍不得,便是本王,又怎忍心让一个如此聪慧又独特的女子成为可有可无的牺牲品呢。”
“王爷过誉!”她苦笑,“只是,此事既然走到了这一步,皇上如今在御书房的震怒也罢,犹豫也罢,都是做给群臣看,做给天下人看的。但是贺家会就此罢手吗?这对贺家而言,是一个绝佳的反叛理由!又或者说,皇上正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给他们一个理由?”
如果有可能,她甚至不想再猜测下去,那只会让她更加的难过,更加的失落。
秦夜翔却摆了摆手,“不会。如果说,路战是反贼,是谋逆,那么贺家便可以打着这样的旗帜来清君侧,或者说,除昏君。但是……就如你方才所言,如果有了一个确凿的证据,如果太后果然是理亏的,那么,贺家无论有什么样的不满,也只能掖着、藏着,也不再是理直气壮的。”
顿了一顿,他幽幽的说,“更何况,路美人的死如果可以是含冤自尽,太后之殁,又为什么不能是羞愧而自寻了断?”
伊然张大了双眼看着他,即便在宫中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手段,但如今,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说的这般风轻云淡,可是……那是用在太后的身上,是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女人,是整个后宫的最高裁决者。
然而……如今,却这样,就这样……死了!还要背上这样一个罪名。
她突然万般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是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然而,无论赋予它一个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驱散伊然心头的那股不安。
如果说,后宫中在这样一个极致位置上的女人都可以死得这样憋屈,那么她自己呢?会不会有一天落到一个比她还要凄惨的下场?她无从想象,也不敢想象。
她知道的太多了,明白的也太多了。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已经踩入了这趟浑水中不能脱身,更何况,她还有一个不安分的爹,和一个野心勃勃的妹妹。
今日秦旭飞默许她所有的猜测,肯告知她所有的一切秘密——不对,他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比如路战此事,比如太后此事。
如今,他宠她,恋她,对她都会有所隐瞒。如果有一天,她色衰了,或者还到不了那一天,他已经厌倦了她,那么……到时候她的聪慧,她的透彻,会不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秦夜翔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不由得有些担心。
会不会是说的太多了,让她想多了?这样想着,便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也不用想太多,皇兄原也没打算告诉你这些。否则的话,不会一直瞒着你了!朝堂之事,除非牵涉到了你,否则,他不想让你太过担心。”
看她的目光幽幽的转向自己,只是眼神还有些茫然,便接着道,“若不是今日你那丫头跑去,我原也不打算告知你的。本王没想到的是,即便不告诉你,你却也都自己猜了出来。到底还是低估了你啊!”
“怎比得上王爷与皇上的睿智!”她幽幽的说道。
“要知道,这种睿智,这种谋划,都是皇室子女的自保本能。如果学不会这些,不比敌人先机一筹,那么,此刻便不是本王坐在这里与你讨论这些。又或许,你也不会再坐在这里,被人尊称一声——伊婕妤!”秦夜翔难得正色的说道。
伊然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胸口闷闷的,想了想便道,“即便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路莺菲的死是太后一手策划的,即便太后是愧疚自裁,贺家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吧?”
“这就像你先前所说的,没有证据,能耐我何?”摊开两手,秦夜翔耸了耸肩。
不知为什么,伊然居然笑了出来,只是一声嗤笑,三分无奈七分凄凉,“这算不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叫以牙还牙!”他伸出一指,比划着说道。
伊然叹了口气,“可是,即便如此,贺家终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怨恨恐怕会更甚。难道皇上想要的,就是这样一种结果?”
看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对了,那么睿亲王呢?太后……毕竟是他的生身之母。那么……”
有点说不下去,总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残忍。
无论电视上,小说里,终归还是有些距离的,到了这一切活生生发生在你的面前,在你的眼前上演,而你却无能为力,甚至被卷入其中的时候,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打从心底里难过。
“这种矛盾,是长久以来就存在的。”秦夜翔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想来,这件事他们也不会很痛快,无论如何,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如今让这矛盾激化了而已!”
“激化……”伊然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会带来怎样的轩然大波。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终是忍不住问道,“那么王爷您呢……”
“恩?”秦夜翔一时间没明白,挑起一边的眉梢疑问。
“王爷您……有一天,会不会与皇上的矛盾,也激化了?”她的声音轻轻的,顺着夜风飘入他的耳朵。
顿时,四下俱静,万籁无声。
丧钟
其实问出这句话,伊然就有些后悔了。
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太尖锐了,唉,自己的脑袋真的是冲昏头了,怎么会当着他的面,问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说出口的话如泼出的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于是,她只能这样紧紧的看着秦夜翔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的胸口起伏一定很厉害,她的神色也一定很紧张,要不然,秦夜翔盯着她看的眼神怎么会逐渐的染了笑意呢?
“本王该笑你太天真,还是应该佩服你的勇气呢?”他终于开口了,“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对于皇位而言,本王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以我朝的情势而言,皇帝这个位子事实上要比我这个王爷难坐多了。更何况,本王自知,自己的能力绝对及不上皇兄,也不愿去承担那样的担子!”
他这样的说法相当于婉转回答了,既然无心于皇位,那么他和秦旭飞之间就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其实,伊然原也没打算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回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暗暗的怪自己的冒失。
秦夜翔说完却又拍了拍她的肩头道,“所以,安心做你的伊婕妤好了。”
这句话让伊然的胸口一堵,仰起头颇有些无奈的看他。和着他是以为自己在担心自己的妃子位置?
不是吧,且莫说只是一个妃子,一个小小的婕妤,至于让她这样牵肠挂肚岌岌可危的么?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居然都已经亮了起来,一夜无眠,此刻看着屋外朦朦亮的天色,居然开始有些困倦了。
忽而想起小绿来,便道,“我那丫头呢?不是让王爷您给灭口了吧?”
她原也是开玩笑的口气在说,秦夜翔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恩,她知道的太多了!”
伊然愣了一下,他那口气,那神态,忽然让她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一个老笑话。
一个神经病逃出医院后,在一个深夜,掏出把手枪,拦住街角的一个人,问道,“一加一等于几?”
那人战战兢兢的答:“等于二!”
孰料,那神经病却开枪把他打死了。
末了,还对着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酷酷的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而此刻,秦夜翔的神态就像笑话里的那个神经病一样,“她知道的太多了!”
实在忍不住了,她大笑起来。这一笑,仿佛把胸口压抑了一整夜的闷气都笑了出来,顿时胸腔畅快。
她大笑着,笑道眼角都沁出眼泪。
秦夜翔本来还随着她笑了几声,后来发现她笑得有点太夸张了。他自然是不知道,伊然的心里方才把他想成了神经病,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玩笑功底原来这么强么?
伊然笑了许久,脸都有些通红了,才收住笑道,“别胡说了,我的丫头可是傻呆呆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丫头?”秦夜翔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她可不傻!至少,她的眼睛看上去就不是傻呆呆的人。”
伊然怔了一怔,连秦夜翔也能看的出来吗?
也是,他们这样的人精,阅人无数,对于小绿那样简单的丫头,还是能一眼看透的。
“天色太晚了,我便让她回去睡了。”秦夜翔正色道,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宿没睡,可把人折腾坏了!这几日真是累,好在皇兄终于回来了,本王也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懒觉了!”
“难道王爷认为,今日可以踏踏实实的休息吗?”伊然却不认同的反问,看到他停在伸懒腰的动作上,投来疑惑的目光,忍着笑道,“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他愣了愣,唇角忽而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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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翔走了以后,伊然刚爬上床想躺一会儿,小绿便端着洗漱的东西来敲门了。
“主子,起了吗?”她在门外轻声问道。
伊然轻哼了一声,“进来吧!”
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太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畔却死活不想动弹了。
太折腾人了,这一天一夜的,累死了!简直比照顾受伤的秦旭飞还累。
好歹照顾他的时候晚上还能睡会儿,现在却是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加上前几日的劳累,对于她这嗜睡之人来说,简直是痛苦到了极点。
小绿将手中端着的洗漱用具放在了一旁,过来服侍她的时候惊呼一声,“主子,您气色不太好啊!没睡好吗?”
什么没睡好,压根没睡好不好!她在心里嘀咕着,闻到了粥的香味,总算站了起来。灌了一夜的凉茶,此刻肚子里叽里咕噜的。
随便漱了漱口,便端起粥开始大快朵颐。她实在是又饿又累,因而是闭着眼睛端着粥往嘴里倒。
“主子,昨儿皇上太忙,没见到。”一边替她整理床褥,小绿一边说道。
“恩。”她吞着粥随意应道。
“不过见到成亲王了,他说,他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