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第24部分阅读
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 作者:肉书屋
么,想要拉出一个人来将后宫的势力拉平衡了,或者说给自己拉个盟友,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主子又是为什么?
现如今最得宠的自然是主子啊,难道她也要拉拢贺兰芷?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伊然仿佛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所谓枪打出头鸟!最顶端的那个往往是摔的最惨的那一个!皇上的宠爱,有时候反而是催你性命的一道符令。后宫永远应该是处于一个平衡状态的,如果严重失衡,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在轻的那一边加分量,另一个,就是将重的那一边除去一部分。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她有些似懂非懂,点点头,眼神还是有些迷茫。
伊然也不再多说,笑着站起身往屋内走去,“小绿,收拾下东西,一会儿随我出去一趟。”
“啊?去哪里?”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冷宫!”
冷宫
说归说,当伊然再次站到了西鸢宫的门前,却突然有一点点紧张。
很久了,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没有见过贺兰芷了。
曾经一同入宫参选秀女,曾经住在这同一个院落,也曾经明争暗斗,如今,她站在这门口,看着那熟悉的一切,忽而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往昔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飞驰而过,总留下了些什么,可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即便已经站到了西鸢宫的门口,她却似乎还没有准备好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贺兰芷。
她应当是恨自己的吧,即便最初害人的是她自己,可是,目前为止,最落魄的却也是她。
没有人会比她更窘迫了,挂着一个贤妃的名头,却被打入了冷宫。明明是后宫之中最高的身份者,却也是最不受宠的。
“主子……”小绿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声,有些犹豫,“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伊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走吧!”
都到了这里,再回头算个什么事。
既然对秦旭飞提出了这个要求,再会面是早晚的事,又何在乎这一时的躲避。
院子,还是同样的院子,只是换了个称谓,就变得如此萧条落索。
已经是冬末了,院子里处处还有堆积着的未消融的积雪,看上去应该是没有人打扫的,所以有些地方已经化得干净了,还有些地方堆得很厚。
整个院子看上去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很不雅观。
伊然忽而想起就在数个月之前的秋天,她还曾在整个院子里赤脚踩落叶,如今,却是别一番景象,心里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主子,我去看一下吧。”小绿提着糕点盒,便要主动去推那扇门。
伸手拦住了她,伊然自己抬手,敲了敲关上的那扇门。
“叩叩叩——”
里面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伊然犹豫了一下,再次敲了下去。这次,加重了些力道。
“有吃的就放在门口,看笑话就给我滚!”里面传来隐忍的、暴躁的声音。
小绿吓了一跳,伊然则怔了一下,敲门的手停顿了一下。
“贺姐姐,是我——伊然。”她犹豫了一下,提高声音说道。
屋子里突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直让人怀疑刚才的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空气沉闷得很,紧接着,便听到有一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伊然思量着是不是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门,突兀的开了。
说实话,虽然伊然有了些心理准备,再看到贺兰芷的时候,还是着实吓了一跳的。
不过数月不见,她居然如此消瘦。
双颊已经深深陷了下去,原先还算丰腴的脸蛋此刻变成了尖削的锥子型脸,大概由于瘦,一双眼睛格外黑而有神,那迸射出来的目光让伊然心里一寒。
“你来做什么?笑话还没看够吗?”她昂起头,即便在这样落魄的时候,依然不减高傲的气质。
伊然这时才发现,其实贺兰芷和路莺菲是有些相像的,都有着相同的傲气。
不同的是,路莺菲从入宫的那一天就把这傲气摆在了明面上,形而外,而贺兰芷却是深藏不露的,隐于内。
只不过,时过境迁,到了今时今日这个时刻,她再隐藏,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深吸了一口气,伊然冲她笑了笑道,“贺姐姐,你我之间过去有种种恩怨,不过到了今日,后宫中经历了这许多事,也该让它烟消云散了!”
“烟消云散?”贺兰芷冷笑一声,直直的看着她道,“你当真如此觉得吗?今天,你已经宠冠后宫,却来对我一个落魄在冷宫的废人说烟消云散,你不觉得可笑吗?还是用这个来羞辱我?”
“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家主子还求了皇上赦免你呢,以我家主子今时今日的受宠和地位,用得着专门跑来羞辱你吗?”小绿斥责道。
贺兰芷愣了一下,接着微微眯起眼睛,却瞪着伊然,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眼里往外蹦,“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需——要!”
说着,眼眸一转看到小绿手上提着的糕点盒,冷冷一笑,“这是拿来送给我的吗?不需要你们这种怜悯!”
一甩手,便将那糕点盒给打翻了,香甜的点心滚落一地。
“你——”小绿有些气结,被伊然抬手拦住了。
伊然看着她,也不再与她客气,“好吧,贺兰芷!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讨厌我,但是你当真打算在这冷宫里过一辈子吗?”
她的话冷冷的,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贺兰芷显然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态度来跟她说话,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不理会她的目光,伊然继续说了下去,“你可对我不领情,也可以打翻这糕点,或许你想就这么一辈子呆在这个破地方?你要当真那么讨厌我,就从这冷宫里走出来,光明正大的和我斗!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别在这里做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口口声声不要怜悯。你要知道,这样的你,让我连怜悯都不屑给!”
说完,也不管她忽白忽青的脸色,转身对小绿道,“我们走!”
小绿看了看伊然,又回头看了看还怔在原地没有回过神的贺兰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小跑着追上已经走出很远的伊然。
贺兰芷立于原地良久,目光看向被她打落在地的糕点,缓步走过去,蹲下来,拾起一块已经脏了的点心,一口咬了下去,狠狠的,狠狠的!
“我贺兰芷对天发誓,断不会输给你们,绝不!”她咬着点心,仰头对天发下誓言。
伊琳
一路上紧跟着伊然,小绿也不敢多话,虽然她满肚子的疑惑主子为什么要那样说,不是把她和贺兰芷的矛盾摆到了明面上吗?
在宫中,无论妃子直接互相的矛盾和争斗激烈到什么地步,表面上还是会一团和和气气的。毕竟,皇上是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虽然他也明白,在后宫之中的争斗是很平常的。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主子了。很多时候,她说的话,做的事,都会让她很迷糊。就连丞相大人都说,这个女儿愈发的不懂了。
一路无话,径直走回了碧玺宫,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伊然愣了愣,想起也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小绿是认得的,上前行了行礼道,“三小姐。”
伊琳笑盈盈的扬起眉看她,“怎么,见到妹妹这么诧异吗?”
微微皱了下眉头,伊然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来的,之前并没有打过招呼,而且就这样大咧咧的坐在这里。
她来了多久,又是谁带进来的?怎么没有人知会她一声。
小绿识趣的退下去准备茶点什么的,伊然缓步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看向他道,“你何时来的?”
“姐姐看到我,竟一点儿也不惊喜呢!”伊琳微微一笑,口气嗔怪。
“你我之间,似乎从来不需要这些客套的虚应。”她冷着脸说,一向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做出一副姐妹亲恭的样子给谁看。
伊琳摇了摇头,摆着小手娇声道,“姐姐怎能如此说,好是伤妹妹的心呢!”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伊然大致能猜到她的来意,虽然不耐,却也不好直接赶人。
她和伊琳的关系素来不好,但是在宫内,也不好做得太过。
否则的话,与自家姐妹都闹得如此不好看,恐怕也是落人话柄的。她不是怕人说,只是不想再多添事端。
坐直了身子,伊琳看着她,薄薄的唇勾起一个浅笑,“虽说姐姐变了许多,这直性子倒是没怎么变!很简单,我要入宫!”
果然!伊然不悦的皱起眉头。
从自己入宫之前,她就这样自信满满的要入宫,要争宠,一直到现在,她还是这个样子,怎么,这就等不及了吗?
“没人拦着你!”伊然毫不客气的说道,根本不理会她话中的暗示之意。
“我要你帮我!”她也一样强势,一手指向伊然。
染得火红的蔻丹泛着妖艳的光泽,伊琳丝毫没有一点求人的委婉,而是高傲的以一种命令的姿态在对伊然说话。
伊然冷笑一声,愈发的反感这件事,也对自己反对伊琳入宫的决定更加确信了,“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姐姐!凭你是伊家的女儿!凭你姓伊!”她一口气的说出来,目光灼灼。
冷眼看着她,伊然忽而笑了起来,“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不是很自信吗?用得上我帮你吗?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伊然!”她的口气尖利起来,“你不要太过分,让你帮我是看得起你,不要自恃太高!你若真有本事,今时今日就不会只是一个婕妤!”
“是么?”伊然轻笑起来,“我确实没什么本事,那你……就凭自己的本事入得宫来吧!”
“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入不了吗?”伊琳的双眸恨不得能射出刀子来。
伊然摇了摇头,放松下全身叹了口气道,“既然入得了,又何必来找我!”
“我只是不想再等下去!”伊琳不耐的说,有些烦躁的拍了下桌子,“父亲总是让等,我已经不耐了!伊琴和你都寻得了出路,放我一人在伊家,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我要飞黄腾达,我要受人朝拜!”
她的话让伊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毕竟是个孩子,太年轻了!
“你有这个自信,我当替你高兴。”她顿了顿,接着道,“但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简单吗?后宫这些日子的争斗你不是没有看到,即便如此,你还是要一个劲儿的钻进来吗?”
“是!”她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伊然摆了摆手,“别答应的那么干脆。你最好,认认真真的,好好的想一想,再回答我这个问题。如果你愿意,我倒可以尽量帮你物色一个好一些的青年才俊,让皇上赐婚于你!如何?”
听了他的话,伊琳鼻子差点没气歪,她理所当然的把伊然的话当成了讥讽和嘲笑。
“我就知你千方百计不想让我入宫!”她发狠的说道,“就是因为后宫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正是入宫的好时候。后宫空虚,只凭你一个人,能够让皇上专宠多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伎俩,即便皇上现在一时宠幸你,以后后宫再添新人呢?倒不如让我入宫,毕竟是自家姐妹,到时候我多少会顾念姐妹之情关照于你!”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还没有入宫,就已经为自己规划了一个那么美好的未来。
伊然在心底无奈的低叹,站起身已经有些不耐烦与她讨论这没有意义的事情了,“那么,就等你入宫以后再说吧!”
“你到底肯不肯帮我?一句话!”她也急了,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么何需我的帮忙。”伊然幽幽的说,“各安天命,各凭能耐!你若是执意要入宫,就凭自己的本事吧!若是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是趁早不要进来了!”
说完,她抬脚往屋内走去,不屑再和她多言。赶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恰逢小绿端了茶盘走了过来,伊琳气恼之下“啪”的掀翻了托盘,一手指向伊然,咬着牙道,“伊然,你好!你很好!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少得意!入得宫,我必加倍奉还于你!”
拂袖而去,伊然的步子停在了将入门未入门的地方,一阵风吹来,几许寒意。
进贡
几日之后,赦免贺兰芷的旨意总算是颁布了下来。
不知道贺兰芷那边是什么反应,群臣自然是免不了恭维一番皇上的仁慈与圣明。
不过做为惩戒,虽没有剥了贺兰芷贤妃的名号,却也没有再另赐宫殿,依旧住在西鸢宫内,只是增添了一些服侍的人手。
大概是鉴于之前的假孕一事,秦旭飞派给贺兰芷的宫人全都是经过筛选的。
伊然却觉得,这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应该是防止贺家的再次坐大,在贺兰芷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想来也是可怜,因为自己的家族,被送入宫来,也因为自己的家族,而被置于那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这样比较起来,伊兰城倒当真算是一个聪明的人。起码他没有想过要谋朝篡位,只想着靠自己的女儿能够一门荣耀。到时候再生个皇子什么的,就可以稳稳当当的荣华富贵下去。
也或许正是因此,秦旭飞才没有对他下手吧。
想到皇子,伊然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小腹,心里开始有些惴惴。
自从那次宁致远为她把脉,查出她被人下了药以后,她对自己的饮食等各方面都是小心翼翼的。
小绿是伊兰城派过来的人,自是可以放心的。
可是……这么久了,肚子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不由得让她有些担心。
会不会……留下什么隐疾,是宁致远没有告诉她的。
改日,得再叫他来把把脉,问出个究竟。
抚着小腹,自己心里万般说不上来的感觉,孩子……这在数月之前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而此刻,居然也开始期待起来。
只是,现在怕不是一个要孩子的好时机。
如今看起来大局已定,可是路战不会就此罢休,贺家也不会甘心就此没落,还有他那个不省心的爹,以及神秘莫测的西陲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暗藏的定时,不知什么时候点着了导火索就会迅速引爆。
长长的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宫里真的会催人老啊!难怪后宫的女人都不长命,她现在可是深有体会了。
“好好儿的怎么又叹气了呢!”小绿端着一盘新鲜的葡萄走了过来,“尝尝这个,保管主子什么烦恼都消失了!”
伊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手上的东西,“咦,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葡萄的!”
“主子识得这个?”她很惊讶,“要说主子就是见识多,奴婢还觉得挺新鲜的玩意儿,原来主子早已见过了的!”
伊然无语,看来这里是不产葡萄的,或者说是很稀有的,要不然,这么寻常的水果怎么会没有见过呢。
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在这种没有大棚技术的条件下,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葡萄的,而且色泽看上去还很不错。
捏起一个尝了尝,冰冰凉凉的,有些微微泛酸,不是很甜。不过在这个时候能吃到这种水果,对口感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改善。
“哪里来的?又是哪个地方进贡的吗?”坐下来一边剥开一颗葡萄,一边吮吸着汁水一边道。
有时候各地会上交一些贡品,秦旭飞偶尔会打赏一些,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又是什么地方上贡的。
小绿点点头,放下盘子道,“主子说的也对,也不对。”
“怎么说?”她又吃了一颗,看到小绿有些发馋的模样,笑了笑,摘下一小串,硬是塞入她的手中,“一起吃!好东西就是要大家分享才吃得开心!”
“确实是进贡的,不过不是咱们大秦的产物,是西陲国进贡来的贡品。”小绿笑嘻嘻的说,顺势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然后捂着嘴惊呼,“哎呀,好冰!”
“傻丫头,就是要凉凉的才好吃啊!”她点了一下小绿的鼻头,然后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你方才说什么?西陲国进贡的?”
“是啊!”她点了点头,连连咂牙。
伊然皱了皱眉,缓缓吐出两颗葡萄籽。
她原来对这个国家并无什么印象的,自从出猎那次以后,才对西陲国上了心。
毕竟,秦旭飞是因为这个国家而受的伤。朝中到底有什么人和它有着勾结还不甚清楚,逆风去打探情况,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如今,西陲国又派了来使进贡物品,究竟意欲何为呢?
“这些葡萄是皇上赏赐的?”她指着那盘鲜艳欲滴的葡萄问道。
“是啊!”小绿一颗葡萄在嘴里酝酿细品了很久,含含糊糊的答应着。
伊然望着那盘子发了会儿呆,想了一会儿,又问道,“西陲国好好儿的,没事给咱们进贡做什么?”
“噗——”小绿一口葡萄皮卡在嗓子眼儿里,连咳了半天。
伊然替她又拍又捶,总算是顺过了气,然后嗔怪道,“你这丫头,一颗葡萄吃半天,葡萄皮要吐出来的不知道啊!”
“人家稀罕么!”她嘟着嘴,好不容易才能吃到这么稀罕的东西,当然要慢慢品了。
“可是主子,您难道忘了么?年关将近,西陲国当然是依照惯例向我朝进贡的啊!”小绿很吃惊的看着她。
“哦!”伊然点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当真是忘了。”
其实她哪里是忘了,她压根是不晓得。
只是,这次西陲国恐怕不只是例行进贡那么简单吧!
轻轻捏起一颗葡萄,伊然望着那晶莹剔透的果子再次陷入了深思。
线索
当晚,大秦国皇帝秦旭飞设宴款待西陲国使臣,宫灯高悬,灯火通明。
宫廷上下无不忙忙碌碌的,因为是招待别国的使者,所以并没有召内宫的妃子出席,伊然便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边慢悠悠的晃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扫一眼外面的动静。
巡逻的侍卫似乎比以往的频率要更加频繁,而不时有些宫女手捧托盘从门口匆匆而过。那盘子里,想来装的是些精致的食物吧。
从太阳微微西沉,一直到暮色降临,从碧玺宫门口经过的人竟似不曾停歇过一样,络绎不绝。
小绿点了一盏宫灯挂在院中的树上,然后走过来倾身道,“主子,夜色深了,要不要回房休息了?”
伊然摇了摇头,居然一点倦意都没有。人声嘈杂,本对她没有什么影响的,此刻不知为什么,却一点都睡不着,隐隐总觉得有一丝不安。
不知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总觉得西陲国的来访有些太突兀了。
说起来,是每年例行的进贡。可是大概因为前不久刚发生了突袭暗杀的事情,所以总会不自觉的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她不肯回房,小绿也不敢多言,只从屋里拿了件厚实一点的披风替她披上,关切道,“夜凉了,主子还是早些歇着吧!今儿招待外使,皇上怕是不会过来了。”
伊然点了点头,看着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倦意便道,“我没什么事儿了,你下去歇着吧。这几天你也累了,别守着我了。”
“这怎么行!”她摇着头,“哪儿有主子没睡,做奴婢的先睡的道理。”
说着,坐到了秋千一旁的石凳上,一手托腮,神情有些发呆。
伊然叹了口气,握着秋千绳子站起身道,“好了,真是别不过你这丫头,回房睡了吧!”
见她肯回房睡觉了,小绿笑嘻嘻的站起身,服侍她上了床,又将屋子里的蜡烛吹熄,这才踏实放心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躺在床上,伊然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总是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头昏沉沉的,一种压抑的感觉将她包围,辗转反侧,最后竟是一身的汗。
索性推开被子起身下了地。
月华如水,只是外面的宫灯太明亮了,以至于倾洒进屋子的月光都显得黯淡了许多。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那宫宴散了没有,想了想,披上一件衣衫起身推门而出。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是院外偶尔还会有疾步而过的脚步声。
抚着有些发痛的额头,她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神经衰弱了,怎么会连睡觉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呢。
推开院门,站在碧玺宫的门口往东南方望过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正殿那里灯火通明。看来酒宴还没散,不知秦旭飞对这件事怎么想。
算了吧,他比自己要精明得多了,她想得到的,他又怎会想不到呢。
嘲笑自己的担心多余,抬脚往外走去。
其实她也没什么目的地,只是觉得胸口发闷得紧,想要随便走走,透透气。
反正今天大家都在忙,没有人会注意她,更何况她未经梳妆,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外衫,在这夜色下,应当是不引人注目的。
入宫这么久,还当真没有踏踏实实的在这甬-道上走过。
每一次,不是急急忙忙的要去这里或者那里,就是在担心着即将要发生的事。
现在,却是第一次这样不揣着任何惴惴不安的心思,只是为走而走。只是想走而走。
夜晚下的小路很是宁静,在夜色的掩护下,少了几分肃穆庄严的沉闷,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婉约。
伊然想,她是喜欢这样的宫道的。
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岔路口。
往左: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大道,通往招待外使的正殿;往右:是一条蜿蜒伸展的鹅卵石小路,似乎通往小花园?她从来没走过。
犹豫了一下,伸出右脚,选择了那条安静的小道。
走在这样的路上,她不由自主想起路莺菲下葬那日,她迷了路,却偶然遇见了宁致远,还有秦旭飞第一次的发火。
想起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莞尔。
只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这样的路,这样相似的夜景,理说,很难会碰到什么人。可是,为什么偏偏碰到了宁致远?
如果说他也是迷了路,还稍稍能说得过去,可显然不是。
他在宫中做御医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迷了路。而那天,也确实是他将自己带回了原路上,而那天隐约听到的人声,或许,并不是她的幻觉……
如果联系起来,也就是说,可能在她到那里之前,宁致远早已经在那,而且,并不是一个人!
他在见谁?又在和谁说话?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要在这么私-密的地方?
偷情?她脑中首先蹦出这个想法,可又觉得不太像,宁致远怎么看也不像心里藏着个人的样子。
不是偷情,又为什么要在那么晚了,在这样隐秘的地方……
联想起他随行出猎,后来给秦旭飞上药,以及贺兰芷假孕的事,桩桩件件,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联系的事,可是串联在一起想,总觉得透着那么丝诡异。
不知何时,乌云遮月,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黑漆漆一片,让她感到身上愈发的冷了起来。
环抱着双臂,往四下里看了看,觉得自己似乎走得有些太远了,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刚走了两步,却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脚步很沉,似乎还有些浓重的酒味。
登时,她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瞪着眼睛,屏住呼吸看着声音越来越近的地方……
外使
实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来人,只是那人的身形极为高大,即便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却也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使劲眨了眨眼,试图能看清面前的那个人,但是除了模糊的轮廓,当真是再看不出什么了。
伊然咬住下唇,只觉得呼吸似乎都要停住了,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很显然,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那么……他是谁?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老天,她还真是衰!这明明是皇宫好不好,偏偏难得单独自由的走动一下都会遇上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也太离谱了!
那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呼吸很是沉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伊然皱了皱眉,她很讨厌这种味道,更讨厌这个人散发出来的。
他显然也发现了自己,不然为什么总是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可是……他要做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揪紧了胸口处,她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可是那个人却步步紧逼,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伊然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因为那个人朝她走过来的并不是直线,而是有些弯弯曲曲的。他喝醉了?那么逃离的几率是不是会比较大一些。
“正……正殿在哪?”那个人开口了,一张嘴便带出来一股更为浓重的酒臭味。
蹙紧眉头,她伸出一指,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哦!”那人点点头,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伊然刚松了一口气,那人却又突然回头道,“不……不认得路了,你是宫女?带本王过去吧!”
本王?伊然敏锐的抓住这两个字,愣了一下。
据她所知,除了睿亲王和成亲王,好像秦旭飞并没有其他的兄弟了,又哪里出来的什么王。
而且……听他的口音似乎有些生硬,难道不是大秦的人?
这样想着,顿时脑中灵光一闪——莫非他是西陲国的来使??
只知道西陲国派了人来进贡,却不知来的居然是个王。只是不知是什么王!
在古代,一块牌匾砸下来,十个王爷有八个是分封的。谁知他是个什么角色。
看来,他把自己当成了宫女,怎么办?
拒绝?显然很难以脱身,如果告诉他自己是大秦的妃子,又怎么解释一个妃子深更半夜的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若是默认了,如果送他回正殿,会不会碰到秦旭飞?
即便不会这么巧遇见,这么多的宫女侍卫,难保不会遇到认得她的,那到时候流言岂不会更不堪?
真是进退两难!
还在犹豫,那人却一个大步跨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们中原人真是麻烦!让你给本王领路,难道还委屈了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不成?愣在那里磨蹭什么?耽误了时辰,你担当得起吗?”
被他这样猛然一拉,伊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往回缩。
那人的手劲其大,手掌也比秦旭飞的宽大得多,她的挣扎根本是相当于给他挠痒痒,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就这样拖着她往前走去,被他带得跌跌撞撞,伊然连忙开口道,“王爷且慢些,路黑,当心脚下打滑!”
她一开口,那人倒是停了停,转身看她笑道,“原来不是个哑巴!”
“……”伊然有些气闷,不过还是缓了缓胸口的气道,“王爷请松手。大秦与西陲的风俗不同,如此拉扯,被人看到是极为失礼的!奴婢自会给王爷带路!”
“你们中原人就是啰里啰嗦,哪里来那么多的臭规矩!”说归说,终究是放开了手。
伊然松了一口气,抽回手腕轻轻转了转,只觉得被他抓住的地方深深陷下去一圈,恐怕是红了。
“只是风土人情不同,王爷可能不太习惯,这边请!”一边说着,走在了他的左前方,当真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女一般,在头前领路。
那人跟在她的身后,步子也稳健了一些,不再如方才那般歪歪扭扭,嘴里还道,“不习惯,大大的不习惯!不过中原女子好啊,说话细声细气,连手都那么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一样。哈哈哈……”
伊然知他在说自己的手腕,心里隐隐有些恼火,却又不好发作,只按捺下来轻声道,“中原男子大多比较疼爱妻子,不会让妻女出外打猎受累。生活轻松,自然人也纤瘦一些,比不得西陲国的女子们骁勇英姿。”
言外之意是西陲的男人没本事,或者说不懂怜香惜玉,才让自己的妻子在外受风吹日晒之苦。
不知那人是没听懂还是气量大,哈哈一笑也没有生气,还点头道,“是啊!本王此番前来,也想领个中原女子回去疼惜!你若伺候好本王,领你回去如何?”
说着,一手伸过来就要挑她下巴。
伊然不动声色的避了开去,然后垂头道,“王爷抬爱了!奴婢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怎配的上王爷的尊贵身份!”
然后转头,避开他的视线,一手指向前方的路口道,“那里便是正殿了,奴婢还有要务在身,不便相送,还望王爷海涵!”
早已打定了主意,一路沿着崎岖的小路引他至此,好在他只顾与她闲聊也没有多疑。到了这里便不好再往前走了,被人发现就真的不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大咧咧的问道。
“奴婢只是一名小小宫女,贱名何足挂齿!”伊然朝他行了行礼,一直垂首尽量避免和他正脸相对,“这些乃是奴婢分内之事,祝王爷在大秦国觅得佳偶!”
得体的转身,匆匆退去,好在那人也并没有再为难她,身形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月亮逐渐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映照在一张轮廓深刻的面容上,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深思的笑意。
伊琴
未敢耽搁,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碧玺宫,好在没有人发现,倒也算是幸运。
直到入了院门,她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竟已经大汗淋漓了。
“主子?”迷迷糊糊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传来,吓得她几乎要尖叫起来。
定了定神,看到小绿揉着眼睛只披着一件外衫向她走来,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怎么还不睡?三更半夜突然出来,想要吓死我啊!”
“我……我睡了啊!”她有些奇怪的说道,“是听到院子里突然有门响,不知怎么回事,于是就起来看看。主子你怎么还没睡啊,刚从外面回来?”
“……”伊然有些语塞,顿了顿道,“没有,夜里做了个噩梦睡不着,就起来透了透气,在院门口站了会儿。这会儿有点冷了,回房睡吧!”
“哦!”小绿也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道,“要奴婢陪您吗?现在还会怕吗?”
“不用了!”伊然摇了摇头,生怕再多呆一会儿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没你的事了,回房去睡吧!不知明天会不会有什么事呢!”
“哦!”她再次乖巧的点了点头,回自己房里去了。
伊然稍稍喘了口气,往自己屋子走去,推开门,一室寂静,竟像不是一般天地。
脱去外套,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居然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个人的身影,手腕上的痛犹在。
那样一个人,高大、蛮力,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庞,却隐约察觉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西陲国既然派了这样一位王爷来,当真只是进贡这么简单吗?会不会是借机刺探什么情报?又或者……还会有什么刺杀行动?
不,不会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刺杀行动,无疑会牵扯到西陲国的身上。这次和上次的行猎不同,上次的行猎,即便出了什么差错,也可以推到不知名的刺客,甚至是贺家的身上,而如今,断不会在这样一种局面下行动。
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如果说当初的暗杀可以推到贺家的身上,那么就说明,西陲国的事断然与贺家没有关系的。即便有j细,也不可能是会往自家身上引疑点的。
那么……到底是谁呢?
翻了个身,她又想起那个人说的话,娶一个中原女子……这句话到底是玩笑,还是另有什么隐情呢?
终究是太累了,经过这一番折腾,此刻的她神经完全放松下来,竟似被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暇多想,便陷入了沉沉睡眠之中。
~~~~~~~~~~~~~~~~~~~~~~~~~~~~~~~~~~~~~~~~~~~~~~~~~~~~~~~~~~~~~~~~~~~~~~~~~~~~~~~~~~~~~~~~~~~~~~~~~~~~~~~~
大概是头一天晚上太累了,又受了一番折腾,伊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的。
揉着眉头,听到门外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压得极低。
她疑惑的撑起身子,就听到小绿在轻声的说,“要不奴婢给您通报一下吧,看看主子起了没有?”
“不用了!”那个声音似乎怕吵醒她,刻意压得很低,“她这些日子也累坏了,让她好好睡吧。我就坐这院子里等会儿,日头还早,还有些时间的。”
声音很是熟悉,伊然一时有些犯迷糊,没想起来。
看来是有人找她,还贴心的不让吵醒她,宁可自己多等一会儿,谁这么照顾她?
于是下了床,简单套上两件衣服,然后拢了拢头发,对镜子看看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这才打开门。
门开了,便看到站在院中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到她时具是一怔。
“伊琴?姐姐……”伊然有些惊喜的唤道,三两步跨了出去,拉住她的手笑道,“你怎么来了呢?我当是谁呢!”
“不……不欢迎吗?”被她的热情吓到了,伊琴有些犹豫的问道。
“欢迎,当然欢迎!”她笑着说道,“我是高兴坏了呢!呀,瞧我,还没洗漱呢,真是失礼!姐姐坐这儿等我会儿啊!”
然后对小绿吩咐道,“给姐姐端些最好的点心茶水来,我去洗洗就来!”
小绿点头应是,下去准备东西去了。
伊然转身跑回屋洗漱,留伊琴一人坐在院中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的忙碌,有些不太习惯一般,双手无措的放在膝盖上。
待伊然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她的姐姐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很拘谨的坐在那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哪里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到她这样,伊然很是心疼,走过去坐在她的边上,脸上挂着最